02 聖石之種
「……哦，原來如此。」
突然亂入的無非此時正捏著那一顆有著「XVI」圖案的寶石，仔細地端詳著。
「所以，你們就是為了這個叫做『聖石之種』的東西，才和那隻貓妖打起來的嗎。」
寶石映著月光，閃閃發亮。半透明的材質，核心部分卻存在某種不透光的東西，黑茫茫的，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難道是琥珀嗎？感覺不太像。
「呃，並不是你所說的『貓妖』……」雪貂滿頭的冷汗，「那是受聖石之種力量影響而產生異變的生物。」
聽了這番話，無非瞥了腳邊那隻渾身毛皮破爛的小花貓一眼。看那模樣確實和剛才那隻貓型怪物有幾分相像，只是少了幾分戾氣。
「不就是貓妖怪麼。」
無非選擇堅持己見。就算是受到別的東西影響，反正就是變成妖怪了嘛。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雪貂並不打算與無非為這種事情爭執。顯然，牠對無非手裡的東西更感興趣。
只聽雪貂有些急切地開口：「請把聖石之種還給我好嗎？那樣東西是很危險的。」
「危險……啊。或許如此呢。」
無非拋了拋被牠稱作「聖石之種」的小玩意兒，露出了微笑。
的確，這東西很危險。內部蘊含的巨大能量相當不穩定，只要接觸到生者就會產生異變，皆肇因於它擁有的一種蠱惑人心的能力——就和當初那個被「此世之惡」汙染的聖杯一樣。
只是無非是誰？第三魔法－「天之杯」的操控者，他如今就是聖杯本身了，又怎麼會害怕這種低級的道具呢？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若不經封印就觸碰，「聖杯」（無非）可是會把聖石之種吞噬掉的。
神秘會在更高等級的神祕面前失去作用。表現出來，就是不可控的「同化」。
雪貂昂首，牠似乎認為無非臉上的微笑是一種無知的表現，於是大聲反駁道：「一顆聖石之種也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若有好幾顆呢？數顆聖石之種共鳴下的力量，可是會引發大規模的次元震，造成可怕的災難啊！」
「原來這東西有好幾顆啊。」無非怔了怔，一個心血來潮的念想倏然佔據了他的腦海：「喂，小傢伙，這玩意一共有幾個？」
「二十一顆。全都散落在這座城市附近。」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都在這附近呀……」頓了一頓，無非悠悠道：「我決定了。我來幫你們收集這個『聖石之種』吧。」
雪貂一聽，語氣變得有些為難：「這……很感謝你的好意，可是……」
無非哼了一聲，打斷了牠的話語：「有什麼好可是的，別自作多情啦！我會幫你，有一部份的原因可是為了她。」
他猛地伸手指向另一邊的少女。
「……哎，我嗎？」
高町奈葉怔了一怔，本來聽得津津有味的她可沒想到，話題居然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
無非點點頭。他看得出來，那名女孩對她所有力量的使用還十分生疏，顯然才剛獲得這份力量；然而，從具有自動防禦、迴避機能這一點來看，那個長杖外觀的魔導器似乎已經認她為主了。
而且，這個女孩子的魔法天賦還真的挺不錯，天生就具有龐大的魔力儲量，只要適當的引導就能發揮出可怕的實力。若是就這麼將她驅除回普通人的世界也未免太暴殄天物。
再來，聖石之種對無非來說有很大的用處，就算這頭雪貂不幹了，無非也會嘗試著把二十一顆全蒐集到手。之所以選擇協助而不是與之爭奪……嗯，為了和平嘛，和平第一！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無非現在很無聊。
其實，有這麼一個原因也就足夠了。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確認。
——無非望向高町奈葉，雙眼變得如劍一般銳利：
「我想，妳應該姑且有些覺悟了吧。關於自己碰上了超自然事件的這一點。」
「咦？」高町奈葉愣了一愣，莫名其妙嚴肅起來的無非看起來實在有些嚇人。她支支吾吾地回應：「噢……是、是的。」
無非苦笑，自己有這麼可怕嗎？算了，他搖搖頭，緊接著說道：
「孩子，接著我要給妳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選擇？」
「對。」無非緩緩地一點頭，看著高町奈葉尚迷糊的表情，他決定要給她一個當頭棒喝：「妳接下來要踏足的領域，是一個以妳過去所有的常識、認知都無法完全理解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存在著無數又無數的危險——比如妳剛才苦戰良久都無法戰勝的貓妖，在這個世界裡，只不過算得上是最低等級的貨色而已。」
無非冷眼看著臉上浮現些許猶豫之色的高町奈葉，「這頭雪貂口中的所謂『聖石之種』要是丟失了，聽起來很可怕，是嗎？但是在我看來，比這個更可怕的東西，在我們的世界裡，俯拾皆是。」
此時雪貂正想說些什麼，卻被無非一個凌厲的眼神給嚇得不敢開口。
「我不是什麼好人，若妳堅持要踏足我們的世界，我決不會時刻惦記妳的生命安全，所以不要幻想我會做妳永遠的後盾。我個人的建議是妳把手裡的魔導器還給這隻雪貂，然後把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忘記，回去過妳的和平生活。妳還小，還有更美好的未來等著妳。我可不想看到一個小孩子為了另一個非親非故的陌生人出生入死。」
高町奈葉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直視著無非：「尤諾需要幫助。」
「這，並不構成妳為此拚命的理由。」無非微微一笑：
「這個世界是很危險的。雖然，我向來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有權利選擇自己要過的生活，但是妳還小，不要忘記家裡還有時刻惦記妳的親人。妳何不想想，要是妳碰上了危險，他們會有多麼擔心？」
「我……」高町奈葉又低下了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掙扎。
無非並不著急，正如他所說的：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無非都不會去干涉。即使這意味著要葬送她自己的性命，也一樣。
「——我想幫助尤諾。」
高町奈葉又抬起了頭，這一回，她的雙眼中閃爍的再也不是遲疑，而是一片炙熱的決心：「尤諾需要幫助，而我能幫助他。所以——」
無非又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隨妳吧。」
「……咦？」
無非如寶石般的琥珀色雙瞳閃耀著璀璨的光芒：「如果這是妳的選擇，那麼就由妳自己承擔所有的結果。我再問妳最後一次：妳，會後悔嗎？」
「不……」高町奈葉露出了寬心的笑容：「我不會後悔的。」
「好好記住這一句話。我相信它會伴隨妳很久、很久的。」
——直到很多年以後，高町奈葉才真正明白當初為何無非要這麼回應她的話。
結束了這段在日後確實成為高町奈葉最難忘的記憶之一的對話，無非轉而向雪貂開口：「就如你所聽見的，我會幫助你們兩個收集『聖石之種』。」
「但是……」雪貂卻是猶豫了。
作為「太古遺產」的聖石之種，大量收集起來的話可以造成很大的破壞力。條件允許的話，雪貂其實很想自己一個人秘密地將它們全部收集到手，只可惜自己太過弱小了，才不得不借助高町奈葉的力量。
如今又有一個人要插手這等重要事務，他不得不猶豫。
對於這頭雪貂，無非卻是失去剛才對高町奈葉諄諄教誨的耐心，大手一揮，十分霸道地說道：「沒什麼好但是的。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你都已經讓一個小女孩淌這灘渾水了，何況還是一個直到不久前都是普通人的女孩。就算只是為了保護她我都會插手，所以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這……唔，你說的很有道理。」雪貂又支支吾吾了一陣子，才終於老老實實地答應了下來：「好吧，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無非滿意地一點頭，「那麼，自我介紹一次吧。我叫做無非……一個旅行者。」
高町奈葉「哎嘿嘿」地傻笑著：「我叫做高町奈葉，普通的小學三年級生。」
而雪貂嘆了一口氣，盡可能板著臉地道：「——我是尤諾·斯克萊亞，我在此請求你們二位協助我收集『太古遺產－聖石之種』。」
●
奈葉，奈葉……
嗯？
「——奈葉！你怎麼了？」
「哇！」
一張寫滿擔憂的小臉突然出現在眼前，嚇得奈葉猛然站起身，噔噔地後退了好幾步。
見她如此，愛麗莎·巴寧斯不禁氣結：「哎！我有這麼恐怖嗎！」
「不、不是啦。」奈葉忙打哈哈，猛搖手安撫道：「對不起，愛麗莎。我剛才想事情想得太專心了，才突然被你嚇到。」
「嗚，感覺還是很差。」
一旁的月村鈴鹿也湊了上來，柳眉微皺著：「奈葉，你怎麼了？今天老是走神，還被老師罵了一頓呢。」
「沒有啦。可能是昨天沒睡好吧。」奈葉並不打算把昨晚的事情說出來，魔法少女隱藏身分是常識吧！因此她只是隨口搪塞了幾句：「比起那個，關於今天早上的課……」
——大家，將來都想做些什麼樣的工作呢？現在就想一想的話也不錯呢。
奈葉想起今早老師所提出的問題，順口便問道：
「愛麗莎和鈴鹿都差不多決定好了吧？將來的事情。」
愛麗莎歪了歪腦袋，「我的爸爸媽媽是開公司的。我得好好學習，繼承他們的事業才行啊。」聽語氣，倒是有一絲絲的不愉快，不過並沒有任何後悔的意思。
「我對機械很有興趣。所以嘛，嗯……」鈴鹿把手指抵在唇邊，認真地想了想，說：「大概，會去攻讀工程學吧。」
「這樣啊。」
本來只是隨口提出的問題，沒想到兩人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奈葉一時有些氣餒。
「真好。像我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為什麼呢？」鈴鹿有些困惑，看了愛麗莎一眼，知道她也對此感到好奇，就開口詢問：「奈葉家裡不是開咖啡廳『翠屋』的嗎？難道你不想繼承咖啡廳的事業？」
「唔，這也是一條可行的出路。」奈葉露出了稍微有些苦惱的表情，敲敲腦袋：「可是我總感覺自己還有別的想做的事情。不過，我還不太明白究竟是什麼——」
她突然想起昨晚發生的、超乎常識的事件，心中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了悟。
「是嗎？」愛麗莎和鈴鹿對視一眼，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對、對了。」見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奈葉想要轉移話題。「那個……咦？伊莉雅同學？」雙眼骨碌碌轉動的時候，在教室的另一邊瞥見了一抹璀璨的銀。好幾個同學將她包圍了起來，隱隱約約能看見她有些困擾的神情。
愛麗莎同樣望了過去，登時露出了不滿的表情：「真是的，這些傢伙。」
「喂！你們沒看到伊莉雅同學很困擾嗎？」愛麗莎一邊揮舞著雙拳，一邊大聲呼叫著跑過去。圍繞在伊莉雅身邊的同學露出難堪的表情，趕緊散開了。
愛麗莎對著伊莉雅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大家好像有點興奮過頭了。」
「嗯，沒關係的。倒不如說，謝謝妳……那個，是叫做愛麗絲同學嗎？不對？」
名喚伊莉雅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暱稱伊莉雅的銀髮少女有些尷尬地笑著，似乎是為自己記不住對方名字而感到抱歉。
不過愛麗莎當然不會為這點小事而生氣了，她大方地拍拍對方肩膀，像是原諒，面上掛著大大的微笑，說：「我叫愛麗莎·巴寧斯，請多指教。」隨後向對方伸出了友善的手。
「噢，那個……我叫伊莉雅。」
有些遲疑地也伸出手，伊莉雅和愛麗莎進行了一次友好的握手。
「——那麼，我們就是朋友啦。」愛麗莎咧著嘴巴嘻笑道。
「嗯？……嗯。」
雖然有些跟不上對方的思維，但伊莉雅也能感受到對方釋出的善意，微微笑了起來。緊接著她望向跟在愛麗莎身後的兩名女孩：
「呃，是鄰桌的高町同學和……月村同學嗎？也請多指教。」
「叫我奈葉就好了。」「叫我鈴鹿就可以了。」
幾乎同時開口的兩人相視一笑，也同時向伊莉雅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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