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我推開寺子屋後方慧音家的門。
「啊，歡迎回…..」正在處理事務的慧音抬起頭。
「咦?我以為妳是去找永琳小姐的?」
或許是看到我疲勞的表情吧，慧音驚訝的問。
「我是去找她啊。結果回來時跟輝夜那傢伙互殺了一下……」
我躺在慧音的床，我是很疲勞但絕對不是跟輝夜廝殺造成的。
「妳們還是老樣子呢。」慧音笑了笑。
她把毛巾用濕，坐在床邊擦拭我的臉。
……
看著慧音，我心中所想的還是那件事。
果然還是要說嗎?
不!我一定得說。
「慧音!」我抓住她的手。
「我有話……」
「我把飯煮好了。」慧音打斷我的話。
「妳從早上到現在甚麼都沒吃吧?」
的確，現在已經接近下午。
可是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
「慧音，我……」
「妹紅!」
慧音再次打斷我的話。
為什麼我覺得她的表情看起來非常……落寞。
「有事情等一下在說好嗎?」
「嗯……」
吃飯中，很稀奇的，我跟慧音都沒有講話。
我很想趕快將事情告訴她。不知為何，我感覺慧音知道些甚麼。
可是在怎麼想，我知道這頓飯無論如何都不能隨便應付。
縱使在怎麼食之無味，我還是細嚼慢嚥的慢慢吃著。
因為，這頓飯可能是……
吃完飯，我和慧音一起收拾碗盤。
天已經完全黑了。
慧音正在清洗盤子，而我坐在椅子上，看著慧音的背影喝著慧音泡的茶。
「我回來了……輝夜那傢伙的彈幕真是有夠煩的!」
「歡迎回來~看過今天的新聞了嗎?有篇報導很有趣喔。」
「喔?天狗的報紙嗎?」
「婆婆的腳似乎開始出問題了。」
「哎呀……點心店的婆婆嗎?真令人擔心。」
「婆婆最近都沒辦法做點心。雖然說她女兒也會做，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婆婆親手做的點心啊。」
「快點啊!慧音!賞花宴會要開始了!」
「我快好了，賞花不是晚上才開始嗎?」
「我們要快點去神社佔位啊!不然好地方都被別人搶走，尤其是輝夜那傢伙!」
「她們家有一堆兔子我們搶不贏她們的啦。」
「妹紅?」
「嗯?是慧音啊……」
「妳怎麼啦?最近無精打采的。」
「只是……有點無聊。」
「妹紅!?妳跑去哪裡了?」
「沒有啦，只是稍微四處逛逛……」
「四處逛逛?逛了兩個多月?」
「妹紅?我還有有件事要問妳。」
「嗯，妳問吧，不然我要睡著了……」
「妳跟我再一起…會…嗯，快樂嗎?」
當然啊!非常快樂!
呵呵……
嗯?我睡著了?
這還真是隔了好久。
我張開眼睛，慧音正坐在我對面看著我。
挺起身，原來我是趴在桌上睡著的。
「慧音?我睡多久了?」我環顧四周。
「只有幾分鐘而已，要不要到床上去睡?」慧音微笑著問我。
「不，不用了。」
已經夠了。
看著窗外的星空，我說。
「我們去散散步吧。」
無名之丘
踩在花田裡我四處張望，好像沒看到住在這裡的妖怪。
慧音跟在我的後面，一直沒說話。
「好像沒看到那隻妖怪?」我問慧音。
「那隻人偶嗎?確實沒看到呢。」慧音低聲說著。
「真是可惜……」看著天空，我開始說。
「我啊，這兩個月其實一直都在幻想鄉裡亂逛喔。」
「一開始，我跑到魔法森林散步，那裡有很多別於竹林裡的奇特植物。」
我好奇聞了一朵香菇，結果麻痺了一整天。
到霧之湖裡散步，根本甚麼都沒看到。結果走回湖面，人類女僕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她很生氣的說因為我，一堆妖怪和妖精跑出湖來搗亂。
後來我到她家去作客賠罪，紅魔館很陰沉，小小吸血鬼倒是很熱情。後來我跟妹妹吸血鬼玩了一下，死了幾次，才跟她們道別。
到太陽花田……不，我根本進不去。花田主人擋住我說我會燒掉她的花。我才不會勒!應該啦……
我還去泡了溫泉喔，那些怨靈根本沒甚麼，那招牌太誇張啦。
還有…還有……
「對了，我去永遠亭之前回家裡看過。」
我雙手枕在頭後方，看著夜空。
「我的家是妳整理的嗎?」
「嗯……」慧音說，她的聲音很輕我幾乎快聽不見。
「其實不用整理啦，我本來就打算這樣放著讓它荒廢掉的。」我笑了笑。
「為什麼……」慧音顫抖的聲音。
……為什麼?
「我用不到了。」
回頭看著慧音，我說。
「我打算……」
「不~~~!」慧音大喊。
大聲哭喊。
「為什麼妳要說出這種話!妳還健康…妳還不會…妳還用的到啊!」
我苦笑看著慧音。
我知道，她知道我的。
「妳為什麼……難道妳之前說的話都是在騙我的嗎!?」
看著慧音哭泣的臉，我的心很痛…比任何傷痛，任何的死亡經驗都還要更甚。
「不是喔，不是騙妳的喔。」我輕聲回應著。
絕對不是。
「只是……我活太久了。對於吃，對於喝，對於玩，對於睡，對於復仇，對於戰鬥，對於死亡，對於重生，對於新奇，對於……快樂。我都已經麻木了。」
可是對於……
「為什麼?幻想鄉裡還有很多東西啊!還有很多人，很多地方，很多……」
慧音哭著說，拼命想要說服我。
「甚至是幻想鄉外面都還有很多新……新的事物啊!」
我沒有說話。
應該說我說過了。對於新奇。
「幻想鄉裡還有很多活很久的妖怪!我們去求她們幫助好不好?」
看到我沒說話，慧音跑過來抓住我的手。
「她們是妖怪，我可是……人類啊。」我搖了搖頭。
妖怪本就長壽，可是對於我，對於本來只是個人類的我。真的太久了……
「慧音……」
「我已經…想死了啊。」
我說了，我說出了我乞求的願望，我拜託永琳小姐的事。
「嗚哇啊啊啊!」慧音放聲大哭。
她慢慢坐倒在地上。
我在她旁邊跪下，輕輕摟著她。
「對不起……」我說。
有一段時間，深夜的無名之丘只迴盪著慧音的哭泣聲。
還在我的懷抱，慧音斷斷續續的說著。
「難道妳…妳對我…就沒有任何的…任何的感覺嗎?」
當然有。
「妳是我唯一的思念，唯一的掛念，唯一的朋友，唯一愛的人。」
所以我才說對不起，所以這件事情我不願找妳幫忙。
「妳們在這裡啊……」一道聲音從空中傳來。
我抬起頭，是八意永琳，還有那兩隻兔子和輝夜也在。
「帶著帝來找妳果然是對的。」永琳小姐微笑著說。
「看妳們這樣，慧音知道了吧。」
我點點頭。
「八意永琳!妳如果……」慧音突然說。
「我的職責是醫好病人。」永琳小姐打斷慧音的話，看著她說。
「至於要不要接受，是她們自己的決定。」
「慧音，不要這樣……」我苦笑著抱了抱慧音。
接著我轉頭看向永琳小姐。
「所以，妳有辦法嗎?」
永琳小姐點了點頭說。
「優曇華。」
「是!」月兔走向前。
她手裡拿了個木盒。打開，裡面是柔軟的內襯，中間擺著一個小瓶子。
「這是……」看著不起眼的瓶子，我狐疑地問。
「不死之藥。」永琳小姐說。
「應該說，可以醫好不死的藥。」
「醫好不死……怎麼做?」我問。
我也不是白活那麼久，這麼久的時間我一直在搜查著有關蓬萊之藥的事。查明的結果，就是蓬萊之藥跟我太契合了。與其說我喝了蓬萊之藥，不如說我跟蓬萊之藥融合了。
我就是蓬萊之人，蓬萊之藥的人型。
「難道這可以消除蓬萊之藥?」我接著問。
「不，不行。」永琳小姐搖了搖頭。
「妳也知道妳跟蓬萊之藥的情形。」
「那要怎麼……」
「這瓶藥可以讓妳睡著。」永琳小姐說。
「只是這樣?安眠藥?」我有點洩氣。
「不是普通的安眠藥。它安眠的不是肉體，而是靈魂。」
永琳小姐頓了頓。
「喝下它，妳的靈魂將會沉睡，妳不會做夢，應該說妳甚麼都感覺不到。就彷彿死去一般。」
死去一般嗎?
「藥的時效呢?」我問永琳小姐。
結果回答我的是……
「直到永遠唷。」輝夜說。
「我幫忙製作了這瓶藥。」
「輝夜?妳為什麼……」
「算是……贖罪吧?」輝夜想了想說。
輝夜似乎還想說甚麼，但她頓了一下，搖搖頭退到後方。
我沉默下來，看著月兔手中的盒子。
「妹紅?妳該不會想要……」
在我懷裡的慧音抓住我的衣服，慌張的問。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會不會喝下這瓶藥?無需考慮，答案我早已決定。
「非常感謝您，永琳小姐。」我說。
「是說真不愧是您啊，居然真的可以作出醫好不死之人的藥。」
接著我看向慧音。
「會唷，我會喝下那瓶藥……」
「不要!我不要這樣!」慧音再度大哭。
「拜託妳!不要這樣……拜託妳…繼續留在我身邊……」
緊抱著慧音，我也哭了。
「對不起…慧音…對不起……」
對不起，我無法繼續陪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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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
收下不死之藥的幾天後。
我跟慧音穿過大結界來到了外面的世界，我們是靠妖怪賢者跟博麗巫女幫的忙。
「別在外面待太久了，對身體不好。」靈夢說。
「我知道。」我對靈夢回答道。
接著也對妖怪賢者鞠躬，她沒有說話只是對我點點頭。
「我們走吧。」我對慧音說。
「嗯……」慧音微微點頭。
我牽起慧音的手，往天空飛去。
而目的地，早已決定好。
不死之山
外界改變了很多。
真不敢相信過了那麼久，這些變化我只用一句話帶過。
但不死之山的地形倒是沒啥變化。
我和慧音在山腰上降落。
還牽著慧音，我遙望著山頂。
接著，我牽起她的另一隻手說。
「接下來的路，我想一個人去。」
慧音點了點頭，然後她緊緊抱住我。
「我會等妳的。」在我耳邊她輕聲的說。
不等我回話，慧音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等我嗎……我其實不希望慧音這樣，但我也不好再多說甚麼。
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我才往山上走去。
路上，我回想著自己的人生。
當然啦，很多悲傷的事、痛苦的事、憤怒的事，都那麼久了，一定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
所以我想起來的，都是跟慧音有關的事……
哈哈，這樣回想起來我的人生還不錯嘛!
回想到了盡頭，我也抵達了山頂。
喔，今天也是滿月呢。
抬頭看著月亮，我拿起不死之藥。
「願不死之……」嗯…好像不對。
「願我和她的思念，可以傳到月亮上面。」
我把藥喝了下去。
月亮高高掛在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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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無限接近於零，但還是存在著。
永遠。無限趨近於無限，但還是有盡頭。
如果有一天，那個盡頭到了，她就會回來吧。
到時候要跟她說甚麼?
早安?重獲新生的感覺如何?想聽聽這些日子發生甚麼事嗎?
反正不管怎樣，我要跟她發發牢騷是一定的。
想到這裡，我笑了笑。
帶上門，往寺子屋走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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