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日誌2017-09-17 15:45

負罪而生,償盡天命:原創角色田中清

作者:鯤島囝

「田中」是日本很常見的姓氏,「清」是我隨便找一個昭和感很重的名字。田中清就是在那個時代、再普通不過的小人物的故事。


這篇獻給心巧眼慧的錐錐,謝謝你的閱讀和淵博的交流
什麼話題都接得到  跟你講話就像在看世大運日本女排啊XD
本來打算第二篇維奧菈的角色設計要送給你
結果先給你一位阿公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XDD


田中清是小屋的JOJO同人《萬聖節騷動》(後文簡稱《AST》)裡過場的原創角,這個角色融合了很多我身邊或閱讀得來的角色形象。我曾經待過的老人社區裡的,對家人很兇但對我這個外人超照顧的爺爺奶奶;親戚有公婆丈人問題,跟我抱怨寵孫代和對子代的態度落差很大;不想給外人照顧另一半,自己最後病倒兩個人一起走的情況;也有子代其實很孝順都會就近探望照顧,但老是沒幾句就吵起來的XD

這些故事都讓我感受到老人的孤獨,隔絕,不安,和焦慮。等待他們的前景只是逐漸衰弱的身體,很多時候,只是希望有人能陪著一起面對不知所措的狀況而已吧,雖然態度很差XD。畢竟我們都沒死過,或是我們沒人記得死亡的感覺。我有時候都覺得情緒化讓人火大的老人,其實就像小孩子發脾氣,他們的不安並不是現在年輕、健康、有各式各樣煩惱壓力要操煩的我們能夠體會,除非等到我們也都老了的那一天。

然後確立田中清二戰老兵,是受到東山彰良《流》的影響,主角的阿公也同時是個罪人,又是個街坊稱道、急公好義的慈祥爺爺。戰爭不只是摧毀家園,更摧毀人性,田中清在他傷害的人眼中毫無疑問是惡人,但在他傾力協助的人眼中更是個善人,這兩件事實矛盾地同時成立,卻不衝突。

我無意道德虛無主義的去講「啊所以沒有對沒有錯一切都是時代和命運的錯」,這種鄉愿結論總是荒謬得讓我想笑,將人從參與了人類集體的可怕罪行抽離出來,只是讓這場巨大的悲劇更難以被正視與理解,沒有人會真正解脫。難怪人類會不斷重複犯同樣的錯,正如田中清想要贖戰爭的罪,卻又用很糟的方式傷害了他的家人。

在田中清小小的演出中,我讓他對自己做了審判、與他有關的人對他做了相反的評價,不相關的主角仗助和康一只能旁觀且無能為力,他們也當然無能為力。我是既想寫出寫實的人生,又想寫出來這是一個非常困難且令人迷惘的議題。

田中清的罪也好,悲劇也好,都不是評價他是個好人或壞人就可以得到某個心安理得的答案的。田中清選擇了幾種繼續活下去的方式,他盡力做了補償,也笨拙殘酷的又傷害了別人,身體的病痛失能和家人疏離,讓他自棄到要激烈的結束生命,救回來之後他還想要幫仗助找個好對象相親(苦笑)。

我一直都覺得人太複雜也太難以理解了,後來我乾脆選擇最簡單的作法,就是盡我最大的耐性和關懷,看著人們以各式各樣的方式活著並試著理解。

田中清人性的或良知的那一面,讓他註定不可能幸福,我也相信很多人認為他不值得幸福,他的餘生更是圈禁在失能又充滿病痛的身體,如同他一生始終掙不脫自己的罪行一樣不得翻身,最後更是悲慘的死在急救四個小時、毫無意義的肉體折磨中。

為什麼搶救了四個小時家屬才出現?那個讓人心寒又遺憾的理由我沒有在故事中寫出來,田中勇作咬牙切齒的指控已經道盡一切。那四個小時的折磨可能是沒接到電話,或知道了沒人想來,或沒找到願意來的人,有可能是各種理由,但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對田中清的遺棄和仇恨。

我也沒有把那四個小時仗助被噴得滿臉、滿手、滿身鮮血的駭人情境寫出來,拋開一切的角色回到我單純作為自己的立場,我也希望田中清得到報應,但那個急救的情境簡直是最殘酷的報復,我這個作者終究同時希望他能解脫,最後讓仗助只用一句話交待了他的最後,我不再想說任何事。

負罪而生,償盡天命,我希望田中清至少背著罪走完這一生。天命既盡,那就當作盡力償還了吧。

田中清只是故事中的小角色,但在寫作的過程中帶給我的生命厚度卻相當真實而沈重,我感到高興之餘又很難過。《AST》連載至此僅第二章,田中清已經完成他在這個故事中的任務並且佔好了位置,用充滿複雜的心情來完成一篇談論這個角色的日誌,是再適合不過的時機。我只擔心作為生澀的故事創作者,這個小橋段處理得叨絮生硬了。還有我覺得最沒有處理好的是仗助。

仗助是個想哭會躲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哭的雙子座暖男,在原作的時候因為年紀還小,感情豐沛的特質倒是往往自然流露,處處能見他噴淚哈哈XD但在《AST》裡,他已經成長更成熟、更專業、更懂得冷靜面對最棘手急迫的情況,我只用「揉揉眼頭」帶過仗助的各種情緒,但沒有能力處理仗助心中,那個扶著矮牆哭泣的年輕醫生的心情。

最後我想說,田中清還是有幸福的時候吧。應該是在雜貨店賣小餅乾小糖果給小孩子們的時候,看護師安藤裕子和孫女里佳陪他說說笑話聊天的時候,或是想到可以幫仗助介紹好女孩的時候吧。

擁有田中清最多的愛的長孫女里佳,她的身體正在孕育一個小生命。儘管是個對主線無關緊要的細節,我其實暗暗希望這個孩子象徵著繼承田中清最光明的人性,再次回到這個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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