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誌2017-09-19 23:48

[達人專欄] 【專文】文學是什麼？

　　今日晚間的時候有位巴友發訊息過來詢問我「文學的定義」。原先只預計概略回答廣義與狹義的定義即可，但由於有較多個人式的理解並且提及了「純文學／大眾小說」之類的關係。

　　也許會有人對這份內容感興趣，我便將這份原先打算回應的東西撰寫成文章發布出來給各位做參考之用。

　　「文學是什麼？」是一個大哉問。基本上「文學的定義」這個議題的答案只需GOOGLE就有，當然我的意思並非要你去GOOGLE不要問我，而是指要是你只要GOOGLE上的那些解答，想必也不會有選擇向人詢問，應該是想問我個人對於文學的了解。

　　依稀記得我大一那年的文學概論課老師給我們新生的題目是「散文與小說」之間的差異，雖然這個問題與「文學的定義」截然不同，但相似的點在於其之所以能成為一個長期討論的問題，便是由於它的解答並非片面而直觀而且能輕易解決的。

　　如若走文學的道路，這點可以多加思考。什麼東西是什麼，什麼情況是什麼樣貌，要嘗試用多方面的角度去思考和切入。不知是否有預先查找過網路上對於文學的定義？其實我個人覺得大多脫離不了廣義與狹義這兩種詮釋，但這兩個大方向又有許多討論的餘地了。

　　在有人問我類似於「文學是什麼」的問題時，我也會盡量以廣義和狹義的方向去談。下面這是我的詮釋，不是絕對，但我想應該也沒人敢說自己就是絕對正確的詮釋。

　　廣義而言，文學就是指用文字表現的東西，只要能夠表達成「有意義」的詞句，那便可以稱之為「文學」。很廣泛吧？再把定義弄得狹隘一些，可泛指小說、散文、詩詞等藝術創作類的作品。

　　然後再來談大家概念上的「文學」，也就是狹隘的文學定義。我個人認為有些類似於大家或許常聽到的純文學作品，與之相對的是大眾小說。什麼是純文學？什麼是大眾小說，又為何大眾小說不被歸類在「文學」上？

　　其實所謂的純文學正是狹隘的文學定義。我節錄作家倪采青對於純文學的詮釋：「對創作抱持較嚴肅的態度，講究文以載道、字斟句酌、藝術價值及主題深度，希冀於反映大時代、針砭時事或引發思考。」

　　更精煉一點來說，我會認為所謂的文學是以文章呈現作者個人對某一事物或狀態的詮釋和傳達(詮釋的東西端看作者的主題而論)，也正是倪采青所謂的文以載道。

　　那你可能會有疑問，那為何大眾小說沒有被歸類在狹隘的文學裡面，難道大眾取向的就沒有思想和作者對於世間萬物的詮釋嗎？

　　其實是有的，基於「傳達」這一面向，大眾小說與純文學作品都符合廣義的文學定義，甚至表現的手法或許也是相同的。但大眾小說缺乏了純文學作品最重要的一個部分，也就是我個人認為「文學」與「一般文類」的最大差異，那就是：

　　「文學應當是以高度內涵性、哲理性為主要指標，藉由作者抒發的感性(無論是作者直觀描寫，或是藉由情節來描寫)來喚醒讀者的感性意識，並在過程中對於人生的某個狀態或當下的時代性做出『定義』與詮釋，進而造成價值觀或思想上的衝擊。」

　　舉個我常提到的例子，太宰治。為什麼太宰治的《人間失格》被分類在文學的類別？因為故事內的主角對於個人與世間的關係存在著普遍性的焦躁，並且對於事物的「定義」感到煩膩，並對於這些有了自我的詮釋。

　　他覺得世人是人的集合體。他覺得人發怒的時候就像牛忽然用尾巴抽死身上的蠅蟲。他覺得人都在裝模作樣。但你會發覺他這些思想都是其來有自，不是出自於莫名其妙的突如其來。

　　他用他的心路歷程來告訴你，他如何去定義這個世界以及「我」還有「別人」的關係，無論你接受不接受他這樣的價值觀和思考邏輯，他就是在這樣的作品裡面替某些東西下了定義和哲理性的思辨。

　　拿同樣有情節有劇情的「極端」大眾小說，好比總裁系列來舉例。故事裡有情節和人物，人物之間也有愛情，也許也傳達了如果一個人碰上了總裁會發生什麼事。但為什麼這不屬於文學，因為它帶給讀者的主要目的不是「定義」與「詮釋」，它要給大家看的是一段愛情故事，深度一點談就是不同階級地位以及價值觀下的戀愛故事。

　　文學之中真正能攀得上是「經典」等級的故事，讀起來其實不那麼輕易，魯迅的文章我個人認為算相當白話，但字裡行間你必定會感受到這不是一個以帶給你「舒服感」為主要目的性的作品，大多是創造焦慮並破壞、重構價值觀。

　　如同我之前在《雜記〈二十四〉古文只是文人的無病呻吟？文組真的無用？》裡面對於古人作品「無病呻吟」的情況作出抗辯，因為我認為「好的文學應當是要使人不安的，因為那並不拘泥於所謂的小情小愛，而是能使閱讀者調整自己的價值觀。」、「我們時常在面對挫折才學會反思，而在一帆風順之時忘了要提醒自己要反省......那些懷才不遇的悲嘆，重點並非是要我們去聽他們的抱怨，而是要我們以他們的角度來思考要如何面對挫折，如何面對受傷後的自我和調整，如何看待自我與世界的關係轉變，以及最重要的，是我們該用什麼態度來和這個世界和平共生。」

　　基本上而言，有人將文學定義成「難懂」、「枯燥」的作品。這的確有抓到「文學」的部分面向，但不夠全面甚至有些偏頗，畢竟「難懂」與「枯燥」並非文學的必要特質，是因為其「哲理性」、「複雜性」、「細膩性」而使人產生「難懂」、「枯燥」的想法，實際上問題是出自於讀者個人無法進入該文學的狀態所致，就如同於我們閱讀相對論、電動力學會覺得很無趣和煩躁，但這不代表「無趣」和「煩躁」是這些理論的內涵。

　　回到最根本的問題，所以文學到底是什麼？實際上我真的得說，這沒有一個標準答案並且文學是難以被定義的。如同我們辨別男女的一個面向是因為生殖器的差異，但如果今天將男性或女性的生殖器官對調而其他不變，那他們是否還符合我們對男女差異的詮釋？又或者，我們對於新聞節目的印象總是嚴肅且客觀的，但如果今天主播用著搞笑的腔調和一堆梗來報導新聞，弄得像搞笑節目一樣，那是否還符合我們所謂的新聞節目？

　　探討的面向的確相當地多，但值得一提的是，一個沒有正確解答的問題，並不代表任何答案都會是正確的。在這之間雖然有難以解釋的部分，卻也並非沒有一套邏輯脈絡可循。

　　一些初接觸文學的人在碰觸到這個問題時起初都會感到棘手(真正不棘手的人有些是覺得很無聊的就叫文學，這是另一層面的悲哀)，於是我通常會將這個問題的詮釋權丟還給提問者。與其問「你覺得文學是什麼？」不如說「你感覺文學是什麼？」

　　我們學文的，重點便是要培養文字的敏銳度和對於事物的敏感性。假若有天，當你手上正捧著兩本不同的書籍時，隨意翻開內容，發覺第一本裡寫著這樣的字句：

　　「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第二本寫著這樣的字句：

　　「我喜歡你的理由其實相當簡單，不過就是你也同時喜歡我而已。」

　　你便會覺得前者是文學。即使兩段話都有思想與傳達，但基於你對文字和思想的敏銳度，你會認為前者是出自於狹隘的文學作品，而後者是為了讓讀者產生粉紅泡泡為目的性的作品。

　　我這麼說並沒有否定大眾小說的重要性，只是當你真正能夠用自身的敏銳去察覺到「這個是文學」時，這個問題其實也不必再問，因為如果之後你繼續朝這條路前行，你就自然會有一套對於文學概念的詮釋和理解，並且不至於有失偏頗。

　　就像那些我們對於生命中所有命題的詮釋，比方愛是什麼？國小的時候我認為愛是在一起；國中時候我認為愛是共度一生；高中時期的我聽了〈與恐山會面(恐山ル・ヴォワール)〉以後，覺得愛是邂逅、分離，蓋上新娘頭紗；現在的我覺得愛是人生足別離，唯有再見與相逢、珍惜與道別才是我們的人生。

　　之後，你自然會隨著價值理念與個人式的成長來調整對於同一事物的詮釋，你也才能進入文學的一種狀態。

　　簡單來說便是：「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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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僅為個人觀點，提供給各位參照。另外額外貼一個剛才寫的關於純文學和通俗小說的短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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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

• 2017-09-20 00:00蛤我在這裡：
  閱

  2017-09-20 03:07十六夜郎：好

• 2017-09-20 01:00Onikis@國家級邊緣人：
  這篇讓我想到之前曾去電向某文學獎主辦詢問，當下對方反覆提及「文學高度」這四個字，讓我很懷疑在那位承辦心中，文學究竟是得具備何種文體或手法，才能擁有所謂的「高度」。
  高度，是要多高？（笑
  
  回本題。
  在我心中的文學，是就算不識字者，即便光是聽人口述，也能感受到文字當中所蘊含的諸般情感；高深的創作者，是能從那字字交織的森羅萬象，創造出句句無限寬廣的世界；文學絕非是得被某些人高高拱起，宛如放在藝術館中的畫作那樣供人賞評，是即使不具備藝術的才能，也能輕鬆去感受並交流的一門學問。
  而個人認為最重要的，文學是具有普及性的，絕對絕對絕對不是某些小圈圈裡的人，用來自我安慰的道具。
  天殺的小圈圈，天殺的高度。

  2017-09-20 03:50十六夜郎：每個人心目中都有對於文學的詮釋角度，事實上，許多作家也嘗試寫過要以大眾為主流客群的純文學作品。通俗又能兼顧哲理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但也由於「哲理」往往難以親民，尤其更為複雜的觀念更是如此，於是難免流於小眾以及難以親近的窘境

• 2017-09-20 06:21泫夜：
  好文必推>///<

  2017-09-20 07:21十六夜郎：謝謝推><

• 2017-09-20 06:59梨香白兔子：
  寫得真好 簡單易明一讀就懂 你值得擁有（被打飛
  本來就覺得文學作品讀起來有一股韻味，小說寫得再有張力都沒有那種感覺，原來就是那種複雜的內涵性

  2017-09-20 07:22十六夜郎：感恩，這是我對於文學的一種詮釋方式。雖然目前大多都脫離不了太多我這種類型的詮釋範疇，不過每個人對於文學的定義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出入
  
  但，如果是對於還未能替文學下定義的人而言，有人能夠告訴他們文學大概是什麼樣貌的話，對於自己價值觀的建構也會逐漸清晰了

• 2017-09-20 08:08導航：
  感謝十六夜的認真回覆，我有多了一點新的東西了，哈哈
  不過其實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同，那是不是替自己找一套說法，然後篤信就好了呢？畢竟每個人對於文學都有自己的感觸，互相爭辯似乎也沒有什麼必要。

  2017-09-20 08:11十六夜郎：感恩感謝，希望有幫助到你

• 2017-09-20 11:49小刀：
  我不喜歡一些有名的作者把一些日常生活寫得很重要，擴大版面，一整本書看來好像在看平常人的日記，了無新意，想想我是衝著你的名氣來翻這本書，但是卻捕捉不到甚麼創新的題材，文學的名詞定義在哪裡？

  2017-09-20 12:16十六夜郎：這種情況除了作者本身真的沒有想要傳達什麼之外，往往是有兩種緣故，一種是個人沒辦法進入他文學的狀態，另一種則是你的精神層級已經高過這篇作品，以至於你不覺得有什麼新意
  
  文學這個詞彙似乎沒有確切的定義存在。翻閱古籍也是各家有各家的說法。另外，你如果對於文學有興趣的話，可以多看一些文學獎的得獎作品，會發現日常是相當常見的寫作題材，無法處理好個人、生活式的東西，會更難處理更大的題目
  
  我遇到不懂的部分，我會更傾向相信應該是我漏掉了一些細節

• 2017-09-20 12:12懷孕的咪醬：
  中文系路過 你真有耐心 有人問我的話我會叫他去吃雞雞 或是罵他菜b8

  2017-09-20 12:18十六夜郎：笑死

• 2017-09-20 13:11凍結：
  其實看久了自然能分出來，有時候你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但就是能一眼「啊，這就是文學/小說的感慨」，這兩者本身就連文體也是不一樣的。嗯，不過我還是喜歡寫一個「故事」，雖然文學我也看，但是在看起來心情會比寫一個故事還要沉重。
  
  有人曾說文學不就是那些文縐縐的文字嗎？當然問我的話，我一定說不是，有時候文學的那種美無法簡單用文字去說明清楚，同樣的，小說也是。不過你真打了長篇大論來說明，我真真覺得你真有耐心ＸＤ

  2017-09-20 23:22十六夜郎：感謝，凍結一直有那種分析的敏銳

• 2017-09-20 14:47WindHydra：
  果然是靠直覺分. 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感覺就不太文學 XD

  2017-09-20 23:23十六夜郎：雖然有難以解釋的部分，卻也並非沒有一套邏輯脈絡可循

• 2017-09-20 17:17墓：
  文學甚麼的雖然不是很懂
  但內容太難懂也沉悶無趣又無意義的話
  對我們一般人而言通常都"速讀體驗"帶過
  如果標題又取得太文青的話
  注定只能成為文學領域大海中沒人注目的一粒小沙粒

  2017-09-20 23:25十六夜郎：如果真正涉及文學領域，會發現文學領域其實相當寬廣
  雖然與大眾比起來，文學領域的確就是菁英的小眾派，但其本身的主要目的就不是給「大家」都讀得懂的。沒有意義的作品，無論文學或通俗都會被淘汰

• 2017-09-20 18:19+9神聖騎士卡：
  看到凡凡那一樓我也笑死XD真是大反差。
  
  我覺得十六兄前面的解釋很不錯，讓我忍不住節錄重組。
  
  「我們時常在面對挫折才學會反思，而在一帆風順之時忘了。
  
  好的文學應當是要使人不安的，大多是創造焦慮並破壞，能使閱讀者重構價值觀。」
  
  我現在就很不安。
  
  你講到什麼是愛情的段落讓我看了難過，這就是有感覺，短短幾句。
  
  我覺得就是這樣，可以。也許我也會改變想法，不同的時期對文學的詮釋不同，不過目前這階段，你說的我深以為然，尤其是衝擊、重構價值觀。
  
  如果不這樣，文字就跟青菜豆腐一樣，平平淡淡，如果不能感受什麼，（無論是作者或讀者的原因）簡直對閱讀者是浪費時間。
  
  這跟小刀說看某些人的作品感到無病呻吟類似，我也有種觀看FB呻吟文的即視感。
  「沒有內涵或者讀者看不出內涵」都是同樣令人遺憾。
  
  思想有點破碎我就這麼回應了。（笑）

  2017-09-20 23:41十六夜郎：謝謝你的回應，給你一個擁抱
  許多作家都不可避免寫日常生活，無論是他者或自己的日常。日常都處理不好，很難上升到更大的議題去
  
  我一直想學蕭紅的筆法，但發覺自己可能比較擅長走溫情主義路線，便想作罷。前陣子讀蕭紅的《生死場》裡面精闢的寫了一句對鄉村生活的描述：「在鄉村，人和動物一樣，忙著生，忙著死......」

  2017-09-20 23:41十六夜郎：分享給你看蕭紅著名作品《呼蘭河傳》的其中一個描寫日常的小段落：
  
  　　王寡婦一年一年地賣著豆芽菜，平靜無事，過著安祥的日子，忽然有一年夏天，她的獨子到河邊去洗澡，掉河淹死了。
  　　這事情似乎轟動了一時，家傳戶曉，可是不久也就平靜下去了。不但鄰人、街坊，就是她的親戚朋友也都把這回事情忘記了。
  　　再說那王寡婦，雖然她從此以後就瘋了，但她到底還曉得賣豆芽菜，她仍還是靜靜地活著，雖然偶爾她的菜被偷了，在大街上或是在廟台上狂哭一場，但哭過了之後，她還是平平靜靜地活著。
  　　至於鄰人街坊們，或是過路人看見了她在廟台上哭，也會引起一點惻隱之心來的，不過為時甚短罷了。
  　　還有人們常常喜歡把一些不幸者歸劃在一起，比如瘋子傻子之類，都一律去看待。
  　　哪個鄉、哪個縣、哪個村都有些個不幸者，瘸子啦、瞎子啦、瘋子或是傻子。
  　　呼蘭河這城裡，就有許多這一類的人。人們關於他們都似乎聽得多、看得多，也就不以為奇了。偶爾在廟台上或是大門洞裡不幸遇到了一個，剛想多少加一點惻隱之心在那人身上，但是一轉念，人間這樣的人多著哩！於是轉過眼睛去，三步兩步地就走過去了。即或有人停下來，也不過是和那些毫沒有記性的小孩子似的向那瘋子投一個石子，或是做著把瞎子故意領到水溝裡邊去的事情。
  　　一切不幸者，就都是叫化子，至少在呼蘭河這城裡邊是這樣。
  　　人們對待叫化子們是很平凡的。
  　　門前聚了一群狗在咬，主人問：『咬什麼？』
  　　僕人答：『咬一個討飯的。』
  　　說完了也就完了。
  　　可見這討飯人的活著是一錢不值了。
  　　賣豆芽菜的女瘋子，雖然她瘋了還忘不了自己的悲哀，隔三差五的還到廟台上去哭一場，但是一哭完了，仍是得回家去吃飯、睡覺、賣豆芽菜。
  　　她仍是平平靜靜的活著。

  2017-09-20 23:45十六夜郎：王寡婦之後怎麼樣了？不曉得
  我們碰上了這種事情要怎麼解決？不曉得
  
  文學作品永遠不是告訴你最正確的解答，他所呈現的就是社會、心裡的各種面向，所以藝術方面有寫實主義、自然主義、唯美主義云云。拿王寡婦這則故事來說，都是寫日常，有人會針對王寡婦的心裡狀態去寫，或者是從旁人對王寡婦的悲憫情懷來寫
  
  蕭紅就是故意要寫旁觀者，並且絲毫不寄予同情，也不寫自己怎樣看法，不說她可憐，就只寫這一句：「她仍是平平靜靜的活著。」
  
  這就是我喜歡文學的地方之一

  2017-09-20 23:46十六夜郎：沒有辦法進入文學狀態的人，很抱歉，蕭紅這段相當白話了，如果還是感受不到這種「文學感」，只能建議右轉走通俗小說的路線

  2017-09-20 23:48十六夜郎：很高興你能夠理解我這些文字的意思。文學就是這麼一回事，上次有相隔許久未見的好友來我家住一晚，當天我們喝酒後隔天在月台分別
  
  他對我說「再見，下次有空再約」，我回去馬上寫了一篇文章，標題是「人生足別離，唯有再見才是人生」

• 2017-09-21 00:12+9神聖騎士卡：
  偏偏是「她仍是平平靜靜的活著。」最是引爆。
  這種隱藏在大平靜、大背景中的悲傷種子，令人感到迴響。
  「剛想多少加一點惻隱之心在那人身上，但是一轉念，人間這樣的人多著哩！」
  「說完了也就完了。可見這討飯人的活著是一錢不值了。」
  我就特別很喜歡這兩段。
  
  早些時候我發了個巴拉，在路上看見一個人不知為何摔倒，被自己的腳踏車和盆栽壓著，就不起來。那個重量是完全壓不住成年男子，帶著一點疑惑對方是不是暈了或是有更糟的情況才會不起來，我上前幫忙。把東西移開之後，他還坐在地上，我問他需不需要到醫院。
  房子裡出來一位大嬸，看了看，跟我說，這人喝醉了，是個醉漢。
  弄倒她家的盆栽似乎讓她不爽，連帶的加了一句：不用理他。
  喔～是個醉漢，喝醉了啊……我看也是，講話含糊不清，說不必幫忙之類的……
  然後我就走了。
  
  我得承認，我對醉漢沒什麼好印象，所以得知對方是醉漢，我的惻隱之心消失一大半。
  但是回想最初，我會去幫忙，不就是希望他好好的。
  這點，隨著他的身份不同而有了改變，要是個吸毒的、或者被稱神經病的、瘋子的，我大概也是這樣反應。
  我也不會說這樣不好，要改成全部一視同仁，太過矯情。
  會變成這樣子是誰的責任，我們可以全部怪到他身上，但是意義不大。
  
  公審別人的人生，太閒。
  
  我僅能慶幸你、我沒有被貼上標籤，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活著。
  
  謝謝你的擁抱，非常需要。（抱抱）（笑）

  2017-09-21 00:19十六夜郎：文學的複雜性同樣等同於現實生活的複雜性。前陣子寫卡夫卡《變形記》的感想，這其實是純文學裡面相當好讀的作品了，沒有閱讀純文學習慣的人也能看懂故事的內容
  
  但是《變形記》這樣一個荒謬的故事的純文學價值之一，其實就是在於身分轉換帶來的人際關係的疏離。因為已經變成蟲了，因為已經沒有賺錢能力了，這種轉換其實與你所說的，他是醉漢，他有吸毒，他有精神病差異不大，即便我們知道對方仍是一個人，但心裡就是會產生疏離感
  
  《變形記》的一個面向探討的就是這個。王寡婦也是，發瘋了，大家有時想給她加上些惻隱之心，但也就這麼算了。於是王寡婦仍是平平靜靜的活著，於是我們仍是平平靜靜的活著
  
  祝福你好夢，一切安好。只求問心無愧與一個平平靜靜的活著

• 2017-09-21 02:36天音人言：
  自從後現代主義的概念橫行世界後
  所有定義一定都有瑕疵根說不準......
  討論到最後都是沒有結果的思辨,
  然後結論就是大咖說了算

  2017-09-21 06:55十六夜郎：的確往往都是沒有結果的思辨，但我個人覺得不見得是大咖說得算，應有一些脈絡邏輯可循。至少在學術圈子，我覺得對「文學的定義」大多都有著大概的方向，可是不是每個大咖都一致認定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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