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前一晚的夢境讓江馨婷心神不寧,在當天工作結束後,她便在電話中將自己與林翊謙的過去告訴趙含依。
「所以,妳至今還是覺得林翊謙在出賣自己嗎?」
趙含依問話的嗓音十分平靜,聽了趙含依的問題,江馨婷沉默了一陣,她突然慶幸現在隔著話筒看不見趙含依的表情,因為他的容貌極可能再度讓她想起林翊謙。
「難道不是嗎……?」她最終還是無力的以回過林翊謙的話答覆,「在那種場合穿著暴露的服裝、一邊跳舞一邊時不時的挑逗觀眾,這就是在賣肉啊!再怎麼替他找理由,也沒辦法辯解的吧……」
「唔……妳是這樣想的啊……」
電話另一頭的趙含依,一邊虛與委蛇,一邊陷入苦思。
處理個案的經驗告訴他,現在是很好的進攻機會,但通常踩在點上抓住人心弱點的人並不是他。
如果是小真的話,他會怎麼回呢……
記得他曾經問過陸子真類似的問題,當時,陸子真想了一下,這麼回應他:
『其實,每個人的狀況不同,所以每次對答的方式會不一樣。』他睜著碧綠的雙眼,靈巧的盯著趙含依,讓趙含依覺得自己再一次被看透,『不過,有兩個方式,交涉時很常用:第一,換位思考。第二,檢查有沒有雙重標準。』
『先拋開你自己的想法,站在個案的立場想一下。光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沒用,最好試著了解對方的想法,才能找出盲點。』陸子真瞇起雙眼,露出一抹俐落的笑,『好,現在,你已經站在對方的立場想了,對嗎?』
『嗯……』順著陸子真的說法,趙含依試著將自己帶入類似的情境。
『好,那就維持對方的角度,看看他身邊有沒有什麼類似的事件或觀念可以類比。』陸子真續道,『找到相似處後,你可以直接問他。基本上,雙標有兩種,一種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另一種則是反過來。大部分遇到反過來的,一問就破功了。』
解說完畢,陸子真又看了趙含依許久,最終嘆了口氣,『至於前者……可能不用我提點自己也知道,但就是改不過來吧!』
趙含依停頓的時間稍久,讓江馨婷有些不安,質問的口氣也急了起來。
「那你的想法呢?想知道我們過去的不是你嗎?你不會在這個關鍵想蒙混過去吧?」
「馨婷,我記得,妳去年銀曲獎有入圍,對吧?」為了調查江馨婷,趙含依可是做過不少功課,她的幾件重要事蹟他都是清楚的。
「有……不過你突然提這個做什麼?」
「那時候走紅毯穿的是低胸禮服吧?記得那時候,媒體還下了不少『小露酥胸』、『性感指數破表』之類誇讚的標題呢。」趙含依的語氣無比真誠,「這也符合『穿著暴露的服裝取悅觀眾』,不是嗎?原來妳那時候也在賣肉嗎?」
「那是……」江馨婷一時語塞,不禁紅著臉朝電話高聲抗議,「那不一樣吧!場合跟目的都不一樣啊……你怎麼會拿這兩件事來比?」
啊,出現了!雙重標準……
趙含依不禁在心中起立鼓掌,得到訣竅後,他又緊接著追問,「所以,妳的意思是說,在夜店露胸就是賣肉,在紅毯上露胸就沒關係?」
「不是這樣比較的吧……況且,在聲色場所跳艷舞這種事,不覺得讓人很不安嗎?他做出這樣的選擇,會讓我覺得之前是不是把他看得太純潔了……」
「妳不相信一直跟妳相處的他,卻因為他的職業而質疑他的品格?」
「我……」江馨婷又被堵得說不出話,「但不能否認兩者之間的關係吧!一個非常正派的人,也不會堅持做這種工作——」
「可是,他做這份工作,沒有去傷害任何人。」趙含依的語調柔和,卻十分堅定,「為什麼一個跳艷舞的人,不能同時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呢?」
「我又沒有這麼說……啊啊,算了。我也算是回饋到你了,我們今天聊到這吧。」
逃避似的掛斷電話,江馨婷覺得魂被抽空了一半。
心中某個聲音責怪著自己剛剛像在跳針狡辯,但她不敢仔細去想。
或許,對她來說,就此承認自己比較差勁,是最困難的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