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王之章‧降服
「勝負已分，那個小子要贏了。」站在河川的上游，我遠遠看著那一場可以說是粗野難看的戰鬥。
「真是的...對付區區一個手腳殘廢的海盜還要花這麼多功夫，如果是我的話十招內就斬了他。花了這麼多時間截斷河流替那小子製造地利，感覺真是不值。」我忿忿不平地向在我身旁的同伴抱怨。
「...那一位大人的真實身分妳也猜到了吧。那麼特意花這麼多功夫鍛鍊那一位少年，其中背後的理由也很明顯了。如果只是對付海盜的話，只要那一位大人親自出手的話殺光所有海盜也只是瞬間的事。」在我身旁的男子平靜地說：「最讓人同情的是霍克，恐怕他自己也想不到會被當成磨練新人的磨刀石...無論與少年的戰鬥結果是勝還是負，他都逃不出那一位的手掌心。」
「哼，真好啊。這麼簡單就能成為圓桌武士，輕易地就成為了偉大的騎士大人呢。」
「嘛...像我們這種深山獵戶，出仕升官之類的與我們無緣。」男子厚實的大手輕輕拍拍我的腦袋，我表現出嫌棄地樣子打掉他的手。
「別把我當小孩。」
男子笑著收回手說：「好了，既然是個淑女就表現一下成熟的氣度吧。對於一個只是剛觸碰到英雄門檻的新人別這麼嚴苛。」
「切，誰稀罕當什麼淑女。我是獵人。」對於男子的心態我並不是不理解，然而卻多少替他感到不值，原本不想說的話也忍不下去了：
「你不會不甘心嗎？明明憑你的實力甚至能夠正面與高文閣下交手，卻只能當個默默無名的獵人。那個小子只不過能夠拔起一把劍，就能成為圓桌武士，跟你相比他只不過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
「無所謂，我本來就對出仕毫無興趣。...妳還記得最初這個國家的慘狀嗎？在妳還是孩童的時期，這個國家群雄割據、入侵者橫行，殺戮、貧窮、饑荒...曾經這個世界就如同地獄一樣，人命毫無價值。」
「替這個地獄帶來希望與興盛的是龍王陛下，為了維持這個得來不易的和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如果陛下有需要的話即使成為她的獵犬，當一個不光彩的劊子手，除去那些反對她的人，我也樂意。」
「然而陛下並不需要我，她用她個人的勇武與王道堂堂正正讓所有不服從她的領主們低下了高傲的頭顱。我以為在這個時代我已經沒有被利用的價值了，於是甘心地做一個普通的獵人......」男子的眼神透出一分閃耀的神采，接著說：
「直到莉雅大人的出現，她說她能夠改善平民遭受魔獸所害的現況。一開始我是把她當成意圖顛覆陛下統治的不安因素，刻意加入了她的組織，想要弄明白她的意圖與野心。而當我意識到，國家的政策總是配合著莉雅大人的方針，加上那一位大人精湛無雙的身手，她的身分已然分曉。」
也是，這個國家...不，這個時代的女性之中，能夠擁有那種讓人心生絕望、望塵莫及的武藝，至始至終唯有一人而已。
「特別是莉雅大人賜與我等『隱密騎士團』的名號，能夠在龍王陛下眼下集結起人數超過五萬人的軍團，還能給予所有人正規軍隊的訓練與物資...那一位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她的承諾難道妳還不明白嗎？」
我當然知道，因此我只是對於男子默默無名感到不滿。
在隱密騎士團之中被莉雅大人選為指揮官的五人，我們每一位都是擁有著真正英雄等級的身手，像霍克那種程度的殘廢海盜，最多也只要十五招就能殺掉他。
而在我們五人之中，身任團長一職的男子，更是深不可測。曾經在一次任務之中我們騎士團的行動引起了高文閣下的疑心，被他帶兵埋伏攔截，為了掩護其他人逃跑，團長一人正面擋下高文拖延時間直到所有人成功撤退，雖然那一次的戰鬥讓團長受了很嚴重的傷，但是他確實抵擋了高文閣下的攻擊數百招，就連高文閣下本人也難以掩飾驚訝的表情。
如果說這樣的人物不能夠成為圓桌武士的一員，其他人憑什麼能夠成為圓桌武士？
我只是為他感到可惜。擁有名留青史的勇武，卻註定被歷史所淡忘的英雄，他...男子的一生註定無名。
「而且如果妳想的話，只要提出加入圓桌武士的意願，那一位大人也不會拒絕吧。」男子說的話並不是什麼不切實際的猜測，以那一位的個性來說確實如此。
「...還是算了，我跟正規的騎士大人們合不來。跟那群正經八百的傢伙一起只會讓我感到不愉快而已。」
男子開心地大笑起來，仿佛對我的回答一點也不意外。
他伸手拍拍我的腦袋說：
「同感。我也不想跟差點殺死我的人成為同伴。而且...比起出仕，現在這種隱秘活動反而更能發揮我等的本領。我啊...以隱密騎士團的首席為榮，也只為此而奮鬥，其他的外物我絲毫不感興趣。」
我拍開男子弄亂我頭髮的大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個人總是下意識把我當成孩子看待，好歹我也是騎士團的第三席，早就不是那個在戰亂之中失去父母後，只會躲在森林中暗中哭泣的小ㄚ頭了。
男子一番話讓我意識到我對那個拔起聖劍的小子抱持負面情感的理由，他肯定是故意的，讓我明白。明明知道了理由只會讓我感覺更加討厭那個小子，但是男子卻毫不留情揭開了我內心真正忌妒的事物。
地位？榮耀？出仕？在隱密騎士團之中真的會有因為這種理由而去戰鬥的人嗎？
我們是一群在戰亂之中失去了家族與棲身處，心中永遠烙印著戰火與仇恨的人們，註定一生無法安寧，只要一閉上眼浮現的幾乎都是家人慘死的畫面與屍體火化的焦臭味。
我們並不信任這個國家的領主，不信任軍隊，只信任自己的實力。
當然對於以實力重建起卡美洛王國的女王陛下，我們也是相當信任與崇拜的。
因為她遠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還要強大。
「真是快啊...五天前那個小子只是一介士兵的程度，居然只用了五天就達到了我當初花了至少半年以上苦練的成果。那一位會看中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男子感嘆地說。
真是讓人不悅。太讓人不悅了。
是的，我不得不承認那個小子總有一天會超越我。而且時間不會太長，即使我現在遠遠比他要強大，但是以他的進步速度來看，我與他的潛力根本沒有比較的意義。
哼，也罷。你們就把這個時代當成是展現的舞台，盡情地在檯面上活躍吧。而我等只需要確實完成幕後的工作便足夠了，不需要掌聲。因為我們所渴求的只有那偏執的願望。
這時候，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了。
面對架在脖子上的劍，霍克以自殺的方式自己朝劍刃上撞了過去，那個小子似乎因此大吃一驚，居然動搖到主動收劍退避...搞什麼啊，那個小子難道說他居然是以那種可笑的信念在持劍的嗎？
「那小子...是白癡嗎？」我居然會不如這種天真的傢伙，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我現在內心點燃的怒火。
被霍克看穿了他的根底，霍克徹底利用了這一點逃掉了。他投身於洶湧的洪水之中，是打算就這樣一路游回到近海一帶的船上吧。對於一般人來說這種行為不可能成功的，只是白白溺死，可是『我們這類人』不一樣。
體能超越常人數十倍，體力回復速度也是數十倍，能夠長時間保持顛峰狀態的英雄體質來說，在急流洪水之中長時間閉氣與游泳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成功率與存活率頗高，應該說十之八九都能夠活下來。
特別霍克是海盜，精通水性也不奇怪。風險當然存在，但是總比束手就擒來得好。
那個小子倉皇失措眼睜睜看著霍克在急流之中浮沉遠離，一臉蒼白的模樣，想必霍克對他放出了什麼狠話吧。大概就是回頭殺光村民、肯定要讓他後悔之類的廢話，所以說啊...為什麼不一劍幹掉對方呢？
即使是為了守護而揮劍，難道就得等到失去一切才醒悟嗎？對敵人仁慈也就是對自己殘忍啊。
這時候男子忽然開口說：「原來如此...那一位大人還真是嚴格啊。」他帶著苦笑說：
「不愧是她所看中的人才，她是想用這種方式給那位少年一個警惕吧，讓他明白他要走上的『不為殺戮』而堅持的道路有多麼困難，這是一個期許...期許少年能夠超越個難題堅守自身的信念給她看。」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出言否定：
「不可能！這種時候毫無準備的他怎麼可能有善後的能力與執行力？！」
「當然不是現在。現在的少年將面對他人生的第一個成功...以及失敗。他憑著一己之力打倒了原本無法抗衡的對手，同時也犯下了經驗不足的失誤，這個時候他必須被迫面對這一切，然後去反思自身的所作所為。」男子一面訴說著少年現在的面對的現實殘酷，然後接著說了：
「而那一位大人早就料想到了這個結果，她的氣息...恐怕早就已經在海上等待著霍克回到船上了吧。一切都在她的掌握，把少年的失誤當成是對他磨練也好，還是替少年收拾善後，全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我啞口無言，轉頭朝向海洋的方向望過去，不自覺瞇起了眼睛想要找尋那位大人的身影，然而那實在超越了我的目力所及，除了一整片的海平面以外，我什麼也看不到。
「真是同情霍克啊。」
男子的話讓我感同身受。真是太不走運了，居然被這個時代之中最可怕的人物盯上...她的強大還有那股不屈的意志力光是正面相對就足以讓人徹底喪失鬥志，心生恐怖。
光是想像跟那一位大人為敵，就讓我背脊發涼。
......
真是太不走運了...為什麼會遇到這種怪物。
當我好不容易游回到船上，雖然損失了不少部下，但是只要能夠活著逃掉的話就還有重新再來的機會。只是這樣的慶幸也只是維持了短暫的瞬間而已。
在船上的部下們發出驚訝的聲音，並且瞪大著眼睛看著我的背後時，極度不祥的預感猛然升起，一種被死神盯上的感覺讓我冷汗直冒。
一轉身，那一個少女的身影就出現在海面上，宛如神話傳說的場景，她踏波而行如履平地一般漫步在海面上，落日的昏黃與夜色的侵蝕讓少女披著長袍的身影顯得有些黑暗，有如某種預兆。
我心臟一縮，感覺到了一股冰涼。因為這個少女的容貌我有印象，而且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魄像是要吞噬整個天空一樣讓人窒息的感受...毫無疑問的她是本人，她肯定是我所知道的那個人。
少女一步一步走過來，她抬頭一望露出了一絲感到有趣的笑容說：
「喔？在認出我的身分的當下還有勇氣拔劍嗎？不愧是這片海域上最有本事的海盜集團。」
船上的所有人如臨大敵，下意識之間全部人都拔劍指向她，做出了防禦的架勢。
沒有人不認識眼前這位少女，身為叛軍、過去的侵略者、被通緝的惡徒...從不列顛的土地逃離到海上的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眼前的人──卡美洛的女王陛下，龍王‧阿爾托莉雅！
她單獨一人面對我們所有人，然而在氣勢上被逼退的卻是人數眾多的我方。
我毫無動作，因為我明白那只是白費力氣，這個怪物的氣魄已經遠遠超越了我所知道的人類範疇，正因為我也算是勉強跨入那個門檻的人類，所以才能夠清楚理解到自己在她面前有多麼不堪一擊。
「...說起來，你們好像說過『陸上是女人的領地，海上是男人的領域』之類的話，作為海域的主人難道打算繼續這樣沉默下去嗎？」她盯著我說，帶著一種像是諷刺的微笑。
該死。我終於明白了，那個拔起聖劍的小鬼肯定是她安排好的棋子，打從一開始她就打算在海上攔截我。
「......世人都說妳跟高文還有蘭斯洛特武藝相當，這是哪門子的玩笑。」
少女一步躍起，無聲無息的腳步踏上了船頭，居高臨下看著緊張而騷動的我們，在夕陽的血色般色彩下，她的金髮也像是染上了一層血光一樣。
承受不了她的壓迫感，船上的其他人紛紛高舉刀劍，夾帶著恐懼的吶喊衝向了船頭，宛如撲火的飛蛾一樣，讓我感到陣陣心寒。光是出現在面前就能逼迫到讓其他人失去理智的程度嗎？
少女沉默平靜看著那指向她的刀光劍影，然後她伸手展開右手掌，瞬間我有一種天色忽然一暗的感覺，就像是她的手掌一張開就壟罩了天空一樣，遮斷了光芒，但又像是恍神的錯覺，仔細一看其實並沒有視線真的變暗的事情發生。
可是我卻知道這一片天空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掌之下眼中所見之物全都在一張一握。這是什麼樣的實力？
她就這樣一掌拍下，這一刻所有人全被一股壓力拍倒在地，我咬著牙臉頰狠狠撞上了船板，這不是什麼幻術，也不是錯覺。海水像噴泉一樣沖天而起，整艘船的船身都傳出像要解體的悲鳴聲。
簡直像是天空整個塌下來一樣的感覺。
看著這副景象我馬上理解了，這一掌差點把整艘船拍進海面下。
在木頭船身發出陣陣歪曲的聲響中又從海面彈了起來，我的身體浮空一瞬然後再次狠狠緊貼上船板，抬頭看向船頭的那個身影，週遭沒有一個人有膽子爬起來，所有人都維持著趴倒在地的姿勢徹底地冷靜了下來。
也許是剛才淋了一身噴濺起的海水，所有人都回復了理智，認知到了我們跟她的差距。
於是我們正確地認識到眼前的對手是怎麼樣的存在，被那嬌小柔弱的模樣所迷惑的人也都清醒過來，這個人...她可是繼承了純正的紅龍血脈的英雄，擁有堪比神話中的巨龍之力，哪怕是一艘船在她眼前也不過是可以一手捏碎的玩具罷了。
一掌之下人類宛如蟲蟻般脆弱渺小，巨龍就是這樣的生物，她的外表實在太有欺騙性導致有人會誤以為憑著人數就能夠稍微與她對抗。
「勇氣可嘉，但是稍微冷靜一下頭腦吧...本王如果要殺你們的話，剛才的那一擊就能直接讓你們大部分的人沉眠於大海。」
英雄與英雄之間也是存在著差距的，就像是特洛伊戰爭之中的赫克托一樣，雖然驍勇善戰的他是特洛伊陣營的最強英雄，但是對上希臘陣營最強的英雄阿基里斯也是被一槍貫穿頸部挑起屍身。
而這個女人讓我聯想到的就是那種希臘神話之中少數可以威脅到神靈的半神英雄，那種存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神話逐漸凋零的時代呢？即使是希臘神話中描述的神代，那種英雄也是屈指可數的稀少存在才對。
我撐起身體爬起身瞪著她說：「妳打算怎麼處置我們？」
站在船首的少女平靜地盯著我，忽然說出了一句讓我想像不到的話：
「你們有意願替我辦事嗎？」
我愣住了，然後懷疑地看著她，仔細觀察她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妳要招降我們？」
「以結論來看確實如此。」
「這是什麼花招？我們這艘船上全部都是反抗妳的罪人...難道妳想賜給我們領地，成為妳手底下的一個領主嗎？」無法理解她的用意。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給你一個領地，讓你帶著你的部下生活在那裡。」
「哈，真是大方的禮遇啊...居然這麼容易就能成為領主大人嗎？這可真是美妙到讓我以為自己在作夢的待遇。」我語帶諷刺地說。
「美夢嗎？真的是如此嗎？以王的立場來看，你根本沒有當領主的才能...管理城鎮、制訂法規、發展城鎮使其繁榮，你一項也做不到，假如真的讓你當上領主也只會走向破產跟衰退的道路，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美夢嗎？」
我沉默了片刻，有些想明白她的目的了，說到底她看上的只有我的航海才能，以及對於附近海域的熟悉與掌控力度。
「...妳想要我做什麼？」意識到這個機會有利可圖，我也開始認真地想要了解她的想法。
「很簡單的交換條件，只要你答應我三件事，你們就永遠不會成為本王的敵人在海上遇到我。同時，還能夠獲得一些暗中的幫助，像是食物、淡水...跟隱密的港灣。本王不需要你們向我宣誓效忠，亦不需你們上繳稅金，既然自稱海上的男兒就繼續在你們的海域生存下去即可。」
這個言下之意就是...她絕不會插手海域上的事物吧。
「哪三件事？」我問。
「其一，絕不允許傷害及騷擾平民與週邊小國。其二，必須協助卡美洛王國清除不列顛附近海域的其餘海盜，同時防範其他意圖侵略不列顛的他國船隻。其中獲得的物資與人手你可以優先選取一半。其三...當本王有需要時，你必須盡你的全力執行我的命令。當然，無論成敗本王不會追究，亦會視情況給予相應價值的賞賜。」
我沉默不語，思考著她的條件。
不過我並沒有思考太久，當我看向少女，看著夕陽落下後她身後一片漆黑的海水，我就打了個冷顫，黑夜的海水冰冷得可怕，她的眼神平靜卻給我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我做出了我的選擇，我想活下去！
腦海中浮現景色是被毫無道理痛打一頓宛如垃圾一樣的難民生活，那是我失去半個世界的光明的日子，也是我打從心底發誓要活得至少像個『人』的日子。
真是很久遠的記憶了，這個國家的土地上原先應該是地獄，充滿著像我這種惡鬼，因為被奪走人的尊嚴，所以學會從比自己弱小的傢伙身上奪走自己需要的東西。
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地獄消失了...像我這樣無處可歸的舊時代惡鬼一下子成為了國家最後的敵人。
事到如今...沒有什麼好考慮的，為了生存什麼都可捨棄的我哪有選擇呢？
-----------------------------------本章結束後的閒聊--------------------------------------
加拉哈德的故事終於快要完成了，只剩下讓他走上找尋聖杯的旅程的部分。再來大概就是最後卡美洛毀滅時的戲份。
嘛，就請大家耐心地看到最後吧。王之章是描述王的故事，屬於她的結局與抉擇將會在最後做出一個結論。
之後應該會有一篇番外篇來描述原本我想要寫上的小插曲。因為想想跟劇情主線關係不大，乾脆以番外篇方式登場好了。
PS.尋求畫師，考慮把最後章節的場面配上圖像，大約3張左右的插圖。可以的話希望是以輕小說內頁插圖的方式呈現，詳情可以私信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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