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寶貝要去哪?」
「噁心死了!」
我莫名其妙被掛電話。
昨天女孩連續打兩通電話進來,為了避免櫃台麻煩,我回家後給她電話號碼,所以她今天直接打手機,不過沒重點,只說些意義不明的話,當我回神時剛好說要跟朋友出去玩,這應該就是秘書提到的撒嬌行為了。
「總、總經理,寶貝是指您的女兒嗎?」
「嗯。」難道還有別人嗎?我看秘書一臉有話想說的模樣:「怎麼?」
「就是……總經理,您、您喊寶貝的樣子,不像是喊女兒,比較像是喊情人,像她那種年紀,如果喊小寶貝會比較貼切唷,不然就是小親親,小可愛,或是將名字的尾字用疊音喊,大多數父母都是這樣。」
秘書一副膽顫心驚抖抖身體,我皺眉看過去,她心裡又再想哪些小劇場?
「想什麼?」
「沒有!」秘書急忙否認,但是眼睛完全不敢看過來,我挑挑眉,她又縮脖子縮下去:「總、總經理……這只是小人的內心話,希望您聽了不要生氣……」
我就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您、您剛剛喊寶貝的樣子簡直帥氣到爆呀,小的剛剛還想說是哪個女人能如此榮幸被您看上,突然想起您是我們公司直到不能再直的總經理,心臟差點小小的負荷不了。」
如果她再縮就要打地洞了,樓下是哪個單位?
當我回到家時,發現飯菜又回到平常的量。由於不確定吃了她會不會餓肚子,所以我打電話給婆婆,她倒是非常驚訝感嘆著。
「唉呀?那孩子沒跟您說她出去玩嗎?我記得有打電話給您。」
「喔。」就是我喊完寶貝被掛電話的時候:「她只說要出去玩,婆婆知道是去哪裡玩多久嗎?」
我看一眼桌上的飯菜,感覺今晚不會回來。
「南部吧,希望我這老糊塗沒記錯,貌似三天兩夜的樣子。」
「喔……」
南部,我對那裡的記憶只有美食便宜又大碗。她去那裡要幹嘛我大概知道了,年輕人通常會去的景點只有幾個,我掛上電話後吃飯,手機又震動,點開一看是女孩傳一個縮網址。
讓我猜猜,她是寄惡作劇病毒呢?還是單純想讓我看東西?
反正秘書有幫我的手機裝防毒,貌似用收費的,所以點開如果是什麼會被擋住吧?跟電腦版的一樣,所以我點下去了。
那是臉書。
我記得上次登入是六年前,女孩十歲的時候,那時莫名想看那兩人的生活狀況,點開時是閃到讓我火大的家庭照,過沒多久就發生意外了——這就是人的第六感吧,那段時間是由秘書協助處理後事,而我在國外,也沒關心留下的女兒怎樣了。
女孩大概也不知道他父母的臉書取什麼名字吧,或許這可以當作生日禮物。
我用手機稍微滑一下,改成用電腦看,重新點入個人頁面就看見一堆五彩繽紛的照片,女孩目前有六千多人在追蹤,我先看第一張貼文的留言,不是很能理解這是什麼情況。
明明很多人也叫她寶貝,為什麼我喊就生氣?難道寶貝是朋友專屬的嗎?
我將視線拉回貼文內容,有照片又有文字,照片裡的女孩穿著一件可愛的藍色比基尼,與另名女孩親密嘟嘴靠在一起,兩人比出一個愛心手勢,後面有三個男生則擺出奇怪的側面站姿,應該是想耍帥吧。
女孩的照片裡有沙灘也有啤酒,這應該是她下午時拍的。
我看下時間按F5,剛好女孩又更新一張貼文。
貼文裡她跟另名女孩笑嘻嘻的擠在一塊,兩人穿著粉紅色的睡衣袍、手拿著另款啤酒乾杯,我挑眉,她好像沒發現自己穿的有些鬆,感覺再往下一點就會露點。
底下很快有留言跳出來,又是寶貝又是甜心,我決定不去理解這詭異的互動,可能是小孩子另類的交友方式吧。
女孩很快就回覆留言了,我想了想,她特別傳簡訊是在撒嬌吧。
是吧?
希望能有個人多看看自己,希望能有個安穩依靠,所以用各種方法來吸引大人的目光,雖然我不確定她本來就很喜歡拿酒入鏡還是怎樣,我曾經聽人說,青少年正是喜歡靠這種方式來抗議或者發洩內心對世界的不滿。
我想了想,敲下幾個字。
『注意安全。』
過不了多久,女孩回我了。
『喔。』
然後我這才想到,自己的臉書沒有放大頭照,女孩這時又繼續留言。
『幹嘛不放大頭貼?』
我沒有回,總不能說當年創帳號只是想偷窺她爸媽吧?
『用這張!』
然後我看見一張大海的照片,夕陽西下、水面粼粼,是一張看起來感傷又刺眼的照片,用句更直白的話來形容,這照片很適合搭配意義不明的愛情短句。
我嘆口氣,換了。
沒多久女孩又傳訊息過來,但這次是私訊。
『妳還是不生氣?』
是指出去跟朋友玩?還是故意拍酒照讓我看?
『不生氣。』
『喔。』
『嗯。』
我已讀完換她已讀,接著呢?事實上除了秘書,我好像沒有其他聊天對象,由於不是面對面聊,所以我無法捕捉女孩的表情選擇該如何接話,而她可能也在想要說什麼,那三個代表正在輸入的點出現又消失。
『小寶貝,注意安全。』
我得離位去洗澡了,如果寶貝是朋友的專用詞,那加個小字就可以了吧?
『……』
接著她不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