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鈴音坐在窗緣,看著下方廣場的皇家騎士們,像是在詢問意見一般的看向房內的眾人。
「所以怎樣?」克因絲回問。
「不知道。」鈴音不知所云的說。
「昨天城主突然過來,告訴我們被認可為對抗魔族的冒險者之一,」鈴音說,「然後今天同一個人就因為勾結弗摩族而被逮捕……現在這是演哪齣?」
「……現在,還不確定城主就是勾結魔族的犯人吧。」特倫斯無力的說。
「凡事都不要太早判斷,」艾利出聲了,「按照他們的說法,過去幾個月,馬泰爾城都持續有魔族出沒,昨天的攻擊事件,也是城主自導自演的。」
鈴音疲憊的往窗緣一靠。
克因絲想起了伯爵被帶離城堡的那一幕:伯爵身邊站了十幾個王都的士兵,城堡裡的侍從及他的家眷站在遠遠的地方。
伯爵就這麼高舉雙臂,向所有人展示被手銬束縛的雙手,聲音宏亮毫無動搖。他說自己對騎士們的指控完全不知情、說他相信光榮埃西林的司法、說王室將證明他的清白,最後他告訴家人們不要為他擔心……
「我是不知道伯爵有沒有做那些事,不過……」克因絲說,「……我覺得伯爵是好人。」
「不好意思,」一個年長卻顯得過度拘謹的聲音響起,是駐堡的盧恩學士,「城主……我是說,代理城主大人已經準備好餐點,想要邀請各位前去用膳,不知道……」
「代理城主?」克因絲眨眨眼睛,接著會意過來。歐利安伯爵只有小黛一個女兒,現在暫代城主的,想必是他的弟弟凱恩了。
「我們就先吃點東西吧。」里奧說。
眾人沒有多說些什麼,魚貫的走出客房,誰都沒有說話。
這應該是克因絲從小到大吃過最令人不舒服的一餐了。
凱恩子爵呆坐在城主位上,甚至忘記要宣布早餐開始,眼睛不時偷瞄身旁的學士,看起來寧願回到自己的書房讀書;伯爵的太太,艾娃夫人上身坐得挺直,肩膀跟兩臂緊繃,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守護自己的尊嚴;小黛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兩隻眼睛不安地到處亂飄,想要從大人們的臉上讀出一點點訊息,看著克因絲的眼神幾乎像是求救一樣。刀叉跟餐盤碰撞,整個餐廳只有持續不斷的叮咚響聲。餐廳外不時有皇家騎士經過,手上抱著成堆的卷軸或是信件之類的東西,整座城堡亂哄哄的一片,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羊皮紙,克因絲不免的好奇起來:那些紙頭裡面是不是真的記載著歐利安伯爵跟魔族私通的證據?
「我受不了啦!」
隨隨便便解決了早餐,像是逃難一樣離開了飯廳,克因絲、鈴音、特倫斯、艾利跟伊姆躲到了中庭的樹蔭下,想要離城堡中肅殺的氣氛愈遠愈好。
「那個城主,真的做了那種事嗎?」伊姆開口。
「恐怕連那些騎士都不確定,」艾利說,「他們原先只是懷疑,沒有十足的把握。只不過,昨天的魔族入侵事件,讓他們覺得應該要加快進度,至少先抓個人交差。」
克因絲思索起來,看了他一眼,沒有過問艾利怎麼知道這些事。
「鈴音,你怎麼想呢?」她問。
「我不知道城主有沒有做那些事,只是,」她頓了頓,看起來不像平常的樣子,「伯爵對我們有恩。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我想要幫助他。」
*
「代理城主現在有很多事情煩心,不太方便接見。」
盧恩學士柔聲的婉拒他們的請求。身後的大門是城主辦公用的主廳,現在凱恩子爵應該坐在裡面。克因絲有點訝異是盧恩學士在接應,可能城主身邊的私人侍從都要接受調查吧。
「一下下也不行嗎?」鈴音問。
「……」學士看著他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了解你們心裡一定很多事情想問,但是,我們心裡的疑問不會比你們少。
「歐利安伯爵……不,歐利安先生不只是這座城的城主,更是我們的家人,」學士說,「這件事情受到最大傷害的,應該就是凱恩大人跟伯爵的妻小了……但是,即使是這樣,凱恩大人還是要打起精神,接手城主的工作,這是血統帶來的責任。還請你們,給他一點空間。」
說著,學士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
鈴音一馬當先的走在所有人前面,伸出手要敲眼前主臥房的大門。她猶豫了一下,然而並沒有太久,還是敲響了眼前裝飾典雅的木門,清脆的敲擊聲傳來。
門裡的說話聲停了下來,接著傳來走動的聲響。只不過幾秒刻之間,鈴音不耐煩的來回走動,出乎他意料之外,開門的居然是克里斯手下的士兵。
「小黛跟艾娃夫人呢?」她劈頭就問。
「正在接受訊問,」士兵不苟言笑的說,「訊問期間不接受任何人的打擾。」
「沒關係,反正大概也問不出些什麼了。」克里斯的聲音響起。皇家騎士煩躁的從長椅上站起,隔著一張桌子,坐著城主夫人以及小黛,艾娃夫人換上了正裝,戴著絲質手套的雙手擺在大腿上,兀自強裝鎮定。
也不管周圍還有一堆士兵,鈴音快步走上前,在小黛身旁蹲下。
「會害怕嗎?」
「咦?」女孩第一時間沒有會意過來,「……有一點。」
「不會有事的,我跟你保證,」鈴音說,試著對她露出微和善的表情,「你爸爸沒有犯罪,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小黛對她咧開嘴,笑了。皇家騎士克里斯雙手抱胸,倚著牆看著這一幕,什麼都沒有說。
「夫人,發生了這些事情,我、呃,想要說,很抱歉。」鈴音用對她來說最恭敬的口氣說,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請起吧,」艾娃夫人從容的說,「謝謝妳,我們會銘記在心的。」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小黛:
「黛洛芬妮,記得,你現在還是伯爵之女。」
宛如什麼默契一般,小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下了椅子,身影消失在櫥櫃後面,然後,手中拿著一個橘黃色、晶瑩剔透的小東西。
「這是沙陵地[1]出產的琉璃珠,」小黛將琉璃遞給鈴音,「歐利安家不會忘記妳的信任。」
還沒發育的孩子,盡力做著正式的貴族禮節,看著讓人有點心疼。
*
在堡裡晃了一個早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里奧更不知跑去哪裡溜達了。一夥人走進城堡的地窖,艾利記得,這裡就是昨天晚上克里斯跟人私下會商的地方。連這裡也有克里斯的手下在把守,裝著葡萄酒跟麥穀的橡木桶從架上卸下,一桶一桶的打開,皇家騎士的檢查似乎頗為詳細。
「你們覺得這裡可以找到些什麼嗎?」克因絲有點不安。看守的士兵緊緊盯著他們,讓她有點不舒服。
「就到處看看吧,或許會有什麼線索。」特倫斯回答。
「是嗎……」克因絲不太確定的看著一旁的鈴音,法師少女正聚精會神地檢查牆角堆放的稻草。
克因絲站在原地發起呆來。她以前沒有接觸過這種是非斷案的事情,只聽過那些那些克洛安審泥人的兒童故事[2]。忘記是誰跟他說了,在犯罪事件裡面,尤其是蓄意的犯罪,第一個要調查的,就是獲得最多利益的那個人。如果說城主跟魔族勾結,那麼他可以獲得什麼樣的利益呢?在弗摩族毀滅西方王國之後,可以獲得更高的地位嗎?可是,昨天那群巨大螞蟻的進攻又該怎麼解釋?魔族沒有必要特意攻打一個跟自己相關的城堡吧?還是說……
克因絲甩甩頭,想要換另一個角度思考。
假設真的有一個人在幕後籌畫著什麼,那現在這盤棋走到哪一步了?對方的目的達成了嗎?如果說昨天魔族的進攻只是障眼法,實際上還有什麼更深的意圖……又或者,幕後黑手是故意讓她這樣想,讓他們內部彼此懷疑,分化馬泰爾城的內部勢力之後再一舉攻下。
這樣子會不會太複雜了?「故意讓你這樣想,實際上完全相反」,這樣無限循環下去可是沒完沒了的。
如果……著眼於現在這個當下,在克因絲眼中獲得最多利益的是誰?出乎意料的,這個答案其實有點明顯──城主的弟弟凱恩。身為次子,整天沉浸在自己的興趣之中,又不受家臣們的信賴,空有頭銜卻沒有實權的子爵,因為這次的事件,一舉成為了代理城主,搞不好就這麼繼位成為伯爵了。雖然子爵看起來像個二愣子,不過聽說這種貴族家的勾心鬥角都很──
紫黑色的火光爆開,硬生生打斷了克因絲的胡思亂想。稻草四處飛舞,所有人都看向火光的來向。
鈴音手向前伸,不知剛剛做了什麼,身前的那堆稻草殘留著異樣的紫黑色火星。
「你……」克因絲有點反應不過來,「妳做什麼?」
玲音放下手臂,轉過身來看著她,好像在發楞。
「我在調查。」
她說。
「那是什麼法術?」克因絲快步走向前,「你的法術夠嗎?」
「沒事,」說著,鈴音緩緩咧開笑容,「沒事啦,我又不是對人施法。我只是試試、試試看而已。」
除了她之外沒有人在笑。
「妳從早上開始好像就有些怪怪的,」克因絲仍舊不放心,「妳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啦,我只是……」鈴音伸出手,友善的拍拍克因絲肩膀,「只是有點緊張而已。」
看到她這樣子,克因絲勉強自己跟著一起乾笑出來,好像她只是像平常一樣開了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玩笑,氣氛稍微舒緩了一點,那名士兵的手從佩劍上離開了。
*
天色就這麼暗了。
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在這一整天之中,他們就只是在城堡四周打轉而已。歐利安伯爵仍舊被牢牢地鎖在囚車裡面,明天一早就要送回王都受審,這麼一去可能就再也不回來了。伊姆對此沒有太多想法,小黛是個好孩子,失去父親或許對她並不公平,但是,這世界從來就沒有義務要對任何人公平。
特倫斯靜靜地坐在床緣,不像是在發呆也不像是在想事情,就只是這樣的坐著。不知怎麼,伊姆反而比較認同他。與其說在調查真相,鈴音跟克因絲的表現更像是在證明伯爵的清白,如果,最後發現伯爵真的私通魔族,她們又要怎麼辦呢?
這對伊姆並不陌生。寒冬的曠野中跟她分享肉湯的野人是通緝中的強姦犯;給他吃住的好心農夫私下經營高利貸;救了自己一命的獵人用鐵鍊拴著親生母親……在過去幾年逃亡的日子裡面,她了解每個人的每一面都是真實的。無私的分享是真的,強姦犯也是真的。
某人過去所做過的任何事都不是去拯救她或毀滅他的理由,唯一要問的問題只有一個:如果真的是伯爵做的,還願意做這些去救他嗎?
相較積極調查的鈴音跟克因絲,這位擁有怪力的戰士,就只是靜靜跟在團隊後面,思考每一項訊息所代表的意義而已。伊姆看得出來他希望伯爵是無辜的,但若希望落空也不會太驚訝。
叩、叩。
門被敲響了。
伊姆滑下椅子,走到門前。門一打開,眼前的是艾娃夫人跟小黛。
「夫人。」她簡單的點頭致意。
艾娃夫人跟小黛都換下了用鯨骨撐起裙子的華麗禮服,只穿著簡單的連身洋裝,沒有太多裝飾。仔細一看,夫人的耳環跟戒指都卸下了,原本嚴謹繁複的髮髻,現在也只是簡單的用一根髮簪固定而已。
「今天沒有找到什麼證據吧?」艾娃夫人說。
伊姆點點頭。
「今晚過後,我就不是伯爵夫人了,」艾娃夫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仔細想想,也算是解脫了吧。」
「夫人……」身後的鈴音從椅子上站起。
「我知道你們為了外子的事已經盡力了,」夫人繼續說,「選擇你們,還真是正確的決定。」
鈴音快步走到他旁邊,語氣迫切了起來。
「還有一點時間……再給我們一點點時間,我們一定能夠……」
然而,艾娃夫人伸出手掌,打斷了她。
「夠了,已經夠了。」她說,「就這個樣子吧。」
「……」伊姆將視線移向小黛,「小黛……」
「我可以跟媽媽一起睡,」小黛擠出虛弱的笑容,「爸爸不在,我可以陪媽媽。房間的櫃子裡面有怪物,有時會砰砰磅磅響,我可以保護媽媽。」
伊姆靜靜的看著她,這孩子還不知道這份懂事會讓周圍的人更加痛苦。接著,出乎意料的、連伊姆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做──她蹲下身子,看著小黛。
「衣櫥裡有怪物是嗎?」他望進小黛的眼裡。
「嗯。」
伊姆去拉小黛的手,跟艾娃夫人的手牽在一起,緊緊的握住。
「牽好。」她說,「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對你所愛的人,對需要幫助的人,緊緊牽好。」
小黛細微但堅定的點點頭。
伊姆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回原本坐的位置,克因絲看著她的眼神充滿驚訝。
城裡的燈熄了,夜晚已經愈來愈深,沉沉睡去的馬泰爾城已經落盡一日的塵埃,什麼都不會改變了,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特倫斯坐在窗戶旁,好像在等待什麼。
「睡吧。」克因絲從背後拍拍他肩膀。
「再等一下。」他說。
「城主夫人都已經接受了。皇家騎士的事情,我們也不方便管太多。」
「再等一下。」特倫斯還是只能說出這句。
「你還是很在意伯爵的事情嗎?」
特倫斯沒有回答。
「我也是。」克因絲自己說了,「我不覺得伯爵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
特倫斯轉過頭去看她。
「今天一整天,大家一直調查,好像……」特倫斯不太清楚如何用言語表達出他的意思,「……好像變成同伴一樣。」
克因絲有點奇怪的看著他,然後咯咯笑了起來,接著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摀住嘴。
「唔,抱歉,我不是在笑你。只是覺得,沒想到你會想這種事情。」克因絲又笑了一下,然後拍拍他肩膀,「不過我懂你意思。鈴音認真起來了,雖然好像有點怪怪的,還有,今天晚上伊姆說那些話,我也滿感動的。」
「艾利還是不怎麼說話。」
「我感覺他應該是在觀察周圍的人啦。里奧也是,從早上過後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克因絲同樣在窗緣坐了下來,「不過,你也是吧?平常都不怎麼跟人互動,不過還是會在乎大家的。」
「唔……呃、謝謝?」特倫斯道謝得有點彆扭。
「方便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嗎?」克因絲對她笑了笑,「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特倫斯看看她,又看看手上被巨戟磨出來的疤。
「也不是什麼多嚴重的事。」他遲疑著,「奧洛夫先生給了我這把戟,一開始我只想著能夠保衛小鎮……沒想到,後來,我就被大家當成怪物看待了。」
特倫斯的話音停了。真的要說起來,就是這麼簡單,沒有忍耐著眾人嘲笑扶養他長大的單親媽媽、沒有騙盡家財的貪官污吏、沒有為了救他而喪命的兄長。不是那樣,悲劇不是那樣的,悲劇是每次在他出現時人們突來的靜默,悲劇是每次提到怪物時大家意有所指地交換目光,悲劇……悲劇是,當他遠遠看到有一群青少年朝他走過來時,會自己站到旁邊讓他們過。
就只是在生活當中,無時無刻的發生。就像熱奶酒上的化不開的油花,沒有為什麼,他就是不屬於周圍的一份子。
「很辛苦吧。」克因絲同情的說。
「我不知道。」他回答。
「沒有關係,能夠使用那把巨戟是你的優點,我是這麼想的。」克因絲說著,像是要重新自我介紹一般,朝他伸出手,「往後或許還要一起經歷很多事情,就請多多指教了。」
特倫斯看著那隻手,比面對巨蟻還要害怕。緩緩的,他朝克因絲伸手──
一聲慘叫劃破了夜色,女人的慘叫。
他們猛然地站起來,看向聲音的來向,那裡,是艾娃夫人的房間。
───
[1]
砂陵地
砂陵地是矮人的第三大城,第四紀元建立在賽洛沙漠之中的聚落,在那裡居住的矮人被稱為褐土矮人。地表上的房舍僅僅是城市的外郊,真正的城市跟宮殿在地底下,從來沒有人知道底下到底有多深。褐土矮人對於珠寶的喜愛超過一切,甚至選在水源相對稀少的地方居住,他們用珠寶跟周圍的迦爾人貿易,不過大多數的珠寶還是被送到矮人們的首都「圍石花園」。
砂陵地最有名的作品是「沙蠶之卵」,是一顆橢圓形的黃寶石,被鑲嵌在黃銅頭冠上,配帶沙蠶之卵會發生奇妙的事情。
[2]
克洛安審泥人
克洛安是第五紀元賽伯坦陸塊的最後一位共主,統一了諸侯割據的奧薩帝國,達到人類的盛世。不過在死後,因為膝下無子,領土又太廣缺乏統一的制度,因此分裂為奧多藍、赫克特、伊修三個王國。
審泥人的故事是後世杜撰出來的童話。描述婦人被殺害後掩蓋在爛泥塘中,克洛安將爛泥捏成人形假意訊問,利用犯人作賊心虛的心理將其繩之以法。
───
馬上就要進入馬泰爾城篇章的結局了,自己也有點緊張。
交錯的線有很多,玩家們在跑團的時候也是一頭霧水XDDD
無私的分享是真的,強姦犯也是真的。
某人過去所做過的任何事都不是去拯救她或毀滅他的理由,
伊姆的這段自白,是我根據她的背景人物設定所添加上去的,
也是因為,前陣子因為類似的事情有所感觸。
發現之前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曾經犯過錯。
一方面想著能不能替他做點什麼,另外一方面又覺得不應該漠視有人因此而經歷的痛苦。
在那陣子的討論中,我打定主意不發表任何意見,時至今日,仍舊不時會看到這件事情的論述。
伊姆所想的,大概也是我在這事件當中所學到的吧。
就這樣,再下一篇,這群冒險者就要結束馬泰爾城的冒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