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雙面執事演目中的『莫里斯』(藤村伊織 飾)(六)
「就快入冬了,該準備採買一批過冬用的物品了,奧利佛,你……」
走在廊上,挺直腰桿、身姿永遠凜然優雅的執事總管莫里斯,正向今日的副手奧利佛交辦事項,領於前方的他倏地噤了聲並停佇了步伐,走於左後方的奧利佛察覺莫里斯的異狀,也在第一時間跟著停下腳步,沒有發話,他先是望向莫里斯,隨後才沿著他的視線轉過頭……
「啊……」
反倒是奧利佛不經意地、如絲般細微的一聲驚呼,他立刻察覺到自己失禮而稍作掩嘴動作,又一次望向莫里斯,他似乎沒有發現奧利佛的失態,只是專注地望向薔薇庭的方向。
莫里斯投望而去的眼神視線,不僅專注,而且有幾許落寞,最後,他笑得極輕極淡,即便那抹笑顏映在奧利佛的眼裡是有幾分哀傷的,可是……卻十分溫柔。
奧利佛掌心撫著心口,他微微垂首,雖然自己的唇角仍舊掛著禮儀所需的微弧,但是……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原來大小姐和斯圖爾特……
在這瞬間,奧利佛也讀懂了莫里斯那抹淺笑真正的意義。
──那是衷心的守望與祝福。
他又一次望向薔薇庭,看著大小姐臉上的笑顏是他們從不曾見過的,燦爛純真的笑顏裡還有掩藏不住的少女情懷,這就是專屬於斯圖爾特的笑靨吧。
……讓他看了這樣的笑容,真是不放棄也不行了呢,即便早就決定要將這份愛意掩藏為不貳忠心,雖然心上難免有股一敗塗地的挫折感,但是卻也因此意外的心情暢快。
可以不必再左右為難了,他要做的,僅有守護這張笑顏。
──總管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吧?
只要看他的眼神就能明白了。
於是,待到莫里斯收回視線,他低著頭還來不及整理好思緒與表情,奧利佛便率先開口道:「總管,今晚您可有其他安排呢?若不介意,是否願意和我小酌兩杯?我想,男人之間偶爾聚首小酌、吐露心事並不壞。」
「我……」
才一開口,莫里斯淡淡吸了口氣,他轉向奧利佛、笑容有幾分無奈:「還是算了吧,因為……」
言及此,他的話語又是一頓,並且再次邁開步伐,行步同樣從容優雅:「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回不去了。」
「……說的也是呢。」
「好了,協助我清點倉庫、列出採買清單吧,奧利佛。」
「是。」
另一方面,和大小姐在薔薇庭內、教授她口琴吹奏的斯圖爾特猛地抬起頭轉向左側,他瞇起眼盯了好一陣,卻不見有任何動靜,可是……
「喂、斯圖爾特!我吹得真的有這麼爛嗎?現在別過頭是宣告放棄的意思嗎?」
聞言,斯圖爾特又一次勾起唇角、轉回視線,大掌拍在大小姐的腦袋瓜上、微微施加力道輕輕搖晃著:「啊──可以的話我還真想放棄呢,明明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小提琴拉得這麼傳神,讓妳吹口琴怎麼能笨得比三歲小孩還差啊?」
「過分!你這是罵我比你還笨嗎?」
「喂……慢著,妳拐著彎罵我是三歲是不是?」
大小姐笑綻如花、吐了香舌而抬眼:「啊、被發現了嗎?」
指間輕彈了她的額,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一臉哀怨地撫著額,斯圖爾特笑道:「嘿,作為懲罰,今天下午茶的甜點就歸我了!」
「我要跟莫里斯告狀!」
「請便。」
看著她鼓起雙頰、氣乎乎的模樣,斯圖爾特愉快地笑了。
雖然笑著,但是心裡總不免在意……
──剛才那充滿惡意的視線……
他對自己的視力還是有點自信的,應該沒有看錯才是,那個人……為什麼?
佐以薔薇芬芳的優雅午茶時光,大小姐執起杯耳將杯中剩餘的紅茶飲盡,細心的莫里斯即刻向前站了一步、微俯身子:「大小姐,請容我再為您添茶。」
在莫里斯朝空杯正準備注入熱紅茶時,才將杯子擱上瓷盤的大小姐尚未完全收回手,於是,他的指尖不經意地觸碰上大小姐的手:「啊……萬分抱歉。」
面對一向沉穩、但此刻顯現幾分慌張的莫里斯,大小姐微笑著搖首:「沒事,不要緊的。」
看著大小姐的笑容,莫里斯也因此冷靜下來收回視線,在為她添注熱紅茶時瞇起笑眼道:「……大小姐您真是一點也沒變呢。」
「是這樣嗎?」
莫里斯瞇起的笑眼,彷彿兒時情景歷歷在目般,口吻之中不免透露出幾分懷念:「您從小時候開始就有些調皮呢,為了保護大小姐您的安全,我總是不阻止這樣的您反而跟隨著您一起去外面玩耍,常因此被老爺和夫人警告呢,在我眼裡看來,您現在的笑容一如往昔,是既淘氣且快樂的笑容。」
隨著莫里斯的話語,大小姐也不禁回想起兒時與莫里斯一同外出遊玩時,自己老是橫衝直撞、老是讓莫里斯追在後頭跑,又或者悄悄躲了起來,在暗處看見他開始慌張時,她才從他背後出現嚇了他一大跳等等往事。
想起這些似乎有些對不住莫里斯的童年往事,她一方面覺得懷念而笑,另一方面也因為有些心虛而微微縮起雙肩。
「守護在這張笑容身邊的日子裡,我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大小姐您……」
無意識地,莫里斯筆直的視線直映入大小姐的雙瞳,過分認真的神色讓大小姐因為疑惑而漸漸斂起了笑顏,直至此時,莫里斯才察覺自己險些鑄下大錯,及時踩了煞車:「……不,沒什麼。」
莫里斯放柔了眼神、勾起唇角,為了緩和氣氛又一次開口:「剛才的笑容,與過去沒有絲毫改變,既可愛、又總是相當開心的樣子,或許正是有您的笑容勉勵著我克盡職守也說不定呢……」
「……」
正當莫里斯以柔情似水的眼神凝視著大小姐時,她也回以笑容,此時,眼角餘光卻瞥見於莫里斯後方不遠處有道躲藏於暗處的人影。
──……希里烏斯?
他投向莫里斯的視線銳利得令人不安,看著那樣的希里烏斯,大小姐雖然不清楚兩人之間是否有何過節,但她明白不能輕舉妄動,至少,得悄悄提醒莫里斯這件事吧……
因為疑惑不安,讓大小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才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時,適時察覺到她的不安,莫里斯的微笑更是溫柔,只要凝視著他的雙眸,就像魔法一般,總是能夠不由自主地感到溫暖而安心,她卻也因此噤了聲。
「大小姐,我於此起誓,終其一生侍奉於您左右,無論發生任何事,我必以此身守護。」
莫里斯突如其來的沉重誓言,讓大小姐因此起了疑心,更是不得不與神色陰鬱得令人膽寒的希里烏斯聯想在一塊兒,他們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摩擦嗎?
「……莫里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咦?為什麼關心起我來了呢?」
「因為……」
大小姐抿著唇、無意識地伸出手緊抓著莫里斯的手臂,只是開了頭,她卻沒有將心中擔憂之事說出口的勇氣,光是想像就覺得害怕……
畢竟是從小陪伴她一起成長、總是隨侍於她左右的男孩,她對他無意識中的依賴與情誼自是不言而喻。
感覺得到女孩的手微微發顫著,雖然對於她的不安有些於心不忍,但是……
莫里斯必須承認──對於她由衷表現出的不安與關懷,他感受到滿溢於心上的暖意,那是因欣慰而感到的愉快。
──作為忠心為主的執事,這可真是失職呢。
雖然莫里斯明白這是逾矩,但是他仍將厚實溫暖的大掌輕覆於她的手背,予以這稍嫌冰冷的纖弱小手傳遞暖意:「……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十分抱歉。」
他在致歉以後,加重了握著她手的力道、神色是不容置喙的嚴肅:「請您安心,我此生都侍奉於您左右,所以我絕對、不會輕易送命。」
主動鬆開手,莫里斯總算恢復一如既往的微笑,他轉向桌面、低頭執起刀叉,過分寵溺地為大小姐將蛋糕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塊:「……不過,剛才我字句皆出自肺腑,只是看著大小姐您未曾改變的笑顏有感而發,覺得現在無論如何都想告訴您。」
從莫里斯的這番話語,大小姐無法判定他究竟何出此言,身為侯爵千金,或許是確實有人想加害於她,而大小姐也確實因為莫里斯真誠而堅定的眼神與話語感到安心不少。
「謝謝你,莫里斯。」
那份忠誠與決意,確實傳達進大小姐心裡了。
「不,您無須向我道謝,只是我自己想這麼做而已。」
切好蛋糕,莫里斯執起瓷盤與叉子,一反常態地轉向大小姐親手餵食,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莫里斯餵她吃蛋糕倒不是第一回,所以她仍然不疑有他地張口,在他將蛋糕放入大小姐口中時,他又開口說道:「往後,我願能如同現今,一直在您的身邊、看著您的笑容……是的,可以的話,成為最貼近您的存在。」
聞言,大小姐抬起頭直視著莫里斯的雙眸,他才發現自己說了相當不得體的話來:「……不,請您忘了吧,是我僭越了,今天,我似乎說多了。」
輕輕搖首,大小姐揚起笑顏道:「才沒這回事呢,倒不如說,我反而喜歡莫里斯你像這樣,能陪我多說些話,畢竟對我而言,莫里斯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如果你願意多和我說些什麼,我很高興。」
「……謝謝您,能成為大小姐您不可或缺的存在,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值得高興的事了,這番話於我而言,即是至高無上的光榮。」
說出這席話的莫里斯,為了掩飾自己的羞窘而微微別過頭、避免與大小姐四目相交。
「嗯,之後也請多關照了!」
「……是,從今往後,也請大小姐您多多指教了。」
莫里斯真誠而直率的雙眸,攫緊了她的雙目。
看著這樣的莫里斯,她明白自己若要不負這對直率的雙眼,那便是要自己由衷感到快樂吧──如果自己的笑容對他而言是最珍貴的回報的話。
即便還想為他再多些做什麼,可如今她思來想去,卻僅有這一個答案。
「話說回來,您今日看上去確實心情好多了,前些日子您不怎麼笑了,我還有些擔心呢。」
在看過那樣的場景後,莫里斯雖然不清楚讓大小姐失去笑容的原因為何,但他卻十分清楚是誰讓她重拾笑顏,在這個基礎上,莫里斯仍是十分感謝斯圖爾特的。
聞言,大小姐略顯羞赧地一笑、微抿雙唇輕輕頷首:「啊、嗯……我沒事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看著這樣的大小姐,莫里斯的柔情似水的雙眸裡卻有著堅不可摧的決意:「……您的笑顏,我必定會好好守護。」
語畢,莫里斯又一次轉向桌面,執起紅茶壺向她微笑道:「大小姐,紅茶冷了,我去為您換一壺新的,請您稍候。」
手執紅茶壺往宅邸方向邁開步伐,大小姐便端起瓷盤與刀叉享用著蛋糕、隨意地瀏覽著庭園景緻。
莫里斯走至暗處停下腳步,雖然不見此處有人影,他卻冷著臉、對著無人之處開口:「……都聽見了吧?很好,記牢了。」
僅留下這句話,莫里斯頭也不回地往宅邸方向前進。
「……」
走出暗處的人影,直視著莫里斯背影的眼神,鋒利如刀。
他悄然躲在牆後凝視著大小姐的笑容,掄緊了雙拳。
「哈啊……大小姐,您的美麗與魅力簡直令人無法自拔……您就是這樣魅惑著別的男人、讓他們為您神魂顛倒吧……不過、不行喲,我不允許,您美麗的雙瞳……只能映著我的身影,其他一切、都不允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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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安,這裡是晴//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篇幅不足以讓菲利浦登場了wwww
這個系列寫到截至目前為止,最戳我的……就是莫里斯了(捂心臟)
小伊織是我的副推不說(欸)在腦海裡想像出來關於莫里斯的畫面真的太優質……!
年輕帥氣能幹又優雅,那種沉穩而內斂的面具底下是如怒濤般的情感與忠心,啊啊啊啊~~~
(安靜)
下一章確定可以寫到菲利浦了,基於個人與朝日奈響也先生之間的恩怨,我好想把他寫成徹頭徹尾的變態當作報復ㄛ(住手www
誰叫你不回家……
我真的好想……一口氣將這篇寫到完稿哦……(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