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杯戰爭前日:食不知味的午餐
士郎並不是習慣和人一起吃飯,或是在吃飯的時候和樂融融聊天的孩子,或許他也有那段早上起來和家人一起吃早餐,中午和朋友一起吃便當,晚餐再和家人分享一日心得的歷史,但都在那場大火之後成為過去。
切嗣似乎曾經想給士郎一個家的感覺,但他顯然力不從心。至於綺禮,唯一能和他坐著吃飯的時候,只有偶爾陪他去中華餐館吃麻婆豆腐,那是經歷一次就不想再經歷的黑歷史。
等到士郎的年紀大了點,開始接受代行者的訓練後,更是連一餐正常的飯都沒吃過,為了能夠隨時戰鬥,士郎在小小年紀就練就隨時吃飯和睡覺的技能。
儘管如此,儘管在怎麼不擅長在吃飯時聊天,或不擅長閱讀餐桌的氣氛,都能感覺到共餐者間能凝結空氣的尷尬。
士郎、慎二、凜和櫻,依照原定計畫一起到屋頂上用餐,但應該是最開心的慎二,現在卻緊張到說不出話來,甚至還刻意和凜保持一段距離,讓人懷疑他幹嘛拜託士郎邀請人家。
被邀請的貴賓,則是默默地吃著自己的便當,對周圍的人絲毫不感興趣,宛如一座雕像,偶爾看向士郎,對自己表達她的敬忠職守。
夾在兩人之間的櫻,帶著緊張的神情,偶爾看著自己怯場的哥哥,偶爾看著那個很讓哥哥在意的女人,試圖破解目前的氣氛,然後對士郎投射求救的視線。
「凜,妳的便當挺豪華的嗎?自己做的嗎?」無可奈何之下士郎試圖開啟話題,然而他一開口就發現自己說錯了。
一發無形的咒彈打在自己腳上,感覺到腳底板傳來一股令人寒毛直豎的疼痛。
「是啊,言峰同學。」一如既往,在學校中表現出陌生做作又從容優雅的神態,凜回答士郎,臉上帶著同時兼具禮貌和賊笑的表情,「我是一個人住的,所以會做便當喔。」
真想請她不要裝了,感覺令人想吐。士郎揉著腳底板,這次咒彈的威力似乎小很多,看來只是提醒士郎留意兩人在學校的關係。
「遠坂同學的便當啊,真想吃吃看呢。」在士郎僚機的掩護之下,慎二終於開始行動。
「說著話真令人難過呢……明明有一個很能幹的妹妹,包辦了三人的伙食不是嗎?」然後,被凜毫不留情的擊落。
「我沒有……學姊說的那麼厲害。」櫻稱呼凜的時候頓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說。
士郎看著自己的便當,他們三個人的便當都是櫻做的,但菜色有所不同,似乎是針對士郎和慎二喜歡吃的東西進行調整,然後將剩下的部分放在自己的飯盒中。
在難以察覺的細節表現自己的體貼,這是櫻的才能。
「沒有這回事!櫻的便當也很好吃啊,我每天都吃櫻做的飯非常的清楚,櫻的料理,是平凡的幸福,這是家人的味道。」
士郎無言以對的看著慎二,安慰妹妹的時候幹勁全來了,他到底是想衝誰的好感度啊。
「謝謝哥哥……」櫻小聲的應答慎二,然後看向士郎,「學長呢?」
「櫻的料理非常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食物。」士郎難得不說謊的讚美別人,畢竟他過去一個星期,除了櫻的料理之外,就只吃過沒有任何味道的緊急口糧了。
「謝謝學長。」櫻發自內心的笑著,看著她的笑容,士郎想起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突然有股濃厚的思念盤據心中。
「呵呵──」極為細微笑聲打斷士郎的思緒,他尋聲看去,居然看到凜發自內心的笑容,凜的眼神盯著櫻,彷彿櫻的幸福完全投射到自己身上似的。
「怎麼了嗎?言峰同學?」注意到自己視線的凜疑惑的問,臉上居然還帶著幸福洋溢的曲線,頓時間,士郎覺得眼前的青梅竹馬變得非常陌生,為了讓她回到身邊,士郎決定犧牲自己。
「沒什麼,只是看到妳的笑容,突然感覺到冬天尚未離去的寒意。」
第二發咒彈,準確地打在士郎的膝蓋上,士郎覺得自己的膝蓋廢掉了。
「言峰士郎同學。」凜剛才幸福的傻笑完全不見了,變成士郎熟悉的那個惡毒的凜,「我口渴了,幫我買點喝的,不要紅茶,自動販賣機的紅茶根本不是紅茶,是褐色的水。」
「好啊。」士郎對凜伸出手。
凜看著士郎的手掌,好像完全不知道士郎在跟她討錢似的,也伸出自己的手拍在士郎的掌心,「祝你身體健康。」
士郎覺得自己好像做過頭了,凜不只回來,還進化了。
士郎站起身,膝蓋的疼痛還沒消失,使他差點跌回地面。
「啊!」好在慎二及時攙扶住士郎,「應該是坐太久了吧,士郎我跟你一起去吧,櫻我等等也幫妳買,等我喔。」
然後,爛好人慎二,完全沒考慮到代替士郎跑腿,扛著士郎,蹣跚地走出屋頂。
「我沒想到,居然還能與妳說話。」等到兩個多餘的人走了之後,凜才對櫻說著心裡真正想說的話,她的語氣帶著距離,卻又表現出自己的關心。
「我也是,到間桐家之後,我以為在也不能這樣稱呼妳了,姊姊。」
姊姊……聽到這詞凜露出苦笑,小時候從沒想過,被櫻這樣稱呼是多麼困難的事情,即使兩人都讀同一所學校,即使兩人都在冬木市居住,但自從櫻過繼之後,不知道是對命運賭氣,還是顧及到間桐家的立場,兩人形同陌路。
每天都會跑去看弓道社練習,勤勞到讓看自己不順眼的士郎退社,只是想要看著她的側臉,然後在她發現之前迅速地離開。
「妳在那邊過的好嗎?那個笨蛋好像挺照顧妳的?」明明只是姊妹間簡單的關心,卻如此難得。
「嗯。」櫻抓著自己的衣領,剛才被慎二稱讚的笑容還留在臉上,「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很辛苦,但現在有哥哥支持我,讓我可以忍受修練的痛,還有學長也幫了我很多忙。」
「說到那傢伙啊……」凜撥弄自己的頭髮,看著櫻,「妳知道我認識言峰士郎認識很久了吧?」
「聽說是青梅竹馬?」櫻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扭曲。
「別誤會了,我們的關係,與那種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差得選了。」回想起與他競爭的過往,凜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說是死對頭,還太過溫和了。」
「嗯?」
看到櫻疑惑的神情,凜揮了揮手,「安心啦,我想說的只是,我沒有和妳搶的打算,不過我也不能接受妳喜歡他這件事罷了。」
「姊姊對學長的印象很差嗎?」
「豈止是很差,他在我面前和在你們面前簡直判若兩人,我根本搞不清楚哪個才是他真實的模樣……」明明就是乖僻陰險的傢伙,為什麼要戴上善解人意的面具,「不管哪個是他的真面目,既然他在妳面前表現得像正常人,那我也只好請妳多多關照我的後輩了。」
「姊姊太抬舉我了。」櫻低著頭,想用自己的瀏海掩蓋害羞的表情。
「沒這回事。」凜抬起櫻的頭,輕輕的摸著她的臉頰,「妳可是,我最自豪珍愛的妹妹呢。」
櫻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想要說很多話,卻又捏著拇指壓抑情緒,最後才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凜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陪伴櫻,享受著兩人最後獨處的時光。
「今天這樣聊天,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要是可以更放開的聊天就好了,修練的過程,這幾年的日子,凜的心中有很多想對櫻說的事情,也有很多事情想聽櫻傾訴。
「是啊。」櫻抓著袖口,將整隻手掌都藏在袖子裡面,「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這樣說話了呢,等一下我們又得變回陌生人了。」
凜摸著櫻的頭,小聲地說著:「總有一天……」
「噎?」沒聽到凜最後說話內容的櫻,疑惑的看著凜。
凜將櫻抱入懷中,感受到櫻體溫的她終於忍不住淚水,語帶哽咽地說出自己的誓言,「總有一天,我會把妳搶回來的!不管是間桐還是遠坂,都沒有人可以否定,妳是我妹妹的事實!」
櫻吸了口氣,也抱著凜,「我會一直等著姊姊的。」
樓梯間,原本應該是去買飲料的兩人,像是變態似的窺視著兩個少女的私密對話。
「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想和凜吃飯的人不是你,而是櫻啊?」士郎的語氣低沉的問著慎二。
他有點惱火,打從認識慎二以來,只有他耍過慎二,從來沒有發生反過來的情況,雖然今天他立意良善,但士郎就是有股無法宣洩的火氣,不如說正是慎二立意良善,才讓士郎更加火大。
「對不起啦對不起。」慎二雙手合十對士郎道歉,但臉上還掛著非常開心的笑容,讓士郎更想往他臉上扁一拳。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邀請她的時候費了多少功夫。」包括今天在內中了三發咒彈,雖然八成是士郎咎由自取。
「我之後一定會補償你的啦。」慎二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又或者看到兩姊妹相認的畫面,讓他開心到不管怎麼道歉看起來都沒有誠意。
「算了,櫻也算我的妹妹,這次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士郎嘆了口氣,他似乎太過看中慎二這個朋友了,導致他很多原則都被扭曲。
「不過啊……原來凜和櫻還有那層關係,搶回自己的妹妹啊,聽起來真是感人肺腑呢。」士郎嘴巴這麼說,但語氣卻充滿諷刺的酸意。
「如果爺爺那邊可以同意的話,其實要他們公開彼此的關係也沒差,不過這幾乎是天方夜譚了。」想到間桐家唯一掌握權力的人,慎二的表情露出一絲的恐懼。
「瑪奇里.佐爾根啊……聽說是非常優秀的操蟲使,年輕的時候還是高潔的魔術師呢。」士郎回憶起綺禮對他說過的人,瑪奇里似乎給綺禮很濃厚的印象,還特地要士郎堤防這個人。
「士郎知道爺爺的事?」大概是說出本名的關係,慎二非常驚訝。
「聽父親提過,畢竟我們是負責冬木地區的父子,對這一代的魔術勢力自然得有一定程度的認識。」當然,綺禮告訴士郎的遠不止這些。
「除此之外呢?」慎二異常認真的追問。
「沒了,間桐和遠坂家的始祖,以及他們目前掌權者之外,沒有任何情報。」士郎的回答,彷彿是在強調他對某件事情完全無知。
「那就太好了。」慎二也如獲重釋的說。
距離聖杯戰爭開始,還有12個小時
次回預告:「所以,你應該不是Saber吧?」
「明明時間正確,為什麼卻不是Saber呢?」
「讓妳失望真是抱歉,既然不需要我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