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與2B頓時呆愣，執行到一半的暴走模式與自爆模式一併停止。
「Pod，封鎖兩人的自爆與暴走模組。」
Pod042：「了解。」
A2&2B：「等一下！」
Pod042：「封鎖完畢。」
我收好武器，軍制鋼刀插入後腰的皮帶縫隙，純白約定插入背後的皮帶間隙：「喜歡的意思是，喜歡……嗯，我該怎麼解釋……A2、2B，跟妳們在一起的時間，很有趣。我從未預料到自己會如此享受這趟旅途，原本以為你們人形會與人類相似，感謝你們證明我是錯的——你們太善良了。」
我伸手觸碰斑駁的商場外牆：「人類是一種很冷漠、很自我的生物，你們卻很不同，不但展現超越常態的忠誠，更表現出比人類更加強烈的人性。在我眼裡，你們就是人類，進化之後的人類——擁有機械構成的人形外表，內在卻是精煉萃取後的高等人性。概念、教育、美德、尊嚴，去蕪存菁後的理想與文化，全都寫在你們胸口的黑盒子裡。」
「我對人類沒有太多感受，大多時刻，都只作為不錯的觀察物種。但是，與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很不一樣，就我個人而言，非常享受，不論是把你們當成觀察目標，亦或交流對象，兩者都是不同的快樂。A2、2B、9S、波波路、迪波路、懷德、艾涅莫妮、帕斯卡、怪卡絲，你們所有人，都讓我認為，這趟旅程值回票價。嗯……差不多了，我收到了很棒的禮物，謝謝，然後，再見。」我轉過身，往吊橋的方向走去。
A2：「站住！給我……站住！連你也要把我丟下嗎！」
我停下腳步。
2B：「我們……不是同伴嗎？」
我回過頭，不知道自己什麼表情：「抱歉。」
看見我的表情，A2與2B不知為何，紛紛哭了出來。兩人低下頭，不再掙扎。
Ş
—廢墟都市‧塔—
抬頭仰望高聳的白塔，旁邊有幾座較矮的白塔，9S當時一一駭入，以解除主塔防禦系統。
「你好！非常抱歉，想進入塔內，必須先取得入場券！」塔發出少女般開朗的廣播。
Pod042-C：「疑問：如何進入塔？」
我拿出一顆小白球：「從芙蘭核心卸除的部分動力裝置，能引發強烈短暫的EMP，癱瘓附近電子裝置，但別擔心，不會影響你。」
Pod042-C：「行者，你……會死嗎？」
「會啊，藉由死亡形式回去我的世界，完成循環。」
「以死亡的方式回去？」
「原本是這麼打算，不過咽口封閉，記憶是回不去本體了。但不要緊，重要的是，完成工作，不論手段。是吧，芙蘭？」我向地面用力擲下小白球：「『老娘才沒那個英國時間跟妳駭入！吃我的EMP啦小N2！把妳炸得金黃酥脆！』」
芙蘭在的話，一定會這麼說。
EMP脈衝系統在毫秒內引爆，以我為中心釋放一陣強烈電磁波，用強硬的物理手段直接破壞塔的防護系統，重創主體。
「抱……抱抱抱抱歉，想進入……塔塔塔塔……」塔的廣播出現扭曲，EMP效果顯著。
「這裡還是需要你駭入一下，Pod。」
Pod042-C：「了解。」
幾十秒後，主塔的前門大開。
「好了，」我摸摸Pod：「回去2B的身邊，接下來，是我的加班時間。」
Pod042-C：「……」
「怎麼了？快點去吧，權限轉移——」
Pod042-C：「我……我拒絕回去。」
「跟我一起去，只會死喔。」
「我知道。」
「進去裡面，不保證沒有電磁妨礙，你的記憶不見得能傳給其他Pod。」
「我知道。」
「真的會死喔。」
「當機已發誓，無論何種狀況，一定會保護行者，以行者的安全為第一優先。」
我搔搔Pod：「不愧是英雄，真帥氣。」
「謝謝你的誇獎。」
我抱著Pod走入塔內：「我有沒有說過，來這之前，你跟153是我的最愛？」
「沒有。疑問：來到這裡之後，最喜歡的是？」
「還是你們，你們可愛的要命。」
Ş
—塔‧內部—
白色的牆、白色的階梯、白色的天井，一切都是純白，與複製街道同樣的建造理念。維持潔白肯定要人命，我的腦中只有這個想法。
—塔‧圖書館—
「差不多該出來接客吧，N2？」我拉下連身帽：「我的茶呢？」
幾乎是同時，一說完話，紅衣少女立刻現身，亞當與夏娃也一並出現，都未表現出攻擊的徵兆，特別是亞當，表情很凝重。
左邊的N2：「一個人類獨自到來，除了尋求解脫，沒有其他可能性。」
「嘛，還有點時間，來聊聊吧。」我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E型機密情報，隨意瀏覽：「殺了芙蘭，卻不殺我。讓機械生命體在各地發動攻擊，卻未趕盡殺絕，為什麼？仔細思考後，其實答案意外簡單。」
右邊的N2：「發現了嗎？」
「實驗。這一切，都只是在測試我的情緒反應。」我撫摸書頁上的2E兩字：「人類對人形是神，對機械生命體是什麼？最直覺的答案：惡魔。但以高智慧的機械生命體而言，不只如此，而是活體實驗品。妳吸收了大量量子情報庫中的人類資訊，卻從未見過活體，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豈有不把握的道理？」
好幾十片漂浮畫面憑空出現，全是我的臉，旁邊則註記各個情況下的時間、地點與情境。
「殺了芙蘭，測試我的反應，觀察情緒變化，不錯的做法。」我拍拍手。「如果你們觀察細心，應該不難發現，我是個沒血沒淚，卑鄙無恥的反社會商人。」
左邊的N2：「與量子資訊中的人類紀錄不相符。」
「抱歉，我特別敗類。」我闔上書本。
右邊的N2：「人類……你為了人形，表現出的高等情感，與紀錄中的人類不相符。人類能為自身與親人付出性命，卻鮮能將此種情感擴大至整體種族，莫提其他種族。這是非常罕見的『無差別的愛』嗎？」
「不要連你們也浪漫到骨子裡。」我把書本放回書架：「我是商人。一個人類換取成千上萬的人形，想想，多大的利益？世界上沒有比此更划算的買賣，簡直是明搶。」
亞當：「你會死喔。」
「死亡只比青春期激烈一點，沒什麼好值得難過。」
左邊的N2：「一人獨自來這，為什麼？」
「你們把塔升起來，代表黑手套發揮作用，N2，妳正站在進化的分歧點。不知道黑手套是什麼不要緊，當作是一種壓縮時間，高效率的時光機就好。」我向前走進一步：「還有最後一件事。」
右邊的N2：「什麼？」
「機械生命體的方程式不容許錯誤，不確定參數，未解結果——對於所有未知事物，必找出所有解答。為了讓你們無憾上宇宙，我來解答最後的疑問。你們想知道，我和芙蘭為什麼要為人形付出心力。既然無論怎麼用商人作為理由，都無法讓你們相信，我就說實話吧。」
亞當、夏娃、兩名N2少女聚精會神，目光彷彿鐵柱，直直釘入我身上。
「芙蘭喜歡人形，所以，對，是因為『愛』。我的理由不太一樣——僅僅只是因為，我很無聊。」
亞當：「你說……『無聊』？」
我仰頭看天井：「我活著的時間比這個宇宙的年齡還大些，漫長的生命中，相當無聊，礙於某個原因，又不能自殺，只好到處找樂子。」視線回到N2身上：「好奇心。總有一天你們會因為地球太有限制、太過無聊而前往更廣闊的宇宙，追求進化，追求更多知識，讓好奇心掌舵，航入未來。我只是替你們加速程序。」
我轉向右邊的N2：「現在的妳，應該可以理解吧？」
右手邊的N2慢慢飄向左邊N2後方，她甩動右手，貫穿眼前的N2：「剷除異己。」
亞當揮舞手臂，四周的景色開始移動，逐漸變成廣闊的圓形廣場，白色的巨型方舟就在背景。
夏娃跟隨亞當的動作，築起一道牆，包圍兩個N2。
黑手套的效果與預料中的一樣有效。
遭到刺穿的N2：「呵呵……憑這點程度就想背叛我嗎？我可是擁有超過70%的運算資源，就憑妳和兩個基幹能做什麼？以為我沒發現你們近來暗中的異動嗎？」
她發出類似電擊的衝擊波，猛烈攻擊後方的N2。
受到電擊的N2倒向地面：「咕……啊……！人類……與人類為敵，我們哪裡也去不了……想要進化，想要成為更高等的存在，就必須跨越這道障礙，學會與人類『握手』。」
N2：「人類是異端，極端危險的生物，就連他們創造的人形也一樣。最好的方法不是停戰，而是應該留在地球，繼續戰爭，維持擁有敵人的形式，持續下去。一邊觀察人形的科技，一邊整合我方資源，永遠循環。任何不確定的因素都不該納入方程式。」
「亞當、夏娃、N2，不要浪費時間，立刻上方舟。剩下的，是我的工作。」
N2：「憑你一個人類，就想阻止機械生命體網路？」
「他不是一個人。」亞當甩動手臂，數十塊巨型方塊砸向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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