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宜人的夜晚實屬難得，清澈的夜空遍布繁星，涼爽的陸風徐徐吹往幽暗的海面，水手們早已離去，碼頭邊只剩下海浪擊打岸邊的聲音不絕於耳。
可惜，這樣的景色與一個會在三更半夜望著海面陷入感傷的大叔完全不搭。沃爾達獨自坐在海邊石橋的末端，海浪聲蓋過他近乎嘆息的呼吸，夜色遮掩了他留至胸口的黑鬍子上的幾鬚白絲。
這座橋是碼頭構造的一環，是為了讓船員登船更加方便而建造的，從空中鳥瞰的話，就像是在海上畫出一道欠缺意義的白色直線。沃爾達向來很喜歡這裡，因為從這個地方可以同時將港口的船隻與遼闊的大海一覽無遺，很適合需要一點孤寂與獨處來沖淡內心失落感的老人。
「介意我坐旁邊嗎？」
沃爾達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因為認出聲音的主人而稍加寬心。
「請便，船長。」
他的語氣輕鬆自然，聽不出對權威人物的嚴肅或戰兢，反而像是在和老朋友說話，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他跟這個年輕人的緣分，甚至可以追溯到現今這個小有名氣的海賊團剛從第一艘船起步的時候。和那個時候相比，現在的海賊團變了不少，沃爾達很難說清他比較喜歡哪一個。
船長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那麼，船長你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有什麼事嗎？」
「試著關心在大半夜忽然失蹤的船員。」
短暫的沉默。
沃爾達輕聲嘆氣，原本只想自己在海邊調適好心情再回去的。他不是很希望船長知道剛才在酒館發生的騷動，以及自己獨自待在海邊的原因。不過，既然船長都親自過來了，大概早就紙包不住火了。
「…抱歉啊。」
「你應該沒必要道歉，季吉爾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
事情的起因是最近加入海賊團不久的拉德，一個剛加入不久，態度沒大沒小的讓沃爾達印象深刻的小伙子，雖然跟其他船員處得似乎也不是很好，但人是會隨環境和經歷改變的，見過不少血氣方剛的青年逐漸變得成熟的沃爾達本來沒有太放在心上。
結果，問題就這樣在今晚的酒館爆發。
如果喝得醉醺醺的拉德只是單純的叫囂謾罵，沃爾達都能豁達地一笑置之。他很清楚自己作為船員的才能平庸，沒什麼高超的武藝，也稱不上是聰明絕頂。前陣子生的一場病，更令他更深切體會自己不再年輕的事實。話雖如此，被別人用如此具攻擊性的態度，當著整個酒館其他船員們的面指出這些事實，仍是件很令人沮喪的事。
現在想來，沃爾達覺得拋下「我想我今晚喝得夠多了。」這句話之後便逕自離開酒館的自己，簡直跟落荒而逃的喪家之犬沒什麼兩樣。他默默地看著身旁的船長，這名年輕人固然有其莽撞之處，不過每當海賊團面臨危機時，他總會展現出與年齡不符的沉著。當大家都因為困境而慌亂不已時，船長彷彿能把自己抽離當下，冷靜地分析問題的全貌，再試圖解決問題。要沃爾達形容的話，他覺得船長就像是翱翔天際的海鷗，從空中俯瞰一切、洞察全局，這一點沃爾達是完全自嘆不如。
「拉德他其實沒有說錯，我想也到了這把年紀，是該開始考慮退休了。」
「沃爾達，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船長驚訝的表情對沃爾達而言也算是很新鮮的事，他思索著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最後他決定以問題回答問題。
「我倒想問你啊，船長。畢竟當初是你先找上了我．．．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
他不確定自己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沒等船長回答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跟我同期的許多海賊都早已成了遠近馳名的大人物，隨便報上其中一位的名號就足以讓整座酒館的氣氛因此變得熱絡無比，人們會爭相討論各種傳聞與故事，然後決定為此多喝上幾杯。相較之下，我只是個一無是處的老傢伙不是嗎?」
才剛說完，沃爾達就後悔了，由背後吹來的風也越發寒冷起來。
他不希望船長基於多年的交情而同情自己，那怕剛才那番話連乞求同情都算不上。
「算了，船長你還是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船長沒有離開，但是也不說話。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正當沃爾達感到有點不自在，打算再說些什麼時，船長終於開口。
「季吉爾稍早前跑來敲船長室的門。」
船長再度提到那位年輕船員的名字，季吉爾跟拉德一樣都是新加入的團員，不過有別於拉德那令所有人都很火大的性格，季吉爾是因勤奮與開朗的個性讓沃爾達印象深刻，雖然他也有點令人擔心的地方，但人是會隨環境和經歷改變的，相信這一點的沃爾達並不過於煩惱。
「原本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已經很晚了就沒理會他。結果很快的，敲門聲就變成誇張的撞擊聲，就像是要把船長室的門給拆了一樣。」
「他把門撞開了？」
沃爾達的態度明顯動搖，因為他完全可以想像那樣的畫面。
「差一點點，在那之前我就先去應門了。他一臉著急地把發生的事情告訴我，希望我能幫忙，卻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但想想，你會去的地方也不多。」
沃爾達也確實被找到了。船長的敘述解釋了明明不在酒館的他，為什麼會這麼快就聽到消息，季吉爾的衝動個性也讓沃爾達捏了一把冷汗。
「唉，他其實沒必要做到那種地步。」
「是你對自己的評價太低了，許多新人可都很崇拜你喔，聽說你費了不少心力指導他們。」
「那只是因為他們的表現笨拙得叫人看不下去，我隨口抱怨幾句罷了。」
「為了隨口抱怨幾句，花了整個下午指導季吉爾風向與揚帆角度的關係?」
沃爾達頓時語塞，這件事應該只有兩個人知道才對。他有點困擾地扶額，掩飾自己的難為情。
「那小子，明明叫他別說出去的。」
「為什麼，有個憧憬自己的後輩不是挺好的嗎?」
「呵，也許是吧。如果我再年輕一點，也許就會覺得這樣挺好。唉，這種說法跟我當年最討厭的那種倚老賣老的晚輩好像啊，真可惡。但是現在的我會害怕啊，害怕別人對我懷有期待。」
所幸船長並沒有因此表現出厭煩，正因為對象是熟識的友人，沃爾達才能繼續暢言無礙。
「你應該也知道，我在加入這個海賊團之前，也曾經在海上闖蕩過一段時間。」
看到船長點頭，沃爾達露出淺淺的笑，這表示他可以省略一些說明。
「當時我的身邊盡是才能傑出的傢伙，他們總會在各地立下著名的事蹟，在不知不覺間成為家喻戶曉的大人物。然後有一天，人們會想一個順口的稱號，讓那個稱號變得比他們的本名更廣為人知。因為他們表現得太過理所當然，所以我曾經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也能如此。」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稍顯黯淡。
「可惜隨著時間流逝，我漸漸察覺到了，自己並不是那種有實力的人。而且我很清楚，那些空有名氣而不具實力的傢伙們，最後的下場是不會好到哪裡去的。所以後來我逃走了，逃得遠遠的，至少是逃到了昔日的伙伴們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不再說下去，因為沒有必要。後來與船長的相遇，是雙方都知道的另一段故事。
「但是，你還是成為了我的船員。」
「是啊，不過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沃爾達，已經死在那片海上了。現在留下來的肯定只是酒渣或殘骸之類的東西吧。」
「沃爾達…」
「這是事實。」
船長似乎打算反駁些什麼。老實說，沃爾達沒有勇氣傾聽，如果摯友試圖包庇無能的自己，只會害沃爾達覺得自己更可悲。
「我當初選擇你的原因，是因為覺得你很善良啊，事實證明我沒看錯。」
「…蛤?」
沃爾達一度覺得船長腦子壞了，不過船長沒理會他懷疑的目光。
「雖然你總是自嘲自己貪生怕死，在危急關頭卻總是站得比誰都靠前。逞著匹夫之勇而奮不顧身的人很多。但是你不一樣，你總是為了別人挺身而出。我想，你是為了保護他人而努力著。」
「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只是你的幻想?」
「我還真沒想過，要說服你居然這麼困難。」
船長微微苦笑，但是完全沒有氣餒。
「還記得海因達吧，當他為了將仇人趕盡殺絕，不惜跟其他同伴反目時，是你制止了他。」
一提到海因達的名字，沃爾達的腦海中便浮現了那個戴著獅頭面具的魁梧酋長，那個男人為了向屠戮他村落的海盜復仇，不惜讓自己也成了海賊團的一員，只為了增加遇上仇人的機會。雖說沃爾達覺得每個人都有資格選擇自己生存的方式，但是當海因達終於找到了仇人，準備親手血刃他們之際，是沃爾達出手阻止了這位憤怒的酋長。
「精確來說，是他自己停手的。」
沃爾達的態度緩和不少，畢竟是提到了熟識的老酒友的名字。
「我不反對復仇這件事，因為這是他的抉擇。但是把復仇當作忘記傷痛的方式，就像不斷地刨自己的舊傷疤一樣，沒有人會因此痊癒。我只是試著提醒了他這一點而已。」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這件事。」
「或許吧，他發起飆來確實挺可怕的。」
「當時身為船長的我，就沒能做到這件事。」
「喂喂，怎麼換你沮喪起來啦?」
「倒也…不算是沮喪啦，但是沃爾達啊，我真心覺得你是這艘船上不可或缺的一員。」
「…做為一名朋友嗎?」
「我想也只能以這個身分吧，畢竟我作為船長其實完全不夠格。如果我能夠更適時地察覺船員們的心情，能夠更好的回應他們的心情的話就好了，海因達那次也是，現在也是。」船長低著頭，沃爾達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所以我一直很憧憬總是能理解船員們的心情，總是能及時回應他們的你。就像指南針總是安定地指著一個明確的方向，讓人倍感安心，其他船員們肯定也是像這樣信賴著你。這明明是船長的工作，卻因為我不擅長而總是由你承擔。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還有很多感謝。」
「這個海賊團…不對，我真的很需要你。」
沃爾達完全沒想到會從船長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平時的船長是個有點沉默的人，不會主動加入船員們的閒話家常，只是待在一旁看著，偶爾對船員的問題稍作應答，但始終保持微妙的距離感。在沃爾達看來，那和不擅交際又有些落差，船長並不是無法打入人群，而是和人群保持一段距離反而比較自在。如同翱翔天際的海鷗俯視著大海，正因為保持了距離，才更能看清事物的全貌，從而做出冷靜的判斷，沃爾達一直認為這是船長的強大之處。
所以直到剛才他都沒有想過，為了俯瞰全局而不斷拍動翅膀，終究會感到疲累。船長從來沒有對沃爾達說過這些話，就像沃爾達為了不讓船長擔心，也從來沒有將自己的自卑說出口。
打從沃爾達跟隨船長一起出海時，他早已沒那麼在乎名氣與聲望了。但是，看著船長與其他有能有為的船員日益成長，他依然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只是個拖累大家的包袱。然而，船長卻堅信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堅信自己有這樣的價值。沃爾達沒想過有人真心地認同自己，是一件如此令人感動的事，光是這樣，就令他感到眼眶有點不爭氣的濕潤起來。
「是我欠了你很多才對啊，船長。」
「咦，你說什麼?」
「指南針嗎…呵，似乎是個有趣的比喻。就像我也常常把你想像成海鷗一樣。」
「海，鷗?」
船長困惑的表情也是頗新鮮的。
「是啊，雖然平時給人的感覺不太牢靠，不過在缺乏補給的海上航行一段時間之後，看到海鷗就能知道自己正在靠近陸地。可說是在絕境中會令人安心的存在。」
看來今天是個適合坦誠相見的日子啊。沃爾達趁著心中的感激之意還未消退，試著說出平時會因為難為情而藏在心底的話。就像船長剛剛做的一樣。
「我想啊，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在我看來，船長你面對危機時的處變不驚，也是另一股讓人感到安心的力量啊。船長你只要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發揮所長就行了，這個海賊團需要這樣的你。」
「我也很需要你。」這樣的話終究沒辦法像船長這麼坦率的說出來啊。沒辦法，人過了某個年紀以後，就會在這種該坦率的地方變得莫名彆扭。不過，說到這裡應該也夠了吧，看著船長彷彿獲得莫大的安慰而充滿感激的淺笑，沃爾達想著自己是不是也正露出這樣的表情。
「話說回來，出來吹吹海風固然是件挺令人放鬆的事，但要是待得太久而感冒，那可就不怎麼愉快了。」
沃爾達斟酌著用詞，試著為下一句話鋪陳藉口。雖然他確實很感激船長，不過這種時候裝出一點成熟的樣子，也算是年長者的任性吧。
「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船長在看到沃爾達起身時稍微愣了一會，隨即露出安心的微笑，不需要太多解釋就能明白，已經沒有問題了。方才還在心頭繚繞的陰霾，如今已經散去。兩人就這樣步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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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順便決定該怎麼懲處拉德吧。不管這麼說，對你出言不遜的問題總得處理一下。」
走回酒館的路上，船長忽然提起如何懲罰拉德的話題，大概是打算讓沃爾達自己決定怎麼教訓他。關於這點，沃爾達也才剛有些想法，雖然可能跟船長的想法不太一致。
「我想沒這個必要，他也只是說出他的真心話而已。」
「沃爾達…」
「放心，這不是自暴自棄啦。只是我想啊，這種小事情其實……那是季吉爾嗎?」
當他們走到接近燈火通明的小酒館的門口時，有個人影在門前等著，在看到兩人之後便一邊揮手一邊朝兩人的方向跑過來。
「船長，還有大叔！太好了，船長你真的把大叔帶回來了！」
「說了好幾次不要叫我大叔！」
沃爾達作勢槌了季吉爾的頭，季吉爾毫無悔意地笑笑回應，沃爾達很肯定他不會因此改口，下一句大概又會用上大叔這個詞吧。這名青年對船長和沃爾達的態度十分自然率直，不過這倒不是因為彼此的交情匪淺，沃爾達覺得這是季吉爾的天性使然，而他並不討厭這樣直來直往的人。
「大叔，不要太在意拉德說的話喔。我應該更早一點反駁他的，大叔明明為大家付出這麼多…」
季吉爾的語氣略帶愧疚，這麼說來，沃爾達記得事件發生時季吉爾也在酒館內，船長也是被他找來的。
「別太在意，我才該為破壞了大家喝酒的興致道歉呢。」
想到方才情緒化的舉動，惹得船長跟季吉爾這些年輕人擔心自己這把老骨頭，沃爾達不禁在心底自嘲起來。
「不過季吉爾啊，拉德還在裡面嗎?我有話要當面跟他談談。」
剛才和船長的話只說到一半。沃爾達確實不打算懲處拉德。雖然憑自己在團內的職權以及跟船長的交情，要把那個出言不遜的小伙子踢出海賊團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說到底，那小子只是碰巧戳到了沃爾達的痛處罷了。
沃爾達原本確實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但既然現在他知道不只如此，那就應該好好回應對方的質疑才對。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重新站起來。他打算正視拉德的質疑，並且這次要徹底反駁到他無可反擊為止。
「啊，關於這個…」
正當沃爾達因著這種小小的報仇心態而暗自竊喜時，季吉爾的反應卻顯得支支吾吾，令他感到有點奇怪。
「怎麼啦?」
「事實上，就在大叔你離開之後，海因達先生就發飆了。」
「什麼，喂喂，他沒幹什麼傻事吧?」
沃爾達不用想也知道這位老酒友為了什麼而生氣，沃爾達可不希望因此害人受重傷，同樣見識過海因達暴怒的模樣的季吉爾，也能明白沃爾達的擔憂而趕緊繼續解釋。
「沒有人受傷啦，但當時的情況還是很恐怖就是了。他抓著拉德的脖子把整個人扯到空中的時候，大家都以為真的會出事。畢竟海因達先生的怪力是出了名的啊，感覺隨手一扔都能讓拉德在病床上度過好幾天吧。不過最後他只是嘆了一口氣，就把拉德放回地上了。」
這可反常了。
沃爾達完全無法想像盛怒下的海因達會把人抓起來，然後什麼也不做。
「怎麼回事?」
「他只說:『那種傢伙不值得動手』還有…」
季吉爾莫名地笑了起來，才繼續說下去。
「『沃爾達大概也不會希望我動手，因為他是個濫好人，就當作賣他一個面子吧。』」
「什…呵…是嗎。哈哈，不愧是海因達啊，下次得帶好一點的酒才行了。」
沃爾達開懷地笑了，稍早之前會因為那點小事陷入沮喪的自己頓時顯得好愚蠢。他不是那種才能出眾的天選之人，即使有人對他懷有感謝，他也覺得自己只是多做了些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事。不過既然還有人會為這樣的自己打抱不平，還有人需要這樣的自己的話，沃爾達總覺得好像能從中獲得振作起來的動力。
他不禁回憶起跟船長相遇的那天，好像也是這樣清朗無雲的夜晚。
「既然發生過這種事，看來我還是別進去比較好。季吉爾，你去幫我買點酒跟麵包回來，就跟老闆說是我要的。關於你差點拆了船長室的門這回事，我也打算好好找你問問。」
「咦，不是吧，船長你…!」
從沃爾達手中接過錢袋的季吉爾明顯露出受挫的表情看向船長，船長則只是聳聳肩回應。
「哈哈，開個玩笑罷了。我想你這種衝動的個性大概是改不動了吧。雖然我不討厭，但你恐怕還是得在乎一下付你薪水的人的感受啊。」
沃爾達意有所指地瞄了船長一眼，期待他不要過度追究這事，船長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長年共事的日子確實讓他們之間培養出不少無關言語的默契。
畢竟，要不是季吉爾不計後果地打擾船長，事情大概很難以這麼平緩的形式落幕。單就這點而言，他們兩個都欠這位少年一份人情。這份感謝之意對季吉爾之後的發展有利無害，不過沃爾達覺得這率直的青年縱使不懂這種人情事故也沒什麼關係。
「對啦，錢袋就不用還了，就算買了我和船長的宵夜後，應該還會剩下一點零頭，就自己留著去買些你想要的東西吧。」
「咦，可以嗎?」
季吉爾拿在手裡的錢袋鼓鼓的，即使沃爾達和船長再怎麼會吃，都不像是只會「剩下一點零頭」的感覺。
「是啊，這陣子看你對工作也越來越上手了，就當作是讓我減輕不少負擔的鼓勵吧。可別因此鬆懈了喔。」
「好耶，謝謝大叔！」
季吉爾就這樣欣然接受沃爾達給的理由，開心地打開酒館的門。伴隨著關門的聲音，掛在門上的鈴鐺叮鈴作響。
「似乎可以理解你為何這麼看中他。」
船長忽然開口。
「他跟你很像，都有種平易近人的特質呢。」
「是吧，也許哪一天，我的位子就要被他搶走囉。」
「不，如果你指的是參謀的位子，那應該不可能。」
兩人的話題圍繞著季吉爾開始變得輕鬆起來。這是個宜人的夜晚，無雲的天空遍布繁星，涼爽的陸風徐徐吹入幽暗的大海。在無人的碼頭旁，崖邊的海鷗早已飛回巢中安歇，船錨與指南針靜靜守候黎明的到來，以海為業的人們則在這樣的夜裡，覓得一片祥和。
－完。
2017.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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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是以一款名為<戦の海賊>的自動戰鬥制手遊為題的二創作品。故事中的沃爾達、季吉爾與海因達也是遊戲中實際存在的角色。雖然現在遊戲平衡已經通貨膨脹到有點可悲的程度，但他最初真的是一款充滿精彩鬥智與豐富劇情的好遊戲。
而沃爾達則是新手初始三星...不對，是海賊團重要的元老級人物喔！在劇情上總是沉著不失風趣，關懷並協助著大家的形象深得我心。所以我也想為這個在遊戲後期被各種強勢角色排擠到失去出場機會的好夥伴做點什麼，這就是這篇同人的起因。
不過最後，寫出來的東西跟預想完全不一樣...明明是想試著安慰他的，可是最後總覺得自己獲得的安慰更多啊，謝謝你啊，沃爾達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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