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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17-12-12 00:26

生死一劍影評雜談(微雷)

作者:苗心飛

作為東離劍遊記的前傳兼外傳,這部想當然爾是極度粉絲向的電影,就電影上映的場次數量來看,也的確如此。

不僅上映的戲院很少(威秀only),就算是禮拜日,信義威秀也僅有中午跟晚上兩場,不過作為首映場後口碑很高的電影,再加上動畫表現不俗,預告片上的宣傳也確實讓人有種想要一探究竟的懸念,因此戲院內是座無虛席。

不得不說一下,真的很推薦東離的預告片,是隻沒有劇透太多,也沒有把精彩的全部塞進去,很恰到好處的將這部吸引人的地方給點了出來,也能大概讓人知道概梗是什麼,重點是,很帥,超帥。

但作為一部粉絲向電影,更何況原作(動畫)在台灣也非常具備粉絲傾向的狀況,儘管虛淵玄表示是想拍一部給日本人看的布袋戲,不過在台灣,大多接觸這部的應該有一定的布袋戲背景知識,或者本身就是布袋戲迷,因此也可以感覺得出來,在戲院大部分的人都相當瞭解「東離劍遊記」,或者說相當瞭解「霹靂布袋戲」。

在幾個大概只有布袋戲迷會懂的概梗(如便當、棄O帝……)在戲院內都能得到相當一致的反應,這次陪同我一起觀影的朋友,其中一人便是僅看過霹靂布袋戲,卻沒有看東離劍遊記的,不過在觀影體驗上,她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畢竟無論是東離還是生死一劍,在其中運作的無非就是那套布袋戲迷所共享的意義體系。

記得當初東離的動畫首播時,一開頭就一個爆頭戲碼(我的五分鐘哥哥QAQ),不知道嚇壞了多少第一次看布袋戲的人,他們的評論是:可以這很虛淵玄。不過對於布袋戲迷來說,反而會變成這:可以,這很布袋戲。

這兩者之間的差異,除了顯示了布袋戲的風格跟虛淵玄有異曲同工之妙,也顯示虛淵玄是個(受了謎獨白創傷的)布袋戲戲迷(?),此外,我們也可以發現虛淵玄其實在東離的創作上,其實有部份的將自己對於「布袋戲」的想像加入於劇本之中。

當然作為一個跟霹靂布袋戲比,長度簡直是樂高版101 v.s.真實版101的25集動畫,東離最重要的不是像以往我們所熟知的布袋戲,要把每條線寫得又長又深,每個人都恩怨糾葛,一個反派結束要帶出另一個更高深的反派,一個組織快要滅亡才要發現原來他們還有更深更深的隱藏勢力,完全一個貴圈真亂(?),東離最重要的是要把一個故事說好說滿,而這一點,虛淵玄確實做到了,同時之間,他也如同日本動畫創作的風格一樣,並沒有將故事完全說完,每個人物都有可以被番外篇的可能,這也使得了這次的前傳、後傳得以可能,也能夠為第二季先開出一炮,將本篇的人物故事、性格得以更加飽滿,也讓我們得以對角色投射更多的情感,也對他們更加熟悉。

我們就霹靂布袋戲這個產業來說,這個IP經營的相當成功,就算你不是戲迷,你應該也聽過「素還真」,這個代表霹靂的關鍵角色,然而這個IP之所以能這麼成功,也是經過許多長篇的劇集滿滿將「迷」給培養起來,也讓戲迷對於「布袋戲」的想像被塑造出來,這或許是為什麼,布袋戲其實過往有試過許多不同型態的「沒有素還真」的短篇作品,從《火爆球王》、《天子傳奇》到近期的《西湖蝶夢》,甚至是電影《奇人密碼》,然而這些作品卻都並不成功,甚至可以說是慘淡。

我們首先拿上映年代離我們最近的電影《奇人密碼》為例吧。想當初我也是憑著一股對於布袋戲的熱愛,而衝去戲院看了這一部電影,作為一部劇情完全原創的電影(沒有素還真,也沒有延續任何霹靂布袋戲劇集中的任何內容),我對他的想像應該是他雖然要具備著一些粉絲向的要素,但還是要能夠讓沒有看過布袋戲的人引起興趣甚至熱愛。但不僅戲院裡空空蕩蕩(我是在上映後的第兩週去觀影的),連陪同我的姊姊,是個早期有在看布袋戲,但近期已經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居然在影廳內睡著了。

在網路上所見的評價,大多批評的是《奇人密碼》的劇本導致他乏人問津且難看至極,我認為電影劇本在節奏上的掌握確實有問題,在「說故事」這方面也顯得蒼白無力,但我又忍不住回憶起霹靂另一部還算成功且也是第一部的《聖石傳說》,聖石傳說是根據著霹靂原本劇中一段劇情的後續為故事主軸(正劇沒有演到),也就是說劇中人物都是霹靂布袋戲中都曾經出現過的人物(只有少數新的路人),對於戲迷來說,要直接進入其中是容易的,但我就現今的眼光來看,《聖石傳說》是一部極度粉絲向的電影,在劇本上儘管在說故事這方面它是強於《奇人密碼》的,但也可以看出中間的喬段有許多意義不明的部份(我真的不知道魔魁當時為何要出現在哪裡)。

說了那麼多,我想講的是,《奇人密碼》之所以失敗,除了劇本跟一些拍攝的要素之外,我覺得最關鍵的還是它既沒有成功塑造出獨立且成功的IP,並且它也將「何謂布袋戲」這套想像從電影中剝除了,既沒有精彩的操偶畫面、動畫CG過多、單口配音的失去、無力的中文配音,其實撇除掉裡面的人物都是戲偶之外,我很難將《奇人密碼》作為一部布袋戲電影來看待,因為我在其中並無法找到我所熟悉的意義體系。而只想他作為一部「電影」來看,《奇人密碼》各方面確實太過粗劣,人物也幾乎沒有什麼記憶點,自然我也不會因為喜歡人物而喜歡這部電影了。

我在前文中一直提到的「有/沒有素還真」,並不是說「素還真」這個角色很重要,「素還真」是最好來代表整套霹靂布袋戲IP產業,也是代表了這套「何謂布袋戲」想像的代名詞,我認為霹靂布袋戲以外的其他相同類型的作品,無論是長篇或者短篇的「沒有素還真」,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創造「素還真」,正是因為霹靂布袋戲已經成為了大多數人對於「何謂布袋戲」的想像依據,當你要塑造一個其他/新的布袋戲IP時,霹靂布袋戲與其說是要跨過去的山,不如說是必須要立基的基礎。

什麼是「創造素還真」,我所指的當然不是創作出像「素還真」這樣的角色,雖然這篇談的東離以及生死一劍,但我想要先拿《金光布袋戲》系列來談,現在布袋戲的圈中常常分為「霹靂派」以及「金光派」,顯然金光似乎有可以和霹靂分庭抗禮的能力,而金光的成功我想在戲迷都會認為是因為〈決戰時刻〉這部劇集。

金光布袋戲系列在〈決戰時刻〉之前,就已經有幾部長篇劇集,但當時的話題討論度不高,儘管金光的故事中有大家熟知的「史豔文、藏鏡人」這些會出現在我們教科書上的角色作為主角,再增加了與該二人有關的其他角色,如史豔文的後代俏如來、雪山銀燕等人,一圈圈地將整個故事線往外擴張,金光一開始立基的應該是我們最熟悉的布袋戲角色,進入故事之中對我們來說要比霹靂布袋戲還要更加容易,但他們的話題性卻從幾乎是「重開機」型態的〈決戰時刻〉開始。

猶記得,當時〈決戰時刻〉的片頭釋出,幾乎是戲迷間口耳相傳,當時的霹靂布袋戲正面臨大多戲迷討論中,多是「過度大量使用動畫、劇情鬆散、新角色快速出快速死」的批評聲浪中,而金光的新劇片頭,卻是呈現出「操偶技巧、畫面流暢」幾個特點,在正劇播出後,由於相較來說整個劇情的長度較短,因此在劇情方面也算緊湊,而在劇情也多是圍繞片頭出現過幾個人物進行,因而在戲迷間的討論度越高,作為從未接觸過金光前面系列的來說,決戰時刻的大多角色是很陌生,但透過〈決戰時刻〉的劇情中也幾乎是恰到好處的重新將人物塑造過一遍(若有未及的,網路上也有觀看過之前系列的戲迷所整理的劇情人物解析),對於戲迷來說要將情感放於這些角色身上顯然是簡單的,因為雖然人物新,但他們的故事邏輯卻是我們所熟知的「布袋戲」。

我們回到〈生死一劍〉,雖然它打著的是「前傳」宣傳,但我始終認為如果《東離劍遊記》一開始不是用動畫的形式推出,而是使用的電影的方式,可能會面臨跟《奇人密碼》同樣的下場,要塑造一個「素還真」透過一個90分鐘的電影真的太過於困難了,但若是透過一個以人物為中心擴展世界觀的短篇作品,卻相對來說簡單多了,金光布袋戲是如此,東離也是如此。

從東離劍遊記的動畫中,我們看到的不只是台日合作,不只是日本聲優的無違和,更重要的這些人物成功在我們心中有了位置、有了記憶、有了情感,但要讓這一切成功,卻不僅僅是寫出了一個緊張高潮的劇本或者寫出一個有魅力的人物,要與其搭配的是,他要能夠似乎擁有著我們所熟知的「布袋戲」元素,同時卻又能夠好像有所不同,具備著獨特的色彩。

也就是說,既要成為「素還真」,卻不能是「素還真」。

或者說,既要讓大家找到我們從「霹靂布袋戲」中所構築的「意義體系」,卻不能只是「霹靂布袋戲」。

而這點,東離劍遊記做到了。

精美好看的戲偶、擁有著中心思想的人物、操偶為主動畫為輔的呈現、一個與現實有所隔閡(架空)的世界觀、帶著奇幻色彩的武俠世界……甚至是那些我們所熟知的套路使用:跳崖不死、爆頭、血肉橫飛、便當的意義……但在這些熟悉下,卻同時擁有著不同於布袋戲,挪用了「動漫」或者更精確地說,是「虛淵玄」風格的內容,像是讓你想不到的大反轉等等,這套系統的挪用除了吸引了動漫迷也能夠來觀看東離之外,更重要的是,也讓東離變得特別,既是布袋戲,卻也僅是布袋戲。

說了許多雜七雜八的,好像都沒有關注到生死一劍上面,但我想對於劇情的解析跟感想,已經有太多大手談過了,而我之前一直想要寫關於這套意義體系挪用、變造的文章,但一直沒時間寫這個,索性就藉著這次看完生死一劍的機會來寫一下。

就一個粉絲來說,我對於生死一劍實在沒有什麼缺點想要講,對我來說它太好了,我也非常推薦,也已經決定好會去二刷,我們姑且把他作為「漫改電影」來看的話,在電影的節奏掌握上相當精準,兩個故事都沒有顯得拖沓,甚至兩個故事看似毫無相關,卻都透露著一個可以互相應對的概念,同樣作為「凜雪鴉受害俱樂部」的殤不患跟殺無生,對於凜雪鴉的愉悅(?)調教的結果卻是天差地遠,這個部份真的很有趣也頗值得思索。

總之,大家快趁還沒下檔,趕快去多刷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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