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警察殺人啦!!」
隨著我騰空的手,從這水泥矮牆彼端跌落的他發出了撕裂空氣的慘叫。
還有沉重的撞擊聲。
「這自殺案件你怎麼看?」
大隊長一邊喝著早晨的咖啡,一面好笑似的揮動著手中的檔案,那是一起教唆自殺的案件。
起因是一名學生在網路上受不了同學的言語抨擊而了結自我生命。
「玻璃心而已,還硬要留個名字來讓我們偵辦,現在的年輕人真難搞啊。」
對,這起案件對警方來說原本是不需要介入的,可是在死者身邊留著一張名單
『我詛咒你們。』
四個人,而受害者父母也向這四個人提告教唆自殺。
奇怪的是,我們並沒有公布這個名單,但媒體卻不知從哪裡拿到了這四個嫌疑人的名單,並且大肆宣傳著。
『草莓族?現代年輕人的抗壓性...』『惡魔就在你身邊,朋友就是隱性的殺手』等報導開始帶著風向。
「原本預計是今天下午來去那四位同學的家裡,結果昨晚被記者捷足先登,我現在就去找他們好了。」
大隊長隨意地揮了揮手,我帶著一個不情願的夥伴離開了警局。
而我沒想過的是,等待著我們的是另外四具屍體。
「...」
一家接著一家,燒炭、上吊、割腕、吞藥...四種屍體的死法不盡相同,而唯一相同的是。
留著的字條。
『一切都是你害的。』
不偏不倚的指向同一個人。
那個人並不是他們的同學,甚至是連父母都不清楚關係的一個成年男子。
『五人的死因通通指向xxx!?』『潛在的社會連續殺人魔,犯案手法依然不明...』
媒體在我們回到警局的瞬間就得知了他們不應該知道的情報。
「大隊長,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去逮捕那個人」
「憑著什麼?就那幾張字條?」
「...或許,至少先收押,不然媒體的輿論...」
大隊長用力地拍了桌子,整間辦公室頓時鴉雀無聲。
「小子,警察辦案是有程序的。」
並且不斷地用食指戳著我的額頭。
「念在你還是新來的,今天提早滾吧,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
我忍著被羞辱的怒氣,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後,快速離開了辦公室。
當我上了車後,斜在地平線的夕陽將我的思緒也一併染紅了。
我來到了那個人的住處,那個「事件中心」的人,媒體似乎還沒找到他住處,而我也走到了他住的公寓門口。
叩叩─
才敲了兩響,門便應聲而開,似乎是沒有上鎖的。
「有人在嗎?」
房子裡面似乎沒有人的蹤影,髒亂的環境下有個地方顯得特別乾淨。
而那張書桌上又是一張紙條。
『來屋頂。』
十三樓。
屋頂鐵門因為老舊而不易推開,但是用點力氣依然是沒問題的。
「歡迎啊,正義的警察先生。」
那個人正坐在一個水泥矮牆上,背對著一片橙紅的天空,而下面是下班時凌亂的交通。
我擺出了低姿態。
「你...也要自殺嗎?」
在隱性殺人後,既然沒有試圖隱藏自己的蹤跡,放棄了生存可能性的機率就很大。
咦?我為甚麼以他已經殺了人為前提。
「怎麼會這樣想呢。」
他用力地向著天空身著懶腰。
「說到底,區區一張紙條,沒有其他證據的狀況下,你們就要憑著墨水留下的痕跡...」
打著哈欠。
「抑或是,憑著自己的『直覺』來逮捕我呢?」
我愣住了。
可是所有證據都指向他...
不對,是所有「現有」的證據。
我們在開始搜尋其他證據之前,被寫上紙條的人一一死去,速度之快還來不及湊足其他有關的資訊。
所以我才要站在這邊防止他自殺不是嗎?
「我並不是來逮捕...」
「我知道的唷,是來防止我自殺的對吧?你一開始就說過了喔。」
他放聲大笑著,彷彿將我玩弄於股掌間,被一個嫌疑人如此對待,我又有再次被羞辱的感覺。
「如果你可以阻止我的話,來試試看吧。」
他輕易地往後面倒下,這也讓我揚起了腳步往屋頂的邊緣奔去。
來得及!來得及!來得及!
來得...
「抓到了唷。」
他在最後一刻抓住了我的手防止自己落下,並且將自己的胸前拉回到我的手前面。
「掰掰。」
一個笑容後,他用力地將我往後推,而我的手也不自主地向前伸。
「啊啊啊啊!!警察殺人啦!!」
我離開了頂樓,刺耳的尖叫聲從底層傳來,看來是跳樓引發了連鎖車禍呢。
跳樓。 跳樓?
直到最後一刻我被所有人抬頭看見,他們見到的事實是什麼?
我殺了人。
無論社會的輿論還是證據我都無法立足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回到了他的房間,那張唯一乾淨的桌子裏頭留著一條繩子與一張紙,一枝筆。
原來一切都在計畫當中,而我只是這個自殺連鎖中的其中一顆棋子罷了。
我寫下了大隊長的名字後,痛苦地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