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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8-01-25 16:40

[達人專欄] 【單篇小說】我受夠了、受夠了

作者：希布拉



　　我受夠了。
 
 
　　我受夠他們可笑的婚姻、我受夠他們在我面前偽裝的模樣、我受夠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我受夠他明明知曉一切卻假裝遺忘、我受夠她明明夜夜笙蕭卻掛上一副沒事的嘴臉。
 
 
 
※
 
 
　　那是一場無眠的夜晚，無論對誰皆是。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男人紅著眼眶怒喊，渾厚低沉的嗓音此時並不如平常女人所喜的迷人，有的僅存不解和痛苦。
 
 
　　他手中握著他妻子的手機，畫面中開啟的是大多數人常使用的聊天軟體，看似普通，仔細一瞧卻能發現裡頭的對話內容極為親密，還有著不少邀約來、邀約去的對話。
 
 
　　和女人對話的對方並不是女人的丈夫。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他到底做錯了些什麼，他不明白為何會被自己的妻子給背叛，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明明愛護她、疼惜她、為她奔波、為她養家卻要被如此對待。
 
 
　　「……」女人沉默不語，淚卻可笑地從她畫上濃妝的臉面流了下來，嘲諷的是連女人面上的妝顏也是男人為她跑遍商家而買到的珍貴品，她擦的頂級保養品、昂貴化妝品，那都是男人辛苦掙錢而買來讓她歡心的。
 
 
　　「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男人崩潰哭喊，他拿起一罐置在檜木製成化妝櫃裡頭的玻璃瓶，狠狠往地面上砸。
 
 
　　這木櫃，是當時女人和男人撒嬌說她很喜歡這種木桌的質感、香氣而男人四處詢問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當然，為此男人荷包大大失血，那時他想，得更加努力賺錢才能養起女人。
 

　　可笑，可笑至極。

 
　　『啪！』玻璃瓶應聲破裂，碎片彈起，輕輕劃過女人白嫩的腿上，留下一道血痕。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了什麼要你這樣對我！」熱淚無止境的滾下，男人不明白，他不明白他的妻子為什麼能那樣背叛他，那是他的妻子！那是他的妻子啊！
 
 
　　「我……」女人輕啟朱唇，似是想要解釋卻發覺自己的理由太過於敷衍，事實擺在那，她也說不出話來。
 
 
　　「多少次了……妳跟『他』多少次了……」男人喘著氣，手緊緊按住不斷起伏的心口，兩眼朱紅的模樣很是嚇人。
 
 
　　女人緘默不言，而男人再次摔了一罐名貴的化妝品，「說！」
 
 
　　「四……五次。」她微微垂首，就像是個做壞事而被父母責罵的孩子，只是她犯的過錯遠遠超過「做壞事」。
 
 
　　「哈、哈啊……在哪？他家？還是我、們、的、家！」男人不斷急促的呼吸、吐氣，他氣得七竅生煙，還特別加重「我們的家」一詞。
 
 
　　「有時在他家……比較常去旅館，只有一……兩次來家裡。」
 
 
　　「啊──」
 
 
　　女人畏畏縮縮地說。語畢，男人悲憤大吼。


　　他沒想過，他的女人、專屬於他的女人竟然就那樣子……和其他男人，闖入明明只專屬於他與她的家中，做出那些苟合不貞的行為。
 
 
　　男人此時反胃不已，他轉過頭去望向那張曾經與女人在上頭共諧魚水之歡的雙人床，幻境中，好似瞥見女人與其他男人在上「辦事」的身影。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頹喪地往後方椅子傾倒，雙手無力地攤在一旁，兩眼無神卻能隱隱聞見他不斷呢喃的聲音。
 
 
　　「對不……」
 
 
　　「我不要聽！妳給我閉嘴啊！滾啊！滾！」
 
 
　　「啊！」
 
 
　　女人出聲想要道歉，但那軟綿的嗓音此刻卻格外刺耳，男人厲聲怒吼，不顧任何便將手邊的名牌包往女人身上扔，女人吃痛地叫了一聲，若是在過去男人必定會溫柔敦厚地急忙趕過去安慰她，但男人現在只想著要女人離他遠一點，愈遠愈好。
 
 
　　「妳滾！滾啊啊啊啊！」男人用兩掌摀住自己悲憤的面孔，女人無聲掉淚。
 
 
　　「不、不要我了嗎……不要我跟孩子了嗎？」她哽咽問，只見男人倏然起身，攥緊拳頭，停在女人閉緊眼的臉面前。
 
 
　　「少用孩子來求我！那孩子是我的嗎？那孩子會是我的嗎！」男人悲憤填膺，若是這女人此時會動不動就和其他男人勾搭上，那……更何況是從前那為出嫁的黃花閨女，她會做出什麼行為男人也不曉得，他想，或許連他寵愛多年的女兒身上流的血液或許也不是自己的，而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個被利用的垃圾。
 
 
　　「你不相信？連自己的女兒也不相信？」女人不可置信地向後退幾步，掌心輕捂因震驚而微啟的唇瓣。
 
 
　　「妳要我怎麼相信……妳要我怎麼相信！」男人悲慟地哭訴，他不知道該如何去相信眼前他所摯愛的女人，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一連串令他措手不及的事。
 
 
　　「……你還愛我嗎？」女人露出悲傷的神色，很諷刺的明明男人才是被傷害的那位，此刻男人卻覺得他似乎才是錯的，是他錯怪女人，而不是女人背叛了他們間的愛情。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哭得椎心瀝血，面對現實中的一切，面對已攤在眼前的事實，他不知該如何正視，對於早已破碎的愛，他不曉得該不該狼狽地回頭撿起那些殘渣、該不該欺騙自己這一切僅是場幻境與夢境。
 
 
　　他的心，困頓疲憊不堪。
 
 
　　「我還愛你的……我還愛你。」女人上前輕擁男人，他在她懷裡嚎啕痛哭，宛如剛出世的嬰兒般不顧一切的落淚。
 
 
　　「所以啊……原諒我好嗎？」女人用自己纖細的手緩緩撫過男人的背脊，輕聲道。
 

　　「我們，還是相愛的兩個人喔。」
 
　　「你發現的一切，只是夢而已喔。」
 
　　「我沒有被除了你以外的男人佔有過，方才的一切只是夢魘一場罷了。」
 
 
　　女人的話語似是微風拂過般，輕刮著男人的耳畔，如同催眠般，漸漸地，男人陷進夢鄉。
 
 
　　「沒事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喔，真實的是我們倆相戀相愛、絕不分離呦。」
 
 
　　朱唇輕勾，女人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她將男人扶上床，為對方蓋上棉被，還在對方的額際印上自己一吻。
 
 
　　「嘖。」女人走下床，感受到腳底一陣刺痛，低頭望見方才被摔破的化妝品玻璃碎片。她不屑踢開，回到了化妝桌，在臉面上塗塗抹抹，畫上了個濃妝、噴香水後便提起另外一個名牌包，雀躍關上燈，打開家門離去。

 
 
　　家中倏然變得一片漆黑，而女人與男人寢室旁，另間的房門微微被推開，門縫間一雙淡漠的眼在黑暗中完美的偽裝起來。


　　既不悲憤、也不悲慟、更沒難受。
 

　　如同……一灘死水。
 
 
※
 
 
 
　　「老公──」女人一見到剛上完班回到家的男人便抱了上去，兩人親暱的模樣若是在外頭街上的話，必定會使許多單身人士所配戴的墨鏡給閃碎。
 

 
　　「……」女孩從微啟的門縫中探出了頭，望著那畫面，笑了。
 
 
 
 
　　──我受夠了、受夠了。真是一群噁心的人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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