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開學,精神瀕臨崩潰邊緣。
我跪坐在床上,因憤慨與絕望,導致手中緊握著的那張紙出現了深深的皺褶。
「──」
強忍著淚水,依舊止不住心中的哀痛,我發出了呻吟。
「我不想開學……我不想開學……」
抬頭望著那被蹂躪而形同垃圾般的紙張,絕望地說出了心裡最深處的願望。
「我還有……還有事情還沒做完。」
現在時間,二月二十二日晚上十點,距離開學還有三天。我在淚河中陷入睡眠。
●
「媽,我出門了。」
早上七點,我對著坐在輪椅上的媽媽打了聲招呼,看見媽對著我微笑後,便出門去了。
初五一過,全民趕著上工。我雖然不是正職員工,但是工讀生的上班時間也是一樣的。
家裡只剩下我和我媽,我沒有兄弟姊妹;爸爸從我出生之後就不在了,也沒有聽過媽提過爸的事情。
媽年事已高,而且患有疾病,所以生活費是靠著我平時的工讀才得以維持住。
為了能讓媽媽的疾病得以被醫治,我除了生活基本的開銷,所有的費用全部都存下來好當作醫療費。
只是現在的儲蓄金額,還差一點……按照當前儲蓄的進度,可能還需要花上一段時間,所以我決定在今年過完之後就辦休學,等賺夠錢醫好媽媽的病之後,再回來讀書。
另外,我現在打工的內容,是在某個工地裡幫忙搬運材料,雖然辛苦,但是這裡的薪資比其他工地的薪資還要高很多,所以他們願意用我,就是我最大的幸運了。
到了工地,我換上工作服之後,馬上就有許多吆喝聲襲來。
「喂,小子。把這個搬過去。」
「上豪,幫我把這幾包水泥扛過去。」
「上豪,來幫我一下,把這幾箱搬上車。」
在工地裡,時不時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有時候某件事做到一半就會有另一件事情等著我。
甚至好不容易空閒下來可以稍微休息的時候,又會有另外的事情找上門。
一件接著一件,工地打工還真是一刻也不得閒。
每次打工完回到家,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之後,總是倒頭就睡了。
只是,今天與往常有些許的不同……
五點一下班,領完今日的薪資,我便開心地朝著家裡走去。
通常當日領的薪水,除了食材的費用之外,我全部都會存起來。
存下來的錢,部分會拿去繳水電費、瓦斯費……等等的費用,再剩餘的錢才會存著當醫療費。雖然生活拮据了點,但其實這樣單純的生活,也沒甚麼不好。再加上家中媽媽行動不便,我必須要爭氣一點才行。
我不怨恨這樣的生活,就算媽媽身體有一些疾病,但是那都沒關係,我覺得現在的我很幸福。
回到家中,我一邊思考著今天該做甚麼樣的晚餐,一邊走到客廳。
「媽,我回來了。」
看見媽依舊坐在輪椅上,朝著客廳的電視觀望著,我感覺到有些許的溫馨。
我穿過客廳,來到後方的廚房打開電燈,將今日買的食材放在餐桌上後,決定回客廳與媽聊一下天。
這時,我才發現媽有點不對勁。
媽坐在輪椅上,朝著電視,但是媽並沒有睜開眼睛。
或許只是在睡覺吧?這麼思考的我,緩緩走進媽的身旁。
但是,我發現了個相當驚人的事情……
……沒有呼吸。
不論過了幾秒,身體都沒有起伏的跡象。
……
「……媽?」
我搖了搖媽。
「……媽!」
沒有反應。
「媽、媽……!」
我撥了一一九。心中的焦急和哀傷頓時侵入全身。
內心的擔憂與恐懼讓我的話語變得含糊不清。
「同學,冷靜一點,地址!」
我壓抑著腦中凌亂的思緒、抑制著心中強烈的恐懼,將我們家的地址告知一一九之後,便按照電話那頭的指示開始了心肺復甦術。
我在媽的胸腔按壓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與不安,淚水奪眶而出。
「……媽……」
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媽的身影在我的視野之中逐漸消逝。
我不停地眨著眼,希望能再看看媽對我微笑的面容。
只是媽毫無反應,依舊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動作。
視線再度模糊,但我沒有停下我的動作,不停對母親按壓著胸腔。
這段時間,變得好長、好長……
隱約中,似乎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但是那之後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楚,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坐在醫院的椅子上了。
「母親的病症復發,經過搶救之後已經有生命跡象,不過病症尚未痊癒,這種病症我們醫院沒有辦法處理,要轉院才有辦法。
這是您母親的病症資料,如果要辦轉院手續,我們可以協助你。」
語畢,護士小姐將資料繳交給我之後,便轉身離去。
母親現在的狀況岌岌可危,還在住院中。現在如果又發生狀況,即使有醫師的搶救,卻也解決不了最根本的問題。
我手中拿著媽媽的病症資料,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去。
媽住院了。
因為身體疾病的發作,短暫地失去了生命跡象。
會不會有一天……那樣的短暫,成了永遠?
我好怕。
●
隔天,打工完之後,回到家,家裡已經沒有人在等著我,屋裡漆黑一片。沉重且憂鬱的心情直達頂點。
現在我的積蓄還沒有辦法支付醫療費用,即使借錢,也還有一段差距。
明明……明明再撐一段時間,再加上借的錢我就有辦法支付了,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
我將放在書桌上,昨天從護士小姐那裏拿到的病症資料拿起。望著母親的檢查報告,內心的不安與恐懼再度湧入全身。
「可惡……」
報告上寫的資料怎麼看都不樂觀,但是我的積蓄到現在還是不夠!悔恨與懊惱相互交錯著,不甘心的心情達到極致。
望向日曆,二月二十二日。
我還剩下多少時間可以好好打工?
媽的身體已經發生了狀況,而我卻在這樣的狀況之下,面對開學。
如果我在這個時候結束學業,那麼一直以來的堅持就泡湯了。
無奈與憤恨,在心中快速的蔓延。我跪坐在床上,重新望向媽的報告。
淚水濕了眼角,然而我卻不願讓淚水流出。
我知道,現在只要一哭,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即將開學,精神瀕臨崩潰邊緣。
我跪坐在床上,因憤慨與絕望,導致手中緊握著的那張紙出現了深深的皺褶。
「──」
強忍著淚水,依舊止不住心中的哀痛,我發出了呻吟。
「我不想開學……我不想開學……」
抬頭望著那被蹂躪而形同垃圾般的紙張,絕望地說出了心裡最深處的願望。
「我還有……還有事情還沒做完。」
現在時間,二月二十二日晚上十點,距離開學還有三天。我在淚河中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