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只是又一個平凡的日子
半年後。
美國,芝加哥。
衛宮切嗣冷酷的雙目直瞪著一片夜色。
視野在暴風雪中變得模糊,但他並未因此而變得遲鈍;只見他看似隨意地舉起了愛槍-Thompson Contender,信手扣下扳機——
「砰!」
子彈劃破了空氣,卻沒有發出穿透血肉的濁音。
……沒中嗎。
切嗣的表情未曾變化,依然是那般冷淡。眼皮微動,他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器官感受到了異樣感,下意識般地從大腿處抽出戰術小刀往身邊一架,登時只聽一聲巨響,一柄細長的西洋劍便被這把樸素地鋼刀給擋開。
敵人是,Servant-Saber。
擁有一頭漂亮金髮,手執細長西洋劍——透過先前的情報,切嗣知道這個人的正體是歷史上著名的變裝劍客-夏爾·德·博蒙,史稱「德翁騎士」。本來應該是一位英姿颯爽的麗人劍士,此時的他的表情卻顯得無比呆板。
切嗣知道。這是由於他的Master用上了兩枚令咒和獨特祕法而遭受控制的表象。
「哼……」
若是過去在冬木的時候,衛宮切嗣這個人是不會選擇與Servant正面交鋒的——不如說即使是成為了「聖王」的眷屬,已然英靈化的現今,切嗣依舊不會將「堂堂正正對決」這種行動放入計畫裡。
一切,都只是迫不得已罷了。
抓住對方被架開兵器,尚無法再繼續進擊的片刻,切嗣深吸一口氣:
「————固有時制御·三倍加速(Time Alter – Triple Accel)!」
世界在他眼中慢了下來。
Contender一甩,退彈、裝彈、瞄準。槍口直指之處不是Saber,而是——
「砰——!」
隱藏在一旁亟欲襲擊切嗣的,Saber的Master。
「噗哇啊——!」那名健壯的中年男人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在如此的近距離,再加上Contender本身的強大破壞力,他的胸口被獵槍子彈撕開了一個大洞,本來應該存在與體腔內的心臟也已經碎裂得只剩下血塊。
Saber的動作倏然停下。
他先是迷茫地看了切嗣一眼,思考了片刻之後,就露出了一張帶有釋然與感謝的笑容,隨後很快地就化成金光消失不見。
而切嗣瞥了Saber消失的位置一眼,面無表情默默地從風衣裡頭摸出一根菸點燃。
結束了。
「哈……哈哈……」
Saber的Master笑了起來,隨後鮮紅的血液自齒縫間如漏水的蓮蓬頭般噴灑而出;漸漸失去生機的肉體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直挺挺向後倒去。
飄然落下的雪花很快地就將他的屍首掩埋。
「呼……」
切嗣長長吁出一口濁氣,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鬆懈了下來。
為了能夠釣出這最後一名Master,他可是把自己都當成誘餌掛上魚鉤了。
所幸到最後是有驚無險。
愛麗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緩緩走近,看著她此生唯一的丈夫——在第三魔法使-愛麗絲菲爾的幫助下,早已英靈化的切嗣就算只剩下一顆腦袋,隔天都能夠渾身完好地繼續生龍活虎,何況還有幕後大Boss無非做後盾。
就像在玩遊戲一樣,就算你再怎麼珍惜角色的生命,但如果通關過程中可以得到復活道具的話,即使是生命也能夠當成某種可以捨棄的東西。
前魔術師殺手,愛惜羽毛的衛宮切嗣如是想道。
「結束了嗎?」
「啊啊。」
切嗣看著他的妻子,堅毅近於冷漠的表情也多出了幾分柔和。
「結束了。這下子就可以回收聖杯了。」
——亞種聖杯戰爭。
那是相較於冬木市舉行的正規聖杯戰爭,不知是誰、何時從御三家手中盜取了建構儀式的祕法,而星星點點於世界各地發生的小規模(僅有二至五騎從者順應召喚)聖杯之戰。
自從第四次聖杯戰爭落幕,Servant-Berserker「聖王」無非奪下大聖杯、成就第三法,甚至成為了「天之杯」(Heaven’s Feel)本身之後,理論上除非無非同意,否則再也無人能召喚出聖杯(無非)。
但是,召喚不出大聖杯,並不代表無法舉行聖杯戰爭——召喚英靈所需的只有小聖杯、即歷屆冬木聖杯戰爭由愛因茲貝倫家所製作與運行的「聖杯之器」。
即使從根本上說來,真正提供Servant降世靈基的還是大聖杯,然而這對大聖杯而言不過是那份龐大魔力的冰山一角。就像是從封死的水壩裡頭偷了一臉盆的水一樣,無非還沒有敏感到自己身體裡少了一滴水都能夠立刻反應過來,所以終究是防不勝防的。
無非奪得並吞噬大聖杯的事情只有抑止力以及衛宮切嗣等人知曉,依舊對根源無比渴望的魔術師,以及想要得到能實現所有願望的萬能之釜的投機者,在製作小聖杯、令咒系統的技術流出之後,自然會熱切地想舉辦聖杯戰爭來滿足他們的欲求。
當儀式(在表面上)被成功複製之後,參加者自然也想當然耳地認定完成戰爭即可召喚出大聖杯。
於是……
承載著上司/主君/雇主的意志,衛宮切嗣、愛麗絲菲爾、迪爾姆德還有言峰綺禮被派遣出去暗中監視各地的亞種聖杯戰爭,由他們各自判斷,若任何值得擁有聖杯的人有機會贏得勝利,就放任他們親自和無非對話,否則就參與並結束掉戰爭。
當然無非也知道,這種評斷標準是很有問題的:迪爾姆德太過正義,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參加亞種聖杯戰爭的人多是投機者,就算他們的願望並不邪惡,其作為與手法便已經入不得其法眼;言峰綺禮的性格太糟糕,就算真的存在值得擁有聖杯的人,他大概也不會讓他們得到聖杯。只有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這一對組合的篩選標準才算是比較合理的。
不過反正無非本來就是因為嫌麻煩才派他們出去處理這些事情的,就算選不出合適的勝利者也無所謂,他反倒是樂得清閒。
——切嗣緩緩走近那名男人的屍首。
就算十分確信對方已經死亡,一直以來的謹慎還是告誡他緩步輕行。扒開對方的衣物,取走一直被其藏在懷裡的金盃,切嗣拿著它對自己的妻子點點頭,兩人一同離開了這片大雪紛飛之地。
……「出差」至今大約也已經要一年了。是時候回家了吧?
承載著一對歸心似箭的夫婦,飛機正越過太平洋向著東洋的小島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