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課
「莉雅?」我望著咬住我右臂的小狼女,甩了幾下手,其實她沒有咬很大力、但也不是隨便甩一甩就能掙脫的力道。
「……」這該怎麼辦來著?我想了一下,決定用左手抓抓莉雅的下顎。
這抓立刻見效,莉雅閉上眼抖了兩下、嘴巴也跟著鬆開來,我趕緊把手抽回。
哼,果然兄妹的弱點都一樣呢。
莉雅身子晃了晃,隨即驚覺被抓到破綻、馬上睜開眼一副又要撲來的樣子。
但是這次我做好了心裡準備,馬上把球往旁邊一拋,成功引開她的注意力。
總算能喘口氣,我望著二度叼著球回來的莉雅問:「等等等等、妳幹嘛咬我?」
莉雅含著球、一臉淡然地說:「蒂蝠說可以。」
難得聽到莉雅說話,她聲音輕飄飄的,有些飄渺茫然的感覺。
原來如此,是因為小蝠說可以啊……不對不對不對,妳回答得輕鬆,但大前提就不對了啊!我又問:「為什麼這麼做?」
只見莉雅歪著頭,一臉疑惑地望著我,一副「為什麼不行?」的表情。
這我倒是不太計較,畢竟跟早熟的小蝠不一樣,莉雅似乎還比較像小孩子的感覺,我做出停住的手勢說:「咬人是不對的。」
「可是蒂蝠說可以……」
呃,溝通不能,我揉了揉自己太陽穴,靈光一現說:「那不然妳別咬我,等等小蝠買什麼水壺,我就送你一個同款的。」
莉雅一聽,馬上搖尾點頭,把球還給我,然後乖乖退到一邊去。
好啊,買水壺這招就能懂,原來這傢伙不是呆呆柴犬,是壞壞柴犬。
欸靠,球濕濕的,我順手把球往一旁的欄網上擦了兩下拭乾。
「唉。」我回到投球位置,在不被莉雅干擾的情況下,把剩餘的幾顆球投完。
總球數十顆,而結果九格之中、我只有打中3和8,也就是外圍的兩格而已,嗯,反正我沒練過棒球,這算正常發揮。
我的回合結束了,於是轉頭問:「那妳要玩嗎?」
莉雅點了點頭,我便將位置讓給她。
我看著莉雅一臉呆然地盯著九宮格面板,然後直直投出一球、正中中央的格子。
第一球就這麼準啊。
接著第二球,直直穿過了剛剛被打過的中央格。
齁喔,可惜沒打中,但這控球力看來不差呢。
然後第三球一樣穿過了中央洞口。
嗯、咦?
我看著莉雅接下來的每一球、直到結束,都完美穿過中央的空洞,而周邊八格完好無事。
呃……儘管跟我印象中的投球九宮格不太一樣,但某方面來說這樣也夠強了,我拍了拍手說:「真厲害。」
在我發出讚嘆的同時,我看到莉雅走到我身旁、嘴巴微張似乎想撲上來,又遲疑了一下才停住。
這小傢伙剛剛是不是又想咬我?我可是在誇她欸、她想咬人的基準點到底是怎樣的?
到頭來我還是搞不懂這小狼女的思考迴路。
算了,這年紀的小孩子管不動,反正只要別再攻擊我就好。
投球遊戲結束後,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一面提防著、一面帶莉雅繼續往其他地方逛。
卻是逛到一半,我的眼前忽然一暗。
「猜猜我是誰!」熟悉的聲音從我背後傳出。
「比利。」我回答。
「故意猜錯的嗎?我戳下去喔。」
放在我雙眼上的手傳來了些微的壓力。
「……」我被威脅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猜猜我是誰?」
「比利。」哼,我才不屈服。
我做好了被戳眼睛的心理準備,卻感覺到右耳灌進一陣蘇癢的氣流。
「啊嗯!」竟然用陰招!
「哈哈哈哈,又是那種怪聲音。」
「愛莉西亞,」我全身發麻、摀著耳朵,轉身看著眼熟的外套怪人說:「妳怎麼會在這裡,今天不用補習?」
「龍又不是機器,一直補習會壞掉的。」愛莉西亞笑著說:「假日當然是出來玩呀,沒想到這麼巧、碰到學長,太幸運了。」
「妳穿這樣突然出現超像跟蹤狂的欸。」我對著臉上帶大墨鏡和口罩的白龍女吐槽,又突然覺得自己講的好像煞有其事,忍不住說:「等等,真的是碰巧?」
「唔,一半一半吧。」
「什麼意思?」
「小細節不要在意嘛。」愛莉西亞擺了擺手、看著我身旁的莉雅說:「喔,這狼妹妹是誰啊?」
雖然真的有些在意愛莉西亞所謂的小細節,但問了她大概也只會裝死,跟沒問一樣,我便不多說、只回答:「卡尼斯的妹妹,莉雅。」
「卡尼斯的妹妹啊?好可愛,過來讓姐姐抱一下。」愛莉西亞一把抱著莉雅,蹭了起來,莉雅也不反抗、搖著尾巴就這麼任愛莉西亞蹭。
三小,為什麼這小狼女變這麼溫順、那對我又是怎麼回事、What、Why、How How?
「小莉雅是來跟姐姐搶阿光的嗎?」
愛莉西亞隨口一問,卻看到小狼女嘴角馬上整個拉低。
「啊,我說錯話了嗎?對不起喔。」愛莉西亞連忙道歉說。
莉雅,我知道妳不喜歡這問題,但可以別這麼露骨做出嫌惡的表情嗎?
「對,妳說錯了。」我指了指莉雅,然後露出手臂上的齒痕說:「她剛剛還咬我呢。」
「嘿欸--」
「那什麼眼神?」怎麼好像妳也想咬一口?我立刻收回手說:「別看了。」
「哎呀,失態了。」愛莉西亞輕輕抹了抹嘴、看了一下四周說:「所以卡尼斯也有來囉?沒看到人啊。」
「今天我跟我妹還有卡尼斯一起出來買東西、順便來逛逛。」我回答:「卡尼斯現在跟我妹玩那個殺殭屍的遊戲。」
「你妹妹我還沒見過耶。」愛莉西亞手一拍說:「好,決定了,我今天就纏著你囉!」
「隨便妳。」稍微有點不甘心,但看來莉雅待在愛莉西亞身邊會挺安分的,至少能讓我鬆口氣:「話說,妳就一個人來嗎?瑪麗恩呢?」
瑪麗恩雖然也是我不會應付名單上的其中一員,但畢竟是愛莉西亞的朋友,姑且還是禮貌性問了問。
「她只說今天有事,沒說去幹嘛。」愛莉西亞說:「吶,我們接下來玩什麼?」
「看妳吧,我都可以。」
「嗯……」愛莉西亞掃視了四周、手一指說:「啊,那個怎麼樣?排的人很少。」
我看到她指著一個讓玩家在車型坐位上、操控機槍塔、射擊螢幕裏襲擊而來的恐龍的大型機台。
嗯,侏○紀公園,是讓我這地球人挺懷念的東西呢。
恐龍的話就沒那麼嚇人了,看莉雅也沒問題的樣子,我點點頭說:「也好啊。」
站在隊伍裡,愛莉西亞看著機台上的標誌跟著說:「啊……好懷念呢。」
我感到懷念是正常,但侏○紀最早上映的時間,地球和這邊應該還沒相連才是,我不禁問:「咦,妳看過這個的電影啊?」
「對啊,以前爸爸拿錄影帶回來家裡過。」愛莉西亞簡單解釋,然後頭一低說:「啊,輪到我們了呢。」
在我們之前的只有兩組人,而且應該是Game Over後就沒接關的樣子,排個約五分鐘就輪到我們了。
因為莉雅小小一隻,這機台是足夠塞得下我們三人的,坐進機台後,愛莉西亞和莉雅便一左一右地抓著機槍。
而我呆然地坐在正中央。
「呃,我要幹嘛?」
我順勢就坐了進來,但這機台是兩人玩的,現在面前沒有槍可以用啊!
「學長你就看我奮勇作戰的英姿啊。」
觀戰是吧?我本來就沒差,不過還是對愛莉西亞翻了個大白眼,然後盤起手坐定。
「還有負責尖叫炒熱氣氛。」
「我才不會因為恐龍而尖叫呢。」
「莉雅,加油。」愛莉西亞開戰前打氣地說:「讓我們把恐龍全部打飛吧!」
聽龍族說這台詞感覺怪怪的。
轟轟轟……
投入代幣後,機台響起有點古早味的電子背景音樂,螢幕上跟著開始跑過場動畫。
嗯,這2D點陣畫風,是最早的機型呢,在地球那邊沒人玩了、就搬來這裡用嗎?
我記得劇情大略就是玩家坐在台吉普車上要穿越公園,然後會有恐龍不斷攻擊而來……
「哇噢!」出現了,開場就是一隻巨大暴龍迎面而來。
「學長你剛剛是不是叫了一下?」
「沒有,那是妳的錯覺。」瑪德,都是音效突然變大聲的錯,跟暴龍才沒關係!
愛莉西亞對著窮追猛咬的暴龍猛射了好一陣子,將牠打退後,盯著自己的血條喃喃著:「欸,怎麼開場就被咬掉一堆血了?我應該都有打中牠啊、不是子彈打到牠就會停止攻擊嗎?」
我就默默看著,愛莉西亞準心確實都有好好打在目標上沒錯。
但龍人少女啊,妳太天真了。
「唔……」愛莉西亞似乎心有不服,眼神認真了起來。
開局的暴龍擊退後,中間一段基本上就是擊退成群的迅猛龍,這部分只要在被咬到前先打中敵人,就不會損血。
而愛莉西亞也確實反應夠快,那準心迅速飄移,幾乎清光了畫面中心以外所有的恐龍,一滴血都沒損失。
是的,畫面中心以外。
卻說旁邊的莉雅,雖然準心有些微的移動,但幾乎都是對著畫面中央打,導致中央部分防守得相當完美,不用愛莉西亞去費心。
算上剛才九宮格投球的的情況,這小狼女到底對正中央有什麼執念啊?
「啊,死掉了!」
關卡場景進行到一片叢林中、一群會吐毒液的雙脊龍從四面八方跳出來時,愛莉西亞跟莉雅就被接連不斷的毒液噴滿螢幕、血量歸零而死了。
「太奇怪了!」愛莉西亞皺眉說:「那種情況根本不可能不扣血吧?」
說得沒錯!
這款可是出了名的繳學費遊戲,無論是暴龍咬人還是毒液噴射、都藏著幾下根本躲不掉的判定、再加上路上雜魚攻擊的密度與頻率之高、各種幾乎等於是強制損血的機制,玩家只能眼睜睜看自己被弄死,然後乖乖花代幣接關或離開。
要說為什麼我知道,因為我在網路上曾看過通關影片。
不過我沒有說破,而是在一旁偷笑、看著愛莉西亞一臉困惑。
「再來!」愛莉西亞立刻連同莉雅的份、投了接關的硬幣下去。
「呃,妳該不會要打完吧?」我說。
「沒錯!」愛莉西亞似乎燃起了鬥志。
一旁的莉雅也緊抓著槍、弓起背來、似乎想要對這遊戲好好復仇的樣子。
我聳了個肩,繼續夾在這兩人中間,看她們死幾次才會放棄、看她們陷入遊戲廠商的金錢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