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2018-03-31 20:49

【蒼萊與明日曖合作活動】牆

　　還記得，妳幼小的身軀緊靠著我，小小的背溫熱不已。

　　看妳專注於眼前玩具堆的神情，總不自覺暗暗竊笑，想要伸手將妳擁入懷。

　　妳每個稚嫩的喜悅，微不足道的挫折，我都看在眼裡，默默守護著一切。

　　無論何時，我總是在妳身旁，單微笑注視著妳的一舉一動。

　　妳的高度一日日增加，以我為標杆抵著比較，總巴望自己快點長大。

　　我回以無奈苦笑，低頭望妳總不比我高的身軀，不願破壞那份笑容。陽光將妳照地耀眼，小小的人兒正急切掙扎著要站立挺直。

　　總為妳加油，為妳打氣。看著妳渡過一份份作業，帶回一座座獎盃，實在為妳感到驕傲。

　　但獎盃回來了，人卻急著要離去。妳漸漸疏遠，常常好幾日不見人影。我獨守空房，心頭空虛無比，不住掛念。

　　妳現在在何方？沒了妳的體溫倚靠，身上好冰冷。

　　就算在妳難得回來的時刻裡，也難以再見到以往純樸的笑容。

　　滿面的憂愁將妳覆蓋，想要傾聽，妳卻睬也不睬，背對我伴著沉悶入睡。眼睜睜望著從小到大都一直蓋不緊的被，只能無能為力，捶胸頓足。

　　我無法做什麼，妳似乎也不期望。默然相伴的苦悶要勒人至死。

　　在妳身後是我的無聲哭泣。

　　自責無能，沒法保護妳，連最簡單的一句安慰鼓勵也做不到，做不出任何事……

　　這份無助剝下那禎圖紙，輕盈落在妳身上。

　　紙上那曾經無憂也無慮的拙劣塗鴉，妳注視著，緩緩抬頭，終於和我對上視線。失去神采的雙瞳正顫動著，耐不住地噴湧出情緒來。

　　沉重的頭抵著我，妳一咬牙，沒有哭出聲，一顆顆溫熱彈跳滾落。

　　還未反應過來，悲憤的拳頭忽重捶下來，撞擊的痛楚，我一口吞下驚愕。

　　嚎啕大哭，妳不斷敲擊著我，面容悽慘不堪。

　　拳頭繼續敲擊著，我撫著妳的頭，心疼那脹紅的雙手。

　　妳已不再是從前的妳，害怕著未來，遺失了光采。妳瞭解到自己不能再天真地倚靠某個人，渴求不切實際的永恆。是時候看清現實，儘管那十分醜陋。

　　或許我也該看清，妳不可能永遠窩在我身邊，屏棄廣大的世界。我從來都沒有資格奢求什麼。

　　哭畢，妳以殘留晶亮淚水的雙目望我，指尖輕觸我身上各種印記，一個個皆代表了從前的無邪時光。

　　走過了那麼久，是時候該分離了。我讀清妳眼中的訊息。

　　煙霧彌漫，直衝腦門的焦急，妳的身影隱沒。我努力掙扎想動作，咬緊牙關，身體感覺就要被撐破般難受。

　　說好的分離，最後的道別，都由妳單方面決定，沒有拒絕的餘地。

　　這樣是不對的！不對的！心中狂吼著抗議，並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肯定不能這樣下去！這樣的執念不顧一切，一股腦硬是要向前衝，衝破空間，衝破時光。

　　曾經的妳不可能消失，一定在某處，就要被濃煙掩埋。那是妳我至上的寶藏，沒道理讓任何人，包括妳自己破壞！

　　我得阻止這一切發生，不顧任何代價，我願意。

　　轟隆，所有事物一瞬間破裂崩解，化為數以計萬的碎片，一片片無力重摔下去。我散落滿地。

　　沒有任何感覺，煙霧緩緩逸去，妳的身影再度顯現。

　　啊，那是妳，我最愛的妳。

　　我欣慰地想要看的更清，視野卻越發越模糊，黯淡下來。所有知覺皆要消散而去，我知道自己將死。

　　但，終於為了妳而行動，保護了妳的笑容，這早已值得我犧牲生命。

　　妳一定，要繼續笑下去。

　　儘管我再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