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18-04-15 04:32

【刀劍亂舞】【髭切x女審神者】紅底鞋

作者:錢

【新刊篇章試閱】
【現代paro】


我喜歡我的青梅竹馬。
儘管他一點都不喜歡我。




他的頭髮是一個特別淡薄的金色,那色澤淡淡的散著,在陽光下像是要化了開來,又輕又薄,我總想輕輕的摸上去,揉一揉,看看是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柔軟與細膩。

不過就只是想想,縱然我在腦子裡已經摸上了千百回,連不該摸的地方都摸遍了,但他真正坐在我面前時,我就只是個慫貨,連笑都不敢笑得太開。


就像現在。


他就坐在我旁邊,我幾乎都可以聞到他身上若有似無的雪松木香氣,是他長年穿著的氣味。

我幾乎要害怕起來──這麼近的距離,他真的不會聽到我過於激狂的心跳嗎?明明震耳欲聾得讓我都無法去思考其餘的事情。

為了不露餡,我死死的低著頭,眼角餘光瞄向他的腿上──那隻修長清瘦的手正懶懶的擱在那兒,被白色西裝布料給挺得筆直筆直的大腿上,指尖的弧度漂亮得過分。

我簡直不知道該看哪裡,眼角轉得要抽筋,看腿看手看不過來,鼻尖清冷的氣息撞擊著我的理智,我努力的維持最後一絲理智以免我抬起頭瞅著他的臉猛看,這樣二宮家可就丟臉丟大發了,我那端莊高貴的母親可不想養出個只會瞅著男人的臉猛瞧的蠢貨,就算那個男人與她的女兒是青梅竹馬。
儘管我只想當個蠢貨。




「香織。」
他的聲音像是雷般炸在我耳邊,儘管他語氣溫和,是他一貫微微帶笑的語調,但那個柔軟的
嗓子就像是砸在我耳膜上一樣不停的放大、旋轉、回音讓上一刻還在不停偷窺的我一瞬頭昏腦脹,我整個背都冒出汗來。


「髭切?怎、咳咳咳、咳、咳咳......」
我不動聲色的吞了吞口水,想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正常,卻沒想到開口時還是給自己嗆個正著,咳得沒了。
淡米白的手帕遞到了我眼前,咳得淚眼模糊的我還是一眼的看出這是他常年隨身攜帶著的手帕,邊角還繡著小小的源氏家紋。


我摀著嘴的手顫了顫,那細微的顫動因為咳嗽而沒被發現,我邊咳著邊盯著那方手帕,像是要穿透過去看見握著手帕的那隻漂亮的手。
我知道自己簡直有病──在咳嗽的時候還有力氣去想著眼前這個男人,想著甚麼時候可以碰碰手帕下那隻手,觸起來是不是帶著微微的涼意一如他這個人......

對我有病,病入膏肓,可是又怎麼著?哪個人沒有一兩樣癖好與癮頭,只不過我的癖好與癮頭是我眼前這個男人而已。


我閉了閉眼,伸出手接過那方手帕。


指尖與指尖似乎有一瞬的碰觸,一觸即離。
脊椎彷彿過電一般的微微顫了顫,我緊閉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的驚叫洩出──快樂的驚叫,感謝咳嗽,感謝手帕,我居然能在揮別手牽手的童年這麼久後再一次碰觸到他。

我怎麼可能真的讓我臉上的妝汙了他給我的東西,拿起手帕象徵性的碰了碰嘴唇,象徵性的,壓根沒有碰到,反正他是視線死角根本看不到,然後隨即死死的捏在手裡。

「我洗過之後再給你。」
我是這樣說的,因為我知道他會怎麼的答。


他笑了一下,薄薄的嘴唇揚起剛好的弧度,垂著那雙瑰麗的金紅色眸子看了過來。
「妳幫我丟了吧。」


我愛著我的青梅竹馬。
儘管他一點都不愛我。




源、二宮、三条、蘇我,這四個家族在古老的華族中被心照不宣的放在一起,歷史、地位、名聲、財富,按照順序被暗中稱為四大,彼此之間也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攤開族譜總能在自家的族譜裡看到許多其他三家嫁進來的女性,聯姻可說是多不勝數,只是近幾代為了避免血統過近不利後代於是減少了聯姻次數。

從我爺爺那代二宮家就與源家來往頻繁,在我這代更是親密,因為跟源家次子源膝丸同年出生的關係,我幾乎是從包尿布開始就與這對兄弟混在一起,更是自國小開始就一路與源膝丸那傢伙同班到大,他哭過幾次鼻子、考過幾次不及格我都一清二楚,總之是一個我把他當女人他把我當男人肩搭肩一起拼酒的關係──僅限於源膝丸,因為源髭切我行我素的性格,我與他始終不算熟悉,尤其在我十四歲那年對那張漂亮的臉徹底沉船之後,少女奇怪的矜持更是讓我無法用對待膝丸的態度同樣的去面對髭切,直到現在,十年了,我與他之間依舊是不遠不近的處著。


至於要說我為什麼會喜歡上源髭切,一開始當然是因為他那張漂亮的臉,少女嘛,知色而慕少艾,身旁擺著這麼一個漂亮得不得了、也優秀得不得了的青梅竹馬,你要說沒一點想頭那是不可能的,每個少女都多多少少迷戀過一個適合穿白襯衫的少年,而縱貫我整個青春的那個少年,就是源髭切。
不過如果只有臉也不足以讓我像個變態一樣暗搓搓的迷戀十年,大概我很幸運的喜歡上一個不是除了臉以外就一無是處的人,所以我才可以維持這般孤獨又狂熱的愛戀十年之久。

而大概只有源髭切才能讓我的愛戀在長久的孤單與沉默中變態。


我拉開了床頭隱藏的暗格,暗格裡整齊的舖排著大大小小的盒子,盒子上無一例外的刻著精細的玫瑰。
我小心翼翼的將淡米白色的帕子收進了舖著深酒紅天鵝絨的盒子裡,拉開暗格,放了進去,然後算了算。

二十。

十年,第二十個。



我將暗格拉得更開,拿出最裡面的那個盒子。
盒子上的玫瑰只有一朵,黃銅的花瓣在燈光下泛著美麗的色澤,我摸了摸那朵怒放至最開的玫瑰,輕輕的笑了笑。
盒子裡躺著與方才的手帕一模一樣的帕子,淡米白色,絲質,邊角繡著小小的源氏家紋。


指尖彷彿還自作多情的殘存著那一觸即離的溫度,我舒了舒五指,看著那隻曾觸碰過他的指尖,湊進唇邊吻了吻,而後吐出了一點點濕潤的舌尖,細細的舔了舔,想將那殘餘的溫度給吞吃入腹,融入我的體內,成為我的一部分。
然後拿起那方躺在盒子裡的手帕擦了擦指尖染上的唾液,看著那淡米色因為沾上了我的體液而變得濕潤,顏色變得更深,我就止不住的覺得精神上的某一部分達到了高潮。

雙腿間有熟悉的濕潤感,我蹭著雙腿看著那方帕子,腦子裡想著那漂亮的指尖筆直的大腿瑰麗的眉宇,於是又有更多的濕潤湧出,浸透了下身薄薄的內著。


「香織。」他柔軟的嗓音在腦海裡響起,輕柔的滑過了耳膜引起了一陣顫慄,我又昂起了頭扳直了脖頸迎來了又一波的高潮。
下身一片狼藉,我懶懶得躺在床上不想動彈,高潮後的餘韻竄過尾椎引起一陣酥麻。

然後莫名的笑了起來。

大腿根部的黑色刺青也跟著輕輕的、輕輕的顫了起來。


髭切。
髭切。

閉起了眼,冰冷的事物冷漠的滑過了眼角。




深紅色的絲絨口紅,顴骨上高傲冷漠的藕色腮紅,打亮細緻的粉末妥貼的伏在我的皮膚上。

我拎著十公分高的Christian Louboutin走出房門,我那美麗得簡直詐欺的母親正坐在我父親的懷裡,兩個人頭蹭著頭不知道在幹些甚麼。
我看著完全把我還在家這件事給忘的一乾二淨的兩位,為自己是拎著而不是踩著高跟鞋走出房門這件事點了讚,轉身拎起包準備出門。


「Christian Louboutin,品味還是這麼庸俗,感覺我這些年教育失敗。」
優雅輕淡的嗓音飄了過來,我轉身,我那優雅高貴的母親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我父親的懷裡,挑眉看了過來──即便是挑眉,卻還是精緻優雅得不得了。
我聳了聳肩,老被母親形容成血盆大口的嘴巴咧開一個無謂的笑──從我會化妝打扮之後,她看到我就老要評判一番,妄圖將我的審美扳正,回歸她那樣的優雅精緻。
反正她也就嘴巴癢,我真要買甚麼的時候她也還是隨我去。

「反正我要出門了,您忙您們的去,別管我,我就路過。」
晃了晃手上的紅底鞋權當作是招呼,我逕自往門口去。


其實我不愛穿Christian Louboutin,好看是好看,紅底性感得完全符合我的性癖,可是難踩,買了至今穿的次數少得可憐,不過就算難踩,我還是年年都要包個五六雙回來。
雖然我不愛穿,但是因為今天場合需要,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把他從我的衣帽間最裡面給挖出來。

穿上鞋,我看了看玄關放著的全身鏡,踩了幾步習慣高度,看著在行走間若隱若現透出的鞋底,滿意的看著鏡中妥妥的一個妖艷賤貨。
看著腳上那雙令女人們瘋狂的紅底鞋,我突然想起了母親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髭切那人就是妳的Christian Louboutin。」
她戳著我的額頭說道。

對此我是不認同的,我可想不出來髭切被我踩在腳下的樣子,我倒是願意被他踩在腳下,只可惜他該是不願意。

失笑,我到底在想甚麼。
外頭傳來了司機溫和有禮的呼喚聲,聳了聳肩,推開門,往外面走去。




A:甚麼樣的場合需要踩著紅底鞋化著大紅唇穿得像個妖艷賤貨的出現?
Q:相親。


我覺得務必讓對方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認知到我是個多麼庸俗浮艷的女人,免得對方因為我那個美麗高貴的母親而對我有了錯誤的認知,期望越大後來失望越大不是?
我撥了撥蜷曲的瀏海,為自己的體貼點了個讚,然後氣勢萬千的踩了進去。


──媽的。
我踏入包廂的那刻,立刻想往外退。

薄綠髮色的男人顯然是一眼看見了我,臉上溫文有禮的表情有一秒的僵硬,隨即完美的掩蓋在溫文的微笑之下。

呵。

來相個親卻遇上了自己的青梅竹馬,這驚嚇真是夠可以的。

「妳今天......真是精心打扮啊。」
我熟悉的青梅竹馬之二,源膝丸,定定的看著我,艱難的吐出了『精心打扮』這個詞。
我翻了翻白眼,把包隨意的扔在椅子上,用力的拉開椅子坐下,拔起腳上那雙讓我腳疼的紅底鞋,儘管我才踩了不到五百公尺,常年被真皮嬌慣的腳已經開始發疼。
「行了,不會誇就不要硬誇,聽的我牙疼。不過到底為甚麼是你,虧我今天還可逕兒往情婦扮相裝。」
「不妳這才不是情婦扮相,光妳的口紅就不合格,男人看到這個顏色是親不下去的。」
他一臉牙疼的吐槽,方才那一派溫文的表情早就消失殆盡,跟他哥的記憶力一個樣,都撐不了多久。


「喔是嗎?」
我摸了摸嘴上霧面絲絨質地的口紅,無所謂的聳聳肩。
「是說怎麼會是你,我明明記得老媽說是她遠房親戚的兒子啊?」
況且如果源家有想要跟二宮家聯姻的打算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四位老人家估計一個拍板我就得嫁過去,哪還有甚麼相親的功夫。
而且源氏並不喜歡我。
要說聯姻的話,他們更喜歡與我母親如出一轍的,我的妹妹知世。
髭切也並不喜歡我。
面對著我的時候,那張漂亮的臉上的笑意永遠都是虛浮而難以捉摸的。


感覺是被誰用無聊的方式整了呢,這次的相親絕對有一方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不過到底是誰呢?我支著下巴望著面前的膝小丸出了神,也就沒聽到他那細微的喃喃。
嘛,算了,就結果來說我並不討厭,而且對於這次相親,我本來就只是打算讓很久沒出場的紅底鞋出來透透氣。
不過既然膝小丸在這裡,冤大頭在這裡,不好好喝上一頓有違我做人的原則。

「小膝丸!」
「說了很多次,不要叫我小膝丸。」
「小膝丸!喝酒!你請!」
「誒?!怎麼又來!妳這個酒鬼能不能稍微收斂點!」
因為我的煩惱都來自你哥,我逼不了他當然來找你,冤有頭債有主,你就認了吧。
這當然不能說,所以我只是笑了笑,直接拿起桌上的搖鈴。


「嗚嗚嗚嗚嗚嗚——阿尼甲為什麼老記不住我的名字!!!腿丸肘丸腳丸都叫遍了就是沒有膝丸!!膝丸!膝丸!!!」
我冷眼看著被我灌了兩瓶酒趴在桌上開始發酒瘋的膝小丸,這男人對他哥源髭切簡直真愛,每次喝醉都在嚎同樣一件事情他不累我聽的都累。
我也跟著趴了下來,伸出手好玩的戳了戳他發紅發燙的臉頰。
唔,跟小時候一樣,軟的。


我好玩的捏了捏,看著那張與源髭切相似的臉被我捏出紅紅的痕跡,心上驀地生出了一股爽快感。
「為什麼!為什麼!阿尼甲從來都沒有叫錯過妳的名字!為什麼啊!」
喝醉酒的大型犬猛地抓住我的手用力的搖晃,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我皺了眉頭看著一臉淚眼汪汪的膝丸,感覺都能看見他頭上的耳朵頹喪的耷拉下來。
惡趣味一起,我邊扯著他的臉邊說,「你想知道為什麼髭切從來都沒有叫錯過我的名字嗎?」
淚眼汪汪的源·大型犬·膝丸用力的點了點頭。

紅唇高高揚起,我笑得十分惡意。
「因為我是他真愛啊。」




於是當知世與髭切拉開包廂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趴在桌上大哭的膝丸跟拎著高跟鞋敲桌狂笑的我。

醉眼朦朧中我看見知世那張放大的臉,精緻、細膩,那種淡薄的美麗,一如髭切。
「姐姐,不要拿高跟鞋敲桌子。」依稀聽到了她軟軟的嘆氣,然後便湊了上來扶住我因為酒精而虛軟的身體。
我順著她的力道湊了上去,把頭歪進她的頸窩,好聞的香氣讓我睡意上湧,酒意上頭的我嘟嘟囔囔的說著要回家,她哄著我,好聽的聲音軟軟的爬進了耳朵,將我那些因為酒意而衝出的瘋狂因子都乖順的躺下,馴得妥妥貼貼的。
然後我聽見了一聲輕笑,極輕,卻極清晰。

我睜了眼往那頭看去,他正將喝醉酒的弟弟往肩上扛,薄金色的髮絲在暖黃的燈光下閃著曖昧精緻的光,肩頸線條一拉一動好看極了,我看著他灰色套頭毛衣露出的一小節白皙的脖頸,忽地覺得有點渴。
大概是趁著酒意,於是我的目光便肆無忌憚的掃在了他身上,除非他是傻子不然不可能沒發覺,很快的他就抬起了頭也往我這裡看來。

金紅色的眸子浮著曖然的光看不真切,那個望過來的眼神遙遠得讓我一瞬地害怕,我緊了緊握在知世手臂上的手,換來了知世的低聲關切,我只搖頭作沒事,就看那個男人笑了一下。
「香織現在這樣倒是挺可愛的。」
他是這麼說的,含著一點朦朧不清的笑意。


還不等我有甚麼反應,他就扛著膝丸走了。

身旁的知世低喃了甚麼我沒有聽見,我只是眼一閉,頭一歪,靠進了她懷裡。


髭切會記得我的名字,只不過是因為,我於他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他會樂於看見膝丸因為被叫錯名字而跳腳的模樣,卻對我毫無興趣,因為兩家的關係,所以他會『記得』我的名字。
僅此而已。




真是一次荒腔走板的相親。
我一邊揉著太陽穴從棉被堆裡爬起來,一邊想著昨天的那亂七八糟到極點的經過。

宿醉後的早晨並不好受,我一邊忍著劇烈嘔吐的慾望一邊爬進了浴室,盯著鏡子裡那個頹廢的女人覺得真是醜到他媽精彩,我昨天難道是用著這副尊榮去視奸髭切的嗎?天啊想到就想打死昨天那個拿高跟鞋敲桌子的瘋女人。
啊講到高跟鞋,我似乎是把我的Christian Louboutin給扔在了餐廳,想想有些肉痛,可是內心莫名的做作不想要叫司機去領回那雙鞋。


把頹廢的自己給扔進了玫瑰泡浴裡,我用了兩秒決定扔了就扔了,明天再去櫃上包幾雙回來,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女人的鞋櫃是永遠不會滿的。
我盯著因為熱水而呈現粉色的指尖發呆。
『香織現在這樣倒是挺可愛的。』
昨天他是這樣說的。

我把臉埋進水裡,窒息感讓腦子更加的混沌卻也更加的清明。
面對源髭切這人,自作多情是會死的,而且是慘死,五馬分屍的那種。

我怎麼知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當初就是那個被五馬分屍的人啊。


六年前他高中畢業那天,我不知道哪根神經抽了,跑去跟髭切索要了他的第二顆鈕釦。
然後沒有然後,那雙金紅色的眸子浮著那一如既往的笑意,淡薄的唇瓣彎起了一點弧度──那種貴族式的、漫不經心、內斂的高傲。
他甚麼也沒說。


我在他身後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艷麗到庸俗的少女,臉上有著殘存的一點自作多情的期待,然後更多的是對他沉默的惶然。
惶然到可笑,那些曾以為的另眼相待與溫柔以對不過是我自己一人的自作多情。


乍然碎裂。

自尊與愛意那個瞬間被五馬分屍。
從此以後我面對源髭切這人就變成了一個慫貨。
只不過背地裡病得更加的厲害了。


我看著浮在水面上的黑髮,內裡挑染的霧藍色在堆在泡沫裡浮沉。
外頭傳來佣人叫喚的聲音,我五指成梳耙了耙濕漉漉的短髮,抓起扔在一旁的浴袍隨意的套上就這麼的出去了。

......然後我就後悔了。
他媽的源氏兩兄弟在客廳裡排排坐,他媽的我穿著浴袍濕著頭髮裸著腳就衝了下來。

如果只有膝丸就算了問題還有髭切!
我幾乎要尖叫,腦袋大當機完全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就這麼赤著腳的踩在地板上,光滑冰涼的大理石地板自腳底竄上了深重的寒意。
六隻眼睛錯愕的對望了一輪,膝丸首先燒紅了耳朵,然後轉開臉起身快步走出客廳。
然後髭切站起身,向我走來。


金紅的色澤離我越來越近,那張總是微微抿著一點笑意的美麗臉龐此時的神情我竟然看不分明。
辛辣的胡椒味衝進了我的鼻尖,與雪松那沉穩帶有暖意的氣味不同,侵略而野性,。
我竟然有一瞬想要轉身逃跑,我第一次在這個我如此迷戀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如此深刻而沉重的威壓與悚意。
他在我面前站定,我幾乎不敢抬頭看他,說不出在害怕甚麼,但總之我現在的感覺非常不妙,至少髭切現下給我的感覺很不妙。
我吞了吞口水,想要開口打破這太過詭異的氛圍,卻聽到他輕笑一聲,然後彎下身。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拎著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盒子。
他慢條斯理的打開了紙盒,盒子裡躺著我再熟悉不過的Christian Louboutin經典黑色紅底鞋Pigalle──正好是我昨天扔在餐廳的那雙。
他握著高跟鞋的後撐抬頭看我,金紅色的眼眸閃著綺麗到我無法承受的光芒。
我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甚麼。
然後下一秒腳踝就被握住了,剛洗完澡滾燙的肌膚被微涼的手掌握住引起了一陣細密的戰慄,他彎起了我的小腿,然後將紅底鞋妥適的套上。
視線死角我看不見他的神情,僅僅能看見他那頭薄金的柔軟短髮──不過我也沒有餘力去探知他的表情,我已經被他如此反常的態度與舉止給狠狠的震在原地。

我的鼻尖已被他身上那股辛辣的胡椒味給麻木,在我的記憶裡他一向都是不溫不淡的,含著非善非惡的笑意看著一切,或者說是面對我的時候永遠都是這樣。
這還是第一次,他對我展現出他的侵略性。


我像個傻子一樣的呆在原地,任憑他擺弄,等回過神來,我已經兩隻腳都穿上了紅底鞋。
浴袍鬆散,頭髮凌亂濕潤,卻穿著一雙高跟紅底鞋,我不用看都知道這副樣子一定傻極了,我完全鬧不明白他到底想幹甚麼,如果是想以我取樂他有必要這麼鄭重其事的還彎下身幫我穿鞋嗎?源髭切絕對不是一個會將為女人穿鞋當作樂趣的男人,所以他到底意欲為何?


「髭切,你、」到底想要做甚麼?我卻沒機會將後半句話給說出口,就被他給截住了。
「好了,上去吹頭髮吧,免得著涼。」他說,柔軟的嗓音綿長悠遠,帶有一絲微涼的溫柔。

我幾乎都要信了。
卻只是幾乎,從六年前的那次失敗的告白之後我第一次如此的僅憑衝動的強制自己面對他。
我伸出手抓住了他裸著的腕骨,他微涼的體溫透過了我的皮膚直直的衝進腦門,讓我微微的一哆嗦,強迫自己對上那雙金紅色的眼眸。
卻在這當頭,手機響了。


我僵住了,因為衝動而積蓄出的勇氣瞬間傾瀉而散,握在手中的腕骨輕輕的動了動,他另一隻手握著手機,螢幕因為來電而亮起,我的眼角餘光瞄到了上頭的名字。
蘇我沙耶。
蘇我家的千金,溫柔典雅,被喻為上流社會的大小姐,是所有豪門千金的典範。
啊,順便說,我就是那個被拿來當對比的反面教材。

蘇我家與源家嗎。
我輕輕鬆了扣住他的手,一股茫然感攫住了我,我突然想起之前我們家死老頭對我說的話。
蘇我、二宮、源、三条,這四個家族在我們這一輩是必定要出現聯姻的。

我卻沒有接到任何相關的消息。

蘇我家瞄上了髭切,三条這輩都是男孩,二宮家適齡的只有我與知世。
——『庸俗得與二宮家絲毫不匹配』。
——『二宮家惟一的敗筆』。
——『二流貨色』。


我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
因為有我這麼個不成器的姐姐,所以被瞄上的,要被推出去聯姻的,是知世。




幾年前在源家的宴會上有幾個新晉名流的女眷背地裡說我壞話,說是背地裡,那赤裸裸的視線與眼神任誰都看得出來不含好意。
說出來的話不外乎那些,『離經叛道』、『虛榮庸俗』、『世家的敗筆』,甚至連『浮氣』這種極極難聽的話都出來了。


我不在乎那些話語與評斷,不代表我就樂意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女人說我壞話,只不過是一些根基不深的暴發戶,妄圖透過我這個汙點來打臉世家,我雖不濟,雖只是世家裡的二流貨色,卻也輪不到這些下三濫的東西騎到我頭上。
沐浴在我那母親高貴端莊的教育下多年,雖然骨子裡到底還是長歪了,但偶爾端出來還是能唬人的,至少我覺得能淋人一臉紅酒淋得比我優雅的人還真沒幾個。

那幾個女眷嚇壞了——真不中用,想來是沒想到我還真敢不顧臉面的在源家的宴會上明火執仗的幹上了。
我幾乎是愉快的看著那幾張扭曲著恐懼與憤恨的臉,被紅酒淋的一頭一臉那妝也真的是花的很精彩。

我踩著十公分高的紅底鞋,拍了拍為首那個女人的臉。
「我就好心教妳一件事,」塗著暗紅的嘴唇抿出了打從心底愉快的笑意,「這世界上呢,很多事情都能用關你屁事與關我屁事來總結,在妳想明白這個道理前,還是別出現在我眼前了吧。」


一戰成名。



於是儘管我還是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到處跑、塗著紅棕色的口紅在正式場合竄,卻再也沒有人敢不長眼的在我面前提起相關的話題了。
而且那幾個不長眼的女眷也再沒出現過。

我知道我能夠這麼囂張這麼有底氣的把別人的臉打的啪啪響,都是因為背後有知世為我頂住壓力並拼命的支撐著我。
儘管我是一個離經叛道、給二宮家抹灰的傢伙,我的父母與知世卻從未因此責備過我,知世甚至是支持我一路這麼瘋狂走自己的路的力量。

(她送給我的鞋從沒低於八公分口紅從來都是紅色基底什麼的就暫且揭過不提


可正因為我如此瘋狂如此的沒有世家千金的格局,於是我幾乎沒有聯姻的價值。
於是知世就要因為我這個不成材的姐姐而犧牲。


我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酒。
這個一直被我刻意遺忘被知世刻意隱藏的事實如今猛地一躍而上,赤裸得讓我害怕。


知世要代替我去聯姻。
髭切大概要跟蘇我沙耶湊一對。
腦子思緒紛亂雜沓,各種亂七八糟的事物混在一起幾乎要炸了腦袋,無能如我一時之間完全想不出任何的解決方法。

「……所以我說,為什麼又是我要來陪妳喝酒啊。」
膝丸一臉頭痛的晃著空杯,杯裡的冰塊敲擊出清脆的聲響。

「吶,膝丸,」我吞下嘴裡含著的酒,疲倦的揉著太陽穴,「不然我娶你吧。」
「……妳今天酒瘋發的有點早,妳娶我是什麼鬼。」
不愧是膝小丸,重點完全錯,我笑了起來。

「我說啊,源膝丸,不是要聯姻嗎,不如,」我比了比他與我,「就我們兩個吧。」
反正我們兩個都不是擔著家族的主力,也就比較沒有家族分割的問題,如果結婚的話大概是最完美的。
然後我就看著眼前的人硬生生的從鼻孔裡嗆出了一口酒。


「......我說膝丸,你不能因為我們一起長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就在我面前連基本的形象都丟掉啊。」
我一邊翹起腳一邊遞給咳個不停的他一方手帕。
「還不是妳!」
嗆得滿臉通紅的他抬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金紅色的眼眸裡盛滿了生理性淚水,絲毫沒有威懾力。

我托著下巴有趣的看著一臉驚悚的膝丸。
「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驚悚好嗎。」
他整理好儀容,沒好氣的對我翻了翻白眼,能讓一貫被形容為『端方正直』的源膝丸對我翻白眼,我也是挺佩服我自己的。
「嘛,你想啊,我們這一輩鐵定要出聯姻的嘛,我不願意因為我的緣故而讓知世當我的替罪羊,你應該也不願意讓你哥去娶一個他沒興趣的女人吧?那倒不如我們就湊合湊合唄。」
「妳以為我沒想過嗎,」他瞟了我一眼,「我當然是不願意讓兄者娶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不過兄者說了,他也不是那麼排斥。」

這下換我梗住了。
一向我行我素講話語意老是含糊不清的源髭切居然明明白白的說出了『也不是這麼排斥』。
喉頭的酒辛辣了起來,我梗了一下,還是將它吞了下去。
「是這樣啊。」


被酒精暈眩的腦袋浮現了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精緻,優雅,世家千金的縮影。
蘇我沙耶。
或許源髭切真不討厭吧。


「來!喝!不喝光不回去!」
我抓起酒瓶就著瓶口仰頭灌酒,喉頭辛辣得像是在燃燒,眼角嗆出了生理性淚水。
「我服了妳,這麼喝威士忌。」
膝丸無奈搖頭,想上前來搶我握在手中的酒瓶,我跳上椅子躲避他伸來的手,又仰頭灌了一口,被辣出來的生理性淚水乾在頰旁,緊緊的黏黏的。
我想我現在一定是個瘋婆子的形象,頭髮散亂得可以,褲管捲得高高的,光著腿上上下下的蹦,可是我已無暇去管,酒精一口一口的被灌進腹中,熱度與眩暈遊走在四肢百骸,腦子脹得難受一陣一陣發昏,心口也脹得難受,湧上一股想吐的衝動。


「膝、膝丸。」我胡亂的揮了揮手,「來扶我一下,我想吐。」
他嘆了口氣,我不用看就知道他一定是滿臉的無奈,然後我就感覺到我的後背與右肩被人小心的扶住了,極為紳士貼心的力道與位置。
我忽然就真正的覺得,沒有愛的話,嫁給這個人也不錯。
我任性嬌縱了二十幾年,卻也畢竟是世家裡長成的孩子,早就做好了聯姻的覺悟,我不會愛他,他也不會愛我,就如同大多數這個圈子裡的夫妻一樣,可是他有一個世家孩子少見的優點,他是個對家族與家庭都負責的男人,這樣的男人適合過日子,不牽扯愛情的話我本來就跟他感情不錯,這樣吵吵鬧鬧的過一生也未嘗不可。

可是他說,髭切並不排斥聯姻,也就是說,源家有極大的可能是由髭切去聯姻,那麼膝丸就沒有任何必須與我結婚的原因。

那麼我該如何讓知世不被嫁去三条家,三条家比起源家家風更古老端肅,也當然的更不喜歡我,我幾乎沒可能代替知世嫁過去。
頭痛欲裂。


我低著頭,對著磁白的馬桶吐得撕心裂肺,幾小時前作死灌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食道一片灼燙像是在我的體內燃燒著,臉頰已經被痛苦的淚水給浸透,恍惚的想起喝酒前其實沒有吃甚麼東西,難怪胃痙攣得如此厲害。

不作死就不會死,我簡直在用生命驗證這句話。

吐到沒東西可吐的時候開始出現一些黃黃綠綠的液體,嘴巴裡被苦味麻痺,腦子裡遲緩的轉著啊居然連膽汁都吐出來了真是太神奇了傑克──對不起我只能藉此自娛,雖然一點樂趣也沒有但好歹讓我稍微轉移一下注意力免得我痛得開始撞地板。
說心情不好喝酒不會醉都是騙人的,我他媽的整個腦子又暈又沉腦子亂成一片覺得整個身體都不聽使喚,靠著牆壁癱在地上起不來,這不叫醉甚麼才叫醉,而且我今天的心情可是爛到不能再爛了。
這樣不行,到時候真的昏在酒吧然後隨便的死掉就好笑了,母親大概會朝我的墓吐口水──我只是想想,我高貴的母親才不會做這種事呢,喝醉的腦袋果然非常不可理喻。

我努力的操控了我的五指捏了捏眉心,扯開喉嚨喊應該站在門口等我的膝丸進來,我一點也不想用爬的出去,努力的擺正坐姿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像一團爛泥之後安祥的等膝丸進來女廁領我──上次我也進過男廁領他,算是扯平。

很快的有人進來了,我微微鬆了一口氣,打開了門,被酒精麻痺的神精遲鈍得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

下一秒,天旋地轉。

我下意識要尖叫出聲,我知道這個貿然將我扛上肩的男人絕對不是膝丸,雖然這裡是名流出入的酒吧,但說真的,所謂名流,也有一部分是披著人皮、下三濫的禽獸,而我是絕對不能因為我的愚蠢與大意而折在這裡的。


我一手掐住了這個男人的腰,用力的擰了擰,他似是吃痛的放下了我,我搖搖晃晃的站定,睜大一片朦朧的眼想看清楚膽敢打我主意的人是誰,卻聽見上頭傳來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沒想到喝醉了還是挺有力氣的嘛,香織。」
柔軟綿長的嗓音,那特殊的咬字腔調。



我懵了。

「髭、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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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公開章節結束,本篇全文包括試閱部分兩萬四已經寫完,收錄在五月台北ICE的刀審短篇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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