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無雙之景,只會現於天涯之地。
時代是在改變的,科學是會進步的,
在這種一日千里的世界裡,
讀一千年、兩千年以前,那些古人說過的話,想過的事,
真的是有意義的嗎?
我是一個走很快的人,
不管是物理,或是心理,都一樣。
走路快的人,無可避免地一定要專注著前方,
小心地看、仔細地看,以免跌倒,或是撞倒。
但如果,經過了一個地方,
有撲面清香,可消卻陸行苦熱,
那我也很願意,就這樣停下來、坐下來,
拿出筆記本,寫下,從上一次像我這樣靜靜地坐下來休息到現在,
我走了多久的路?我走到哪裡了?
一路上的風景是什麼呢?在這節的旅程中,
我遇到了誰?那是什麼樣的人?跟他說了甚麼話?
又和誰分別?到了這次休息的時候,還會想念他嗎?
還是,只是互道珍重之後,就忘了他的表情,他的話語?
行路,
有人喜歡結伴同行,有人喜歡走走停停,
有人喜歡不帶地圖就上路,有人非得整裝超限後才肯上路。
行路,難。
有人喜歡京廣大道,我喜歡羊腸小徑;
有人經過綠洲都市,便認其為終點,我卻喜歡,行道天涯。
因為無雙之景,只會現於天涯之地。
這次我停留下來,
想了一想,
這一路上,我是怎麼看這些擦肩而過的人?與我風雪一程的人?
如果,你要瞭解一個初見面的人,
你會怎麼去看呢?
有些人喜歡用星座、血型、八字,
或是心理測驗、卜卦之類的來瞭解別人,
所以到了新環境,往往會有人問,「你幾月幾日生?」
這類的問題,是這樣嗎?
當然,要去瞭解別人,
那難以瞭解的別人,這是很困難的事,
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去瞭解別人,
去降低陌生所帶來的不確定性、不安全感。
除開一開始初識的階段,
如果要更進一步瞭解人,瞭解我眼前的人,
我會這樣看。
我會看他討厭什麼東西、什麼人、什麼樣的事。
論語‧子路篇曾經提過:
子貢問孔子:「鄉人皆好之,何如?』
曰:「未可也。」
曰:「鄉人皆惡之,何如?」
孔子曰﹕「未可也,不如鄉人之善者善之,其不善者惡之。」
子貢問Mr.孔,「老大,有個人,全鄉都很喜歡他,他就是大善人嗎?」
「未必。」
「喔?那麼老大,如果這傢伙,全鄉都討厭他,這傢伙就是混帳囉?」
「不,也不一定?」
「(老大又要開始了……)」
「他如果真的是好人的話,那應該是鎮上好人喜歡他,垃圾討厭他才對。」
衛靈公篇,也提到類似的概念。
「眾惡之,必察焉﹔眾好之,必察焉」。
大家都討厭的東西,真的就不好嗎?
大家都喜歡的東西,真的就是好的嗎?
如果有個人,是人人說好的人,那又如何呢?
這樣的人,老大稱之為「鄉愿」。
陽貨篇,「鄉愿,德之賊也。」
我們仔細一想,
你小學、國中、高中,乃至於大學時,
有沒有那種同學是,其實也沒做什麼,但就是個性靜靜的,
就被班上某些人討厭,然後在這些人的鼓譟下,
就全班都不跟那位同學往來。
應該有這樣的記憶吧?
這裡面,可以看到華人文化中最低劣的一面,
最下等的人性,在這種小小的陰影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這裡不打算叉出去談這個現象,
我想說的是——就那樣被排擠的同學,他有做錯什麼事嗎?
其實也沒有,但他就那樣子被全班排擠。
鄉人皆惡之,何如?
就側面說,你有沒有遇過那種,班上同學都說他是好人的呢?
我有遇過,遇過非常多這種人,
多到這種典型我都可以出書了。
一個人只要活著,就多少會有些人喜歡與討厭,
就像常態分配理論所提到的,一個正常社會裡,必然會有智力高與智力低的人,
如果這個國家絕大多數是以智力高的人組成,
那這絕對是一個有很大問題的國家。
所以,就算是博拉圖的「理想國」,也不提那裡全是一群有智能者。
如果有人,活著,但卻沒有人說壞話,
這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一講下去,又是沒完沒了,所以先在這邊打住。
圍繞著這個主題可以談的太多了,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記得鄉愿那節,以前高中課本有提過,
你有印象嗎?
這就是古人的智慧,
就算時代改變、科技進步,
人性,人性是永遠不會變的。
我們現在看到30年前的黑白電視機,覺得這種東西連古董都談不上,
20年前的彩色電視機,應該也沒有興趣,
10年前的電腦螢幕,很少人還在用吧?
現在早就連液晶螢幕、液晶電視都不流行了。
文學、哲學、藝術,
不管是今天、50年前、100年前、1000年前、2000年前的作品,
只要能保留下來,只要能碰觸到人心,
那都是可以震動靈魂的聲音。
所謂的藝術,終究是要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