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十指交扣,以極緩的速度往湖畔方向漫步,會以這般緩慢的步調前行,為非是兩人心有靈犀,總感覺這麼做的話,時間流逝得會慢一些,他們也能在一起久些。
夜湖映著明月,夜半時分,僅有森林方向傳來幾聲夜鷹低聲啼叫外,靜得彷無人煙,站在湖邊有皎潔月光清楚照耀出兩人的形貌,她伸手捧著托蘭的雙頰,此刻不僅如往常般以指尖撫觸他的臉龐,更是能透過自己的眼,想將他的樣貌深深刻烙在自己心上。
托蘭瞇起眼淺笑著,情不自禁地湊上前,在她的頰上輕啄一吻,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毫無防備的她羞怯地垂首,看著她羞赧不已的模樣,托蘭才意識到自己做了相當大膽的事,嚇得趕緊背過身、捂著嘴低語:「對、對不起……我……」
她羞得作不出任何反應,為了解除雙方心跳加速造成的尷尬,托蘭拚命運轉這顆已熱乎得有些發暈的腦袋,這才想起自己帶了詩集,稍顯慌忙地低頭翻開自己的小包包、一面說道:「對了,我、我帶了上次和妳提起的那本詩集,要是妳能喜歡就好了呢……!」
「唔、嗯……」
轉回身,托蘭雙手捧著書,將之緩緩遞至她仍低垂的視線之內:「這、個……妳有讀過嗎?」
「沒、有,那……下次見面,我會好好和你說對這本詩集的感想……」
她接過了詩集,卻仍舊沒有抬頭直視托蘭的勇氣。
她留意到了書本內頁似乎夾了什麼,好奇地將書翻開,此時正好一陣風刮來,吹得她一頭長髮隨風飄曳,餘光只見似乎有什麼東西由書中隨風吹飛。
「咦?書裡夾了什麼嗎?」
因為疑惑而拋出的問句,托蘭這才想起他親手做的押花書籤就夾書裡頭,他瞠圓雙瞳取過書,反覆撥了數回,始終沒找著書籤,因而失落地臉色一沉:「我、我怎麼會忘了,這幾天我嘗試做了押花書籤想送給妳的,應該是剛才那陣風把書籤吹飛了……」
聞言,身為貴族之女的她二話不說蹲下身子、將髮絲塞至耳後,在這片綠茵地上不顧泥會髒了手,伸手撥開草叢、拍撫地面仔細搜索:「我找找……」
「別找了,我、我再做給妳就是了。」
「不行,是你送給我的東西,我不想就這麼丟了。」
看著她如此堅決的神色,托蘭心暖地勾起唇角,也跟著蹲下身子一同尋找:「那我找這邊。」
雖說分頭尋找不知掉落在何處的書籤,但是兩人卻仍一面氣氛輕鬆愉快地閒話家常,這數日來做了些什麼、讀了哪些書、偶爾在言談之中摻雜了對彼此的思念與情感,一如往常,今時此刻,不能像平時般拉著小手談天說地,對他們而言的新發現是更加確信了──無須膩在一塊兒,他們的心也是相依相偎的。
「再過不久,二哥也要成婚了,我想應該、好痛……!」
話至途中,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她收回手,托蘭著急地旋即起身跨出幾個大步蹲至她的身側、拉過她的手,左手食指紮上了一根約莫兩公分長的碎木,托蘭心疼地皺起眉:「忍耐一下,我把它拔掉。」
「……嗯。」
拔出尖銳碎木時造成的疼痛感,使她抿緊雙唇一聲悶哼忍耐下來了,刺入血肉的傷口因障礙物消失,鮮血也因此汩流而下,由指腹順沿著手指滑至虎口、滴落地面,似乎並無止血跡象,雖說可能並無大礙,但也並非讓人看著能夠安心置之不理的傷。
「不趕緊止血不行……!」
雖然疼痛,她卻不慌張,反倒是托蘭的臉上盡是擔憂而不知所措,她原想取出手巾包紮,但是亂了分寸的托蘭只是依循生物舔舐傷口的本能,緊閉雙眼、二話不說便將她受了傷的食指含在口中,無法思考的腦袋只依稀記得在小說內容曾見過唾液也許能促進傷口癒合一類的詞句,卻忽略了曾經有人告訴他,這樣的說法僅是無稽之談。
她先是吃了一驚而微啟唇瓣,看著托蘭只因為自己受了這點小傷就如此慌張,雖說欠了幾分冷靜沉穩,但卻也是確實將她放在心上的證明,她不由得勾起淺笑,品嚐著被喜歡的男孩所呵護的幸福。
「別……」
才要開口讓她安心,托蘭才啟齒,卻倏地噤了聲。
──怦怦、怦怦。
在這瞬間,托蘭感覺自己的五感被放大而變得敏感,連極遠方夜行動物踩在樹葉上的聲響、遠處蟲鳴、盜獵者的交談聲,甚至連自己越發快速而強烈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不對勁。
接著,漸漸感覺到體溫逐節上升,彷彿體內的血液奔流、腹部也發著熱、一股悸動令他悄然吞了口水,連腦袋瓜都熱得有些暈乎、無法思考。
──……自己、不對勁。
身體似乎渴求著什麼,有一股說不上來、想做些什麼的衝動……
──……究竟、怎麼回事?
被放大的五感嗅到了近在咫尺、散發著芳醇甘美且清甜的──鐵銹味。
──糟、了……
他緩緩睜開雙眼,原來稚氣純真的雙瞳、此刻卻呈現出妖豔魅惑的血紅色,他抬起眼與她四目相交時、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是具有一股邀請般的誘人氣息。
托蘭粗重的鼻息輕吹拂在她的掌心上,他忘我般地沿著鮮血流淌過的指尖、虎口、掌心以至於手臂,溫柔且紳士地舔舐著,柔軟的舌肉舔去血紅、取而代之的是他留下的溫熱唾液,將手舔淨後,指尖的傷口又湧出血來,他便不疾不徐地又一次將她的食指含入口中,忘情且挑逗似地吸吮、舔舐著。
「唔嗯……」
由他喉間輕探出的一聲悶哼,讓她的心頓時漏跳一拍,逐漸心跳加速、緊張地縮起雙肩、一張小臉也熱得脹紅。
鬆了口、他隨性地以手背拭去沾上唇角的銀絲,他瞇起飽富情熱的雙眸、抬眼直凝視著她的眼瞳:「呵呵……不夠、還不夠喔……」
左掌溫柔地捧著她的後腦勺、右掌搭著她的肩頭,托蘭將她輕輕放倒在綠茵地上,他湊至她的耳畔,以情人間的呢喃耳語:「沒事的、一點也不可怕喔,沒事的……稍微忍耐一下就好了。」
湊至她的頸側,他微微張嘴、身為吸血鬼那對森白的獠牙在即將刺入她的頸肩之際,她以帶著些許發顫的嗓音呼喚:「……托蘭?」
「啊……!」
因為她的一聲輕喚,托蘭心下一驚、停下了所有動作而愣了好片刻,不斷朝他敏銳的嗅覺撲鼻而來的是指尖傷處尚未止住淌出的鮮血甘美氣息。
「不、行……」
托蘭用力咬了下唇,唇角因而滲出血絲,他讓自己因為疼痛而稍恢復了神智,趕忙起身低喃:「……離、我遠一點……快、走……」
「托、蘭……?」
「我叫妳快走!離我越遠越好!」
她明白現在的托蘭正在和什麼奮戰著,緊抓著裙襬、拚命讓自己保持冷靜,也思考著該作出什麼樣的選擇才不會造成他的困擾,最後,她站起身、深吸了口氣說:「我……會等你的……我永遠相信你,托蘭。」
留下這席話,她撩起裙襬小跑步離去,途中不斷回過頭探視著托蘭的模樣,但是她無法看清──此時蜷縮著不斷發顫的身子屈腿而坐的托蘭,在聽了她這席話以後流下的淚水。
托蘭緊抱著雙臂、埋首咬緊牙關不斷與生為吸血鬼的本能奮戰抗拒著,因為此刻身體還處於因飢渴而興奮的狀態,五感還敏感不已,他能清楚聽見她離去的方向、最後站定的位置,彷彿連她的呼吸都清晰可聞──自然,她散發出的甘美鮮血氣息更是誘人得令他吞了好幾口水。
「不行……不、可……以……」
彷如瀕臨發狂邊緣,他的十指深陷肉裡卻絲毫不感疼痛,即便如此,卻仍未能完全抑制這股如浪濤奔湧而來的吸血衝動,他瞠圓了血色雙瞳、呼吸急促、冷汗涔涔,十指用力按壓著腦袋放聲低吼:「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托蘭,你不能、不能傷害說著願意永遠相信你的女孩!不可以……不可以背叛她的信任!啊啊啊啊啊──!」
倏地,一道黑影飛快地由托蘭的眼前掠過,他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時,黑影早已悄然繞至他的身後,下一秒,托蘭便像斷了線的木偶、雙膝一軟失去意識,黑影的主人也即刻托住了他的身子、一把將他攔腰抱起。
站在遠處始終觀察著托蘭的女孩見他遭到襲擊,一個心慌便不由分說地即刻衝出,撩起裙襬拚了命地向前奔馳:「托蘭──!」
她看著抱起托蘭的男人紮著低馬尾的褐色長髮隨風飄曳著,白月光映得他那對雙瞳森冷得毫無情感,朝她投來的側眼有幾分銳利,精雕玉琢的俊美臉龐神色沉著冷靜,仔細瞧他的五官與托蘭有幾分神似,但是氣質與氛圍卻大相逕庭。
眼見托蘭就在前方不遠處,倏地,她的左肩遭人從後方搭上抓緊,在心下一驚的同時也僅能停下腳步轉過身,抬起頭定睛一瞧,映入眼簾的是名同樣紮著馬尾的黑髮青年,青年俊俏的臉上掛著一絲爽朗笑意,但是由他的眼瞳之中卻仍透露出幾分對他人的防備心。
「喲,小姑娘。」
「你們是……?!」
「放心,我們是托蘭的兄長,這更深露重的,我們作為兄長的只是來接小弟回家而已。」
「可是……」
此時,褐髮青年斐迪南僅是投給黑髮青年迪歐一個眼神,他便抱著托蘭如風一般來去無蹤、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我送妳回去吧。」
不留給她任何反應時間,迪歐同樣強硬地直接將她攔腰抱起,以吸血鬼過人的身體能力瞬步、跳躍、前行,看著他的側臉神態自若的模樣,在路途上,雖然有許多疑問,卻又不清楚該從何問起,她只能淡淡閉上雙眼反覆思忖著──托蘭,果然不是普通人類吧,那麼……
抵達她的寢室時,他紳士地將她輕輕放下,二話不說便要轉身由陽臺離去,但是在臨行前,他突然想起了還有一句話沒交代,側過臉、瞥著她道:「小姑娘,忘了托蘭吧,因為跟我們牽扯過深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
說出這席話時,她感受得到迪歐此一言的衷心與重量,目送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她追出陽臺、抬頭望著消失於明月之中的那個身影。
「即便如此,我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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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安,這裡是晴//
好像已經固定成一週更新一次了(有臉講XD)
今天更新的部分完全是屬於我個人原創,不好意思 (//艸)
最近進度寫的地方,覺得好像可以貢獻出不少字數哈哈哈哈,才第一個人就這樣,這個系列會不會破五萬啊wwwww
順便宣傳一下今日生放消息
ドラマCD 8/29發售:有劇中曲,但是不確定是歌唱曲還是BGM
夢色狗無論如何都還是只能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