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課
作戰會議討論完後，又過了一日。
知道了今天那個虎人會對比利出手，我們每節下課時就跟在比利附近觀察，不過，整個上午都沒事發生。
就這麼經過午休時間後，下午一開始便是體育課。
我正和同學們在操場中央集合坐著，一位身穿運動夾克、頭髮凌亂、滿臉鬍渣的人族大叔站在我們所有人面前。
這位不修邊幅的大叔是我們的體育老師，洛老師。
「哈啊－囉，各位同學，」洛老師打了個呵欠、緩緩舉起手中的評分板說：「今天的體育課要測體適能。」
啊，因為比利的事，都忘了要測體適能這回事了……不過對我來說，這科目也沒什麼好複習的就是了。
要說我最討厭什麼科目的考試的話，肯定就是這個體育科了。
先不論我一個地球來的普通人、體能本來就比這群異世界的種族弱上不少……重點是，因為種族很多，要測驗的項目也就比地球那邊更多了，本來下午只有兩節的體育課，也因為今天要測驗的關係，會直接延長到放學為止，而這其間就是不斷交替著測驗跟中場休息。
「唉……」一想到這就覺得麻煩，我不禁長嘆一口氣。
這時我坐在前排的地方，這聲明顯被洛老師聽到，引起他關心了一下：「怎麼了嗎，陳同學？」
「沒事。」該測的還是得測，我搖頭、隨口說：「昨晚有點沒睡飽而已。」
「這樣啊，不過該測的還是得測。」洛老師聳肩說：「真的撐不住再說吧，反正靠我們學校的醫療資源，除了重度傷殘之外都救得回來。」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逃不掉，所以才嘆氣的。
洛老師接著轉頭說：「同學們，運動會快要到了，趁著這次體適能，要順便來選大隊接力的出賽選手。」
所有同學們一齊點頭回答：「是的，洛老師。」
「洛老師，我有問題。」
在這一片和諧的回答當中，一道高亢的男聲從後半邊的人群中突兀地發出。
一聽到這有點像鴨子的高音調男音，我便知道是呱太同學。
我轉頭一看，那位蔥綠色的蛙人正高舉著手，果然沒錯。
呱太同學會被我敬而遠之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他常常問一些跟課程內容無關緊要的問題。
有些皮毛小事還好，但有的是即使不明說，學生們也應該早就明瞭的事，或者可以不用在上課問的事。
但，這蛙人就是會特地跳出來問，造成老師們的困擾。
「請說。」洛老師伸手一擺表示同意。
呱太站起來說：「我們這麼多種族，都測一樣的項目，不是很不公平嗎？」
這瞬間，我看見洛老師的太陽穴附近爆起青筋、手上計分板跟著啪地一聲被折成兩半。
而我們這些坐在地上的同學，一聽到這問題，全部都屏氣不敢吭聲。
洛老師瞪著呱太：「你再說一次不公平試試看。」
「欸？」呱太見氣氛不對、似乎想要坐回地上裝沒事。
「來，跟你說，給我聽清楚聽仔細聽明白，不准坐下、站著聽！這世界可是有上萬種種族、上萬種喔？這麼多種族，有的是陸生、有的是水生、有的會飛天、有的會遁地、有的明明是人類長得卻像蜥蜴、有的還會幻化成美女來誘惑老師，如果我們每一種都要考慮進去，那測驗種類會多到直接把你我都累死你知道嗎？天地良心，我們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將上千種測驗方式統整、簡化成體適能的測驗項目，讓你輕鬆一點，你不但不懂感激，還喊著不公平！這當中確實會造成些不平衡沒錯，但是我們是要怎麼用完全公平地用統一的公式來給千百個種族評分？你知道嗎，即使知道不可能做到完美，這些問題我們校方依然不斷在想辦法改進，哪像你這死學生，一天到晚只想著要問倒老師，問倒又怎樣？人生就是不公平啦，有些人出生就是貴族、有些人一周七天吃土，你有種去想辦法公平公平他們的生活，不要在這邊問這種破問題，整天就會說什麼種族歧視，你只是丟出問題、又不會幫忙解決、也沒想過要解決，那你是抱怎麼樣的心態來提問？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你有沒有被人裝進布袋裡DDT過？馬上讓你體驗喔跟你講！」
洛老師一口氣全飆完後，輕輕咳了一聲，然後語氣一轉，淡然地開口——
「以上，呱太同學，有幫你解答到嗎？」
呱太一臉呆然：「呃……」
「看來你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來，我教你，跟著我說一遍，」洛老師微微一笑：「『有』。」
「有。」呱太猛地點頭。
「很好，現在請乖乖坐下。」洛老師柔聲說。
隨著洛老師的話，呱太就這麼乖乖縮回人群之中。
嚇死我了……還好洛老師只要一抱怨完，就會恢復正常。
我記得前幾次體適能呱太也問過些有的沒的，只是都被洛老師打發掉，而看來這次是真的踩到地雷了，不得不說，活該。
剛剛也提過，這間學校有著數百上千個種族的學生，為求數值盡量完善，所以測驗才會這麼多，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種族沒辦法通過測驗來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但正如洛老師所說，這種問題各方面來說都太過複雜，恐怕永遠無解，所以我除了嫌麻煩嘆氣外、也不會多抱怨什麼……反正都只算成一項體育成績嘛，呵呵。
是說，是我的錯覺、還是我真的被偷婊了一下？
洛老師敲了敲手裡斷了一半的板子說：「那麼首先來測仰臥起坐，兩人兩人一組，自己找同學分好組。」
隨洛老師一聲令下，同學們四散開來找人分組，而我也在人群裡晃來晃去。
這個體適能測眼，我是沒打算找自己的死黨一組的。
首先，比利會講一堆奇怪的話害我分心，光這點就不是個好選擇。
再說到卡尼斯，我第一次找卡尼斯分組時，就因為牠的毛手手觸感實在太棒，也使我嚴重分心，但對比利來說似乎沒影響，所以後來都讓他跟比利一組，而我另外找人分組。
就在我這麼胡看一番時，便看到菈薩向我走過來招手。
「唷，好阿光，不組嗎？」菈薩提出組隊邀請。
「不要。」我拒絕。
「別這樣咧。」
「妳怎麼不去找烏露？」
「不行，我一摸到大姐恐怕會把持不住。」菈薩回答的時候擦了擦口水。
「把持什麼……算了我不想聽解釋。」我扠手說：「跟我保證妳不會做些有的沒的就行。」
「我對你又沒興趣，怎麼會對你做有的沒的咧？」菈薩一臉不屑、搖頭說：「自作多情喔阿光。」
「我不是那個意思……靠北，跟妳講話好累，我還是找別人好了。」我轉身要走。
菈薩趕緊一把拉住我說：「我開玩笑的咧，賣安捏喔。」
一陣打鬧後，我還是勉強跟菈薩一組了。
之後，洛老師看同學們各就各位、手一拍說：「計時一分鐘，開始。」
由我先負責壓菈薩的腳、幫她數次數。
一分鐘經過後，菈薩的成績是五十四下。
菈薩身為變色龍亞人，其實不算是體能特別突出的類型，即使這樣，一分鐘的仰臥起坐少說也能有五、六十下，那些天生體能強勁的種族就更誇張了。
再來，我們交換位置，換菈薩幫我數次數。
「一、二、三……俄胡衫、俄胡勢、俄胡滸……」
一開始都很正常、但我發覺菈薩數到後來發音有些詭異。
趁著其中一次坐起身來時一看、這變色龍女舌頭上捲著手機、鏡頭正對著我。
又在做奇怪的事了！我真不該相信這傢伙的。
我維持著起坐不被打斷、一邊做一邊問：「妳、是、在、銃、三、毀？」
「鑄造桑醒。」菈薩嘴不合攏地回答。
我往地上一臥、同時想了想這句話是在講什麼。
……製造商品？
我會過意、再度坐起身時對著菈薩怒斥：「住手喔！」
與此同時，洛老師喊了聲：「時間到。」
我正想起身搶過手機，卻見菈薩手一鬆、害我整個人後仰過去：「幹勒！」
「來不及啦，哼哈！」菈薩舌頭一捲、瞬間便把收回手機口袋中。
「欸，這就有點過份了喔。」我爬起身說，上次就不追究了，但這次又這樣搞，我就有些不開心了。
菈薩看我真有點生氣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說：「好啦，用你的身體賺錢、總該給點回報是吧？」
「才不是。」我哼聲說：「我只要妳住手就好。」
菈薩睜大眼說：「住手？拜託，能靠長相賣錢是一種天賜的優勢，代表你帥、你受人歡迎、怎麼能白白放棄這種好機會？」
「……」幹，這竟然說得有點道裡、還講得我有些飄飄然，簡直是太機智了。
菈薩看我沉默了一下，彎起嘴角說：「不然這樣好了，賺的錢三七分，意下如何咧？」
「錢才不是重點。」我有我的矜持。
「四六分。」菈薩馬上改口：「我有門路，保證一張至少能賣十五銅以上。」
「成交。」可惡，骯髒的商人，害我丟了矜持。
我想了一想上次那張照片的事，雖然挺好奇除了那白龍少女外，還有誰會想買我照片，但眼前這變色龍女肯定什麼都不會透露。
對了，既然所謂的門路包含愛莉西亞，那還不如我自己賣給她……呃、不行，放給菈薩賣是一回事，要我自己做這麼羞恥的事、我還真做不來。
這麼說起來，難道菈薩跟愛莉西亞是朋友？我倒沒聽說過，於是好奇一問：「妳認識隔壁班的愛莉西亞啊？」
「嗯？不認識啊。」菈薩歪眉說：「怎麼會突然提到這人？」
原來不認識？那可能是照片有輾轉經過他人之手吧。
「喔，那沒事。」要是被多問就麻煩了，我甩甩手隨口敷衍：「就是有點在意罷了。」
「有點在意？齁齁齁齁齁、我聞到了『商機』！」菈薩一聽、搓了搓手說：「這位客官，需不需要小的幫你帶來些商品咧？」
「不用，謝謝。」我白了菈薩一眼、轉身走開：「我先去找老師回報吧，我的成績是？」
「你的成績是四十二下、以及五張仰臥起坐系列腹肌美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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