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生睡醒,以為艾莉絲會出門。當他看到這個美人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時就要失望了。
她像睡得很沉、很深,就像條死鬼,任天地搖晃都吵不醒她。
那隨意擺放,毫無防備的樣子,又有誰想的到那會是他們認識的艾莉絲‧威廉呢?
其實他一醒來,就想看看這個房間,一個房間多少藏著一個人的秘密。在別人面前,多少會裝矜持,遮遮掩掩,但是自己一個人住,就什麼也無所謂了。
這間房子很舒適,艾莉絲‧威廉是一個對自己很好的人。
他轉了一圈,看出有藏書、一堆被買回來的酒,房裡還堆了好幾手,有一張桌子,沒放什麼。抽屜裡到是找的到很多巧克力。
這太讓人疑惑了……
傑生嚇的背抽了起來,原來艾莉絲伸了個懶腰,翻過身,繼續沉下睡去。
難道她不住在那裏?
我真不明白,回頭又看了那棟公寓的其中一樓。感覺還有一間房間,被層層藏在裡頭不見。
越深入,卻越覺得這人是一片謎團,往若一片白紙,沒有過去。她到底是不是個人?她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好像也沒那麼不合理了。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我實在看不出依然開朗的艾莉絲哪裡憂鬱,只不過……
她身上有股死的味道。
什麼是死?是空、是停滯,是無,什麼都沒有。
我一回去,就發現房間不是空無一人在等我。誰會在這個時候跑來,還把這裡當自己家?
「費更生?是你嗎?」
「你去哪了?」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刀刮過。
我腳僵在原地。
冷冷地,此刻很長無聲。
雖未看見人,但我知道是誰。
這個聲音,應該只會發出很吵很吵的聲音,整天只知道抱怨,只會吃醋。
現在卻出奇平靜,沒任何感情。就像沒有一點雜質的冰。
人是在臥房裡,裏頭住著一個難得美人。
「我去喝酒了。」
「你知道我等了你一天嗎?」
「我很抱歉。」
語斷,我甚至能聽見凍結的聲音。
「你為什麼不敢過來?」
「因為我對不起妳。」
「什麼事好對不起的?」
她踏過來了,我的血也瞬間凝結。
學妹正站在我面前。我想跑也跑不掉了。
「你受傷了?」
「沒,小擦傷。」
「嚴不嚴重?我看看。」
她的手才一伸,就在半空中愣住。
「我對不起妳。」我說。「我試著努力賺錢,但是它們就是不夠,我試了,可我真的沒有辦法。」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我昨天是有些過分了,對你生氣。」她說。「這原本是我昨天想對你說的話。」
聽聞,我心更沉。
她大概看到了吧?不僅看到,還聞到。這一切都不是她所熟悉的。
我能想像,在極度的冰冷過後,會是烈火轟雷。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誤會了,但我又能說什麼?
一個人若認定一件事情,不管在跟她講什麼,她再也聽不進去。
何況幾天前,這豈非是我最盼望的場景嗎?
那是道暴風雨,橫掃而過的颶風,是純粹的破壞,是男人的不幸和脆弱。
我很淡然的送走她。
淡淡的,坦然的。我不是歸人、不是歸人,
只是個錯誤。
事情好像還沒有傳開。我還沒收到KNEE出版社的回訊。
是不是哪裡出錯了?
我根本不喜歡她。可是,我嘴角卻提不起來,心裡始終不痛快,像是有東西壓住,卻是那麼空洞。
我下定決心去找赫克特‧高爾。
我手在發抖,因為我要他答應我一個條件。
預約的時間到了。
高爾慢慢從椅子上轉過來,兩眼直瞪著我。
「請坐。」
「謝謝。」
「你一定有很要緊的事,說吧,是什麼?」
似乎所有這類人的桌上都一定要堆滿文件。
「高爾先生……我來是想、是想提出一個要求。」
「要求?」他很專注的聽著我每一個字。「什麼要求?我在聽。」
「我需要錢,很需要錢。」
說這話需要多大的勇氣,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羞辱。
「你需要錢?難道你欠人債?」
「不,不是的。我沒有欠誰的債,只是……我需要很多錢來維持生活開銷。」
「你……」剛下一個字,他已明白我背後的情況。「是賭局的事?」
我點頭。
他嘆了一口氣。「我真沒想過會碰上這種情況。」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他想了一會兒。「我不能把錢無故給你,這樣做不對。」
「是的,這點我明白。」
他翻了下手上的文件。十指交握、又堆成小山,再交握。他終於說。「我最近正在秘密調查賭局中的受害者,是秘密調查,這項調查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公開。我對艾莉絲‧威廉的狀況十分憂心。」
「哦,她狀況不錯,至少還沒有死。」
高爾驚愕的身體坐起來。「你說你這幾天見過她?」
「就在昨天而已。」
「很好、很好……那她住在?」
「就住在伊瑟街附近。」
高爾相當滿意的點點頭。「竟然這樣……」他說。「就在不久前,我收到數學系提出需要學生會的人幫他們準備波恩哈德·黎曼的紀念日。如果你幫我搞定這件事,錢的事你自然就不用再擔心了。」
數學系?
艾莉絲也是數學系。
一點其他的事。
高爾看著底下的人送給他的情報:
艾莉絲‧威廉。
父親:尼可拉‧威廉。職業:大盤雜貨商,幾乎什麼都賣,人緣似乎很廣。
父母離異。
因為成績被當才轉到這。上一個學校是奧森大學。
從出生似乎就一帆風順,沒碰到什麼大風大浪。
朋友不多。
家在伊瑟街附近,從小就待在那,街上的店家都認識她。
「你就只收集到這麼多?」
「就這麼多了。我已經盡我所能,該翻的都去翻了,該懷疑的都去懷疑了。她就是一個很平常的人。」來報的探子說。
「平常人?」高爾下巴埋在手堆的小山下,眉頭也堆成岩石。
「不對嗎?」
「你覺得,一個能把我們那批那麼難搞的兄弟弄得火冒三丈又沒有辦法的人,會這麼平常嗎?」
「我不懂。」
「不用查了,如果我們查的到什麼不正常的,那才是怪事。」
到現在,探子是一點也不懂高爾的意思。
高爾又說。「當然沒有,因為真正的東西都被藏的好好的,這代表此人真的不簡單。」
探子疑惑,反正不管他查到什麼,他老闆都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艾莉絲賴在沙發上,一直躺著,從早躺到晚。
她已經躺了整整兩個禮拜。
她在哪裡?在一個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找的到的,只有被她認識及信任的人,亦或是知道她秘密的人。
無疑她是在約葛市上,存在正常的世界當中,只是她不想被找到。
她很有把握。
這不是她帶傑生來的那一間。
此時,門開了。
她還在半夢半醒之間,酒瓶隨便攤在地上。
仰頭看了下光線的角度,還沒到送飯時間。
「會不會太早了啊?」
當這個進來的人踏入的第一腳,她就覺得不對了。
步伐太重、太虛浮,而且太猶豫。
是其他她不認識的人。
這人是誰?這人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難道這人曉得她的秘密?他是怎麼拿到鑰匙的?
「是誰?」
她整個人坐起,那人便進入眼簾。
這個人有張聰明臉,不過,生的聰明相不見得就一定對得上。這個人卻是貨真價實的。
因為艾莉絲一看見他,就覺得不舒服。
像她這種聰明人,恃才傲物,所以一看到和自己同樣天賦的人,自然而然便產生了比較之心。
而這個人在她眼裡,就像條討厭的蛇。
可能還是條比她聰明的蛇。
「艾莉絲‧威廉?」
「你怎麼找到這的?」
「也許是因為你並沒有你想像的藏的那麼好。」
說了等於沒說。
這人又說道。「有件事我想委託於妳。」
「喔?我現在不一定有那種心情。」
這個人好像沒聽到似的,繼續說。「星期四,伊瑟街,XX號有一場聚會,當天那裏會有一場賭聚,賭聚裡慣例有人詐賭,我需要妳拆穿它。」
「多少錢?」
「兩萬。」
艾莉絲伸伸懶腰。「能夠在說詳細點嗎?」
「現場會有高爾和懷特,妳都認識。」他說。
「這是場陰謀?」現在她端坐著。
「絕對是場陰謀,而且是妳想像不到。」他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艾莉絲似乎就要下沙發,腳趾正要點到地板,卻又收了回去。
「我想這有點無禮了。」她說。「一個陌生人隨便闖進別人家中,卻不報上名來。」
這個男子冷冷地笑。「我是個醫生。」
「醫生?你算哪門子醫生?」
「我能治病。我今天帶的正是我的處方。」
一個案子?
這說法真荒唐,上門求助的明明是這個聰明的高個子,他卻說的像他才是來登門問診的。
可是,艾莉絲居然信了他這說法。
「所以說我還得感謝你?」
他沒再多說了,因為他明白再說就太多了。「賭聚是晚上十點。」
他走了,最後並沒留下自己的名字。
唉,艾莉絲又躺了下來:被擺了一道。
她應該問:你是誰?這場陰謀到底衝著誰來?你又站在哪一邊?
這人卻巧妙地避開了這些追問,用了一種法子。
他知道艾莉絲對陰謀有興趣的程度就像貓看到魚一樣。
想著想著,竟有另一個人也進來艾莉絲的巢穴。
這一次,同樣也是個陌生人。
他帶來的,是不是也像剛才那聰明人一樣,一個案子呢?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說巧不巧,這兩人帶來的竟是同樣的委託。
這下艾莉絲真的不得不去伸手攪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