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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8-06-03 13:57

虛幻之夜 巫女角色篇1

作者:冰o守護



  ────她,是個奇怪的女人。


  她擁有令他人嫉妒的姣好身材與容貌,卻不為其感到驕傲。

  她擁有令他人渴望的強大力量與能力,卻不為其感到自大。

  她擁有令他人貪婪的身份地位與權力,卻不為其感到傲慢。

  她擁有令他人欽羨的醉人嗓音與智慧,卻不為其感到歡喜。


  她────同時也是個怪異的女人。


  從出生到現在,她經歷了絕大多數人這一輩子都無法將其體會的事情。

  從幼兒到兒童,她學習了即便是同類人也無法學會並將其運用的事物。

  從少女到青年,她擁有了就算是其他人也絕對難以企及的極大的身份。

  然而,她卻不會為其感到高興、振奮、激動,甚至能夠說是沒有甚麼『多餘』的情緒起伏。

  而在她剛滿十歲的時候,她向身旁的人尋問了。

  「為什麼我學會了這麼多東西,卻沒有感到高興呢?」

  女孩,這麼問了。

  不過,她卻沒有得到足以令她滿意的答案。

  她得到的回答是「因為妳是『  』,所以這樣才是正確的。」這樣的回答。

  於是,她開始思考了,思考了一個不是她這個年齡────不,甚至是絕大部分人類都不會去思考的事情。

  那就是────『我(humanus)』是為何而存在的?並且,是為了追求什麼而繼續存活下來的?


  是為了擁有能夠超脫律法束縛的強悍武力?

  是為了擁有能夠操縱他人生死的巨大權利?

  是為了擁有能夠買下世間所有的龐然財力?

  是為了擁有能夠控制一國存活的身分地位?


  即使追求到最後、即便追尋到極致,就算在那最後將其擁有,之後還能『尋求』什麼?

  追求的巔峰,最後還是無法留下(擁有)些什麼。既然如此,只是為了自我滿足嗎?還是,為了其他的什麼?


  漸漸地,『她』變得與他人不同。


  不會因為放縱而渴望性慾。

  不會因為生氣而憤怒憎恨。

  不會因為喜歡而惱恨嫉妒。

  不會因為食慾而沉迷暴食。

  不會因為困難而逃避懶惰。

  不會因為美好而過分貪婪。

  不會因為擁有而自大傲慢。


  並不是只有「強烈的想法」如此,簡單的情緒也是一樣。

  這些身為人應有的『情感』正在慢慢淡化,甚至消逝。

  對於她來說,好像沒有什麼事物能夠讓她的心靈泛起波瀾。

  儘管她還會歡笑、痛苦、悲傷、憤怒、苦惱、絕望,乃至因為細微的事情而感到滿足。

  但,已經不同於已往那般『清晰』的感覺到了。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已經不算是活著了,甚至可以說已經超出『人類』的範疇。

  彷彿行屍走肉────不,這麼說也不對吧?


  只要,能夠────


  ※


  這是,一如既往的景色。

  猶如夜幕的剪裁,那漆黑的背景彷彿能夠吞噬所有事物一般,這是膽小的人......不,就算是自詡膽識過人的見識(冒險)者也會感到恐懼吧?

  不過,對她來說,卻是毫無變化。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不再害怕或思考這樣的景致。

  或許,她已經────不再感到恐懼了吧。

  「......陽光,出來了。」

  清澈的嗓音猶如天籟,那形狀姣好的嘴唇嫣紅的能夠引人犯罪。

  緩緩睜開雙眼,漆黑如寶石般的雙眼沒有蘊含任何思緒,卻又彷彿包含了千言萬語。

  儘管室內漆黑如墨,黑暗到連有無縫隙都難以看清的房間,她還是分辨出了現在的時辰。

  這,大概已經成為了『本能』了吧?

  日日夜夜都在這個房間裡,卻沒有喪失感覺。雖然人體時鐘無法得知,但對於已經將其視為「日常」的她來說,擔心這個還不如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

  現在是清晨,是連陽光都還沒有出現的時間點。

  「該出發了,將今天的功課完成吧。」

  站起身後,是個有些嬌小的身形。

  與其說是成年女性,不如說是還在成長的少女,亦或用女孩來形容比較合適。

  身上穿著的是樸素的服裝,簡單的長髮並沒有多加修飾,隨意地在身後飄揚。精緻的五官並沒有抹上胭脂,卻美麗得令人窒息,可以想像到成長為女人後會是怎樣的容顏。

  雖然嬌小卻不會給人柔弱的印象,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女孩踏出腳步,並沒有任何回音,彷彿都被四周的黑暗所吞噬,亦或是因為太過小心還是因為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呢?這一點,大概只有女孩才知道了。

  推開門後,微弱的光線並沒有因此讓女孩那習慣黑暗的眼睛感到刺痛。

  不過也因為這微弱的光芒,女孩身後的房間的樣貌漸漸浮現。


  ────那是,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令人感到空虛的房間。


  「先到後院淨身。」

  女孩走在悠長的走廊上,那優雅的步伐令人難以相信是一位年幼的孩童所能學會的,更像是學習多年將其烙印在身體上的貴族一般。

  這是一座龐大的神社,不過四周卻沒有其他的建築,簡約到讓人有一種浪費大好空間的感覺。

  走到盡頭後,那裡站著一名女性,雙手捧著木製的圓桶,裡面放著潔白衣袍與褲裙以及盥洗用品。

  當女孩走到一旁時,女性躬身舉起雙手,彷彿獻上全身心的信仰一般,恭敬而虔誠。

  「謝謝。」

  「請別這麼說,能夠為您獻上淨身所需的用品,是婢女的────」

  「汝可以不用這種稱呼,妾身不會在意。」

  女孩的聲音裡所蘊含的是謙遜的禮節,不過卻沒有像年長者那般處事圓滑。

  話說回來,也無法對年僅十幾歲的孩童這麼要求......不對,是難以教導吧?那並不是現在的她所能夠領悟的。

  女孩接過用品後,轉身繼續走在悠長的走廊。

  走了約十分鐘後,所看見的是一處小型的瀑布。

  緩緩走下階梯後,踏上草地的是白皙的雙腳,並沒有穿上任何能夠包裹住腳部的東西。

  儘管如此,女孩的表情卻毫無變化。是因為習慣了草地的柔韌,還是因為不會覺得刺痛呢。不過對於女孩來說,應該是後者才對。畢竟她是被冠以『巫女』之名培養至今。

  這裡的季節是初夏將近,雖然穿著單薄的衣物,也不會感到寒冷。

  解開腰間的束帶後,潔白的衣袍緩緩滑落,裸露而出的是如雪般的肌膚。

  將腳伸入水中,所感受到的是涼快的溫度。儘管對一般人來說這是會打寒顫的水溫,對女孩來說卻沒有什麼差別。

  女孩捧起湖水往自己的身體澆下,水珠順著胸前的曲線往著腹部滑落,最後回到湖面。

  微弱的陽光照耀著水面,令女孩那白皙的肌膚看起來更加的柔嫩透亮。

  順帶一提,這附近都是屬於神社的所有地,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會有偷窺的人。老實說,真有那樣的人的話也潛入不進來就是了。而且以森林所處的地域來說也不會有人來吧。

  仔細地將身體洗乾淨後,女孩從湖面離開,到岸邊穿上衣服。

  潔白的衣袍因為水珠的關係貼著身體,嬌小玲瓏的曲線一覽無遺,濕潤的長髮有幾絲貼著後頸與臉頰。儘管年幼,這樣的姿態卻也散發著撫媚的氛圍,這是能夠無視性別的美麗誘惑。

  同時,也散發著與之相反的神聖、莊嚴的氣息,也擁有無法在如此年齡而感受到的,名為「敬畏」的情緒卻更加清晰。


  ◇◇◇


  樹林裡只有蟲鳴鳥叫聲,如果不是因為神社的緣故,應該不會有人相信這裡有人煙。

  過了幾分鐘後,眼前的樹林開始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地────是沒有樹木、草地、植被的荒地,彷彿乾旱一般的區域。

  在其中央處的地面上,刻劃了繁瑣的紋路。

  並不是信仰的圖騰或是動物的輪廓,雖然從某方面來說像是單純的線條所勾勒而成的,但對於鑽研過久遠歷史的人們來說,這卻是頗為熟悉的紋路。

  這些紋路並不單一,而是多個組合而成的。匯聚而成的圓形圖裡,有著篝火。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燃燒的呢,又會是以怎樣的形式燃燒殆盡呢。


  那是讓人難以想像其過程的異樣火焰,給人這種感覺。

  女孩步入乾旱的土地後────如果有旁人在場的話,可能會注意到於地面的紋路閃爍著微光。

  而那又是因為陽光的照射,還是因為火光的映照?不過這些可能只會被認為是錯覺而已就是了。

  女孩走到中央處後,四周的風開始徐徐吹起,位於外邊的森林也在微微搖晃著,彷彿刻意般有著節奏的晃動。

  原本顯得有些躁動的蟲鳴鳥叫也在此時沉寂了下去,女孩的周圍浮現點點光芒,儘管微弱卻沒有因為火光的關係而看不清楚,像是獨立其外般閃爍著。

  這是,柔和且平靜的氛圍。

  以女孩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彷彿是她成為了這裡的『中心』一般,影響著周遭的事物。

  漸漸的,火光開始消散────不,是融入了虛空。

  四周開始浮現細不可察的火光。

  雙手於胸前合起,手指交錯,微微垂落頭部並閉起雙眼,宛如祈禱般。


  這,並不是禱告。

  這,並不是祈願。

  這,並不是儀式。


  如果硬要給這樣的行為套上一個詞彙的話,那就是────『思考』了吧?

  並不是思考為何如此、為何行使、為何來此,而是,更加簡單的,卻又需要花費悠久時間來追尋的,名為『答案』的思考。

  當然,並不是說女孩不認真對待對這樣的舉動,甚至可以說她的身、心、靈都投入其中,那是會讓旁人不禁懷疑即使是世界末日,亦或即將死亡,也會做出此舉的────

  而彷彿感受到女孩此舉的回應,動物、樹木、雲彩都在翩然起舞般。以女孩為中心,向著遠方緩緩擴散。

  這是,對於召喚師的......不,是僅對於『她』的想法。


  ※


  人們對於「活著」的定義是什麼呢。

  人們常說生活生活,但生與活是一樣的嗎?不,想必是不同的吧?

  有人為了生,有人為了活,但────更多的人卻只能選擇生活。

  人不能選擇生活的環境,卻永遠必須選擇生活。

  而生活,卻又會帶來無數的困難。

  但在這艱難裡卻也能夠尋找到美好的事物,所以人們才生活著。

  在這其中所體會到的,失去的,都是為了追尋。


  ◇◇◇


  是為了追求不被束縛的武力嗎?

  是為了擁有超脫國家的權力嗎?

  是為了買下世間一切的財力嗎?

  是為了得到無拘無束的自由嗎?

  是為了行走遼闊大地的見識嗎?

  是為了環抱溫暖柔情的情愛嗎?

  還是,更甚者────


  是為了守護他人性命的執著嗎?


  每個人,都有著其『活著』的證明,乃至理由。

  但是,對於『她』────對成為了巫女(神女)的她來說,是有著更為特殊的事物。

  女孩並不怨恨她的出生,也不憎恨他人賦予自己的生存價值與存在意義。

  不過......或許,女孩是一位極為特殊的個例吧。

  在女孩的心靈深處,並不認為自己活著。

  她想要的,她所想的,都不是那麼複雜的東西。

  對於尚還年幼的她而言,是更加單純、簡單、容易的東西。卻也是許多人一生中無法發現的事物。

  那便是,想要「  」。

  在漆黑的房間裡,『她』見證了人類所有的情感。

  對她來說,無論是希望還是祈求,都顯得毫無作用。


  太過脆弱、太過渺小,以及太過簡單。


  並不是想要為了擁有目標而活。

  並不是想要為了繁衍後代而活。

  並不是想要為了追求生活而活。

  這些常人面前的意義對「巫女(神女)」而言,是顯得可笑與無知的。

  『她』在漫長(對普通人類來說)歲月裡,開始思考。

  並不是身為人類想要的意義,也不是成為巫女擁有的意義,更不是化為召喚師行使的意義。


  ────如果是這樣。那她,到底想要什麼?


  或許並不是想要稱之為命運的邂逅或必定的接觸。

  「命運」這二字,太過單一、太過愚昧,也太過無趣。

  並不是說「她」不相信命運,而是對她而言,她早已經歷過。

  她所想要的,並不是被歸類在『命運』範疇裡的事物。

  不......這麼說或許比較正確吧。

  她,並不是想要『某些』什麼。

  這是一個過於簡單......不,是太過容易的東西。

  不是想要力量、身份、地位、錢財亦或自由。

  所以,她用著近乎人生的全部在尋求。最終,她────


  「什麼」也沒找到。


  是的,什麼都沒有,宛如虛無般的結果。

  沒有祈願、沒有希望、沒有理想、沒有願望、沒有期待、沒有奇蹟。

  然而,也不是毫無收穫。

  「什麼都沒有」的結果,正是收穫。

  因為毫無收穫,所以還能夠繼續追尋。

  即使耗盡一生的時間,她也想要追求。

  這並不是因為渴望,因為就連「她」也不知道己身想要什麼。

  但正因為如此,她才想要尋求。


  ────追求她那無法尋找到的事物,追尋她那無法擁有的東西。


  在這虛幻的,可以將其命名為「  」的過程裡,她願繼續前往。


  ※


  看見四周的人的舉動,她漸漸地不再感到異樣的情緒。

  那是,虔誠、恭敬且仰慕的視線,以及獻上自身所能表達而出的絕對信仰。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身體往前彎下將額頭扣在地面上,這是只對種族的信仰或神祇────所能夠做出的,最為無上的舉動。

  無論是舉行祭典抑或舉辦儀式,都不足以表現對眼前之人獻上己身的信仰。

  當然,這並不是強制性的,也不是鬆散的行為所能夠做出的舉止。


  這是要對「她」抱持怎樣的思緒,才能夠做出沒有一絲一毫懈怠的跪拜?


  人們對年僅十歲的「她」獻上了絕對虔誠的敬愛。

  十歲這樣的年紀,還處於「女孩」的範圍,先不談心理上,生理上能夠接受或應付的了這樣的場合嗎?

  「不用每一次妾身到訪都如此,這樣對來往村莊的人們會造成不便的。可以的話請避免造成他人的麻煩。」

  她來到這個村莊的的次數只有七次,這是一個不長也不短的數字。但在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的村民們也如同這般敬仰的迎接「她」的到來。

  而那時奇怪的是,無論是村莊的人民還是外人者都對「她」的到來毫不怠慢,甚至可以說是超乎想像的待遇。

  這並沒有所謂的事先通知或民眾有辦法得知這件事而提早準備,如果要問是如何知道的,恐怕只有────


  感覺,了吧?


  對於女孩的到來,村民們『感覺』到了。

  不是第六感那種有些縹緲的東西,而是更加清晰的『感覺』。

  身為「巫女」的她,自身擁有一種奇特的氣質,也可以說是一種特質。

  特定狀態或行為散發的氣息都不足以畫出其輪廓,「巫女」本身就是一類他人難以理解的人。人們對於『感覺』到的她的來臨並沒有感到奇怪或訝異,而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這、這怎麼可以!巫女大人,您讓我們只用『大人』來稱呼已經足以令我們惶恐了,怎麼能夠連接待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從簡呢?」

  「是、是的巫女大人!您的到來可是我們的榮幸啊!」

  「更何況您可是幫助了我們這些卑微人民的救世主呀!光是這樣還不能夠表達我們的敬意呢!」

  對於村民來說,他們只是微不足道的「人類」,他們甚至連外人都難以見到幾次。

  在村莊面臨毀滅的時候,是她拯救了村莊,並且幫助重建。以她的身分來說,這是不必要,甚至可以說不予理會也沒關係的事情,她卻沒有如此。

  這裡不但地處偏僻,更是幾乎毫無人煙,只是個人數不到百人的村子。

  儘管這對她而言是理所當然、是無心的舉動,他人卻賦予了其不同的意義(理解)。

  「那麼還請注意不要妨礙到路過的旅人。」

  她知道無論說什麼這裡的村民都不會接受也不再多說,開始邁出腳步。

  那是以十歲的年齡來說,過於優雅的步伐。

  但出現在她身上卻毫無違和感,那流露而出的氣質也是一樣,彷彿眾人面對的不是稚嫩的小孩,而是成熟穩重的年長者。

  就像小孩的身體有著成熟的心靈一般,那是與年齡不相襯的氣質。

  人們看像女孩的目光裡充滿著尊敬而非敬畏,是「尊崇與尊敬」,不是「恭敬與畏懼」。

  儘管後者比前者還要更符合她流露的氣質,前者卻更加地顯現出女孩的品格。

  不是要讓他人心懷後者的遵從,而是要他人懷有前者的追隨。

  女孩視察重建的進度儘管以三年有餘,卻因為村莊人數的關係而進展稍緩。

  步伐不疾不徐,跟在她後方的村民們也沒有絲毫的越矩。如果讓外人來看的話,還以為是大人物出巡。雖說從其他方面來說女孩的身份比所謂的「大人物」還要高就是了。

  「木材足夠嗎?」

  女孩緩緩開口,柔和的嗓音令人難以想像這是孩童的聲音。

  聽到詢問的話語,跟在後方的村長連忙說道:

  「以、以目前的情、情況來說還支撐的住,您不用擔心!」

  話雖如此,因為被毀壞的建築頗多,所以所需的木材也相對增加了。

  村子座落於樹林,是依靠森林而生存的聚落。這裡不只有普通的動植物,也有所謂的『靈物』。那是被稱為「擁有靈智的生靈」的通稱。

  當然,也有著另一種名字,只是這裡的村民都用那種稱呼。

  牠們體內擁有「魔力」,儘管有些體型不大,只有貓狗的大小,卻也擁有比一般成年人(對這個村莊來說成年人是十六歲,不過也因為從小就在耕種,體能跟二十歲的青年差不多)的力量還要大。

  外圍的樹林算是一種保護圈,先不說那些動物,光是熊、狼之類的動物就擁有地盤意識,胡亂開墾的話只會被攻擊。

  他們的戰鬥能力指只僅限於打獵的等級,想要對付靈物極為困難。

  雖然平時就有在累積木材以防萬一,但這次的破壞實在太過嚴重。如果只是重建一些主要的建築的話,倒是勉強足夠,但卻會出現一些村民沒有房子住的情況。

  當然,現在並不是抱怨的時候,能夠受到幫助就是救贖,他們不會要求太多────不,是只希望能夠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而且他們也不會任性到因此而抱有負面情緒。

  「我會請神社的巫女運輸足夠的木材,如果有需要的話也能讓建築師一起過來。」

  「不、不不不、不用的巫女大人!這樣太麻煩您了!」

  「是、是是啊!如果只是沒有房子住的話我們還是能忍耐的,對不對!?」

  「是、是的!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但我們已經習慣在森林裡生活了!」

  先不說女孩是否能做到(對他人來說有一定的難度,對她來說卻並不困難),他們也不會這麼麻煩對方。

  正如他們自己所說,確實已經習慣了。

  以往並不是沒有發生過災難,比如被成群的動物襲擊或是天災(豪雨、乾旱)造成村莊的毀損,這些都是經歷過的。

  不過也因為如此囤積的木材也在消耗,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情況。

  「請不必介懷,當下先讓村莊恢復運作是首要任務。如果爾等覺得愧疚,將到神社參拜當成回禮也無訪。」

  這並不是違心話,而且以女孩現在這個年齡也說不出什麼像樣的謊話(不過以她的身份讓她也無法說謊)。如果能盡快修繕,女孩覺得讓神社的巫女(與她的地位不同)來幫忙並無不妥。

  聽到女孩的話後,躁動的村民們也漸漸平息下來。

  只會動口勸說而不行動,就什麼也無法傳達。

  將這份恩賜放在心底,等待將來有能力的那一天,在獻上回報。儘管他們的力量而言難以────不,是根本幫不上任何忙。卻也想盡一份力。


  那怕只是微不足道,令人忽視的小事也好。


  這就是這些人們對女孩心懷的尊崇。以及對她的滿心的虔誠。

  「水源的問題呢?」

  「這點請巫女大人不用擔心!井口雖然被破壞了,還是能夠重新挖掘的。而且離村莊不遠的地方也有河流,路程也盡量確保了不會被襲擊。」

  村長勤奮地說道,想讓對方更清楚的知道現狀,同時也不想讓對方再操心。

  村莊在這裡也存在了百餘年,儘管談不上與這裡的生物有多熟悉,卻也不會有什麼爭端。畢竟居住的久了,對彼此的生存方式都有一定的了解。

  目前最重要的是修繕建築與保存水源和食物,道路的維修反而沒有那麼必要。

  雖然這麼說有些諷刺,但對於靈物或其他動物來說,這個村莊的人類太過弱小了。即使能夠將人類虐殺殆盡又如何,以後呢?

  人類幫忙整頓森林能讓牠們好好生活,靈物利用自身的能力管理族人來保障森林的發展。

  到頭來這只不過是互相利用,但卻沒有人想要去打破它。

  無論是人類,還是居住在這裡的生物,都需要平衡。

  對哪一方而言都不想要破壞這樣的和平。儘管想要更好的居住環境,但如果將其破壞了還能擁有居所嗎?

  也因為這樣的平衡,讓村民們得以安穩生活。

  「對村莊的發展有影響嗎?」

  「不會的,此處不僅地處偏僻,也沒有什麼特色。會來到這裡的人們也只有迷路的旅人而已。」

  雖然村莊的名字在地圖上有標示,卻沒什麼人會特意來到這彷若與世隔絕的地方。

  往村莊外走大約五公里左右有條叉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為的道路。

  前人走出的路線與野獸的痕跡都只有有經驗的人才看的出來。不是沒有想過要整頓出一條路徑來,而是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而放棄了。

  不過說來也諷刺,這種環境也讓這裡的村民不受外來者侵犯。

  「我會讓巫女們留下來幫忙重建作業,妾身也會停留一天為爾等祈福。」

  女孩來到這個村莊有幾名巫女跟在身旁,不過她們在進到村莊前就離開了。並不是不敬業(雖然這個世界應該沒有這樣的用語),而是探查地形。

  其實以實力上來說,女孩比其隨從(巫女)還要強大。之所以會先行離開是因為女孩明白讓她們跟隨會讓村民感到緊張。雖然女孩的身份更可怕,但相較於神社的巫女們,村民們面對女孩顯然比較不拘謹。

  「這、這、怎麼可、可以呢────」

  「無妨,能夠幫助爾等也是妾身之願。」

  這是身為巫女(神女)的意願。並不是迫於無奈或是追求名望,而是確實的想法。

  女孩不再讓對方有推託的機會繼續說道:

  「如果再推辭的話,即使不想讓身為巫女的妾身感到辛勞,也應該好好想想村民們的現狀。」

  這是略顯強勢的話語。但就女孩來看,能夠讓村民們生活不說恢復以往,只要沒有後顧之憂即可,這並不困難。

  語落,女孩伸出潔白小巧的玉手輕輕一揚,一枚花瓣隨風飛起,然後消散。

  霎那間,村莊的周圍浮現漣漪,從內往外擴散開來,最後經過女孩的身邊後,驟然停止。

  這是一種傳訊手段,凡是神社裡的巫女都擁有,但唯有女孩一人不同。而剛才使用的只是最簡單的方法,花瓣裡有著神社巫女的特定魔力波動,只有同為神社的人才能發現。

  女孩身上那獨特的魔力是無法模仿的,即便是想要假扮也不可能。先前的波紋便是接觸到女孩自身的魔力以及身上的花瓣才停止的。

  而除了有傳訊的功能之外,還擁有辨別敵我的功能。

  不知何時,女孩的身前出現了一位女子。

  穿著著神社的巫女服飾,潔白的上衣與緋紅的袴。色調只有簡單的二種,長達腰部的髮絲用著類似檀紙與水引等東西將其盤至腦後。

  單調的色彩與樸素的裝扮,令人難以想像以神社崇高的地位會讓巫女穿著如此簡單樸實的衣物。

  女子的樣貌並不算醜,相反算得上美麗,只是面無表情與對女孩流露而出的尊敬讓女子看起來反而更像是下屬面對上位者一樣,令人容易忽視她的容貌。

  基本上神社的巫女沒有直接分別,但都知道女孩的身份與能力。而她們對女孩也會獻上最崇高的敬意與無瑕的信仰,共其為主!

  「────對村莊周圍設置結界,僅供村民與神社巫女出入。」

  這是為了不讓其他物種隨意進入村莊人民的活動範圍,這裡的人類僅僅只有「自保」的能力,甚至可以說頗為勉強,之所以一直以來此地能夠安然無恙,大多是因為沒有人看得上這裡。

  不過要是有個萬一呢?女孩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卻也不打算真的完全保護,而是處於能夠自給自足的地步即可。

  「巫女大人,只需設置結界保護嗎?」

  「不,辨別村民與懷有敵意的人────如此即可,不用過於保護。」

  如果真的那樣,村民到最後將會失去反擊能力,連同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女孩不會那麼做,村民必須擁有能夠獨自發展下去的能力。女孩無法久留,更無法留下些什麼或給予承諾。

  幫忙恢復村莊的建築、食物供給、道路復原,以及暫時的保護,這是女孩所能留下的最大的幫助。

  儘管這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幫助,卻是與沒有受到災害前的村莊一樣。硬要說的話就只是多出了能夠隔絕懷有惡意的生物的結界而已。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

  這只是最低限度的保護,如果真有人、事、物想要破壞,還是能夠做得到。

  她在大部分時候都擁有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但某些時候卻會冷血無情到令人膽寒。

  她要做、想做、能做的事情,僅僅如此,不會多也不會少。

  不過儘管如此,女孩卻不知道在她看來只是簡單的幫忙,會讓這座村落的人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們,抱有怎麼樣的謝意。以及想著如何的回報。

  ※

  看著周圍的綠意怏然,她的心情頗為高昂。

  這不再有著第一次見到的感嘆,也沒有了後續所體會到的欣賞,卻有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仰望著透過繁密枝葉遮掩而晃動的陽光,聆聽蟲鳴鳥叫形成的樂章,讓她微微瞇起雙眼,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以她目前的身分地位,她什麼樣的景色沒見過?

  無論是山岳滄海、叢林深潭、草原荒地,還是高山仰止或俯瞰天下,她都親身體驗與見識著。唯獨對天空所印照出的色彩百看不厭。無意識地仰望,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

  這彷彿是刻劃在身體、血液、骨髓,乃至心靈深處的舉動,卻是她目前為止的人生裡所能夠讓她心如止水的思緒泛起微弱漣漪的事情。

  感受著吹拂而過的微風、透過枝葉撒落的陽光,以及仰望之處所能及的視線,她漸漸地停下腳步,最後保持著仰望的動作閉起雙瞳。

  盡管看不見四周的景色與動植物,在她眼裡卻是毫無變化。

  身處的樹林、周遭的動物、環繞的植被,伴隨著柔和的陽光一起────如同倒映於湖泊中的景色一般,清晰且明確得浮現在她的心靈深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廉。

  印入雙瞳裡的,是沒有絲毫變化的景色。

  不過,如果有他人在場的話,會不會覺得這是錯覺呢?

  她眼中毫無變化的世界,在他人看來,卻顯得繽紛許多。

  搖晃的枝葉、撒落的陽光、吹拂的微風,以及繚繞於鼻間的青草的芬芳,一切事物彷彿獲得了重生,散發著濃濃生氣。猶如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演繹著屬於它們的色彩。

  置身於此,能夠體會到何為放鬆,這是能夠放下煩惱、憂愁、苦悶等負面情緒,只為享受著這宛如放下所有包袱的溫暖。

  不知何時,枝葉有著節奏的晃動,彷彿在演奏著屬於它的樂章;陽光散發出的溫度,彷彿能暖化人們心中的陰霾;微風吹拂所帶來的柔和,是能夠連帶著幸福而來────

  單純且靜謐的世界,環繞著淡綠色的光芒,彷彿降雪般緩緩落下。

  如此賞心悅目的景色────

  在她的雙瞳裡,世界毫無變化。

  然而在他人的視界裡,世界卻多采多姿。


  ◇◇◇


  望著忙碌到沒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村民,她僅僅只是觀望著,那還殘留著些許稚嫩(她的實際年齡為十歲)的臉龐只有著淡然,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符,卻意外地沒有絲毫突兀。與她獨特的氣質一起,形成了特別的氛圍。

  不過奇怪的是,路過的人們沒有一人發現她站在那裡,像是她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裡是村莊的中央廣場,四通八達的道路有著忙碌的人們扛著木材、手持工具,身穿粗糙的衣物;有著手提木桶裝完河水的婦女幼兒,身上攜帶毛巾、水壺,以及寬大的坐墊;有著高喊指揮的村民,循序漸進的修復著毀壞的居所。

  儘管忙碌,村民們的臉上卻滿是喜悅的笑容。

  災難的發生伴隨著的不只是毀損,也有傷亡!

  在她來到這裡之前,村民已經完成了埋葬儀式。當然,雖然在森林裡進行火化有些危險,村民還是有其他方法能夠辦到不至於發生所謂的瘟疫(只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這樣的稱呼)。

  在此之前,她也為那些死去的村民進行儀式祈禱。

  雖說每個地方的風俗不一樣,也可以說是怪異,但大部分人們都覺得『入土為安』比起其他的葬法好一些。不過是否用火化或以其他方式來處裡,這點就不得而知了。

  也因此,有著所謂的『祈禱』儀式。

  然而身為神社巫女(神女)的她,所執行的儀式卻截然不同。

  能夠為此執行儀式的人們,幾乎都屬於「召喚師」、「魔法(術)師」這兩大職業類別的人。他們所行使的儀式,都是只屬於他們自身的結晶。每個人所行使的儀式特性都不同,結果自然也不一樣。

  用比較簡單的方式來說,就是火葬、海葬、土葬,乃至天葬等方式(當然,這個世界也許有些不同,但大部分葬法可能還是一樣的。)都是較為大眾的葬法。

  儀式規模與執行者成正比,而她所舉行的儀式,無疑是比起其他的任何人都還要龐大的。當然,這並不是以「規模」來說,而是就「結果」而言。

  她深邃飄渺的雙瞳印照著村民的笑容,彷彿要將這一幕幕烙印進心靈深處。不知何時,眼中的世界也發生了變化。

  不再是村民的樣貌,而是一個個用石塊做成的簡易墓碑。

  墓碑上刻了名字,有的來自村莊、有的來自外地,村莊並非只有原住民,也有迷路的旅行者找不到出路而在村莊定居下來。這也造就了村莊的多樣性,不再只有平凡的生活。

  舉行儀式的時間並不長,僅僅只有半個小時。然而,這半個小時卻是村莊全體人類────以及森林裡的生靈,一個難以忘懷的回憶!

  「願爾等的祈福能夠降臨而此。」

  猶如天籟的柔和嗓音緩緩傳出,隨後向四周擴散。

  不知是否出於錯覺,還是真的如此────勞動的壯年、奔跑的動物、辛勤的老人,以及年幼的孩童一起,都感到了些許的放鬆。

  眼前的畫面,究竟看過了多少次?

  他人的感謝、笑容、傷痛,以及絕望,這些種種情緒,究竟經歷過了多少?

  「巫女大人。」

  突然間,恭敬且虔誠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她不用回頭查看也能夠知道是神社的巫女。

  當然,也只有神社的巫女能夠在這樣的情況與距離如此接近她!

  「與您一同前來的巫女,有五人在幫忙進行村莊重建、三人穩固結界、一人指揮,只需三天便能夠恢復到正常生活狀態。」

  此次前來一共有十位巫女陪同她一起來到這個村莊,報告現況的女子是先前聽從她話語安排的巫女。

  「甯嫣,將時間延遲至五天,把村莊修復到七成。」

  她的聲音依舊清脆的猶如天籟,令人難以想像這樣的嗓音會出現在一位女孩......不,是出現在他(這裡的他並沒有用錯,沒有特別要囊括性別的意思)的身上。

  聽見女孩的話語,巫女────也就是甯嫣(神社巫女都只擁有名字沒有姓氏,大部分都是孤兒,唯有少部分來自其他家族子女,不過他們也只用名字稱呼。代表著加入神社便脫離了家族的庇護與支持),微微彎腰,將右手輕放在左胸口前,這是神社巫女的禮節。儘管這樣的禮節通用於神社,但基本上其他巫女的地位都一樣,只有面對眼前的女孩,才有著最為尊崇的敬意!

  「甯嫣明白,請問是否還有其他命令?」

  恭敬且嚴肅的回答令她比外貌看起來還要年長,雖說甯嫣才雙十年華。而她所表現出來的舉動與言詞卻都讓她更年長幾歲。

  聽見甯嫣的回答,她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柳眉,不過並不是不滿意對方的回答。雖然從某方面來說確實是如此就是了。

  「此外將村莊外圍的結界設置為一年後消散,然後開發井口、道路、文字辨別,與周圍的村子建立交流。」

  與其不斷幫襯,還不如讓村民們自給自足。這只不過是加快了村莊的進步發展。

  還頗為稚嫩的嗓音有條不紊的講述著接下來要給其他巫女們的任務。

  聽取內容的甯嫣神色莊嚴,彷彿在那張精緻嚴謹的臉龐上沒有其他的表情一般。她沒有過再三確認,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停頓,乃至語氣都將牢牢記在心靈深處,無法忘懷!

  雖然她的目光一直看著人來人往的村民,卻也知道甯嫣臉上的表情與那恭敬的姿態。對此她明白說什麼都無法改變,以前提過一次的她之後就再也沒有要讓對方改變的想法了。

  「目前先如此即可,剩下的不必再幫襯。」

  儘管看起來給予的事物頗多,但仔細想來卻能夠發現,這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過程。

  就結果而言,只是讓村莊的進程快上幾步罷了。

  「甯嫣明白,請巫女大人安心。其他巫女們必定不會辜負您的請求。」

  沉穩的嗓音顯得猶為嚴肅,行使的禮節結束後挺直的背椎讓她看起來更加一絲不苟。在她面前────在眼前的女孩的視線裡,她會永遠獻上最尊崇的敬意與最虔誠的信仰。

  見甯嫣一如往常,她那雙猶如寶石般的漆黑雙瞳閃過一抹無奈。神社裡的任何人對她無一不是如此,即使建議或是讓她們不用那麼嚴肅,得到的結果也是如甯嫣那般。

  實際上,神社巫女、侍女(俾女)、奴僕,乃至祭司等執行儀式的人,都沒有實質上的地位差異。

  當然,所謂的規矩與禮節還是有的。

  不過並非是強制性的聽從,而是自發性的尊敬。

  這也造就了幾乎不分身份地位與權勢的神社,卻猶如律法嚴格的民主國家一般。

  成為神社的人就會自發性地離開自己的家族,只留下姓名!並不是說拋棄了家族,或是神社嚴格規定,而是最終結果都是如此!

  可以說神社是他們的另一個家。

  神社所流傳下來的事蹟,讓所有加入神社的人都感到讚嘆,乃至尊敬。這也是為何沒有嚴格的身份差異,神社中人也會自主尊崇的原因。


  他們沒有所謂的高人一等,秉持著流傳下來的神社名號保持著謙遜的態度待人。


  他們可以丟棄家族的榮耀,只為了守護他們心中的那份虔誠的信仰與滿心敬意。


  他們可以捨棄自己的尊嚴,讓所謂的外人無情踩踏僅為了嚴守神社流傳的神話。


  當然,家族中出現狀況,甚至滅族危機,神社也不會無情到進行阻擾,反而會幫忙。

  不斷的持續造就神社那猶如神話傳奇般的地位,而神社巫女(神女)的她,更是所有神社之人奉其為主(信仰)!

  結果就是如此,儘管她待人如常,那份尊崇也從未消散。

  對此,她也只能報以苦笑,只是她所流露出來的情緒波動卻不大。

  女孩緩緩走到甯嫣身前,優雅的步伐與淡然的氣質令人難以相信一位年僅十歲的孩童能夠做出如此的舉動。

  甯嫣微微彎下腰,垂下頭來。烏黑的髮絲隨後飄揚,耳旁的秀髮垂落於胸前,右手持於左胸口。其虔誠的態度令人不禁懷疑她面對的不是一位女孩,而是神靈,是信仰!

  來到甯嫣身前的她見狀,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而那精緻無暇還帶著些許孩子氣的稚嫩臉蛋卻沒什麼情緒表露,其中想表達的恐怕也只能一直侍奉(並不是字面意義上,而是待在身旁輔佐事務)她的甯嫣稍微看得出來。

  由於身高差距,即使彎腰垂頭,兩人也才勘勘視線相視。

  漆黑雙瞳互相對視著,隨後甯嫣緩緩垂下視線。

  女孩伸出右手輕撫甯嫣的臉頰,不似情人間的愛撫、不似夫妻間的柔和、不似朋友間的玩鬧,理應呈現奇特氛圍的場景,現在卻如同理所當然般沒有絲毫違和感。

  甯嫣的俏臉浮現一抹驚慌之色,連同眼神也在游移著,這對甯嫣來說幾乎是不會出現的神情。

  「甯嫣,不用如此驚慌。」

  柔和的嗓音令甯嫣不自覺的放鬆,女孩移動著輕撫的右手,來到了甯嫣的頭部,撫弄著髮絲。

  她並沒有其他想法,性向也很正常。自然,甯嫣也不是,會有那些反應,純粹是不想讓自己所尊崇的她看見自己不成熟的表現。

  對方那深邃的雙瞳與溫和的動作讓甯嫣逐漸冷靜下來。

  「汝所持有的信仰與懷有的尊敬,妾身銘記於心。爾等所背負的榮耀,也必將流傳於世。」

  平靜的話語並不顯得激勵人心,卻有著令人為之信服的魔力。

  「汝的辛勞,妾身也會給予同等的回應。」

  甯嫣並未回答,靜靜地凝聽。

  語落,她將右手挪開,輕輕扶起對方躬身的姿勢。

  「妾身期待爾等的行動。」

  「是,吾等絕不會讓您失望!」

  沉穩的嗓音裡透露著對此事的強烈責任感。這只是一個簡單的輔助,甚至連任務都不是,但甯嫣不會允許失敗,一同前來的巫女也一樣。

  再如何簡單,她們都不會鬆懈。

  即使獻出性命、即便獻上榮耀────對她們來說,自身的一切都比不上神社流傳下來的名號,更比不上她!

  甯嫣躬身行禮,儘管神社的禮節並不繁重,卻是滿含虔誠與恭敬的舉動。

  「不必如此,盡力即可。」

  當然,就算這麼說,對方也不會只是『盡力』就是了。

  「甯嫣先與其他巫女會合,巫女大人還請稍作等待。」

  「去吧,妾身還未仔細看過這座村莊,爾等的事情處理完後再來尋妾身即可。」

  「是,那甯嫣便先行離開了。」

  她微微點頭,靜靜看著身穿巫女服飾的甯嫣轉身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略顯高挑且嚴謹的背影,她也沒有移開目光。

  對於神社巫女所流露出的虔誠信仰與尊崇恭敬,以及世人所展現的無上奉獻與絕對誠信,已經不足以用言語或行動來表示其回應。

  身為神社的傳承者,她所受到的信仰與尊崇不亞於神社本身!甚至在某些方面,對她所抱持著信仰的人們對神社反而沒有想像中那麼高昂。

  可以說就世界而言,她毫無疑問能夠被稱之為「神明」,這一點沒有半點虛假。


  然而────或許。人們所該崇敬的,不該是她,而是神社!


  ※


  夜,黯淡無光,高掛於夜空的皎潔圓月被雲層遮蔽,原本點綴著黑夜的漫天星辰也被一同遮掩,使得夜晚更加漆黑。

  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的她看著周遭的綠意,感受著微風拂過,露出了一抹微笑。

  儘管細微,卻也體現出了她現在的情緒似乎還不錯。

  四周除了綠意盎然之外,什麼都沒有,不過這並沒有降低她的興致。

  沒有任何色調與裝飾的天空毫無看點,她卻百看不厭。

  她什麼樣的景色沒有見過?

  繁華的城市、蔥鬱的叢林、枯寂的街道、無際的大海,以及廣闊的大地。

  她所見識過的人、事、物裡面,最為平淡的景像,恐怕就是她現在抬頭仰望的「天空」了吧?

  這些領略的風采,唯獨嚮往────不,這麼說或許有些出入。

  欣賞?感嘆?希冀?亦或是無趣,還是平淡?

  沒有人能知道她對這面天空抱有著怎樣的想法。


  說不定,連她自己也一樣。


  最後,似乎是對草原不再那麼有興趣,抬頭看向了索然無味的夜空。

  這是沒有任何改變的,不會想多看一眼的景色。

  時間緩緩流逝,彷彿時間都停留在這一刻,顯得寧靜祥和。

  不知何時,拂過草原的微風已經消失,周遭的蟲鳴聲也漸漸地停止。

  而印入眼簾的景色,也不再相同。

  被濃厚雲層遮掩的圓月與滿天星辰已經能夠看出些許輪廓。

  她到底想從這片天空看見什麼?

  或許,她不是想要看見什麼事物,只是單純地想看看頭頂上的那片天也說不定。

  「妾身所注視的,並非天際。」

  因為夜色而難以看清的人影,卻能從那還略顯稚嫩的音色裡辨識出是一名女孩。


  是的。她所注視著的,不是那一如既往、毫無改變的藍天白雲或夜色星空。


  這對當時還年幼的她來說,便已經不是如此。

  這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不過,這也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無論她的雙瞳看見怎樣的景色,都無所謂。

  或許精彩、或許艷麗、或許沉浸,那怕毫無變化,她同樣注視著。

  當她不再思考時,才發現夜空微亮,四周的草原也沾染了些許露水。

  凌晨的氣溫在接近夏季時節的現在還是有些寒冷,對她來說卻沒什麼感覺。

  她踏出步伐,行走在沾染著露水的草原上,一望無際彷彿沒有終點。實際上,她並沒有特別想去哪裡、想到哪裡,只是單純的行走而已。

  赤裸的柔嫩雙足因為踩踏而沾上了水珠,不過怪異的是並沒有沾上任何泥土或碎草。

  濕潤的觸感令那雙白皙的足部顯得愈發嬌嫩,白裡透紅的肌膚從腳踝到小腿的線條曲線頗為性感,延伸至大腿的柔嫩更令人目眩。

  儘管略顯年幼,卻還是能夠從其中看出她長大成人時會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隨著行走的距離,天色也緩緩變亮,用不了多久太陽就會升起。

  四周沒有任何的建築或人影,有的只是看不見盡頭的草原。

  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好像也不錯。不過這樣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

  先不說是否可以,她也不是會那麼做的性格。

  漸漸地,天空變得明亮,黑夜開始消散。她的身影也緩緩顯露而出。

  溫暖的朝陽讓女孩的精緻五官看起來更顯立體,長長的睫毛偶爾間的眨動與那雙猶如黑曜石般的雙瞳令女孩的眼眸愈發深邃動人。形狀優美的雙唇與挺俏的瓊鼻形成一道美麗的點綴,如天鵝般修長雪白的頸項延伸到尚顯稚嫩的胸口為她增添了些許誘惑。平坦的腹部、微挺的臀部、修長的雙腿,十歲的年齡已有著傾城之姿。

  從黑夜中走出的她,彷彿精靈般靈動、猶如天使般聖潔。她的氣質與氛圍令他人難以揣測她是怎麼樣的人。

  就如同她有好幾個不同的身份一般,難以真切的觀察。

  當朝陽完全升起時,昏暗的草原也顯露出了它的樣貌。

  茂盛的草原遼闊無邊,沾染露珠的小草看起來更加柔嫩,翠綠的植被令人看得心情都開始放鬆。散發著濃烈生氣的大地孕育出了屬於大自然的壯闊。

  不時還能夠看見一些高大的樹木,如此的環境在現代可以說是幾乎看不見,想必這片肥沃的土地不只能夠孕育這些植物,若人們生活在這裡,可以說衣食無憂了。

  要說有那裡美中不足的話,就是────


  演繹著綻放生命的色彩的植物,生長在『乾旱』成災────不。用乾旱已經不足以形容這一方大地的慘狀。

  大地的龜裂進一步的擴大,彷彿地震現場般的大裂痕遍地蔓延,甚至還能夠看見一些漆黑的深谷。


  兩者的反差太過巨大,即便是親眼看到的人也難以反應過來吧。

  如果在外圍有著炙熱的沙漠的話,就能當成海市蜃樓看待。只可惜外圍有的只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如果在這裡受傷而不會感到疼痛,就能當作夢境一場對待。只可惜腳下的柔軟與朝陽是如此清晰。

  在這樣慘烈的地域,究竟要如何才能生長出如此嬌嫩欲滴的植被與高大挺立的樹木?

  然而,她對此卻沒有感到駭然,乃至一點疑惑都沒有。

  就像是,她早已明白造就此地的原因一般。

  最後,太陽完全升起,迎來了一天的開始。

  女孩抬頭仰望天際,看見了沒有絲毫白雲遮掩的青天。

  今天的氣候似乎特別好,不僅萬里無雲,和煦的微風也令人身心舒暢。儘管早晨到來,天上的群星也並未完全消失。

  以青天為背景,群星點綴了乾淨無瑕疵的天際。現在的朝陽還不強烈,皎潔的圓月還清晰可見,與耀眼的太陽相輝映。

  這是只有在清晨時才能夠看到的,精緻美麗如畫般的景色。

  漸漸地,女孩看得入神。

  「如此景色,似乎在哪裡......」

  她緩緩低語,語氣裡有著疑問,也有著欣喜。但更多的卻是落寞。

  她的眼神深邃澄淨彷彿要望穿藍天深處,閃爍著某種情緒。

  不知何時,四周的微風停止了。

  不知何時,周遭的溫度降低了。

  取而代之的,是女孩的周身圍繞著微風與溫暖。

  猶如在安慰著女孩現在的心情,和煦的風不再吹拂著大自然、暖和的朝陽不再照耀大地。只為獨身於此的她,獻上────

  最終,她收回了仰望的雙瞳,望向前方。

  前方有的只是無邊的大草原,不過她顯然不是只看著這些一目了然的景色。


  她的眼之所及、腳之所行、手之所觸,以及────心之所向。


  幾乎無人能夠得知她所描繪的思緒,與她所觸及的理想。

  年僅十歲的她,已經無人懂得。

  不過在她看來,這卻無所謂。

  懂或不懂;明白或不明白,她從不去在意,也不去刻意要求他人理解自己。

  儘管如此,在名為「  」的偶遇裡,她邂逅了一位嚐試理解她、她願了解的人。

  突然地,一枚花瓣天而降。她舉起右手,讓花瓣落在她的掌心中。

  默默地看著曲線精緻的花瓣,她輕輕揮動,花瓣隨風飄舞,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前行吧。妾身仰望的天際並非單純的景緻,而是那天────」

  她的嗓音尚顯稚嫩,與同年齡的孩童一般有著屬於此刻年歲的清脆與嬌憨。

  然而她所流露的意志,並不是覺悟、希冀、祈禱,乃至懇求之類的言語所能夠展現出的。

  現在,她猶如剛學會爬行的幼兒,摸索著那名為理想的的藍天。


  就如同,當時所面對的景象,以及那代表著『世界』言語的談話。


  ◇◇◇


  在她離開後,她並沒有發現,在其原本的位置上站著一名女子。

  柔順的長髮線條分明,吹拂的風帶起了如瀑的髮絲,彷彿開翅的羽翼。平靜的雙瞳猶如廣闊的海洋一般難以看穿,長長的睫毛眨動間讓原本就深邃的眼神看起來更顯明亮;挺俏的瓊鼻與殷紅誘人的嘴唇以及圓潤不顯消瘦的下巴讓她那張精緻的臉蛋如同畫般明豔柔和。

  窈窕的身形讓她看起來比一般女子要高,高挺的胸口撐起了衣襟,與平坦的小腹形成強烈的對比,除此之外緊實的俏臀更是與上半身的誘人曲線畫出令人窒息的弧度。

  細緻的雙手如雪般白淨,修長的雙腿圓潤緊緻,而這完美的四肢令她整體給人的感覺愈發美麗。

  不過,如此纖瘦的身軀竟能有這般傲人的身材,令人不禁懷疑這是否真實。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完美到不像世間女子。

  她的精緻容顏、身體比例,都完美到不像俗世人類。

  她的肌膚曲線、氣質氛圍,都完美到不像凡塵生靈。

  她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如同中心一般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而她那猶如世間的藝術家與數學家一同刻劃出來般的,構成『她』的元素,都完美的如同蒼天賦予的恩賜。

  儘管她真切地存在著,卻如夢似幻。

  任何的稱讚與形容都不足以用來描繪這位女子的一切,彷彿隨意的評論都是對她的侮辱。


  ────彷若嫡仙!


  恐怕也只有這樣的形容詞,能夠用在這名女子身上!

  如此驚世脫俗的女子安然佇立,微風卻沒有絲毫受到阻礙,朝陽所照射而下的光芒也沒有在其身後留下影子。

  彷彿女子並不存在於此,如同鏡花水月。

  她靜靜地觀望著女孩離開的方向,像是要將其烙印在眼底深處,刻劃於心!

  不知道注視了多久,猶如瞬間、又似長久,她收回了視線,仰望藍天。

  此時,太陽的位置已經來到了上方,已然是正午時分。

  直視著太陽的她彷彿沒有受到太陽的灼熱影響,淡然處之。

  隨後,她微張著紅潤的嘴唇,清亮悅耳的嗓音隨同話語向著四周飄散。


  「願汝能夠實現理想────」


  這是,自那天開始的,從那近乎無盡的時間裡所追尋前往的────







大家好,好久不見。

距離最近的文章創作已經是2016年3月12日,現在已經2018年6月3日,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你還敢說?

因為太久沒有動筆,儘管這之中也有寫過一些,都是隨筆用來找回靈感的,但我的感覺還是覺得沒有回到已經寫小說的狀態,所以就一直拖著沒有發文了(該打!

而且這一篇我是各種詞窮,感覺比第一次寫的小說(相遇之人)還要可怕,恐怕連小學生都比我好了。

雖然我覺得這篇幅有點大,不過可以看成是好幾篇合成一章的。

與其一篇一篇發,還不如這樣來的乾脆。

我在這之前也寫了一篇正文的,不過沒有發,想了一下之後,那時的靈感就是這篇了。

其中原本想要先發一下,中間的段落符號就是如此,我還是忍到了最後才發文!

話是這麼說,這一篇我還是很認真的在寫,可以說這一篇比我以往寫的任何一篇(問題兒童都來自異世界、約會大作戰、戀愛小說)都還要來的認真。

當然,這跟靈感、當下的感覺等等有所關係,卻也是反覆看了好幾次有哪些需要修改(?

雖然到現在我還是覺得有很多地方可以改,但以我目前的狀態來看,可以說是癡人說夢了。狀態可以在慢慢找,但詞窮的問題卻更加嚴重......

好啦不說這些了,隔了這麼久,希望還是能夠看到你們的回文~(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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