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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18-06-09 19:45

【自由象限評文】《那永遠不會抵達的援軍》/大帝

作者:深犬


  今天要說的故事,大帝《那永遠不會抵達的援軍》,是一篇蘊含了不少知識,卻在細節上可以再更好的小說。

  首先我要向作者致上歉意,本來這篇評文五月底就應該給你的,因為重感冒的關係拖到了現在(雖然現在也沒完全康復啦)。總之,真的非常抱歉。希望看到這篇評文的大家也要多多注意身體健康。

  此外,就如同我在評文規則說過的,我對於「戰記」題材的掌握度非常之低。因此這篇評文,我的意見真的僅能提供參考,作者還是要以自己的創作經驗來判斷怎樣精進為佳。

  那麼,就來進入正題吧。

  我吃完整篇文的感覺,絕對是滿足的。這篇《援軍》並不難吃,它的魅力在於敘事筆法流暢、知識導入滑順。我從頭到尾都是由上往下讀,沒有遇到看不懂而必須跳回前一行找回閱讀節奏的情況;在這樣輕鬆自然的氛圍下,卻能在無形中了解到不少歷史和戰爭的小知識。

  比方說,波斯和羅馬在當時的對立情勢是怎麼樣,攻城戰會採用的戰法有哪些,等等。這些小知識並非很突兀地插入在文中,賣弄作者學識,而是只有在會用到的場合下才出現。我認為這是很大的一點魅力。也許對於「本來就知道這些戰爭知識的讀者」而言,這篇會顯得比較無聊,不過我自己是吃得蠻開心的啦。

  可是,《援軍》有一些小地方上我認為可以更好。

  一、感情沒處理

  如果不是作者自己的評文要求,「想討論的就是中間情緒轉折的部分」,我可能不知道本文究竟想呈現什麼環節給讀者看。

  《援軍》可以去引申歷史教訓,可以靠意外轉折給讀者驚喜,也可以單純描述逃兵的矛盾心理。可是我看不出來本文要走哪一條路,沒帶出什麼歷史教訓,標題劇透所以沒驚喜,然後逃兵的理由更是用很短的描寫就帶過去了。

  就我看來,《援軍》單純講述一個歷史事件,講完就結束。我的確學到不少關於此事件的小知識,可是沒有其他延伸的東西。這就好比,三國的赤壁之戰講成「曹操打孫權,結果被火攻,輸了」一樣,讀者只有接收到事件的過程,沒有接收到作者想表達的意思。

  從大帝的要求可以看出,他想在《援軍》強調的是主角身為逃兵的煎熬。老實說,這在本文裡面很難看出來,因為強調性的敘述太少了,唯一跟此主題擦上邊的強調性敘述是下面這一段:

  「『我們逃吧。』
  
  聽到我這句話,跟我一同躲在掩體旁邊、正準備拉弓射擊的兩名士兵瞪大了眼睛。他們大概怎麼樣都不相信會從大隊長口中聽到這句話吧。

  這裡用兩名士兵的驚訝表現,成功強調出主角做出逃兵決斷時的內心矛盾感。然而,整篇文像這樣的敘述真的非常少,絕大部分都是在客觀描述事實。不帶感情地描述事實,例如:

  「這樣的激戰持續了三天三夜,而我們最恐懼的一刻終於來臨。
  
  『城牆被撞塌了,需要支援!』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慌了手腳。一旦城牆被攻破,接下來就是慘烈的白刃戰。」

  作為整篇文轉折性最強的事件,城牆被攻破應該是可以帶出很多東西的點。尤其城牆是很容易拿來隱喻的物件,用個老套的寫法作範例的話,就是主角身為軍人那份「相信我軍會勝利」的驕傲。在這份驕傲(城牆)傾塌的瞬間,思考才從「如何打贏戰役」回歸到「如何活下去」的生物本能上。

  作者可能是不想把這些感情帶得太直白,問題是這篇文的做法看上去像是沒有帶感情。我甚至連主角的個性都不太清楚,文內實在講得太少,頂多看到他很信賴將軍,瞧不起司令等等的面向。明明是第一人稱,卻完全不打算處理感情面,我個人認為很傷。

  那麼怎樣去處理感情面呢?

  第一人稱處理感情面比較簡單,可以在內心直接說,可以融情於景,可以用表現行為

  我拿城牆倒的那段舉例。內心直接說的寫法大概像是:

  「這樣的激戰持續了三天三夜,而我們最恐懼的一刻終於來臨。
  
  『城牆被撞塌了,需要支援!』  
  我盡可能讓自己在聽到消息時假裝面不改色,然而肺部卻像泡進冷水裡一樣冰冷。亞米達最後還是陷落了。我和友軍們多天來的死守、犧牲全都變得沒有意義。然後,我自己的生命,也將在此處毫無意義地消逝。

  融情於景的寫法大概像是:

  這樣的激戰持續了三天三夜,而我們最恐懼的一刻終於來臨。
  
  『城牆被撞塌了,需要支援!』
  那道早已殘破不堪的城牆,在我眼前不斷脫落著磚瓦。突然之間我聽不見戰場的其他叫喊聲,耳中只有城牆慢慢死去的聲音。或許那其實是我自己的聲音。我內心的某種信念,正在慢慢死去的聲音。

  表現行為是第一第三人稱都可以採用的技巧,但第一人稱用起來還是會更有優勢。大概像是:

  這樣的激戰持續了三天三夜,而我們最恐懼的一刻終於來臨。
  
  『城牆被撞塌了,需要支援!』
  聽見這道傳令之後,我什麼話也沒說。大家焦慮地盯著我,都在等我的指示。我應該要命令他們去緊急維修城牆,去死守崩塌處,去把入侵城內的敵軍趕出去。但我什麼話也沒說。有個傢伙直接手腳發軟,跌倒在地上。我應該要怒吼著叫他站起來。但我沒有。

  舉例的話大概就像這樣子。因為作者沒有在城牆倒下的關鍵點發揮這些情感,我認為很容易讓讀者看過去就忽略了,進而浪費《援軍》本應成為亮點的這個地方。

  另外,前面也缺乏鋪陳。像是打圍城戰的那一大段,也可以應用上面三種技巧來埋東西。例如城牆要對應戰士驕傲的話,前面可以多提一些城牆,然後暗示一下主角對城牆的信賴。本文既題為《援軍》,那也可多多強調希望援軍抵達的內心戲。

  二、切換人稱的必要性

  這個只是簡短的意見,就是我不曉得開頭結尾兩段標楷體部分的必要性在哪裡。開頭有稍微帶出世界情勢,並讓我進入狀況;但考量到花費篇幅數,其實資訊密度偏低。我看那幾段還以為這個「烏爾錫契努斯」就是主角,後來才發現只是個過渡用的描寫。

  結尾的標楷體部分就更怪了,以「逃兵的矛盾心情」做主題的話,那邊切回(對主角而言的)第三人稱,實際上是自找麻煩。結果因為人稱被切走,主角的心情又更不好處理了。不過因為前面本來就沒帶太多感情面,所以這段乍看之下可能不會想到這點。如果作者之後有要修改文章,在中間加入感情戲的話,末段切人稱就會變成描寫的棘手之處

  所以我認為切人稱在本作是比較沒能起到作用的手法。開頭那裡帶的資訊,用主角視角也可以帶,還能順便鋪陳一下主角個性,方便後面演感情戲。

  三、井汲水的必要性

  如果有演感情戲的話,這段也能帶很多東西。那條用三人頭巾綁成的繩子,可以用出很多意象。然而現狀看來,那段汲水完全是省略了也沒事的劇情。不如說出現這一段小劇情,還顯得有些突兀。

  四、結局略顯乏力

  看完本作之後肯定會有一個疑問,那就是:亞米達淪陷了,然後呢?

  這個戰役即使不是要描寫感情,也無疑是個非常重要的分歧點。讀者看到主角付出超多努力,還是沒能守住城池,那一定會很想知道沒守住之後的下場。

  結局雖然有對此問題給出答案,但竟然是僅僅一句:

  「『亞米達被攻陷後,我想薩比謬斯的位置大概即將不保。』

  看著眼前憤怒的部下,烏爾錫契努斯也只能露出無能為力的表情。『至於之後會怎麼發展,就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了……』」

  就結束了。我認為此段真的會令人感覺有些虎頭蛇尾。我們在安排小說劇情時,應該要避免花很多力氣講的事件,最後沒造成什麼太大後果。這會讓讀者期待的心得不到滿足。

  不只是亞米達失守,主角做出逃兵的矛盾決策,最後也沒看到什麼懲罰。這很傷,假設本文中期有把感情寫出來,這裡要是沒對逃兵行為做出什麼反應,那就很可能會變成一篇莫名其妙的文章。

  所以我認為,《援軍》的結局,並不能說讓人滿意。

  五、結論

  本作的整體評價其實是好的。作者有成熟的寫作功力,基本功上我認為無可挑剔。而且能夠在不賣弄的前提下,在文中插入引人興趣的知識,這並非是一種很輕易就能使出的技巧。在這個方面上,絕對是我要向作者學習

  唯一可惜的就是感情吧。這篇評文雖然挑了四個缺點,實際上都或多或少和缺乏感情有關。如果把內心戲演好,大部分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作者既然選擇第一人稱,我想也是有心要做出這部分的,或許是因為有在控字數的關係而顯得比較淡薄?

  總之,謝謝你的文章,我還是吃得頗開心。也期待之後的作品。

  那麼本次評文就到此結束,大家務必多多注重身體健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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