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熒涵在偷聽到素竹與江桃熙的話後,有些驚惶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睡覺時,她瞪著床頂發呆。
她剛剛到底聽到了什麼?
桃熙…是什麼意思?
但自己對桃熙又是什麼意思?
她感覺很混亂,素竹為什麼會這樣說?
因為這樣混亂的狀態,導致穆熒涵也沒辦法好好的面對,尤其眼前的貴婦正在努力對自己舉薦自己犬子。
他們正在某個夫人辦得相親宴上。
但穆熒涵卻只想剁了那臭狗的狗爪子,什麼賊手敢往她的桃熙身上摸?
她狠狠一擰,那個公子發出一聲慘叫,桃熙則迷惑的看著她,殿下怎麼了?
MC來了?
穆熒涵則看著那個貴婦「夫人還是與令公子請回吧!我們桃熙並不喜歡。」
「怎麼會?」那貴婦看向江桃熙,那位江小姐並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啊!
桃熙卻乖乖地點頭,站在穆熒涵的身邊「抱歉。」
「可…」那貴婦還想掙扎,卻被穆熒涵打斷。
「怎麼?陳夫人是懷疑本宮的話?」穆熒涵冷冷地問。
看著如此殺氣騰騰的穆熒涵,那貴婦馬上拉著兒子低頭「豈敢!」
「那就退下吧!」穆熒涵冷冷地說。
桃熙看著穆熒涵拒絕了那個公子,然後把自己拉到她旁邊的模樣,有些迷惑地問她「殿下,您在心煩嗎?」穆熒涵好可愛,像是煩躁的貓,她有趣的想。
穆熒涵看著溫順的桃熙,她其實很想直接問,你到底喜歡男子還是女子?
但是穆熒涵卻沒有勇氣,她有些煩躁的走出去,一旁桃熙扯著她的袖子,小跑步跟在旁邊。
但穆熒涵並不是會忍的人,她直接伸手,拉著桃熙走到旁邊的湖石後。
不行!她一定要問清楚,桃熙到底喜歡誰!
她看著桃熙,穆熒涵比桃熙高了幾吋,但是桃熙就是有種魔力,讓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高,她們是平等的,但現在她卻有些煩躁,她有些恨桃熙這樣坦然,她卻無法將這樣的猜測說給她聽。
桃熙看著穆熒涵煩躁的模樣,她微笑了。
看來殿下發現了?
她背對穆熒涵走到旁邊,看著一旁的櫻樹,在月色下花瓣的飄落,形成了一幅櫻雨的風景,在迷幻的櫻之舞中,確實很適合說故事吧?
桃熙勸自己,跟穆熒涵坦白吧!
「我五歲時,曾經上台表演。」
桃熙看著那櫻樹,突然的說了一個不相干的事情。
「表演?」穆熒涵愣住,桃熙在說什麼?
「恩,我的…家鄉,那裡人民很早就開始學習,無論男女。」桃熙繼續說:「忘記是什麼曲目,只記得那時,男生要往一邊走,女生要往一邊,而我站在台上,太開心的我,跑到了男生的那邊,然後我就迷路了。」
桃熙看著遠處苦笑「我站在台上,老師跟其他人都不懂得看我,我也不懂自己,我該做什麼?該從哪裡離開?」
「那時你很驚慌?」穆熒涵順著她的話問。
「對。」桃熙點頭,她看著穆熒涵「殿下,許多人總說男女有別,我拿了男生那邊的東西,我想回到女生那邊,卻不知道該不該回去,後來老師讓我從男生那邊的門口下台,之後,我發現…其實男人跟女人,沒有太大的差別。」
桃熙看著遠方幽幽的說:「誰都是一樣的,情感是,生活也是,男、女,其實都沒有差別。」她快三十歲的人生,獨自一個人生活在城市。
不是沒有試過與男性交往,但她只得到一個教訓,與男子交往不代表有保固,甚至她覺得女子還長情一些。
她愛自己的身體,也喜歡與自己相同性別的女子,還有她們纖巧的心靈跟女子柔軟曲線的身體,卻也因為這樣的性向,被女性的團體排擠,除了拉子的那圈,她孤獨不己。
或許這也是她對公主特別好的原因,她在這位公主身上,找到了同樣孤獨的味道。
「怎麼會沒有分別,男女有別…」穆熒涵想辯駁卻被桃熙反問。
「殿下呢?您不也是在當軍人,這世上有什麼是女子做不到的?」桃熙看著她問。
是阿!連軍人都可以是女子,那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是女子不能做的?
又是誰規定女子不能做?
「可夫子總是只有男子吧?」穆熒涵僵硬地說。
「師者,授道解惑,殿下,難道您出生直到去了國子監才開蒙?殿下的母后不就一直帶領著您?這樣殿下還要堅持男女有別嗎?」桃熙問。
穆熒涵啞口,確實,如果這樣說,那些職位並不是只有男子才能擔任。
「因為這樣,桃熙,你才喜歡女子嗎?」穆熒涵忍不住地問,因為她覺得男與女並沒有差別,所以才喜歡女子?
穆熒涵看著江桃熙,明明她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但她的臉上卻有著不合年齡的滄桑。
「殿下,若我說是呢?」桃熙輕聲的問。
穆熒涵看著她的眼睛,當桃熙不再笑著,而是很認真地看著自己時,她竟然感覺到心慌。
穆熒涵皺著眉問桃熙「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殿下,但如果這就是真實的我,你能接受嗎?」桃熙看著穆熒涵,她在對公主殿下出櫃,因為那份幾乎壓抑不住的戀心。
很喜歡妳,妳知道嗎?
桃熙微笑著但眼淚卻流了出來。
笑容是因為開心,流淚是因為悲傷,但穆熒涵從沒見過兩者同時出現,這應該是相反的情緒,卻交織出現在桃熙的臉上。
「真實的你?」穆熒涵不懂,桃熙的真實令她無法接受,尤其是喜歡女子這件事!
這是不對的!
穆熒涵想,但她的心底卻又閃出一點沒來由的心虛。
「對。」江桃熙點頭。
「女子怎麼會喜歡另一個女子?」穆熒涵不懂得問,男女之情,講的不就是一個男子跟一個女子嗎?
「殿下難道不知道對食、斷袖?同性相戀除了環境,有時候…是天生的心性。」桃熙幽聲的說,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穆熒涵,就等於對穆熒涵出櫃,這樣就會將她推遠了吧?
若她穿越到此是一種必然,那自己身邊勢必有風暴,現在分開,說不定也是一種緣份?
她不想害穆熒涵,更不想在她面前說謊。
「心性?」穆熒涵愣住,她看著桃熙,她怎麼知道自己天生就喜歡女子,說不定她是被傷害過,才對男子畏如蛇蠍,但她舉的那些例子,都是因為宮裡沒有其他男子,所以才不得已得的慰藉,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我天生喜歡女子。」江桃熙肯定的說,但看到穆熒涵不解甚至害怕的眼神,她也沒有勇氣再繼續說了。
喜歡穆熒涵,喜歡殿下,這樣一句告白,已經不需要了。
江桃熙在心裡苦笑,穆熒涵臉上的驚慌,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不懂!」穆熒涵說,她突然轉身,快步地離開了。
身後沒有追上來的腳步聲,桃熙沒有追她,這讓穆熒涵冷靜了一些,她知道桃熙雖然年歲比自己小,卻更懂得留下餘地。
卻也在此時讓她感到無比的孤獨。
心緒混亂不已,穆熒涵從沒想過這種問題,女子會喜歡女子嗎?
她甚至會猜測,桃熙的陪伴,有多少是含著慾念的?
想到這,她就害怕的逃了,但是桃熙帶著淚的臉,卻總是浮在心頭,讓她很混亂。
回到公主府後的半個時辰,素竹在練武場找到了穆熒涵。
她頹然的坐在練武場,看著自己的手,腦還卻很混亂「素竹,我是不是有點像男子?」她不懂桃熙,不懂她為何告訴自己她喜歡女子,明明她在哭,很傷心的那種,這樣秘密為什麼要告訴自己?
難道她是…因為自己像男子,所以想要依靠自己?
「殿下,您承襲了先后的美貌,怎麼會像男子?」素竹不懂,而且就算殿下穿著男裝,也是極其俊美的,那樣的姿容,應該不會有人討厭吧?
今日的宴會,她只是一錯眼,就失去了殿下的蹤影,之後是桃熙紅著眼找到她,讓她趕快回去公主府找殿下的。
素竹心裡阿了一聲,恐怕殿下也發現了,或者,她看著桃熙通紅的眼眶,是桃熙對殿下坦然了?
穆熒涵聽完素竹的回答,內心卻更慌亂了,她不像男子,所以桃熙不是在跟自己告白?
她只是把自己當成知己?
明明應該鬆了一口氣的,但穆熒涵卻反而更加的混亂。
當桃熙找到素竹,要素竹回去公主府後,玉田也跟著桃熙回到江府。
玉田擔憂的問桃熙「小姐,你怎麼了?」
「呦,三妹,怎麼紅了眼,難道是被公主殿下厭棄了?」江雨筑冷笑,江桃熙仗著公主的勢,不但有了自己的小院,居然也不提攜自己的家人?
這種只吃獨食的女人,現在終於被公主厭了?
「我沒事,謝謝姊姊關心。」江桃熙微笑的說,看著江雨筑的不屑跟敵意,她笑得更加燦爛。
這麼多年,她早就學會了笑,在社會上,沒有人會接受一個哭泣的自己,笑容就算慘,也還有幾分勝算,她不會輸在這裡,這些人不值得她的眼淚。
即使孤獨跟後悔快要將她壓垮。
「姊姊若無事,就容妹妹告退了。」她行禮,在經過江雨筑身邊時,聽到了她的威脅「聽說母親幫妳看中了陳家的公子,妹妹好大的福氣啊。」陳家就是之前那個貴婦推薦的,只是這次對象,卻是陳家的庶子。
江雨筑得意,庶子配庶女才般配,她就是見不得江桃熙好!
「姐姐還未嫁,妹妹怎麼敢僭越?」江桃熙冷笑的說。
江雨筑一噎,冷哼一聲跑走了。
望著江雨筑的背影,桃熙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沒勁。
不過被將江雨筑這樣一鬧,她也不難過了,她抬頭看著星空,有什麼好難過的,這樣很好,她不用聽到公主的辱罵,一乾二淨,萬一穿越回去,她不需要牽掛。
「江…桃熙?」一個男子看著她。
江桃熙看著眼前的男子,然後從他的皇服認了出來「二皇子殿下。」
「桃熙有看到我五妹嗎?」二皇子微笑,對江桃熙他也是有好感的,尤其是她的學識跟眼界,可惜她一直隱匿在五妹穆熒涵的身邊。
「公主她…似乎身體不適,已經先離開了。」江桃熙有些沮喪的說,而且是她害的。
二皇子有些可惜地說:「是嘛?」但他很快就拋開,轉而看著江桃熙「江小姐願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喵!」一旁的蔡雪琳突然竄了出來。
二皇子有些厭惡「哪裡來的髒貓。」
「抱歉,是我養的。」江桃熙說,她彎身抱起蔡雪琳,這次,他沒有抓自己。
因為蔡雪琳被二皇子的討厭嚇到了!
他這麼可愛,為何會被討厭?
尤其二皇子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他居然被討厭得如此徹底!
江桃熙行禮後抱著蔡雪琳離開了,看著蔡雪琳水汪汪的眼睛,她嘆息「活該,誰叫你滾得一身泥,二皇子這麼愛潔,你卻這樣髒兮兮的,他哪會喜歡你。」
江桃熙拿了梳子順手替蔡雪琳梳毛。
而二皇子則錯愕地看著江桃熙抱貓離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二皇子原本溫和的臉,突然轉為陰狠。
她竟然敢拒絕的本皇子?
「殿下,我想她就是貴人。」突然有個男子說。
「真的?」二皇子轉身,問一個巫師打扮的人。
「是的,靈貓在她的身邊,只是因為一些緣故,靈性未開。」男子說。
「那可要好好計畫了。」二皇子說。
「殿下,還有一件事。」男子叫住了二皇子「預讖書有言,水土升一女中杰,若殿下要實行任何是計畫,還請顧慮一二。」
「我會的。」二皇子點頭「國師大人請回吧。」
看著巫師離開,二皇子垂下眼,思考著國師的話。
預讖書,是一部由三個道士寫出來的,講述天命的輪迴,因為預言奇準,而被皇家當成大事。
其中第七象,如果預測無誤將是我朝大事。
第七象 庚午 震下乾上 無妄
曰:
螻蟻從來足潰穴 牡丹夢主上心邪
兵門樓鼓寒來將 水土升一女中杰
國師預測,將有一個可以改變我朝命運的人出現,而且跟軍事有關,這人會影響後宮,應是一位女子。
國師喝著茶,跟眼前的四皇子對弈。
「牡丹是指後宮之主吧?」四皇子問,落下一子。
國師有些遲疑但還是點頭,然後想了想「四殿下,貧道認為先后死後,那夢主的人選…」
「說吧。」
「貧道學藝不精,覺得夢主有兩個,一是可能是要封后的貴妃娘娘,另一個…可能是五公主。」
「五妹?也對,她畢竟是後宮中最尊貴的,又有漆甲軍供她使喚。」這幾年她練兵有成,手上的實力也越來越強大。
「五公主是殿下的人,可最近五公主會有一劫,四皇子可要幫她?」國師問。
「不必。」四皇子看著遠處「她若逃過此劫,才值得我重用。」
看著遠處的燈火,黑暗之中點點螢爍,就如同那些鬼心思,多的數不完。
雖然五妹早就半表明在他的旗下,可五妹也還不是一個聽話的棋子,在別人最危急的時候伸手,別人才會記你一輩子。
四皇子讓國師離開,自己一個人看著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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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中國隋以後各朝都在京師等設國子監,同時作為當時國家教育的主管機構,隸屬禮部,只招收七品以上的官員子弟為學生,在建太學前為國家最高學府。
*預讖書:其實就是推背圖(某另起了一個名字)是中國古代著名預言書,託名李淳風、袁天罡合著。由於歷朝歷代均嚴禁此類讖書,該書在流傳的過程中又不斷被人篡改,將已知的歷史改成圖讖,加以比附,故其本來面目已渺不可考。
當初真的很作死想要玩看看推背圖的設定,但本草綱目有紀載回頭是岸,所以某非常識時務的斷、捨、離!呵呵~
熒涵:本草綱目應該沒有寫這個...
馥某:咦?那可能某看的盜版吧XD
桃熙:偶對殿下粗貴啦!(嚇到台灣國語)Σ(;゚д゚)
馥某:有沒有很開心?( *¯ ³¯*)♡
桃熙:我只想打死馥,說好的暗戀不說呢?現在打臉這麼迅速是哪招?(o゚ロ゚)┌┛Σ(ノ´*ω*`)ノ
馥某:萬萬沒想到~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