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顫抖。
正確來說,是縮在用我製造出來的空間中的男孩在顫抖。
男孩將好幾個我層層疊疊的套在一起,結構外皮完整的就當外牆,被拆開或是破損的就平鋪在地,就這樣粗糙的打造出一個小小的容身之處。
他甚至無法躺平,只要平躺下來,一雙被過度曝晒又沾滿泥土的小腿便會露出在外。
男孩總是在離天亮幾小時前起身活動,天才微亮,便會帶著少許的食物跟飲水,有時還會有一些布料或是塑膠布類的東西回來。之後便會把我抱到他覺得足夠安全的地方,躺著,或沉思,或沉睡。但一到夜晚,他便會縮起身子,將我張開的手臂合起,他在我的手臂上打了四個小洞,左右各二,上下對襯,用繩子綁緊。
就像那些以前盛放在我體內的物品一樣,這近乎密閉的空間似乎帶給他安全感。
但撐不了幾小時,他就會起身解開繩子,那時,也正好是他出門的時候。
雖然他的作法很好的解決了單層的我硬度不夠跟地面寒氣的問題,但遇上大雨時,他只能在我身上舖上塑膠布,勉強抵擋一些風雨,但溼氣依然逐漸的浸潤了我的身體。
男孩病了,日夜不停的在顫抖。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不停淌落的眼淚,直接被我吸水性極佳皮膚吸收,斑斑點點。
孩子,我沒辦法當你的家,我只能,為你遮擋一時的風雨。在感覺到體內的男孩逐漸冰冷時,我多希望,會有個拾荒者來發現,這個把自己當成貨物的孩子。
他也需要被撿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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