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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8-10-10 19:16

【刀劍亂舞】【江雪左文字x女審神者】社恐與悶騷的勾搭實錄

作者:錢

【現代paro】
【大甜餅】

【一】

我,26歲,律師,老家秋田,目前離鄉背井在東京我大學教授的律師事務所當社畜。
──社交恐懼症患者。

是的,我是一名律師,也是一名社交恐懼症患者。

這聽起來很荒謬,畢竟律師這個職業需要大量的與陌生人打交道,需要在法庭上與對造律師進行攻防,需要在面對庭上詢問時侃侃而談──總之,是需要大量面對『人』的一個職業,而社交恐懼症患者,顯然看上去並不能很好的勝任這樣的工作,我或許更適合當個工程師,當個普通不起眼的文職人員,以避免與人類的大量接觸。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那你大概對於社交恐懼症的認知有些片面。

每次的出庭、每次與人的對談、每次的辯論,背後都有我比一般律師多出數倍的心力與時間,為了避免面對人群時過度的焦慮使我腦袋空白,我都需要不停反覆在反覆的在內心裡默背著辨詞、社交辭令,讓他成為一種反射,在我過度慌張導致胸悶、出汗、頭腦昏沉的時候才不至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然非常了解我情況的教授與律所的前輩們也幫了我不少忙,通常在不得不出席的社交場合上,如果我被圍堵到生理出現不適時,前輩們就會前來救場,讓我得以脫身,然後尋個無人的所在喘息。

當然有時候也會遇到對方過於不長眼,前輩們又來不及出現救場的時候,那種時候就著實令人火大,我背後已經濕透,衣料緊貼在身上讓人有種被扼住喉頭的窒息感,我努力的不讓我的話語間出現顫抖與過度的換氣,試圖想要用最低限度的禮貌將對方趕走,可對方卻依舊令人厭煩的糾纏著,還嘗試著用那令人作嘔的皮膚碰觸我裸露的手臂。

內心的惶恐與驚懼已經要將我逼入絕境,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嘴唇在不住的戰慄,胸腔裡心跳過快得發脹,我幾乎已然不能聽見眼前人在說什麼,整個腦子充斥著巨大的心跳聲。
在我理智幾要分崩離析的前一刻,有一抹高瘦的身影映入了眼簾,我聽不清那人對著那個噁心的生物做了什麼,但那個令人生厭的聲音的確在逐漸遠離。

我連道謝也來不及就逃離了那裡,我知道我再不離開或許就會當場暈厥,腦子裡依稀前輩曾告知我哪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我循著那模糊的印象朝大廳外走去。

我一瘸一拐的在無人的走廊上走著,卻聽見有誰在叫我的聲音,我走得更快,像逃命一樣,腳上的高跟鞋卻似乎跟不上我這樣的慌亂,鞋跟應聲而斷。
而我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狠狠的往前撲。

看著在急速靠近的地板,我下意識的抿緊了嘴巴──不能讓牙齒直接嗑到地板。

電光石火間我感覺到有誰用力的抓住了我的腰,力道大的讓我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痛呼,但抓著我的那個人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減輕力道,硬是將我給用力的往反方向給扯了過去。

我當然不會像連續劇演的那樣就此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並且如果真的如此大概也只會得來我的一聲尖叫,我畢竟還是個社交恐懼症患者,與一般女孩子的反應自然不會一樣。

好在並沒有,在我被那個過大的力道拉扯得又要往反方向倒去時,有另一只手穩穩的扣住了我的肩膀。
全身被冷汗與恐懼浸透,但也因為這一番大動靜,讓我原本已經快要斷線的理智稍微清明了一些,儘管我現下呈現在他人的醜態亦讓我非常的焦慮,但稍稍回籠的理智告訴我已經足夠失態,不能再更加的難看下去,畢竟這個宴會上充滿著司法人士,而司法界就這麼小一個,任何呈現在他人面前的醜態,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得整個圈子皆知。

於是我努力的維持著搖搖欲墜的理智,勉力的抬起頭,想至少維持最低限度的禮儀。

我用力的扯出了一個營業用微笑(主要在面對當事人、庭上、檢方時使用,便於扯皮),對著那個幫了我的人望去。
──下一秒我睜大了眼。

我極為失態的微微張大了嘴,眼睛不由自主的瞠大。

因為眼前人,是我已經失聯已久的,老家的青梅竹馬,左文字江雪。


【二】

從我有意識以來,左文字家兩兄弟(那時候小夜還沒有出生)就一直的存在在我生命裡。

左文字家兩兄弟是雙胞胎,卻半點也不相像,大哥江雪清冷嚴謹,制服的風紀扣永遠扣得嚴嚴實實,美麗的臉上總是那麼幾個表情,鮮少有變化,話也跟他表情一般的少,而成績永遠名列前茅,在老師同學的心目中是東大預備生,而他後來的確也就一點波瀾也沒有的考上了東大,念法律去了。
而宗三就不一樣了,他制服的領口能開多低是多低,他又瘦,我跟他說話的時候都不敢坐著,怕他俯身來聽我會因此從他那大開的領口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成績也起起伏伏,偏科得十分厲害,但老師也不在意,因為宗三他會畫畫,他也說了他想要上設計學院,我們學校校風滿開放的,老師們也就隨他去,而他最後也真的拿到了國外設計學院的入學許可,出國去了。

這麼迥異的兩兄弟,卻是雙胞胎,每次我看著他們倆,都不得不讚嘆一下造物主的神奇。

兩兄弟裡,與我比較熟悉的是宗三,可我比較喜歡的卻是江雪。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江雪特別好,大概也與他身上那股沉穩感有關係,也可能雖然每次都會皺眉但他最後還是願意拿作業給我抄,總之我是挺喜歡追在他屁股後面江雪江雪的喊的,還被宗三調侃口味清奇,說是他大哥這麼一尊冰冰涼涼的,哪個十六七的女孩子會喜歡,也就我一個奇葩。

其實我也沒有喜歡江雪,主要嘛,我是個社交恐懼症患者,我不喜歡跟人相處,平時能多孤僻就多孤僻,學校活動非必要我是不會參加的,一般時候我也是低著頭縮在最角落聽音樂或做我自己的事情,好在我遇道的老師都很不錯,稍微知道我的狀況後都沒有逼著我去做些什麼我不願意的事情。

左文字家兩兄弟大概是那時唯二我願意與之開口說話,並且相處愉快的男性,雖然我與宗三的相處多半是他說我應,如果我真的過於安靜到讓他生氣,他就會逼我看他的畫然後罰我寫五百字心得給他,但說真的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我雖然社交恐懼但我是內心同時能有五百個彈幕齊發的女子,吐給五百字哄我的小夥伴沒什麼不可以,而宗三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如此脫俗,卻畫風清奇的意外喜歡我垃圾話齊飛的心得。
於是我們相處愉快。

我也好奇過為什麼宗三願意一直就這麼的跟我處著,他其實非常受人歡迎,女孩子愛他,男孩子也意外不討厭他──這大概與他很不符外貌的會打籃球有關係。
這麼受歡迎的人,即便我是他的青梅竹馬,可我這樣的性格,沒必要能夠好幾天不說話,他怎麼就還樂意跟我相處。

他聽完後,淡淡的瞟了我一眼──不得不說容色驚人,漂亮得讓我一瞬間晃了眼,然後就聽他語氣也是淡淡的說了。
「他們都太庸俗了。」

我看著斜倚著窗框風華絕代的宗三,一時語塞,卡了好半天才找回聲音。
「......庸俗?」

「嗯,」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可以連點頭都這麼好看,宗三的表情依舊淡淡,臉上的微笑矜持而孤傲,「他們只是迷戀我的才華與外貌,迷惑於外顯的人,不值一提。」
「但妳不一樣。」
「妳比較奇怪一點,妳喜歡大哥,所以我的外貌與才華對妳而言就一點也不重要了。」
「這很好,非常好。」

我看著一臉衿傲微笑的宗三,覺得腦子有點卡──大概彈幕太多,瞬間被卡爆了。
我卡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了一個單音。
「......喔。」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搞藝術的,沒幾個腦子是正常的,壞得越厲害,就越藝術。
大、大概我的青梅竹馬也是這樣,沒關係,他不曾嫌棄我社交障礙,我也一定不會嫌棄他腦子怪怪的。

──於是我錯過了向宗三澄清我沒有喜歡他大哥這件事最好的時機,於是從今往後,在我與江雪同框的時候,宗三看我的眼神都特別的意味深長。
我不是我沒有,只是因為做為一名社交恐懼症患者,江雪的寡言實在是太好了,至少我面對他的時候不需要絞盡腦汁的想著我該說什麼,也不需要為了是否可能會說錯話而感到焦慮。

對於我來說,江雪真的是很好當朋友的對象,他看似冰冷嚴肅難以相處,但實際上是非常溫和的人,這件事從我小學三年級就知道了。

那時候我在學校破洞的籬笆裡找到一隻剛出生的小貓,失溫得很嚴重,看起來非常虛弱,我抱著叫聲微弱的小貓不知道該怎麼辦,剛好看見左文字倆兄弟在不遠處,我急得邊哭邊向他們跑去,而一看到我手中的小貓,江雪他二話不說接了過去,然後解開扣子露出胸膛然後用制服把小貓包住,讓小貓可以偎著他的皮膚取暖。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怕過江雪的那張冷臉。

而事實證明江雪這人也就一張臉恐怖,性格卻是溫和得不得了,至少我遞過去的一張張小紙條他從來沒有拒絕過。
『借我250圓下周還你我想買JUMP』、『借我化學作業我昨天忘記帶回家了等等要交』、『美術課要用蠟筆我忘了帶可以借我嗎』、『我租的書能放你那裡嗎,我怕媽媽發現』......

這麼一想,雖然那時候就已經出現了社交恐懼傾向,但我對著江雪仍然是個令人頭痛的熊孩子呢。

只是上大學之後,他去了東京,我去了冷得要死的北海道,離老家秋田一南一北,於是大學四年完全沒有見過一面,而那時候的通訊軟體什麼的還沒有這麼發達,我因病緣故也不喜歡打電話,於是我們的交集就只剩偶爾往來的電子郵件,畢竟我們兩個都不是喜歡用社群網站的人。

相比起來我反而還比較清楚遠在法國的宗三的情況,畢竟這傢伙逼我辦了IG用來關注他,他時不時發個動態什麼的,再加上我們三個之中,他相形之下比較愛說話,而他好像被洋人給追得不行(畢竟國外風氣比日本開放得多,不只妹子,還有不少漢子),整個人大抓狂,發給我的訊息只多不少。
(雖然用詞優雅但其實字裡行間卻充滿了崩潰感)。

再加上我與江雪念的科系都非常忙碌,我開始看醫生,並在藥物的控制下慢慢的能夠接觸一些人群,也參加了幾個研究計畫,每天除了課業就是課業。

好不容易畢了業,又要開始準備律師考試,整天泡在補習班,睜眼閉眼都是法條與判決,連宗三的訊息都少回了,更不要說想到去聯絡江雪。
24歲那年我取得了律師資格,大學時期參與研究計畫而熟識的教授問我要不要跟她到東京去,去她的律師事務所上班,規模雖然不算很大但受僱律師以女性居多,並且專注於婦女孩童相關權益的案件,並給了我一些律所的相關資料。
我考慮了兩天,與家裡談過後,就這麼的又從北海道跑到了東京來,一待就是兩年。

我原本想著來東京可以順便探望探望在東京的江雪,順便恢復聯繫,畢竟這個青梅竹馬在我心裡還是非常重要的,卻沒有想到,從東大畢業並考上律師的江雪,居然就這麼的回秋田執業去了。

然後我來到東京以後也被忙碌的社畜生活給淹沒,因為我自身的狀況,我要比一般的律師付出更多的心力,於是在這樣狀況下,聯絡江雪的事情又被我無限的往後推了。

卻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麼一個地方遇到。


【三】

意外遇見了再熟悉不過的人,我原本繃緊的神經整個都鬆弛了下來。

我扶住了江雪伸出來的手臂,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然後抬起頭,對他露出一抹微笑。

「......好久不見,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注意到他光潔的眉間出現了一點皺摺,不明顯,但我對他太過熟悉所以注意到了,他看著我,嘆了一口氣說,「......找個地方坐著說話。」

我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我現在狼狽不堪的狀態,那只斷了鞋跟的高跟鞋還在旁邊躺著,我略有些局促了低下頭,儘管對方是很熟悉的人,但在他人面前出糗還是讓我感到了幾分焦慮。

「休息室在那裡,」他指了指我原本要走去的那個方向,然後垂下眼看了看腕上的表,「樓下有鞋店,我下去幫妳捎一雙鞋上來。」

五星飯店裡的鞋店,我腦子裡閃過稍早進入飯店大廳時看到的牌子。
Chanel、Gucci、Dior......

我急忙開口,「不、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了!」

他眉間那一點皺摺更深了,狹長的眼睛垂下來看了我一眼,旋又別開──我知道這是他的體貼,他知道我並不喜歡被人盯著瞧,來自他人的視線會讓我焦慮。
「妳現在不適合走路。」

這是實話,我總不能赤腳跳進名牌鞋店,叫我這樣出醜,我乾脆死在這裡。
我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有用的話,看著那張熟悉的冷淡臉龐,我覺得有些氣血上湧,腦袋一陣一陣的發脹。

卻看見他原先有點冷淡的面容稍稍的柔和了下來,雖然依舊沒什麼表情,不過出口的聲音卻很溫和。
「我很快回來,」他頓了頓,「只是和以前一樣,我以為妳已經習慣了,是因為很久不見了嗎。」

.....央他做事好像、的確不是第一次。

我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太久沒見了,並且我也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尚未社會化的小女生了,讓男性為自己買鞋什麼的總覺得有些不好,即便對方是曾非常熟悉的青梅竹馬也一樣。

我還想再說什麼,但江雪卻已經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左文字江雪這個人,溫和中包著骨,相識這麼多年我知道他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被動搖的,而我也幹不出來在走廊大喊的事,於是我也只能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然後在心裡嘆氣。

誠然在青梅竹馬面前丟臉好過在陌生人面前丟臉,畢竟江雪是知道我這病的,過去他也看過不少我很狼狽的樣子,並也一直在以他的方式很好的照顧著我,但丟臉就是丟臉,仍然能夠給我造成負擔。

但我不能如何,怪只能怪一開始那個人太令人厭煩,將我逼到臨界於是才會生出這樣的窘境,可我也並不能拿那人如何,而這樣的事情其實在我選擇了律師這個職業時就已經預想到了,而我選擇冒著這樣的風險,堅持我的道路。
最終還是只能靠自己消化這樣的壓力,我大概已經看到接下來一個月的日子,除了工作以外非必要不出門,積累的壓力必須透過長期的獨處來慢慢消化。

但我不後悔。
不後悔選擇了這麼一條路。


【四】

那次事情後我真的就閉關了一個月,除了工作決不出門,閒暇時間宅在租屋處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上網衝浪、看實況、刷彈幕、追劇、找糧──總之就是用具體行動詮釋廢人二字。

在這麼廢人般的生活裡,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透過網路,我又與江雪恢復了聯絡。
與我現實跟網上畫風不同到嚇死人不一樣,江雪本人打起字來也是寡言少語,正經得不得了,可奇怪的是卻不會讓人覺得很無趣,與他說不下去。
這讓我滿驚訝的,畢竟我知道有不少人說起話來很行很溜,可打起字來你只想要句點然後拉黑他,而江雪雖然寡言,與他的對話多半是我一大段一大段的喋喋不休,但他的回覆總是很到位且精闢,一本正經的吐槽讓我覺得可愛得不得了。
(雖然在我講幹話的時候他會已讀很久然後回『......』或是回一個長相非常嘲諷的貓咪貼圖,我後來才知道是宗三特意畫給他哥的)。

並且他也不會嫌棄我的話嘮,他給我的回應都能讓我知道他有在認真的回應我,這種感覺很好,尤其在我朋友如此之少的情況下,他的存在就愈發珍貴了。

或許因為從是同樣的工作,我們很多看事情的價值觀很一致,觀念也相近,不同的地方也能很好的溝通,我不禁由衷的慶幸起來,出一次的糗閉關一個月就能撈回這麼好的青梅竹馬,很值。

於是在這麼頻繁的隔空交流了半年後,他說他要來東京開庭,會停留幾天,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沒有想很久就答應了。

那時候我沒有想到,斷掉的高跟鞋,不止幫我撈回一個很棒的青梅竹馬,還幫我撈回了一個男朋友。


【五】

其實我想不起來我們為什麼會談到這個問題了。

現實中我就是話廢,雖然面對江雪有稍微好些,但畢竟處在公共場所,雖然江雪特意選了一間有包廂的餐廳,但陌生的氣息使我仍然沒有辦法放鬆,講起話來不如過去我面對江雪時順暢。

江雪一向是很敏感的,想來也注意到我的反常,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確認了我吃完飯後就拿著帳單站了起來。

晚飯是AA制,我堅持的,對此他並沒有說什麼,就只是很順從的讓我付了錢──這點上他也比很多男人可愛太多了,從律所前輩的抱怨裡聽到很多日本男人都會因為所謂的面子而堅持不能讓女伴付錢,可這樣的堅持在我看來只不過是所謂雄性的傲慢,看似想要照顧女人但實際上只不過是不相信女人能夠有獨立的經濟能力。

當然我並不是說所有男性皆然,不少人也是真的出於紳士,而我也不會以此去評價一個人,但在我提出AA制後欣然接受的男人,對我來說當然就會比那些還是不停堅持要付帳的男人可愛得多。

我其實對他有些歉疚,顯然這不算是一頓非常盡興的晚餐,而一切都是出於我的社交恐懼,我張了張嘴想要對他說對不起,可他垂下來看我的眼神那麼溫和,溫和到任何帶有歉意的話語都只是在玷汙他那樣的溫柔,於是我又默默的把話給吞了回去。

「有想要去哪裡嗎?」
他問,平緩的咬字在微涼的夜裡忽地就有一種柔暖的質地。

我搖搖頭,側過頭去看他。
「你呢?」

他偏過頭,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的垂下眸,側臉的弧度很細緻,在昏黃的街燈底下,像是砂礫中的碎石英,散著微微的光。

他一直是很好看的,完全是稱得上美麗的好看,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人能夠看見他冰涼神色底下的溫和

我想起上次回秋田去左文字家做客的時候,左文字家的母親在餐桌上與我說過的話,大意是她一直很擔心江雪的感情狀況,26歲的大齡青年了至今沒有談過戀愛,明明生給他不錯的長相,性格工作什麼的也都沒有甚麼大問題,怎麼就一個女朋友也沒有,又說她也不是什麼不開明的家長,如果江雪喜歡的是同性她和爸爸也能接受啊,她只是不想要自己兒子一直都這麼孤單,說到後來還輕輕的啜泣了起來。

我免不了撫著她的肩盡我的力安慰了好大一通,說單身不等於孤單啊,如果江雪覺得單身讓他比較舒坦那就單著也沒什麼不好......總之就是類似這些的講了好多,卻被淚眼矇矓的阿姨抓著手說,好歹我跟江雪交情深且穩,能不能幫她稍稍的探聽一下江雪是怎麼想的?我頭皮發麻的直想拒絕,畢竟雖然是青梅竹馬但他也是有自己隱私的,這麼做不太好。

但阿姨一邊啜泣著一邊說沒關係我可以跟江雪說是她讓我問的,她只是想著江雪在同齡人面前大概會比較能說得出話。

......我能怎麼辦,不要為難社恐人,我前面能安慰那麼大一通已經是因為對方是很熟悉的阿姨了,但再多也沒了,而且我覺得古今中外,能抵禦這種媽媽式攻擊的人還真是少之又少。

所以我問了,簡單直白的問了,拐彎抹角耗力且不討好,認識這麼久了我知道他與我一樣都是喜歡直白一點的人,畢竟日本人的日常生活應對中,已經充滿了夠多的拐彎抹角,如果在面對親近的人時也要來這麼一套一套的那就太累了。
「阿姨說你一直沒有戀人,她讓我來問問你怎麼想的。」

他頓住了,眉宇間出現了細微的皺褶,偏過頭來定定的看著我。

......我是不是直白得太粗暴了。

那雙琉璃紺色眼眸裡的神色有些難懂,我看著他,有些不安。
「......對不起,我是不是太多管閒事了。」

「──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會是妳來問我這個問題。」
他抬起手,瘦長的指間用力的按了按眉間。

「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用說的。」
我很懊惱,儘管我與江雪交情深,但感情事是很隱私的,我們又不是姊妹淘什麼的關係,這麼問讓他困擾了吧。

卻見他搖了搖頭。
「我只是在思考要怎麼回答。」
「我......有喜歡的對象。」

......如果我手上有瓜,現在大概在地上砸個稀爛,我微微瞪大了眼睛,我沒有想到能夠聽到一個驚天大掛,開始好奇起能讓江雪動心的,會是怎麼樣的女孩(也或許是男孩),不由自主的就脫口而出。
「那怎麼沒有──」沒有在一起?

我說到一半才驚覺我不小心把內心的彈幕脫口而出了,連忙收聲,但江雪大概讀懂了我後半截沒說出的話,琉璃紺色的眼眸看上去有點無奈。

夏末秋初的夜開始有一陣一陣的風,方才停了一陣,現下又吹了起來,披在肩頭的半長髮因為這陣風凌亂起來,髮絲貼上面頰遮擋住了我部分的視線,我正欲身手去撥,卻有一只微溫的手伸了過來輕輕的將我面前的髮絲拿了開。
我轉頭去看他,他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卻不知為何原本有些凌厲的面部線條卻柔和了下來,他看著我,眼神很安靜,狹長的眸子裡有什麼在很慢的流動。

「我喜歡的,是妳。」
語尾極輕,嘆息一般的。


【六】

那天最後自然哪裡都沒去成。

我自己都不記得我是怎麼與他道別,怎麼回到租屋處的了。

一回到租屋處,我便撲上了床,把臉埋進被子裡想了半天,我又跳了起來,從包包裡掏出了手機,打開LINE點開了宗三的對話框,氣勢萬千的敲了過去。

『......你知不知道你哥喜歡我。』
算算時間,法國現在下午兩點左右,宗三應該醒著,但就不知道他會不會正巧在上課。

結果我想多了,訊息發過去沒多久就已讀了。

『喔大哥說了嗎,我還以為他還能再憋下去的,憋成忍者神龜。』
......其實宗三一般講話是很優雅的,就是在面對我的時候,會比較,嗯,不講究一點。
『所以你知道!!!』
『很明顯啊。』

『我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啊?!』
.....哪裡明顯了你告訴我?!我是社交恐懼又不是社交智障,但在江雪身上我並沒有感受到半點他喜歡我的樣子啊?!

『因為妳蠢啊。』
......我收回不講究這個形容詞,宗三對我講話根本就超級粗暴!!!

『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嗎?!我是不會因為你是美人就不打你的!』

『妳打啊,記得先找好辯護律師。』
......來人啊我要把左文字宗三給打死,誰也不要攔我!!!

『......我不想跟你扯皮了,到底哪裡明顯啊?』
『很明顯啊,大哥從來不會讓我抄作業。』
『就這樣???』就因為江雪會讓我抄作業?
『因為他知道妳一定是來不及自己寫的,但如果他不借妳妳就必須去跟別人開口了,但妳不喜歡的吧,而且大哥他也不想,讓你去跟別人開口。』

我愣愣的看著對話框裡的文字,胸腔裡翻湧著些什麼我自己也不明白的東西。

『大哥從來不拒絕妳任何要求都是因為這樣。』
『他一直都喜歡妳啊,傻子。』
『兩個傻子。』


【七】

『宗三說,你一直喜歡我,從高中時候就是了,一直一直,喜歡我。』
『......嗯。』
『宗三說,你借我作業是怕我還得去跟別人開口。』
『嗯。』
『他還說,而且你也不想我去跟別人開口。』
『......』『嗯。』
『我說,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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