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他的兄弟,她的陽光
"叩叩"
卡特蓮娜的房門在她洗完澡後沒多久被敲響,她放下了手中的濕毛巾,開口回應。
「進來。」
「卡特姊姊~我來找妳了喔!」拉克絲掩不住興奮地衝了進來,她穿著印有粉紅色小花的洋裝式睡衣,親密的環住了卡特蓮娜的手臂。
還不等卡特蓮娜回應,拉克絲就噘起了嘴抱怨。
「卡特姊姊怎麼是穿這種衣服睡覺?真不好看。」
「睡覺就睡覺,幹嘛要穿得好看?」卡特蓮娜看著拉克絲嫌棄自己舒適的短袖長褲,無奈地笑了笑。
「我今天的目的就是要來糾正妳這種行為的!」拉克絲開心的笑著,拉著卡特蓮娜在床上坐了下來。
「什麼?」
「就是啊,我覺得卡特姊姊應該像個女孩子一點。」拉克絲拉起卡特蓮娜的手,眼中閃著興奮。
「…為什麼?」卡特蓮娜疑惑地看著興致勃勃的拉克絲,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這樣才能讓哥哥更容易喜歡上妳呀!」拉克絲一臉自信的說著。「溫柔賢慧又體貼的女孩子一定會吸引哥哥的!」
「他…是喜歡那種類型的人嗎?」卡特蓮娜被逗得笑了出來,這個形容跟她還真是搭不上邊。
「…好像也不是。」拉克絲上下掃視了一下卡特蓮娜,最後還是不情願地承認。
「但是!卡特姊姊還是得稍微改變一下才好啦!不然這樣一直冷冰冰的,怎麼可能跟哥哥和好呢?」拉克絲蹭了蹭卡特蓮娜的手臂,撒嬌似的說道。
卡特蓮娜停下了笑容,嘴角的笑意轉為苦澀。
「我現在…連自己為什麼要待在這裡都不是那麼清楚了。現在的我對他來說,也許就只是礙眼而已,連敵人都算不上。」
「卡特姊姊怎麼能這樣說!哥哥只是因為受傷才忘記妳的!難道妳不願意幫他治好傷嗎?」拉克絲的話讓卡特蓮娜微微地愣了一下。
「要是哥哥知道妳只因為他不小心忘記妳就放棄了他,他會很難過很難過的不是嗎?」
卡特蓮娜沉默了下來,開始思考拉克絲的話。
是呀,他受傷了。
還是因為她的父親,才害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但是,她有資格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去希望他恢復記憶嗎?
「為了哥哥,卡特姊姊也能努力的對嗎?」拉克絲小心翼翼地問著,眼中閃著一絲期待。
「…但要是他想起來,就又會陷入兩難了不是嗎?德瑪西亞需要他。」卡特蓮娜雖然已經動了容,卻還是逼著自己淡淡地說出事實。
不知道是想說服拉克絲,還是想說服她自己。
「卡特姊姊怎麼就不為自己著想呢!妳愛著哥哥的吧!那就自私一點去爭取呀!」卡特蓮娜的消極讓拉克絲著急地都快哭了,她搖了搖卡特蓮娜的手臂,繼續說服。
「哥哥要是敢說愛妳,就不怕妳去追回他!」
“愛上妳…我從未後悔,未來也不會後悔。所以,除非妳不再愛我,否則不准再離開我。”
卡特蓮娜的瞳孔因為回憶而微微的縮了縮,然後,她的表情漸漸變得溫和。
「…我會仔細想想的。」
「謝謝妳…」拉克絲終於鬆了一口氣,眼中的緊張也終於散去。
現在的他們,都太脆弱。
一個深在人事已非的無助中,一個陷在不敢為自己爭取的泥沼裡,兩個人,都寸步難行。
所以,一個也好。
只要其中一個願意考慮就足夠了。
「那…卡特姊姊還願意聽課嗎?」
拉克絲的微笑,永遠都那麼像陽光。
這是卡特蓮娜非常羨慕的。
「妳說吧,我聽。」卡特蓮娜微微的跟著笑了,而她眼中的那絲溫暖,讓拉克絲心中終於感到了一絲欣慰。
卡特姊姊踏出了她的第一步,所以哥哥…你也要努力振作才行了。
「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身為刺客的所~有規定給忘掉!」拉克絲這一開頭,就讓卡特蓮娜整整愣了三秒鐘才回神。
「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卡特蓮娜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這也是事實。
遵守了十幾年的守則,過了十幾年這樣的日子,怎麼可能說改就改?
「我可沒說是連普通時候都要忘喔。」
「像是遇見凱蒂絲的時候就不用客氣,能多兇就多兇,最好讓她看著妳的臉就冷死最好!」拉克絲哈哈大笑地說著,而這笑聲中幾乎讓人感到一絲腹黑。
「拉克絲…」卡特蓮娜不得不承認,拉克絲真的是一個很有趣的女孩。
「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看見哥哥的時候就忘記那些煩人東西,這樣才能有效的降低衝突。」拉克絲煞有其事的說著,逗趣的話語和神情讓卡特蓮娜的心情也漸漸輕鬆起來。
「好。」
「還有啊,哥哥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如果覺得委屈傷心就直接哭出來,我保證我哥絕對拿妳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不太擅長哭。」
「這沒有問題!心裡想著『他是不是不愛我了?』能有效催淚,保證難過到哭倒一面牆都沒有問題!」
「…好。」卡特蓮娜笑著,嘴角掛滿真正的笑意。
她好像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輕鬆的笑過了。
也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到像家一般溫暖了。
拉克絲開心地說了好久好久,最後,在卡特蓮娜的懷裡沉沉睡去。
「卡特姊姊…妳是一個很棒的人喔…」拉克絲在她的懷裡蹭了蹭,喃喃嚼著夢話。
「拉克絲…好喜歡妳的…好希望妳能哥哥在一起…」
「…謝謝妳。」卡特蓮娜摸了摸拉克絲柔順的金色髮絲,然後將她輕輕放在了床上。
她在拉克絲身邊躺了下來,很安穩的睡去。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平靜,並不會持續很久…
—
夜晚,蓋倫在床上反覆地翻著身體。
他的眼緊緊閉著,額間落下許多汗水。
而他的喃喃低語隨著時間逐漸變大,面容寫滿不安。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個年頭了,惡夢又再一次在他腦海中上演。
從他從昏迷中醒來,得知自己竟然忘記近乎五個年頭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再也沒睡過一次好覺。
那一張張臉,他都認得。
他們死前的最後一秒,都曾經用那一雙絕望的眼神瞪視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腿被死死拖住,手臂也被狠狠向後撕扯。
絕望擭住了他。
「啊啊啊!!!」他痛苦地慘叫出聲。
「兄弟!」
碰的一聲,蓋倫的房門被撞了開來。
值夜班剛好經過的嘉文四世帶著一張驚慌的臉衝了進來。
「兄弟!你還好嗎!?」嘉文四世搖了搖蓋倫的身體,試圖將他喚醒。
「不!」蓋倫全身震了一下,猛然地睜開了眼。
瞳孔微縮、喘著大氣的他一時間沒有回覆嘉文四世的話,而是慌張地坐了起來,抱住了抽痛的頭部。
「兄弟,你…做惡夢了?」
嘉文四世的腦中閃過一幕幕的畫面,那是在好久好久、連他都快淡忘的那段時日裡曾經看過的。
他在夜裡的哀號和眼神中的恐懼,跟過去幾乎完全一致。
看見蓋倫的模樣,就算嘉文四世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心裡也有了個底。
「需要喝點水嗎?」嘉文四世輕拍著他的後背,試圖幫他順順氣。
「…不了。」終於有了回應的蓋倫,聲音是嘶啞的。
「喝點水會好點的。」嘉文四世皺了皺眉,眼中閃著心疼。
「不會好轉的…不可能好轉的…」蓋倫抱緊了自己,眼中的痛苦刺進了嘉文四世的心。
「今天…是第一次嗎?」
「什麼第一次?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這件事的嗎?」蓋倫皺著眉,頭部的脹痛讓他有些暈眩。
「…不,我是指是不是你醒來之後的第一次。」嘉文四世想了一會兒,決定換了個說法。
「…不是,醒來之後,每一天。」蓋倫聲音平板,眼神沒有溫度。
「我會跟勞特說說,請他給你開一點安眠藥緩和幾天再說。」嘉文四世看著他憔悴了許多的臉龐,開口說道。
「緩和幾天和不緩和幾天,有什麼差別?我也不能天天都得靠吃藥才能睡啊,這要是傳出去,多不好聽。」蓋倫眼中有些煩躁感,嘴裡的語氣更是倔強得不行。
「可你這樣一直失眠,怎麼辦公?將軍辦事不周傳出去又有比較好聽了嗎?」嘉文四世聽著也有些來氣,但為了不想刺激到他的情緒,也只好忍著不去提起卡特蓮娜。
這件事,還是私底下再找機會跟卡特蓮娜提起就好了。
「…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就好?別再說了。」蓋倫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下了逐客令。
「…知道了。盡量好好休息吧,明天晚上還有舞會。」嘉文四世嘆了口氣後站了起來,終於準備離去。
「…嗯。」
嘉文四世最後深深地又看了蓋倫一眼,才抬步離去。
「可惡…」蓋倫再次縮緊了身軀,試圖將腦海中還殘留的恐懼給揮開。
今天到這啦~希望大家還喜歡>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