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認真在想這短篇要規類在哪個類別。
不過有女子高中生──所以應該還算是輕小說吧。
「你在三天後的週四會被未來的自己殺死。」 聽到背後傳來這句話的時候,我剛剛好因紅燈而停下。
在鬧區的十字路口恰恰好只有我一輛機車,就算是晚上還是有點不可思議。
寒冷的一月,那是在結束今天的打工、載著等到最後的女朋友一起回家的路上,她沉默已久後開金口的第一句話。
不是辛苦了、給我零用錢之類女朋友常聽到的話,而是我會死。
「是嗎。」
還不是隨機行兇的反社會份子,而是未來那不知道能不能生存的我。
轉為綠燈了,我緩慢驅動機車前進。
意外的很平靜,大概是如果我分神的話,現在就會死了吧。
「怎麼死的?」
邊騎著車邊問道,不知道坐在後面的她到底聽不聽得到。
我的女朋友──為了保護當事人這邊只用A子稱呼,是位惜字如金的女朋友,她就讀附近高中的三年級、而我是國立大學電機系的大二生。
至少對我會是這樣冷漠的態度,單方面給我行使緘默權,說出口的話也很糟糕,就像剛剛的“預言”。
不過,對她來說或許這樣更自在。
我有幾次見過A子跟她的同班同學聊天的模樣,她極盡可能討好著大家,加上那高挑如模特兒的身材與美麗的臉龐,那群女孩子像是圍繞著花蕊團團轉的蜜蜂。
實在太噁心了,她的偽裝。
我們便一路沉默向終點,直到載到一棟高級社區的大門口,附近的住戶都是窮到只剩錢花的那種人。
我是以成為金龜婿為目標的,不知道可憐的她有沒有意識到。
「沒有“看到”。」
一下車後,A子將我為她準備的粉紅安全帽還給我,並甩出那頭過腰的長髮。
實際上如果她不努力去笑,不只細長的身體、那蒼白的臉色加上偏長到會蓋住眼睛的劉海,說好點是文青系、說難聽便是貞子。
好像當作載她回家的交換條件完成了,才回答我的問題。
「真意外,以前妳預測別人的死亡時都會提到死法喔?」
她把脖子上的紅圍巾拉緊一點,呼出一口白氣。
附帶一提,A子身上那件灰長版毛外套有著洗鍊的流線感,跟她的牛仔褲倒是很搭。
「偶爾模糊很正常。」
「“那台電視”還在使用映像管的時代,畫質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玩笑話。
A子提過很多次,每當她窺見預言的時候,預言的內容是出現在夢境中的一台電視畫面上。
大概是死神主持的節目吧。
A子輕描淡寫描述過,但不知道電視中的死神長什麼樣子,有沒有符合我們的刻板印象?她也沒興趣好好觀察。
「希望是好一點的死法,最好在夢中死去。」
「……」
面對我的玩笑,A子沉默不語、只跟我揮揮手就告別了。
我緊盯著她進入那金碧輝煌的大廳,在那冠冕堂皇中藏著多少汙垢?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廳銜接的中庭中。
我們有點不像普通的情侶該有的互動,不過這份距離總是讓我安心,一如往常。
所以──A子沒有說謊,我三天後真的會死。
而且是以這超現實的死法。
*
來到週二,浪費掉了一個晚上和早上,因為我選擇在租屋處打電腦混吃等死。
下午不得不出門,一個人坐在階梯教室的最角落,當然是大學各個小團體都格格不入的位置,準時上課只是不想浪費打工賺來的學費。
未來的我混得多爛,還要刻意回來殺我這個廢物呢。
無法理解的程度,就像桌上這本原文書。
我不會懷疑A子的這些死亡預言──就算預言有不小的機率失敗。
想起了某件事,我默默將原文書收進背包,悄悄從教室的後門溜出去。
有件事比回收學費更重要。
我照著記憶中A子的對話,在校園中尋找那個地點。
想確認的是──A子的預言最近的“準度”。
A子是一位預言家、不是騙子,聽來很故弄玄虛但實實在在的超能力者,副業是女高中生。
A子不提供六合彩明牌、也不會預言世界末日在哪一年,她虛懷若谷、只提供恰當的天啟。
她只預言生物的死亡。 但她的預言真假確實參半,根據我自己的統計,在跟我交往後A子的預言成功率直直落,或許這就是我的超能力。
不過,就算我嘴巴再賤,我也是不樂見有人被A子咒死,當掉我的教授例外。
大概是上周前,A子提供我一則預言,我想看看這部分有沒有實現。
這樣或許可以為三天後的自己增加點信心。
在校園閒晃大半圈,我總算找到跟描述相符的地點。
是在電機系大樓隔壁的空地,有兩棵種得比較密一點而枝葉交錯的欒樹,前面還有幾張生鏽的鐵椅給人休息。
完美符合A子的描述,這時候她的腦內電視畫質就提升了。
椅子看來一坐就散架,不太會有學生過來休息,這裡不顯眼可以藏得很好很久。
就在那枝葉交錯的欒樹中間的土地,我湊上前一看,馬上就發現問題點。
土丘微微隆起。
看來八九不離十了,抬腳把上面蓋的那層土踢掉。
是一隻死掉的黑狗,身體看來沒有半點傷痕,那眼神卻極度痛苦、吐出爛掉的舌頭。
「校狗不知道被誰毒死呀……」
前陣子有出現校園毒狗的事件,或許是模仿犯吧。
我能做的只是讓屍體裸露,然後等待被誰發現。
講難聽點是狗命比人命賤,事實上A子能提供的也只有斷斷續續的影像,根本難以判斷資訊。
我不是英雄,沒辦法拯救所有人。
但A子應該是我們的神,死神。
不過連校狗被毒死的預言都實現的話──最近她的預測好像蠻精準的,我聳了聳肩,不知該怎麼說什麼。
*
今天打工的時候,A子沒有準時出現在角落的位置。
我跟A子就是在這座咖啡廳認識的,晚上常常見到穿著黑白制服的A子坐在固定的位置發呆看書,等到我們都要關店才走人。
但畢竟她是JK,就算我有興趣追她也很有社會問題,聯繫起我們的緣分不是狗血的邂逅。
同樣是一則死亡預言。
既然她今天不在,趁著偷偷休息的空檔,我就把自己會死的預言告訴給了C學姐,是我在這邊打工的同事,剛好就讀同間大學。
把頭髮燙捲染棕色的C學姐長得很漂亮胸部很大,是個正妹。但外貌是女孩最大的武器,她的私生活非常淫亂,是名副其實的北港香爐。
以上段落只有一句實話。
「A子告訴我,我二天後會被殺死。」
本來還保持著職業笑容的C學姐頓時睜大眼睛,手上抓著的蛋糕盤也掉到地上、摔個粉碎。
跟老闆趕忙道歉後,找了個很爛的藉口帶著我外出,暴力的C學姐將我拉到咖啡廳旁的小巷子,用力壁咚大聲質問。
「等等!A子沒開玩笑嗎?嘴那麼臭的你終於要遭到報應了?」
「我還以為學姐會因為我是妳的救命恩人,多少會感到難過。」
「別低能了,誰會同情你這種爛人。」
C學姐的鄙視全寫在臉上,看來她沒在說謊。
不過她的語氣還是有點憂慮吧,隨後也露出比較擔心的神情。
「你沒有問清楚點嗎?怎麼被殺的又被誰──像我“那一次”那樣?」
「A子什麼都沒說。」
我沒說我會被自己殺掉,畢竟這也是我聽過A子最離奇的死亡預言。
以前有過外星人或吸血鬼什麼的,甚至被絕命終結站那種恐怖巧合終結的死法。
但未來人還是第一次。
「太扯了,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嗎?她不重視你的安危喔?」
「我還以為我們是男女朋友只是我們的腦補呀,她幻想有一位矮窮醜男友、我妄想有一位年輕肉體的女高中生女朋友,一拍即合。」
「……你嘴巴能縫起來的話,明明人還不錯。」
C學姐把眼睛瞇得細長,不快說道。
結束壁咚狀態,雙手環胸的她以命令的強勢態度宣布。
「你給我乖乖待在家裡,直到大後天才能重獲自由。」
「我幹嘛聽妳的?而且殺人兇手闖進我家的可能性不低吧。」
C學姐被我惹得更不爽,大聲罵道。
「那你當時又雞婆什麼!還來我家攔我自殺?」
關於這點……
「我那時想追學姐呀?畢竟妳的肉體這麼讚,是男人都會想上。」
啪!C學姐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意外的是力道很輕,不會留下紅巴掌的那種。
「我不會跟你道謝!但你最好給我好好活下去。」
她別開頭看向小巷深處,低聲說道。
「還有,建議你別再口是心非。」
「是是~」我選擇敷衍了事。
C學姐氣噗噗走了,留下我一人在小巷中。
等一下她還是會露出職業服務生笑容的,是很了不起的工作態度,我就學不來。
「我確實多管閒事呀……」
忍不住苦笑。
那件事情發生在上個學期,是A子主動開口的。
不是她搭訕我,也不是想認識我。
「你身邊那位女同事──下個禮拜會吞大量安眠藥自殺。」
是想委託我解決身邊的不幸。
至於我跟C學姐那真正浪漫(自稱)的邂逅,又是另一段故事了,而且最後我反而是跟A子交往了,這劇本如果登上大銀幕絕對會被番茄砸爛。
其實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A子當初主動撘理我的原因。
A子不是好人,只要“見識過”就知道──她看似溫柔,卻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而且相當無情。
或許A子一直在說謊,她的預言不只是死亡,她可能預見了“整個未來”。
她計算跟我成為男女朋友能帶來的利益,而主動接觸了我。
偶爾,始終不信任它人的我會這麼想。
*
週三了,距離我被自己殺死只剩一天。
C學姐的奉勸聽一下吧,主要是考慮到我還有幾款盜版遊戲沒破,我索性把這幾天的打工請掉、泡麵準備好,決定好好宅在家中。
A子的預言只要會實現,那她提到的時間就絕對準確,所以只要撐到週四的午夜十二點,進入到周五就安全,來個華麗的灰姑娘大退化就行了。
週四整天都有死亡的風險,為此我需要買泡麵備戰、還要像個孩童不接受陌生人的棒棒糖,鎖門和鎖窗戶都是基本。
如果是未來的我,他應該能輕易找到方法殺掉躲在出租套房中的我吧?雖然還是不能理解想殺我的原因。
「這樣可是違反祖父悖論呢。」
科幻中一個經典的悖論,我如果回到過去殺掉爸爸,那現在的我不就不存在?
雖然我確實希望那人渣死一死。
不過這點A子早就不厭其煩解釋過了。
「未來的你只是眾多可能性的一種,跟現在的你並沒有連結。」
我們A子死神創造的世界應該是平行宇宙世界觀,所以未來的我早就進入其中一個平行宇宙,跟此刻的我沒有關係了。
希望他是從百萬種可能中找到唯一能解決薩諾斯的那個未來。
「結果他只是想將恨意發洩在我身上啊,很像我會做的事情。」
「很感謝不想廢話的妳再次解釋,不過妳要連翹兩天課?」
A子靠在我的床邊,閱讀著她那本磚頭厚度的外國小說。
身穿他們高中冬季制服的A子起初沒有正面回應,在我各種騷擾下才稍微透漏。
「我只陪你一天。」
「因為妳的小說還沒看完?」
這次她確實不想理會我了,看來這是正解。
基本上這天就是平淡無奇渡過了,大部分時間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只有吃泡麵時會寒暄一下。
「就像已經沒了情趣,隨時會離婚的中年已婚夫婦。」
對於我的總結,她也沒有半點反對的意思。
前面就說過我們不像情侶。
比較像是工具人和公主的關係,我提供交通工具,載常常去咖啡廳的她回家。
我是沒進去過A子的家中,不知道她對自己那寬敞的整層大樓住家有什麼不滿,寧願擠在這狹窄的套房。
而且只陪今天也很奇怪,我說過她的預言在“時間方面是絕對準確”的,所以週三在我家毫無意義。
姑且當作她一時興起比較好接受。
時間在享樂時流動得特別快,利用了這天我玩破幾款盜版遊戲,轉眼就到夜晚十二點了。
A子的磚頭書外國小說也看完了一套、還去洗了趟澡,換上一件毛茸茸的毛衣和長褲,及腰的長髮在吹頭髮時也隱約能聞到髮香。
玩整天電腦很疲倦,我關掉了燈躺到床上,留電腦桌的燈給她照明。
「我要睡了,妳呢?」
「再看一本。」
如此冷淡表示。
好像僅有幾句的寒暄有提到,A子明天是要直接從我家去上學的,我確實也看到她拿出第二天要換的乾淨制服,正吊在我的衣櫃裡。
櫃子裡還躺著一根金屬球棒,A子真是十項全能呢。
「睡飽一點,妳還要維持妳的完美公主形象呀。」
「……」
對於我的諷刺,A子沒有說半句。
稍微有點自討沒趣,我翻過身面對著牆壁,嘗試要睡著。
還真的無法入眠。
不是因為跟高挑漂亮的女高中生獨處,雖然那有點在意不然提一下好了。
「既然都是情侶了,現在能不能上妳呀?」
「……」
我本來以為她會選擇無視,反正她也知道我只會講屎話。
「你不會。」
但A子卻斬釘截鐵說道。
沒被照到的那個黑暗角落,我大概反射性睜大眼睛吧。
「確實,我不會……」
因為那會成為我最恨的那種人。
彷彿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太多往事,我藉由深呼吸將那些畫面吐掉,因為這做過太多次,早就得心應手。
習慣性得戴上小丑面具,帶著謊言度過每一日。
我真正睡不著的原因是──還是將其說出了口。
「A子,你預言過那麼多人的死亡──」
「
妳沒看過自己的死嗎?」
我不在乎自己的死亡,真的不在乎。
這可能是我問過最惡劣的問題,我就是卑劣的渣滓。
但一樣的,這次還是沒得到A子的答案。
算了,還是睡吧。
*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是老舊電視會聽到的那種雜訊聲響。
我睜開眼睛,模糊的世界中──A子就背對著我,屈膝坐在舊式電視機前。
過長的黑髮碰到地板、長長的瀏海如果不往旁邊撥開,幾乎要蓋住了一半眼睛。
她的雙眼無神,僅僅是使勁全身精力盯著面前的螢幕。
電視上的頻道瘋狂切換著,但在我看來都是灰白的畫面,只有惱人的雜訊。
她找不到某個未來。
「A子?」
我試著呼喚她。
沒有得到回應。
明明是一如往常的反應──我卻感到莫名的不安。
因為這是第一次我進到A子的夢境裡,還讓我意識到一個事實。
A子還沒成為神,A子只是擁有超能力的普通人類。
隨時會墜落凡間。
*
早上醒來時,A子已經離開了。
在床上發現長長的頭髮,看來昨晚A子確實有躺在我旁邊,這也能解釋為何會連結到她的夢境。
打電話給A子問一下夢的內容?反正是不會得到任何回答的。
我能做的只有活過這一天,不被未來的我莫名其妙殺掉。
本來是這樣的。
但果然是卑劣的我,不會隨時間而改變。
在以為要順利撐過今夜的十一點──我收到一封陌生的簡訊。
「我綁架了A子,請你到租屋處附近的公園跟我見面。」
還是來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殺手鐧。
……如果我不想去呢?
既然你是我,你應該就要考慮過,我隨時會背叛A子,我跟她沒有利益關係,連最粗糙的肉體關係都沒達成。
我隨手將簡訊刪掉,躺在床上闔起眼睛。
腦海裡浮現了認識A子後的種種。
無法成為英雄的人渣後代,與本性理應惡劣的死神,這樣奇妙的組合搭在一起,遇到了許多跟死亡連結的悲劇。
其中有太多的悲哀,沒有半點希望。
不過也看到了,即使在這殘酷的社會中,也極力生存下來的人類醜態。
我想用“醜態”形容。
因為我羨慕他們。
接著,想起與A子相處的記憶。
只有與我才懶得說話,不需要迎合世人的A子。
明明是壞人,卻要裝成好人。
只有我理解這樣的她。
……唉。
看著窗外的夜晚開始下雨,我隨便套上件防水外套,將手機和鑰匙放入口袋。
反正痛一下就結束了。
*
在附近的公園,我順利見到了他。
比我想像得要落魄很多。
不知是來自多少年後,未來的我面容蒼老了很多,衣衫不整外還沒有好好刮鬍子,那雙眼明明盯著我,卻感覺失神飄向遠方。
握著開山刀的手也瘋狂顫抖著,好像隨時會掉落。
簡單來說,只是行屍走肉。
寒冷的冬夜,還飄著細細的雨絲。
「是發生什麼事情啦?未來的我。」
「……我就是恨你這種態度。」
聽著基本一樣的臉龐以沉重的語氣說話,真是不可思議的體驗。
「A子呢?」
「我沒有綁架她。」
完全不意外。
「哈哈,果然啊,你怎麼可能做得到嘛!你沒膽啦!」
笑到快噴淚了,到頭來我還是窩儾廢,而且我怎可能幹那人渣做過的事情呢?
「
殺人犯的後代還這麼沒用,你真的不及格呀!」
「閉嘴!現在的你果然不能理解……」
未來的我早已沒了銳氣,這樣喪家犬的姿態讓我連同情都沒辦法。
「要理解你幹嘛?你是像那人渣一樣殺了人嗎?後悔到不得了才想過來殺掉我嗎?」
「你在未來會害死A子。」 我的笑聲立刻停止。
……這樣啊,這點倒也不意外。
正因為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所以我出現在這裡。
我張開雙臂,笑著說道。
「那來殺掉我吧,這樣我們的A子就會過著幸福的日子喔?」
狗屁巴拉的謊言。
啊啊啊……
但未來的我早已失去靈魂,他悲哀吶喊、淚水和著雨水嘶吼著,雙手抓住開山刀的握柄衝向我。
這次就沒辦法說謊了,被捅一定很痛。
不過──如果不要牽扯到我,A子會過更正常的人生吧。
這點倒是跟未來的我意見一致。
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不知多久過去了,預期的未來並未發生。
反而聽到重擊的聲響。
……我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驟變的景象。
未來的我倒地了,開山刀掉到旁邊。
是穿著之前那件毛衣外套的A子。
她雙手握著金屬棒球棒,看來是用那球棒用力敲擊了他的後腦勺。
這當然還不夠,無法成為致命傷。
所以面無表情的A子拿起了開山刀。
一刀往未來的我胸口用力刺下去,鮮血四濺。
A子是個無情的人。
這不是謊言。 「妳下手真狠……啊。」
一眨眼晃過,一位男人的屍體竟憑空消失了,就連開山刀上的血跡也不見蹤影。
彷彿這是一場滑稽的夢。
「未來的這個“可能性”──被我殺了。」
「原來如此。」
那能得到一個A子不會死的未來嗎?
從A子難得顯現出的悲傷表情,我想很困難吧。
雨勢變大了,不知道在臉頰滑落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看到了這樣的未來,妳還是願意選擇我?」
我不想去探討A子在未來的死因,只要知道跟著我會不幸就夠了。
可她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一如往常。
我嘆了口氣,將我這件防水外套攤開移到A子頭上,多少幫她擋雨。
「先去我家把身體擦乾吧。」
「嗯。」
冬夜的雨水,還是滲入骨隨的嚴寒。
不過保持現在這樣子,似乎也不壞。
*
未來的我慘死後,A子重新光臨了咖啡廳,坐在她的特等席等待每一晚的咖啡。
整體來看,相對於她的其他死亡預言而言,這件事實在太微不足道,難怪A子也懶得透漏這麼多。
不愧是沒用的我,連掀起日常生活波瀾都做不到。
我跟A子還是維持著往常的互動模式,偶爾她便會用吟遊詩人般的語氣開口。
「十天後,住在……」
超能力者的死亡預言也在持續著。
可就算讓那些人獲得救贖,也沒辦法消除我繼承的罪孽。
即便如此,現在我好像想通了一件事。
──這或許是她對我撒嬌的方式吧。
甜文(?)和蘿莉寫多了,想寫比較不一樣的短篇。
整體來說,覺得也是一個可以發展出很多連載架構的故事,最近的短篇還是會朝這種方向去研究。
希望大家喜歡捅人不留情的A子(鞠躬)
如果短篇看不夠,下面連結還有其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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