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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18-11-09 23:23

語言的虛妄與瀆神的人類-簡評《機動戰士鋼彈00》

作者:駝鳥

他們說、來吧、我們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頂通天、為要傳揚我們的名、免得我們分散在全地上。耶和華降臨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耶和華說、看哪、他們成為一樣的人民、都是一樣的言語、如今既作起這事來、以後他們所要作的事、就沒有不成就的了。我們下去、在那裏變亂他們的口音、使他們的言語、彼此不通。於是耶和華使他們從那裏分散在全地上。他們就停工、不造那城了。因為耶和華在那裏變亂天下人的言語、使眾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別                                                                                              – 創世記11:1-9
  很多人認為目前世界上最有可能成為永久能源的,是所謂的核融合技術的成熟。但是在《機動戰士鋼彈00》(以下簡稱00)的世界中,卻採用了另一個更大膽的辦法,也就是軌道電梯,人類建築了軌道電梯後,從此有近乎無限的能源可供使用,人界與神界的橋樑也由此搭起。為什麼水島和黑田沒有採用核融合的設定,而選擇荒謬的軌道電梯呢?我想很有可能是要與聖經中,人類為了證明人定勝天,要挑戰上帝所興建的「巴別塔」作一呼應。直通宇宙的軌道電梯所帶給人類的,不就和直通天堂的巴別塔帶來的一樣嗎?
  在聖經中,最後巴別塔並沒有建成,原因在於上帝的從中作梗:上帝認為人類太過於「團結」和「自信」,一旦巴別塔建成,就代表團結一致的人類,能夠為所欲為。因此祂略施小技,將不同的「口音」與「語言」給予每一群不同的民族人種,讓他們彼此無法溝通,無法溝通的眾人就無法團結分工合作,巴別塔也就無疾而終了。
 
  《00》可以說與這個聖經故事有非常緊密的結合:在原本的聖經故事中,最令人深思的一點在於,上帝為什麼不希望人類完全團結一致?而在《00》的世界中,天人和夥伴們所追求的,不就是全人類的團結一致嗎?而革新者所追求的,更是人類的完全統一與統合,由李蹦子(注:他不是中國人應該吧?王留美我就不知道了。)施行完全的一體獨裁。於是上帝和人類的願望間,便產生了摩擦。
 
  更有甚之,巴別塔,也就是軌道電梯居然《00》的世界中建造完成了:因為人們已經不再有語言的障礙,不管是故事中的誰與誰,彼此都能完全順利的以語言交談,表達自己的意見;天人的成員來自各地各個民族,可是他們在溝通上完全沒有問題-全部都可以講很流利的日語。而在單兵白刃戰時,雙方的彼此喊話,更是沒有任何的障礙,將彼此的愛憎完整傳達給對方。
 
  當然看到這裡你可能會笑說,那是因為是日本動畫啊,所以當然每個人都會說日語。但事情其實沒那麼簡單,如果有看過「黑礁」這部動畫就知道,確實角色的配音都是配日語,但是若是來自不同國家的角色,她們彼此是聽不懂彼此再說什麼的!也就是說,雖然觀眾聽起來她們講的都是日語,因為聲優只會講日語所以沒辦法,但故事是設定成其實他們講的是不同的語言,只是各別以日語的聲音呈現在觀眾的耳中而已,有趣吧。
  
  《00》也是一樣的道理,就算受限於聲優的表達能力,只能讓每個不同民族的人都講日文,但那並不一定代表彼此的溝通必須成立!《00》最重要的主題正是在探討人與人之間,該如何溝通和理解,因此導演不可能沒注意到這點的!所以可以想見,會讓每個人都擁有與對方溝通的能力,是導演故意的。為什麼呢?因為巴別塔(軌道電梯)已經建成了啊。如果不是人與人之間已經不存在語言的隔閡,根據聖經,是不可能蓋好如此偉大的建築物的。

 
  所以在此就點出了貫穿本作最重要的主題:為什麼明明巴別塔已經蓋好了,人類也已經獲得完全的交談能力和用不完的能源了,人與人間的衝突、彼此互相傷害、彼此不理解,卻依然存在呢?就算人類拿掉語言的障礙,彼此都能充分溝通交流,人與人間依然存在著另外一種抽象的障礙,那是你我都無法明瞭的事物,這才是導演和編劇試圖要探討的。人類究竟要多麼團結和自信,才能準備好對抗上帝?達成真正的團結對抗上帝,又真的是正確的嗎?
 
     在《00》中,人類刻意忽略了解他人,與他人溝通中所存在的障礙,其實不因為語音的統一而得到完全消解;這些高層的國家沒有考慮地區與地區間仍存在很多的衝突,三大集團間也還有很多的矛盾,就莫名其妙強勢合併合組同一的聯邦政府,然後建立阿蘿絲幫它們施行暴政,用武力消滅異己,和人類的潛在歧異。這樣的劇情不僅僅是在邏輯上很荒謬,在回應到巴別塔的故事上,也明白的顯現出上帝為何不希望人類的團結致力: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的真正團結一致,而只不過是強者壓迫弱者,逼弱者服從一致的決定罷了。
 
  就算人類在語言上達成了完全的溝通,階級衝突依然存在,只不過是讓統治者能用更有效率的方式,將自己決定的律法和分工合作的方式,強加在弱勢團體上而已。如果人類要興建巴別塔,那必然會有一大票人是像奴隸一樣,不顧生死的堆疊,然後將統治階層拱上雲端與上帝平起平坐。天人直到最後才發現這並非他們期待看到的團結,但卻已被革新者所曲解為唯一正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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