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誌2018-12-09 16:24

隨意心得-少女終末旅行-2

 

當生命完全沒有目標該怎麼辦?當世界除了文明遺跡外毫無生機時你會怎麼想?一個人或許可以發呆一整天，但這種情況可以維持多久?

 

少女終末旅行的世界背景完完全全就是末世的景象，千都與尤莉在旅行的途中總共遇見殘存的四個人，大概也是這個世界上僅存的生命吧，這四個人在末世裡各有自己的目的跟工作要做，值得注意的是，這四個人雖然做著「工作」，看起來有活著的動力，但言行間卻有著異常的平靜，那所謂的「工作」也不過是自己賦予自己的義務，在空無目標的生命裡，給予自己一個目標，促使自己能在這個世界上繼續動下去，或者該說是能忘卻所謂的孤獨而投注在一件事物上，使自己能有活著的實感。所有的生命存在皆有其意義，即便你能徹底剝奪這個生命生活的目標一兩天，但最後他終能找到一個使自己的存在具有意義的目標。

 

除了後面出現的疑似外星訪客杏鮑菇不算在內，現在稍微談一下這四個人。

第一個人是努力繪製著地圖的金澤，在遇到兩位主角時已經繪製了相當分量的地圖，對他來說他的生命全都奉獻給了地圖，地圖即是他的另一伴，他認為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完成地圖，也因此當後面發生意外地圖全丟失時，他對及時拉住自己不會摔下高塔的千都跟尤莉說放手吧，沒了地圖他也失去活著的意義了，地圖的消失代表著自己長年存在意義及目標破滅了。

 

失去生存目標該怎辦?他的語調從平靜轉為乾枯，這時候的在少女們眼前的東西就只是一個名叫金澤的空殼而已，最後再振作起來邁開步伐向下一個目標前進，但究竟是真的振作抑或只是無奈地安慰自己就不得而知。他的反應就像很多人一輩子的心血瞬間付諸流水時的震驚與無助，接下來該怎麼走?該怎麼做?毫無頭緒，一切歸零像個剛入世界的生命一樣戰戰兢兢地踏出去。

 

第二個是花了許多心血獨自打造出人類最後一架飛機的石井，與金澤不同的是石井神情相當空洞毫無生氣，永遠的是那副跟面具沒兩樣的表情。打造飛機起因是她在某天發現在遠方的海上疑似存在的另一塊大陸，她開始計算著並投入大量的精神在打造飛機上，甚至兩位主角站在她面前仍渾然不知只知道記錄著數據，在千都及尤莉的幫助下石井終於完成了飛機，飛機順利的起飛也代表著石井的夢想目標終於跨出一大步，然而就在起飛的不久飛機便四分五裂，這段動畫處理相當到位，飛機的起飛與配樂相襯讓人有長年的努力終得回報的感覺，在氣氛到達高潮時配樂嘎然而止伴隨著飛機的崩裂，那種錯愕感相當真實，所有的努力被狠狠地敲個粉碎。

 

特別的是石井揹著降落散成功逃生在空中緩緩落下時，她並不錯愕也不震驚，從那段自言自語來看她早就認為不會成功，但她依舊花了心血投入到這個上面，為什麼?因為她找到一個可以投入精神的目標，即便認為失敗機率遠高於成功仍要去做，那樣的目標成為她的動力。

 

原本毫無生氣的臉浮出一抹鬆了口氣的笑容，那可能是她首次的微笑吧，拚了命的與無法離開的絕望奮鬥最後卻輸了，這個事實敲碎了她用來欺騙自己的幻想，對她來說這樣反而讓她鬆了口氣，因為這表示她心中認為會失敗的事是正確的，自己投入的心血無疑是在掙扎罷了，得到這樣的結果像是在告訴她「夠了已經可以不用再掙扎了」放下一切後的安心感讓她發自內心的笑了。

 

有些人會覺得金澤與石井是兩種對比，是人們對於失去一切的兩種態度，但我認為兩者的失去其實有相當的差異，金澤的失去是建立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他從來沒想過失去的這件事，而石井的失去則是建立在她早有預感的情況下，她所做的一切是放手一搏賭賭看能否掙脫這種想法，雖然她打從心底認為失敗機率極高。至於最後兩人的結果就交由讀者想像了。另外這邊不得不讚賞金澤與石井的兩位老牌聲優石田彰跟三石琴乃，兩人將那種疲憊、乾枯及鬆口氣的感情詮釋的相當精湛，完全讓人能深深體會到角色的靈魂。

 

第三第四個嚴格說起來並不是人類，只是具有人工智慧的自律機器人，一個是負責管理魚一個則是建築用的機器人，在人類消失後，兩個機器人依舊盡責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當建築機器人失控後管理魚的機器人試圖要求建築機器人停工，但對方卻拒絕回應最後直接不再與管理魚的機器人對話，最後提議千都跟尤莉直接炸掉他。

 

這段很特別的是，兩個機器人在交流的時候，畫面僅有閃爍的電路圖象，在兩位主角及觀眾眼中兩個機器人只是在互相乾瞪眼，但閃爍的圖像及對是的畫面卻有種激烈爭執的感覺。最後照顧魚的機器人回答它拒絕再與我溝通顯示激烈爭執的結果。

 

在炸掉建築機器人的結尾尤莉直接跳上機器人背後裝設炸藥時，那機器人只是回頭默默地望著尤莉，既沒有出聲也沒有掙扎，甚至是等尤莉跳下去遠離後才開始活動，當炸彈爆炸後它也跟著四分五裂，近乎永恆的工作終於結束了，或許它非常希望能從這樣的永恆脫離也說不定。

 

何謂生命?尤莉對此相當好奇，生命是指人?動物?活著的東西?機器人能自我思考能與人對話那它也算生命嗎?還是說能自我進化的就是生命呢?我將兩個機器人放在「人」之列裡，是因為就我的想法，既然能正常對談可以有自我的思緒想法，那與一般的「人」有何區別，人不也是能思考交談的生物嗎？機器人接收指令完成任務予人收到命令完成工作不也一樣嗎？最後看著殘破的機器人殘骸，千都這麼說：「機器人、魚、都市都還活著，而且總會遇到結束的那天」尤莉則問道：「生命是不是指能夠結束的東西？」，是嗎？千都只回答也許吧。

 

再來回到兩位主角身上，對於兩人來說活下去的動力是什麼？在神殿裡，尤莉身陷黑暗中發現自己生活的動力就是千都，如果自己失去千都那人生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了。而千都在尤莉不小心被杏鮑菇吞下去時，她首次主動拿起槍，即是她根本沒用過，但她心中必須救回尤莉的心情用力的推了她一把，最後要起程時，千都問要往哪裡走時，尤莉含了下手指並示意跟著風而行，這不單是與第一集的首尾呼應，也代表著千都對於尤莉的信任，兩人有著相當的互相依存症，對方即是自己活著的目的，所以即便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生命也無妨，因為此刻妳就在我身邊便足矣。

 

少女終末旅行如果深入去討論會發現這是非常嚴肅的作品，它所表達的意涵不會正面告訴你而是藏在極為普通的細節裡，最常出現的就是千都與尤莉的對話，尤莉那單純的口吻透露出對於教科書般的常識的不解，她常常唱著自編曲（其實也就反覆唸著絕望）給人悠閒的感覺，不過也因此常常被千都拳頭伺候。尤莉的價值觀就是整部作品的宣傳標語與絕望作朋友，你不能擊敗或逃避時，該怎麼辦？當時石井笑的時候千都無法理解一切心血付諸流水為何能笑出口時，尤莉說：「因為她與絕望成為好朋友吧。」。與絕望成為朋友是一種對現實的妥協接納還是消極面對？這大概就取決於自身對於如何做朋友的定義了。

 

個人最愛的兩幕的一個是兩人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裡幻想著自己所需的生活用品塞滿著個房間，當她們開始說著願望時，陰暗的房裡頓時明亮了起來，漂亮的書櫃與塞滿滿的食物櫃再加上豪華的燈具跟其他家具充實整個房間，而外頭的城市變得明亮起來，閃爍著文明之光代表著興盛繁榮，少女們不禁閉上雙眼沉醉在這樣的世界裡，耳邊傳來沉穩的鐘聲與孩童的嘻鬧聲，緊接著當她們張開眼睛後，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空無一物的黑暗，文明與繁榮早已不復返，方才一切不過是心中的黃梁一夢罷了。

 

另一幕是她們為了躲雨躲到一個障礙物下，尤莉無意間發現與滴落在空瓶上發出的聲響，她收集許多空瓶與自己的頭盔放到雨滴下，而落在其上的雨滴像是在彈奏樂器般發出高低不同的聲響，霎時間世界似乎活了起來，不同節奏的聲音充斥的四周，直到最後雨停時才回歸寧靜，這時尤莉不解的問了一句：「我們的世界原本這安靜嗎？」靜下心來，才發現原本是這樣嗎？

即使不去看這部作品的另一面，單就當成日常也是相當優秀的作品，製作組在畫面與配樂非常用心，配樂搭配畫面對情緒的牽動感相當強，當然這部也是十足的時間小偷，二十四分鐘看完感覺卻只有五分鐘，不管是深入的討論還是單純享受哪種單純的氣氛都會有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