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來自狄拉克之海的最初穿越者與夢魘之王
「恩利，你就這樣消失在自己夢中吧！靈魂跟精神死去的你，不久後肉體也會消亡，然後成為我的一部份。」
脖子彷彿隨時都會被扭斷，疼痛跟窒息的警告訊息現在逐漸佔據腦袋，意識模糊到使視線無法集中，我甚至快沒辦法好好冷靜下來做思考。
但是，現在即使我的肺想用力換取新鮮空氣也是徒勞無功，因為無法解除結界的我已經把自己關在一個密閉空間中，如果我吸入充斥內部的毒氣也只是讓我更快死去。
當然，敵人的話語也是讓我思緒混亂的原因之一，在這些要素都存在情況下，我無法找到應對窘境的手法。
對手看似少女，但其實都已經將所有會面臨的可能性都考慮在內了，這名只存在於「夢境世界」中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對！現在我不該考慮這件事！
既然肢體無法活動，那就迫使腦袋轉移注意力，因為刺有「速成圖騰」的斷肢還在我手上，那就還有生存下來的可能性！
「好燙！你做了什麼？」
「很多人都曾經這樣問過我。」
我在塔皮亞驚呼後隨即露出解脫後的苦笑，對方因為出乎意料的情況瞬間在我面前消失，出現在距離我約五公尺遠處。
可以看出對方對自己的身份所言不假，因為那樣的「轉移」方式不屬於魔法，當然我不確定艾米安是否也擁有這種能力，但直接以不到一秒時間進入黑色力場，接著猶如背靠著機關門扉旋轉後出現在另一端這種方式，看起來更像梅庫西亞利用空間的個體跳躍，只是技法更加高超速度更是不在話下。
當然，塔皮亞會如此訝異並與我拉開距離是因為我的體表溫度正直線上升，沒錯，我運用了火炎系的日暮魔法「日照」及沐月魔法「光返」讓自己變成一顆火熱的炎球，相信這是原本的我辦不到的。
但是，現在的我可是使用了過去(或者稱之為未來)的另一個自己的強大「魔法經驗值」，它將七大魔法師的術式做出集合，我如同獲得一本內容豐富的魔法書，所以才能做到以多種魔法元素集合而成的新招式。
另外，由於這屬於速成魔法，所以只要透過冥想默念咒文即可發動，對方當然是防不勝防的吃下攻擊。
塔皮亞的右手此刻被火舌吞沒，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沒錯，我不可能忘記這裡是「他的世界」。
然而，此刻我也體會到現在同時使用兩種屬性魔法的我會有什麼後果。
身體由於無法負荷強大的魔法經驗值，在我掙脫對方後仍感到強烈暈眩，突然一陣反胃促使我站不穩腳步，嘴角也開始流出鮮血。
「時機……未到嗎？」
「是的，而且這裡可不是你的主場喔！」
少女的動作隨著語調跳躍，在我眼前於不同地點不斷消失又出現，這個動作更加深我精神渙散的程度，不過我趕緊從「琉水魔法書」中找到治癒魔法。
如果只是使用單一魔法的話，應該可以再撐上一些時間吧？加上尤尼斯特的治療魔法的話。
當然，貘並不想給我反應跟思考時間，她舉起權杖並揮出宛如有了生命的白霧很快就把我包覆其中，可是這時候我已經不在那裡。
「『暗穴咆嘯者，您讚頌的無光地帶不過是神所給的囚罰，同時也是醜陋之姿的您的庇護所，然後，您會在其中被剝奪力量，只因您的自負。』」
瞬間移動來到塔皮亞左側的我在快速詠唱後，使出穢土魔法「暗穴者囚牢」，在對方來不及反應同時，展開約一座制式房間大小的方形黑色空間，它頓時張大尖牙利齒將其吞噬。
只是我的對手不是省油的燈，由於白煙早已充滿這個夢境空間，原本還可目視的周遭「宇宙渾沌」早就消失，現在的我進入伸手不見五指，連自己的感官跟觸覺都快消失一樣的狀態。
之所以說塔皮亞不簡單，是因為剛才的囚牢魔法只是吞噬掉她的左腳，此刻的她行雲流水般的飛至我頭頂，朝我吐了一口黑色不明物質，雖然白煙讓我的行動趨於緩慢，但我仍趕緊閃過，接著我看到被黑色物質接觸到，遠處漂浮在宇宙空間的石塊瞬間被壓縮到無法看清的微小尺寸，最後消失在視線中。
「它沒有消失喔！只是會無限的縮小，不會停止。」
塔皮亞用甜美的微笑解答我的疑問，然而說出的話竟然使我不寒而慄。雖然方才幸運地閃過對方攻擊，也正使用治癒魔法迫使肉體跟精神力強度提升，但被白煙接觸跟魔法消耗生命力的虛弱仍讓我無法行動自如。
而現在，我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此刻我只能像呆站原地等著任人宰割的羔羊。
「結果是一樣的，恩利，別妄想在這個空間戰勝我。」
「戰勝只有接觸到做夢者的精神靈魂，也就是現在我站在這裡的『肉體』才能讓自己的攻擊有效嗎？妳這名觀察者早在剛才被我看破手腳了。」
「唔……」塔皮亞雖然聽到我這麼說而眉頭一皺並感到不服氣，但隨即又恍然大悟敲了一下腦袋。「難怪你現在會讓自己像顆火球一樣，避免我進行近身戰嗎？」
如果是這樣，只能說明你太過天真了。
「什麼？」
塔皮亞的話讓我全身一震同時也察覺到此刻正發生在身上的不對勁。
「這些白煙可不是只為了阻擋視線，而是它本來就具備麻痺神經的毒性。你剛才也看到了，就算我不跟你接觸也是能用其他方式幹掉你，所以現在我要用同樣的方法，讓你化成這個世界上無法被觀測到的塵土，恩利，你不會死去，但也不像活著。」
此刻全身宛如充滿無數枷鎖限制了行動，即使我利用了瞬間移動跳躍到另一處，也很快就被塔皮亞找到位置，不，倒不如說，是她先預測到我的動向，所以在我重新出現霎那便發現了我，用言中有物口齒不清的嘴笑道。
「對了，這白煙也具備讓我方偵測到你方位這個能力喔！畢竟不能告訴你太多情報嘛！策略型魔法師。」
語畢，一團黑色泥狀物再次朝我飛來，就像我剛才施放到對方身上的穢土魔法一樣，只是無論我閃過幾次，仍無法逃過對方的攻擊鎖定，而且隨著次數增加，這團黑泥也離我越來越近，甚至此刻已經來到我眼前！
這迫使我不得不展開防護結界，可是結界卻在接觸到黑泥瞬間被吞噬其中，與其說是免疫了魔法，倒不如說正在把像被包覆其中的我這個大袋子，拉入它的引力中，差點因為這個狀況嚇破膽的我快速轉移到別處並解除結界。
然後，幸運再度躲過攻擊的我這次已經站不起身，甚至連必須詠唱中、大型魔法咒文的嘴也已經麻木，不對，我是連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已經快感受不到了。
「恩利，都是你不好，所以才會帶著這麼多謎團消失在這世界上，剛才好好的去死不就好了？」
一切回到一開始塔皮亞跟我對話的場景，她蹲在我面前，只是此刻我是整個人趴倒在地，只能隱約聽到她的聲音，感受到她的氣息。
「不行……還沒結束……爺爺……」
「你果然還牽掛那位後烏托邦的居民。恩利，在我們的世界中是沒有形體這種存在理論的，當初你奶奶也是如此，我們是同個世界，唔……應該說是同個宇宙的住民，或許該稱我們為『最初的穿越者』吧？」
塔皮亞又開始說些我無法理解的話，只是這次我已經連說話的能力都快忘卻，所以根本無法跟對方交談。
「對啊對啊！恩利就乖乖聽我說吧！」塔皮亞似乎對現況十分滿意，接著又說：「我們是穿越了你們人類稱之為『狄拉克之海』的空洞，才遇見生活在這個宇宙的人類你們的。記得無論是哪條人類時間軸，未來都會接觸到『量子力學』對吧？它就能解釋這塊知識，跟我現在展現在你身上的能力原理。」
所以……塔皮亞是其他超脫我們目前所有人類時間軸「其他宇宙」的居民？為什麼她說的話我完全都聽不懂……
「狄拉克之海」？
「量子力學」？
這名少女是在講這個世界的語言嗎？
「在我們宇宙中沒有個體這個概念，所有人都生活在同個空間，感受不到自我意識、精神跟觸感，宛如和諧的大家庭，只是數百億年前這個情況出現了變化。因為某部分意識出現了突變，好吧！以你們來講應該稱之為『進化』，這個大家庭開始出現分裂，個體概念也因此誕生，像不像你們人類變成艾米安的過程啊？嘻嘻！」
這很好笑嗎？不，我甚至不清楚憤怒情緒到底是出自哪裡，難道現在的我已經開始進入塔皮亞所說的那種狀態？一切意識交融成一體的狀態，所以，她才能感受到我的憤怒？
「別生氣嘛！恩利。然後因為意識分裂跟個體產生，我們開始劃分自己的領土，也就是以你們所稱的『星球』作為版圖，最後又過了數十億年的資源爭奪戰爭，我們的宇宙次元開始崩壞，時空因為動盪不安出現了大量『反物質』，猶如黑洞吞噬宇宙的巨大空洞因此產生，而那就是『狄拉克之海』。
然後，搭乘自己建立起來的『要塞都市』，也就是恩利的奶奶，因為無法接受意識回歸統一也不敵我們一派的攻擊，所以不要命似的跳入空洞中，來到這個宇宙，最後因為要塞已經失去在星際航行跟戰鬥機能而被捨棄，到達了現在的地球。
老舊的要塞都市後來被你們人類發現稱之為TRAPPIST-1類地行星，好像是人類未來打算在滅亡之際準備移民過去的恆星，可是……那卻是一開始我們居民從你們口中稱為另一個『維度』帶來的產物啊！喂喂！恩利……」
什麼居民、維度、要塞都市、魔法師、艾米安、爺爺，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現在的我沒有任何感覺，最後所熟悉的觸感是柔軟又舒適的，一開始在一連串戰鬥中累積的疲態在進入意識麻木狀態後逐漸消失。
如果這就是塔皮亞帶給我的死亡，感覺我自己也會欣然接受的樣子。
話說回來，要不是查理的出現，我似乎還不打算離開熟悉的舒適圈，就這樣當名普通的學生、成人、結婚、死去，平凡的一生或許就是我未來的規劃。
然而……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類似乎活不到那個時候，世界末日來臨了，任誰都無法逃脫成為艾米安食糧的命運，如果……死亡也算是意識統一的一種形式，那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好。
記得一開始梅庫西亞帶來的訊息也述說艾米安的終極目標曾存在這個選項，既然全部融為一體，就不會有生或死的認知出現吧？
好喔！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
「約翰．雷哲的孫子，不對！此刻的你可能連這種『東西』都不是。想進入『狄拉克之海』的殿堂，你沒有這種資格。畢竟，現在你只是正準備被帶到存在人類世界中的『維度』中，被稱為『內宇宙』的空間。」
欸？
這道沙啞的男性嗓音到底是從何而來？
到底還有誰存在這個夢境世界中？
如果真的有人還在這裡的話……
「你……你是誰？」
「如果你打算就此放棄，當然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必要。」
沒有知覺、沒有意識、沒有生與死，難道這就是我想要得存在方式？不，那還能被稱為存在嗎？所有的語言也會消失不是嗎？
難道人類終極的希望會是這樣嗎？
如果是如此……
如果是這樣……
那所有生命的誕生又有什麼意義？其中一定什麼意義生命才會生老病死，如果一開始就不想要痛苦。
那麼，所有的故事就不會展開，萬物的循環就不會存在，這不合現在這個宇宙的定律邏輯！
所以……
「請救救我！我想以爺爺孫子的人類身份活下去！我想再見到大家一面！救救我！我想要……」
去摸索生命存在的意義！
「一開始這麼說不就好了？」
突然，我的全身知覺都回來了，好像再次被啟動了開關。
我能看到眼前的景象，我能感受到全身的痛處跟疲憊，我能喊出聲音，我也能再次呼吸了！
然後，原本纏繞在四周的白煙此刻已全部消失，一開始存在這裡的宇宙混沌空間也重新出現，只是塔皮亞現在卻不在我面前。
接著我發現自己左臂已經完好如初，可是我仍看到不遠處躺著一條斷臂，察覺到哪裡不對勁的我趕緊舉起左手，這才發現原來這根本不是我原來的臂膀，而是屬於「未來的我」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約翰的孫子嗎？」
就在我還在對眼前情況感到狐疑時，我再次聽到那陣男性嗓音，接著我朝聲音來源瞬間移動跳躍過去，看見一名全身被黑色及深藍火焰包圍著的男性。
他有著一頭跟貘一樣的黑白色交錯的短髮，只是髮尾略為閃出金色光輝。臉頰有四道延伸至臉頰看似淚痕的紫黑色紋彩，還有一雙有著赤紅瞳仁狹長瞳孔有如野獸般的雙眼，還隱約能看到此名男人擁有健壯的體魄。
他在感覺到我前來後隨即回頭，此時我才發現原來對方身上沒有任何衣物，是全身赤裸的狀態。
接著他揚起一邊嘴角露出尖銳的牙齒，笑道：「看看你已經長那麼大了，恩利是吧？」
「你是……救出我的人？你是……艾米安還是魔法師？」
對方疑似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在情況未明下我還是保持警戒，況且，現在能夠闖入夢境世界的絕對非一般人物。
非一般人物……難道？
「應該算是魔法師吧？畢竟我還沒有出現嚴重的艾米安化症狀，有不少人都在等你呢！既然你想活下去，最好還是回去見見他們比較好，你的同伴已經在你的夢境觀看一段時間了喔！」
男人才剛語畢，在他手一揮後，梅庫西亞頓時出現眼前，不僅我無法置信，就連梅庫西亞似乎也沒料到會有這種狀況發生。
看來她剛才就跟當初我窺視她夢境的身處狀態一樣，雖然可以窺看到夢境記憶，但卻無法出手干預。
那麼，我剛才陷入消極的想法該不會也被發現了吧？
不對！塔皮亞呢？貘現在又在哪裡？
還有……
「請問你是？」
沒想到代替我提出這個疑問的是一旁表情肅殺的梅庫西亞，在她緊抓住我的雙臂欲言又止之後。
「哦？我記得你們稱我為偉大的魔法師呢！初次見面，我是梅林．安布羅修斯。」男人做了自我介紹後，接著更加展現笑意。「夢中，可是我最得意的戰場！」
「梅林……怎麼可能？難道，真的是所謂的『夢魘之王』？」
「唯有能在夢中生存的人，才能潛入別人的夢中戰鬥嗎？」
梅庫西亞因為吃驚而呢喃，而我則是因理解男人之所以能夠在這裡解救我的原因。
「恩利，你的奶奶跟約翰可是真正相愛的戀人喔！可別被別的宇宙居民隨便洗腦了，他們是在你爺爺進行索拿爾遺跡走廊考察時遇見的，那裡可是『最初的穿越者』來到地球後為了抵禦其他族人建築起的防禦要塞，最後接受艾米安化的約翰吃掉自己這個決定，也是尼布維朵她自己，所以別輕信塔皮亞說的那些謊言了。」
初次見面的男人在我腦袋尚未完全清醒狀態下，率先反駁敵人帶來的說詞，看來我可以理解成爺爺跟他曾有過不少接觸。
「那……塔皮亞……」
「很遺憾，雖然她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現在你們不該把時間耗在這裡，剩下就先交給我處理吧！」
梅林再次回頭向我做出保證，並用力將我推向梅庫西亞，這時周遭景色開始扭曲變形，空間正在逐漸緊縮成一道巨大漩渦。
然後，我因為視角逐漸往上飛昇緣故，迫使我看到遠處有一名只剩下上半身並正在掙扎的身影。
絕對錯不了！那是受到重創的塔皮亞！只是，到底是在什麼時候……
「梅林，好久不見，你還在沉睡對吧？讓我們融為一體吧！就像這個宇宙的終局一樣。」
「不對，這個宇宙不會如此，所以不要把妳的期望還有幻想帶入恩利的夢境空間中了。」
梅林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著我們所處的空間，然後，在我跟梅庫西亞即將被轉移的眼前最後一幕中，看到了塔皮亞被飛至面前的梅林一口吞下。
於此之前，梅林還吐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
「妳不過是來到後烏托邦，將肉體變化成進化後人類型態，在他人夢中意識間遊走的扭曲存在罷了！更高維度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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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這部作品被歸類在奇幻穿越，不如說涵蓋諸多領域理論跟知識(很不專業那種)的元素。《後》一開始的類型定位其實一直都沒有改變，平行宇宙穿越論更是這部作品的核心，更不用說時間穿越如此有趣又混亂會使人腦洞大開的科學解釋。
這章節所提到的「狄拉克之海」是很有意思，而且跟量子力學(最近好像很熱門)及平行宇宙維度理論所有關聯，大家如果有興趣可去找看看，其中還牽涉到正反物質的相關性，對於假理科生的我而言也相當有吸引力呢！
當然，本作沒有任何炫學元素存在，被稱為胡說八道應該還比較說得過去。(不過是真的在有做些功課的基礎下！)
總之在各位頭昏腦脹同時，會發現一切都存在關聯性，此部作品的第三集也正式進入後半段，諸多謎團也將一一解釋(沒人在意)，再次感謝受本作折磨的各位(致意)！也請再繼續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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