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根本沒有提出任何委託,憑什麼叫我支付代價!」
聽見與自己所想差了十萬八千里的說詞,帕斯特整個人驚愕地彈了起來,極力撇清對方強加在他身上的不法契約。
「你早就向我們提出委託。第一天傍晚你來本店的時候,黃蓮不是問了你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你的回答是什麼嗎?帕斯特。」
面對徹底驚嚇的新人,夏夜挑了一端眉。
聞言,帕斯特愣了一下,緩緩瞠圓雙眼,嘴巴開開合合,好半晌才吐出記憶中的隻字片語。
「……我追求真實的自己。」
夏夜笑彎眼。
帕斯特意圖向後退,卻被椅凳絆倒在地上,目光怎麼也離不開瞳孔中的倒影。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碰到危機的時候,都不會有冷汗?正常來說,碰到緊張、危險事情都會有的生理狀態,在你身上卻都看不見這些變化。」
夏夜微微向前傾身,雙臂拄著桌面,凝望手到擒來的獵物。
「身上的痛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必你也記不起來吧?」
夏夜瞇起眼,揭謎意味濃厚。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帕斯特緩緩站起身,聲音微顫,呼吸急促。正如夏夜所言,別說遇險和緊張的冷汗,甚至連疲勞的汗水都沒有。隨著謎題逐漸揭曉,心中沉澱的不安開始波動擴散開來。
夏夜抬起手,手指輕敲滿是趣味的臉龐。帕斯特懷著既忐忑又興奮的詭異複雜心態,嚥了口唾沫。
時過片刻,夏夜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
「你覺得你還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嗎?」
「這是什麼意思?」
遲了半秒,帕斯特意識到對方到底說了什麼,隱約感受到內心深處蠢蠢欲動,意圖掙脫枷鎖重見光明。
此時大門敞開,夏夜轉過身一瞬間露出溫潤笑容迎接顧客,完全一副商人模樣。
「等、等……」
正與夏夜爭論的帕斯特一見上門訪客,整個人愣在原地,久久才吐出話來。
「……爸爸。」
然而,身著正裝的中年男子彷彿沒有聽見帕斯特的呼喚,苦著臉越過他走向櫃檯。
帕斯特怔怔地望著那人的背影,遲遲不見他動作。
原先黑灰髮神采奕奕半年不見的父親,不知遭遇何事已成白髮蒼蒼神情抑鬱的模樣。
「今天想抓哪些藥帖,寇提亞先生?」
「老樣子。」
寇提亞取下眼鏡放置桌面,面露疲態捏了捏鼻樑。
夏夜從旁遞上一杯茶飲,吸引了寇提亞的注意。
「不好意思,老是受你照顧,夏夜。」
寇提亞感激地朝夏夜笑了下,接著端起茶杯品了品隨熱氣散發的氣味。
「讓我猜猜,這應該是……牛蒡茶?」
「真不愧是寇提亞先生,這次又被你猜中了。」
夏夜展露笑顏,開始解說牛蒡茶的諸多功效。
「牛蒡茶具有保肝顧胃的效果,也能改善焦慮性失眠。添加不同藥材也會有不一樣的效果。薑,能促進身體氣血循環;枸杞,能保養眼睛;麥茶,能保護腸胃;薄荷,具有安神放鬆的效果。不僅能當日常茶飲,對身體也有許多益處。」
「光是一杯茶就能有這麼多材料搭配,真是不可思議。」
聽完中藥師的解說,寇提亞品了口茶,語氣滿是感慨。
夏夜笑彎眼看著眼前的顧客,聲音微揚。
「不光是茶,人同樣如此。一個人並非單單的普通個體,更擁有各種情感、記憶和靈魂。這麼一想,人也是種豐富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