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日誌2019-01-19 20:01

十年挑戰,成長的代價、與長存的友誼

作者:玄鳴神一

       「欸,最近十年挑戰很紅耶。」T小姐說。

       「怎麼了嗎?哦,對耶!我們也認識十年了。可是之前不是才慶祝過嗎?」我說。

       「我們那時只有寫文章慶祝而已,沒有拍過照片。」T小姐說。

       T小姐(以下簡稱T)是我的國中死黨。我們相識至今已經有十個年頭。我們已經一年多沒見面,最多只是社群軟體上的文字往返。從對方的動態裡面,揣摩彼此所過的生活、正面對甚麼樣的日常。如今,非常巧合的是,我們這周末都回屏東老家,因此得空,臨時約了出來。

       本來是她騎著摩托車來我家巷口,載完全連張駕照都沒有的我,但後來想想還是把摩托車停在我家,再一同走路去喝下午茶,路上可以有更多時間聊天。我們不愛速成式的聚會,喜歡慢條斯理地度過,像是研磨過的單品咖啡,不疾不徐、濃厚有韻。

       於是我們便走了兩公里的路程,去了那間她過往常去的咖啡廳。坐了下來,我點了榛果咖啡、她點了肯亞咖啡,再加點一份炸薯條。反正減肥,永遠是明天的事情呢,嘿嘿。

       「欸,肯亞咖啡偏酸。」T說。

       「我的榛果拿鐵偏甜,你要不要試試看。」我說。

       「哇,這不錯耶。你這杯不錯耶。」

       T是個對咖啡滿講究的人,我喝不出差異的東西,她都能嚐出所以然,甚至可以跟咖啡店的老闆娘攀談起咖啡的各種知識,厲害的很。

       「真的嗎?我只知道我以前喜歡酸的東西。畢業後開始工作,口味開始轉成甜味。」

       「你是懷孕完生產了哦。」

       「可能吧,反正日子就像天天難產,總有一天會生的。以前喜歡酸的東西,總有戀愛的感覺,現在喜歡甜味,是因為生活開始穩定下來。」我說,好像我真的剛從少女脫殼成大嬸。那個畫面好詭異,索性不想了。

       T突然異想天開的,找起2009年的照片。那時我們在升學導向的特殊班--也就是所謂的「第一班」--被管的很緊,連手機都要在早上八點上繳夾鏈袋,晚上六七點放學才能領回,因此很難有一張在學校的生活照。可是,再怎樣嚴謹的班風,總有漏網之魚,有同學偷偷不上繳,也有了機緣拍了張我們兩人的合照。

       「老闆好!可以幫我們兩個拍照嗎?我們要拍這個姿勢的照片。」T小姐還是一樣很勇敢的直接提出要求。老闆露出了神奇的笑容,好像這兩個客人在要求甚麼奇怪的事情,那樣的笑容。

       「來,我來調整一下......拍好了。」咖啡廳老闆很俐落的幫我們調整位置,按下手機快門。我以為我是在咖啡廳呢,原來是在攝影館呀。於是,十年挑戰的照片就誕生了。它獨一無二。



       「嗯,十年過去,還是一樣屁孩。然後,我還是一樣胖。」我很自然地調侃自己,並不羞赧。

       「但這就是我們啊!」T笑了笑。

       我的頭髮留長了,她的頭髮剪短了。十年間,我們反了過來,但感情沒有變質,而且底蘊更加醇厚。2009年的照片很模糊、沒有對焦,因為班導正等著我們出去升旗,怕被看到會沒收。也就這張照片,是我與T國中在校時的唯一合照,彌足珍貴。2019年的照片清晰了許多,也許就像我們成長的印記吧,愈來愈清晰,知道自己的輪廓、與眾多刪去法以後想走的路。

       我們喝完咖啡,一起去鎮上的大公園,路上買了烤黑輪,在公園的紅磚椅子上坐著吃,邊看著遠方遊樂設施的熙攘、榕樹下的老年人、沒有水柱噴灑的平靜湖面,邊攀談起來。是說,愛吃這件事情,還真的一點都沒變。以前國中邊走邊吃會被叫去訓誡,成年後卻自心甘願地找好地方、才坐著吃,興許是懶了,步調沒有從前那樣手忙腳亂,多了點歲月催生的從容

       「以前學生時代覺得安逸是種罪惡呢。」T說。

       「嗯呀,你後來有改變這個想法嗎?」我問。

       「嗯,比較不會那麼有罪惡感。因為現在有認真工作,所以可以安逸。」

       「沒錯,出社會賺的是自己的心血,還真的要好好分配,盡可能讓自己過得舒服些。」

       或許是出社會後比較現實,對於金錢這樣的觀念有所改變,沒有以前那般「所花的錢不是出於自己」的道德壓力,會認為休閒是對自己靈性生活的投資,會有種「可以讓自己更好」的動力,去使用這些血汗錢。

       「你看,遊樂場以前好大,現在感覺好小。」我說。

       「對阿,以前我們在裡面打王降妖、躲避攻擊。現在是坐在旁邊,坐觀屁孩鬥,雖然我們還是一樣屁啦。」

       「幹,對啦我們都很屁。而且,你看當時遊樂場曾翻新過,可是現在看都掉漆了,跟我們的童年一樣。」我很詩意且附庸風雅得說。

       「因為我們也不再需要它了,我們長大會開始去追求別的東西吧。

       「嗯,但我還是很想念小時候玩樂的時光,真掃興。」

       「小時候玩樂不太會禮讓對手,但長大後的遊戲,你會禮讓你的老闆嗎?」T突然這樣問。

       「怎麼突然問這個。我覺得礙於潛規則,多少會退讓點自己吧?可是不斷退讓的遊戲,真的會很掃興。」我說。

       「嗯,或許,成長本身就是件掃興的事情。只是我們都習慣了。」T望著遠方悠悠地說。

       「對呀,然後我發現,我也開始比較少抱怨了。不知道只有我這樣,還是其他人也一樣呢?」我問。

       「我也是這樣!以前會不斷抱怨哪個人,它幹了甚麼事情讓我不爽。或是哪個人傷了自己,讓自己療了很久的傷。現在不太會這樣。」

       成長就是,連委屈都是自己的一部份,開始接受與習慣。當或輕或重的傷,成為一種日常,我們也會開始自發性的啟動自癒,不奢望它人來治癒自己,而是讓自己去調養自己的傷口。所以人身上披著大大小小的傷疤,有的已然結痂、有的剛才發生。我們邊痛邊咬牙地走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也多了點戰地負傷匍匐前行的壯烈感。再再地告訴我們,這是「人」的故事。



       「還記得我們認識三年的約定嗎?」T問。

       「你是說國中畢業的約定嗎?我還記得。」我說。我很健忘,不論是現實的小事,還是遊戲裡,我都是出了名的金魚腦朋友、金魚腦會長。可是,絕對重要的事情,我卻是一點都不馬虎。

       「嗯嗯。說吧。」

       「就是,不論我跟你誰先走,告別式的第一排,一定要保留一個位置給彼此。」

       「沒錯。我幾乎可以想像,我跟你還要被攙扶參加告別式,走路拄著拐杖咖咖作響的噪音,連離開都要這麼熱鬧、這麼吵。」我們相視而笑。

       然後我們起身準備走回家,路上繼續聊著。聊著關於寫作、文學、創作的事情。

       「國三時,國文老師鼓勵我們投稿校內文學獎,可是班導好像不開心,認為都要基測了不該寫這些東西。」T說。

       「你是怎麼知道班導生氣呀?」

       「我看到她在國文老師帶的班前面,講話有點激動。她生氣激動的時候胸部會晃動。」

       「靠!」我真的快笑死,哪個白癡會注意導師生氣胸部晃動。可是那個畫面被T講得好寫實,很有畫面。

       「可是你最後還是投稿了。」T說。

       「對呀,但我國中畢業後,也沒有甚麼投稿文學獎的東西。倒是妳投稿了不少小說。」

       「紀念意義吧。感覺一個學習階段結束,應該要寫點東西紀念。就像你為班上當時寫的東西。」T從國中開始喜歡寫小說,而我則喜歡寫散文,至今都是。

       我國中真的很中二,為班上寫了一本史書,從國一寫到國三,沒有停過。最後這樣的東西,被放進學校一年一度的文學年刊裡面,最後放入校史室保存。原本因為升學主義,而被說成不登大雅之堂的東西,最後變成放入校史館的傑作。



       走到了我家,我跟T互道再見。結束這趟十年挑戰的旅程。

       「未來還有二十年挑戰嗎?」T問。

       「一定會有的。」

       我說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確定的承諾,好像一定會兌現那樣地篤定。可是,青少年未識世事的天荒地老、海誓山盟,不就是這樣作成的嗎?我們的心都還沒老去,而且友情如酒,愈陳放、愈發濃釅漫香。想起T小姐曾跟我說過,我們的友情可以維持這麼久,就是腦子裝了很多不切實際,卻又浪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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