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妳怎麼知道?」靖萱一開口便直指要害,穆妍訝異。
「因為她也罵過我。」靖萱神色自若地看著她,一副習慣了的模樣。「怎麼說…她叫人去她家,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叫去罵人的呢。」
靖萱說著,她的思緒不自覺地陷入了過往的記憶中。「穆妍,馨寧她…背負了太多她不該背負的事情,那些事情太沉重,她如果有一絲軟弱的話,是會被硬生生壓垮的。」
「這樣嗎…」穆妍征征然。
她無法想像住在那樣房子裡的佟馨寧,以前過得是怎麼樣的人生。
看穆妍這般錯愕,靖萱微笑開口。「但穆妍,我一直覺得,妳跟馨寧是一樣的人,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大一樣而已。」
「穆妍,其實妳比妳想像的更堅強,妳知道嗎?」這會,靖萱柔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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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靖萱碰完面後,穆妍心情雖是好上許多,但總覺得滿腔無奈找不到地方發洩似的,站在公車站牌前的她,硬生生看著回家的公車呼嘯而過,卻沒有伸手攔下。
今早跟佟馨寧的對話在此刻發酵,穆妍坐立難安,很想要做些什麼。
於是,她終究還是搭了車去了迅達。
──要怎麼證明給佟馨寧看?
幾十分鐘後,坐在辦公桌的電腦前,穆妍望著手邊那一整落的資料夾,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
明天就是馨寧給她的死線,但不要說是正式提案了,就連草擬的企畫書,她都還沒有寫出來。
至少要先保住自己。這會,馨寧說過的話在穆妍耳邊嗡嗡地響。
──如果在這裡倒下了,肯定什麼都證明不了吧?穆妍抿唇,想到馨寧提起前副理的神情,她就不甘心在這裡認輸。
那瞬間,她突然有了想法。
「季副理,媽的,我真天兵,昨天陪妳忙了一天,卻沒想到要給妳這東西?」
杜漢威一進企畫部,氣喘吁吁的連大衣都來不及脫,連忙把手裡的USB擱在穆妍的桌上。「喏,這裡頭是前陣子的會議紀錄,還有企劃部本來要呈報給翔宇董事會的修改企畫書草案,是請外包廠商私底下偷做的,還好我有他的電子郵件帳號,我翻了好久才找到。」
「太好了,我就在想,葛仲伕陷害了別人,以他的習慣,接下來一定會想邀功,修改後的企畫案肯定會要人連夜幫他做,不可能什麼都沒有,只是因為我上任,案子到我手上,他才不想拿出來。」說著,穆妍插上USB,高興地看著電腦讀取後的資料檔。「不過沒想到,他居然外包請廠商做…他真的太誇張了…」
「但只要有這個,我再做進一步修正,這樣就來得及了…」她高興的說。
只是這會,杜漢威卻沉默,他看向葛仲伕的辦公室,若有所思的模樣。
「季副理,妳只想做到這樣而已嗎?」在穆妍桌子昏黃的燈光旁,杜漢威開了口,他的聲音沉甸甸的,破釜沉舟似的。
「什麼意思?」穆妍抿唇,一時不解。
「我想,妳手上的不會是最終的檔案。」杜漢威長腿一邁,腳步停在丁芮雅的桌旁,他漠然抬眸。「如果妳要往前,妳需要的其實更多。」
「不要停在這吧?想想是誰把妳逼到這步田地的。」
杜漢威說著,不等穆妍作聲,他打開了丁芮雅的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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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妍回到家時,她先是看見沙發旁的那盞小燈,跟著,走沒兩步地她,便見著了在沙發上熟睡的人兒。
雅恩睡得很沉,怕是等她等到太累了,才累到不知不覺睡著的。
縱使穆妍明天還有一場硬戰要打,看到雅恩熟睡了的模樣,穆妍的心一陣暖,只覺所有的不安與緊張,都在此刻平靜了下來。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房,替雅恩找著了張溫暖的毯子,攤開來,溫柔地替她蓋上了。
熟睡了的雅恩讓這擾動惹得不安,雅恩在那毯子裡動了下,模模糊糊的睜開眼,伸手,輕撫蹲在她身旁穆妍的臉頰。
「妳回來了,今天也好晚…」模糊的意識裡,她喃喃。「季穆妍,我好捨不得妳,我可以為妳做什麼…」
「雅恩,我只要有妳在我身旁,就夠了?」總覺得雅恩多慮了,穆妍柔聲安撫著她。「妳醒了?我們回房裡睡?」
睡意朦朧間,雅恩點點頭,卻是伸手,撒嬌似的,小手攀上穆妍的頸間。「妳抱我…像之前一樣,我喜歡妳抱我。」
穆妍失笑,對雅恩的不對勁一時忘懷,她深吸口氣,一鼓作氣的把雅恩攔腰抱進房裡。
只是雅恩人上了床,手卻仍揪著穆妍的衣領,捨不得放開似的。
「怎麼了?我陪妳睡?」穆妍的指尖眷戀的在雅恩的手腕上逗留。
雅恩看了她眼,打定主意似的,她搖搖頭。「妳今早跟我說,明天妳要進公司簡報?那妳一定還有很多事要做。」
「妳去處理吧。」雅恩柔柔一笑,補上一句。「冰箱裡我有驚喜給妳。」
驚喜?聽著雅恩說,穆妍想起今早出門時雅恩提醒她的事情。
這會,走出房的穆妍困惑,的確如雅恩所料,她人雖回來但還得趕些東西,可她卻是不知道雅恩所說的驚喜為何。
抱著這心思,她打開冰箱,看到冰箱包著保鮮膜的盤子上,貼了張便條。
『季穆妍:
今天是我們交往一個禮拜的紀念日,
我做了糖醋里肌,這是我最愛吃的,
所以,我也想做給妳吃(雖然失敗了六次)。
然後,
我發現妳很喜歡吃宮保雞丁,就也幫妳做了一份,
謝謝妳,一直陪在我身旁。
Ps.不可以說難吃。
雅恩』
穆妍握著那紙條,站在未關上的冰箱門前,她不發一語。
提醒需關上冰箱門的警告音,不久便響起,在那陣陣的逼聲中,穆妍始終沒有移開步伐。
相反的,她的視線在廚房的瓦斯爐前停了下來,她彷彿可以想像,雅恩站在那裏,手忙腳亂的一次次重複做著菜的模樣。
她咬唇,嫣紅的唇被她咬的泛白,沉思著什麼。
跟著,她掏出錢包,小心翼翼的把雅恩的紙條摺好放進錢包中。
即使明天還有一場硬戰要打,穆妍的心卻一片澄明,那是進迅達以後,她心情最為沉穩的一刻。
這會,穆妍不自覺想像著明晚此時,踏進家門,看到雅恩的那一刻。
──她不會再輸了。她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