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MW 不可思議世界》為創作社團『文創作戰科』之共同創作系列,採用共同世界觀,以成員各自的觀點與立場進行闡述,故人物、設定若有雷同,皆屬正常現象。
班奈聞言後,只是放下手中的那縷黑髮,摸了摸艾希爾的頭頂,接著輕輕地往下梳著。「只有妳喜歡的人,才會傷害到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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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味。
清淡的花香味刺激著嗅覺,溫暖的熱度十分舒適。艾希爾睜開眼,發現自己臥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一段時間。
幾片罌粟花的花瓣落在床邊,窗臺上也放著幾瓣。
「妳醒了嗎?」身旁傳來了輕柔而又溫煦的聲音,像是流水與薄霧,陽光無法穿越那一抹晨曦,既朦朧又飄渺。
艾希爾轉過頭,發現了一名女子。她白皙的臉龐上帶著笑靨,雙眸像是湖淵,暗青色的深處浮現出一股熱度。
那份笑容與眼孔,足以讓冬天積在門前的一夜積雪都完全融化,甚至要開出春天的花朵了。
「妳是……?」艾希爾疑惑地歪了頭。儘管眼前的人看起來十分和善,但仍過於陌生。「菲可呢?」
「菲可應該出去了,她把門窗都鎖了起來。」女子回應。
雖然房間看不到門口,但窗戶是開著的。艾希爾皺了眉,嗅了一下空氣。
「她是用這個鎖的,不過對我沒有效。」女子拿起了乾燥的罌粟花瓣。「妳不懂這方面的事情,對吧?」
那樣的詢問是真切的,而且溫暖的。艾希爾在身旁找到了自己的刀與劍,她輕輕握著劍柄,點了點頭。防備的姿態讓她多少能安心一些,只不過對方好像已經觀察自己的睡姿一段時間了。
「在我的故鄉,我被叫做班奈(bean nighe)(*1)」女子輕輕地說著。
艾希爾稍微歪了頭,那不像是她所理解的語言。但是,有那麼一件事情突然點亮了起來,像黑夜裡的火把一般猛烈騰出熱度。
報喪女妖。也許她就是格蘿佐在找尋的人。
「菲可有提到妳。」艾希爾想起了更早之前,菲可接獲的信。但格蘿佐不見蹤影,她應該是顧在外面的呀。
「這樣啊。」班奈溫吞地說。
在夜裡哭泣,即會帶走受害者的性命。這樣的謠傳充滿陰森的氣息,怎麼想都與她毫無關聯。她和煦的笑容就像自手中灑落的花瓣一般,溫柔而又親切。
「另外一個女孩剛離開不久。」班奈那鮮白的雙手輕輕地互相摩擦,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像閃電一樣的女孩。」
她是說格蘿佐?
「妳怎麼知道的?」艾希爾問。
這個疑問讓班奈停下動作,接著她伸出手,移動到艾希爾的耳朵旁。掌心的溫度是冰冷的,像徘徊在林木中的迷霧,層層疊疊的交織著,將四周的景象都遮蔽起來,只要散去一些就會有新的霧立刻補上。
但那卻像是墜落,逐漸崩壞與腐爛的瓦解,彷彿永遠不見天日。
「就是這樣感應的哦。」突然,班奈的聲音又將意識拉回。她靠在艾希爾的耳朵旁,手摸了摸另外一面臉頰,實際接觸才感受到那光滑而又細緻的手指,溫度比那倏忽的冷酷更溫暖一些。
是、是什麼時候……
艾希爾稍微後退了一段距離,但她終究還是坐在床鋪上。班奈收回了手,將身體擺正,窸窸窣窣的摩擦著手,像是在品嘗其中的能量似地。
但她的表情卻莫名地變得憂愁,旋即看著艾希爾說道。「妳為什麼這麼悲傷呢?」
妳為什麼這麼悲傷呢?
沉默擴散著整個房間,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窗外流進的風也無法驅趕靜謐的空氣,那就像輕輕一握就粉碎的土塊,淡淡地變化成塵土般地沉默。
艾希爾不能理解那句話的意思。悲傷,她現在並沒有悲傷的情緒。但為何班奈的觸碰,挑起了這份難以言喻的刺痛。
「妳被誰傷害了呢?」她溫柔地撩起艾希爾的一縷長髮。
「我不太瞭解妳的意思。」艾希爾表現出接近惶恐的疑惑。
「因為傷,所以悲呀。」班奈淡淡地彎起嘴角,那模樣十分的溫和,誰都不會討厭的溫和。
「但我沒有受到傷害。」艾希爾搖了頭。「能傷害我的人太多了,這也會使人提防他們。」
班奈聞言後,只是放下手中的那縷黑髮,摸了摸艾希爾的頭頂,接著輕輕地往下梳著。「只有妳喜歡的人,才會傷害到妳呀。」
艾希爾的疑惑更深了,她沒有拒絕班奈像是玩弄的動作,只是思考著那番話的意義。
「不,不是這樣。」艾希爾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充滿反駁之意。「即使是妳厭惡的人,也會傷害到妳。」
「我知道。」班奈笑了笑,並停下動作,接著表情又隨即沉下。「但妳的傷,是引發悲傷的傷啊。不是憎恨跟憤怒的傷,是悲傷的傷,只有妳喜歡的人才能造成這種傷噢。」
艾希爾望著那對暗青色的瞳孔,本質般的沉重似乎從此透出。那是宛如撥開迷霧,卻又被迷霧吞噬的牢枷。
「這樣,不會痛苦嗎?」她有些顧慮地問。「妳感受著別人的傷口,自己也並不愉快,不是嗎?」
「這就是報喪女妖啊。」班奈又笑了。「所以,為什麼不用笑容來讓大家更快樂一些呢?」
明明是與悲傷跟哭泣為伍的精靈……
艾希爾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她絕不認為自己已經徹底瞭解對方,那是非常奇幻的事情。但隱約地,她好像能理解班奈所說的話。
「她是個很奇怪的人,對吧?」這時,菲可明朗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她似乎出門很長一段時間了,裝扮還有稍微整理過,換上了帶著帽子的斗篷,從窗外探進來的模樣就像自花叢飛起的鳥類一樣。
班奈的輕輕地笑出聲,那成熟的眼角充滿著相逢的喜悅。
為什麼這麼悲傷呢?疑問像山谷回音般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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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告知我會睡著。」艾希爾忿忿不平地說著,眼神直直看著菲可。
「誰叫妳當時態度這麼堅定啊。」後者露出無辜的表情。「術式本身會消耗魔力,沒有魔力的話就會削減體力,剛好妳又不是這個領域的,所以才感覺到累呀……」
聽完解釋,艾希爾這才軟化了態度。她若有所思地坐回椅子上,淡然閉上眼。菲可為自己安撫的技術感到慶幸,並悄悄地、或著說集中精神專心聽著窗外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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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蘿佐感到陽光的炫目,眼前的人也讓她覺得耀眼。雖然有種壓迫的感覺,但又與令人恐懼的壓迫不太相同。
「為什麼找上我呢?」班奈微微笑著,看著那不知如何開口的女孩。
「妳就是報喪女妖。」
「是的。」
這樣坦白的回答,讓格蘿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她又繼續問下去:「有四起盧比安納的死亡事故,是因為被害人聽見報喪女妖哭泣的聲音而引發的,這是妳造成的,沒錯吧?」
而班奈搖了頭。「他們不是因為我而死去的。順序錯了,是他們過世後,才會讓被害人的家屬得知噩耗。」
「等等……」順序?不對,依照傳說的內容,應該是受害人或著其家屬在聽見哭聲後,才導致死亡的結果才對。
順序相反了。格蘿佐皺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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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出疑點了嗎?」菲可切了一塊蜂蜜蛋糕,津津有味地吃著。
艾希爾食指輕抵下巴,從剛才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而她睜開了輕閉的雙眸,答案似乎在已經瞭然。「問題在於,死亡案件是否都為死者的家屬聽見報喪女妖的哭聲。」
如果是受害者本人聽見哭聲,隨後在幾日間死亡,那就是詛咒,是報喪女妖的詛咒,這樣一來便罪證確鑿。
「但如果皆是死者家屬聽見哭聲,而非死者本人的話,達成的條件就是……」菲可啜了一口蘋果酒,看著這位聰明的女孩。
「死者與家屬無法即時傳遞訊息。有可能是外出從商,或著因戰爭而死去。」艾希爾說著。「報喪女妖只是傳遞訊息,比起一般傳訊方式更快速。所以家屬才會先聽見哭聲,再接收到正式的噩耗,進而提出詛咒的猜想。」
完全正確呀。菲可心裡想。
「但是。」艾希爾似乎又有其他想法。「我們無法證實,被害人是否也聽見了女妖的哭聲,這點有關班奈是否與導致死亡有關。」
因為死去的人無法成為人證。艾希爾的推論告一段落,這樣的觀點想必格蘿佐也知曉,但儘管手中已經握有許多資訊,不可逆的結果仍舊是無法跨越的瓶頸。
「不對,看來妳還不瞭解班奈的行蹤具有什麼意義。」菲可放下酒杯,接著雙眸注視著艾希爾。
具有什麼意義。
那犀利的話語跟彷彿知曉答案的模樣,都與故人十分相似。艾希爾抽動了一下眼角,這是一道提示嗎?
具有什麼意義?
要以思考代替發問。每件事情都有其背後的用意。專心思考,行蹤,班奈的行蹤。她是在今日反還盧比安納的,這代表……
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班奈離開這裡多久,才又再次回來的?」艾希爾身體略微前傾,態度顯然與方才不同。
而森林的魔女只是起身,沒有想要為此解答的意思。她的模樣,看起來非常享受艾希爾的反應。「妳應該讓妳的夥伴找出答案的。」
行不通。路死了一條。
(待續)
(*1)在蘇格蘭神話中,報喪女妖(banshee)被稱作bean nighe(晚屍衣)。
以下作者碎念:
感謝各位觀看至此,上個禮拜整理一下大綱之後才大概確定這部作品要怎麼發展,所以又多拖了一個禮拜,真是不好意思。放假就會增加產量什麼的,我想更重要的是分配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