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的新年,對於一般人來說,基本上跟其他的新年一樣,都要大肆慶祝,不過,在政局中,有點詭譎。凜在年前,特地問了乃梨子,「乃梨子,近衛家有找過妳嗎?」「沒有,我和近衛家督,年紀差太遠,而且要算輩分的話,我小的多。」「小到多少?」「祖父跟家督同一輩,如果從祖譜來算的話。」「小到那麼多?所以,妳根本算是他的姪孫女了。」「是。」「那,他對於妳來到我身邊工作,有甚麼看法嗎?」「他很高興,要我多發揮對主上的影響力。」「甚麼樣的影響力?」「一種我…不太懂得…」,很難得的,凜從乃梨子的臉上看到難堪和困惑。
「那種影響力讓妳感到難堪嗎?」「不敢瞞主上,有一點。」「為什麼?」「因為這樣好像我是因為受到主上寵愛,才得以隨侍主上左右。」,凜笑了笑,「難道不是嗎?」「臣認為不是,受到主上的關愛,那是因為主上對於藤原家和五攝家的關心和尊重,而臣若是不潔身自好,勤勉努力於工作及課業上,也是得不到主上的疼愛的。」
凜笑了出來,「基弘啊,真養了一對好孫女,他身體如何?」,乃梨子的臉上有點沉重,「還算好,只是,上了年紀,需要將養。」「把我的關心,帶給基弘,讓他不要擔憂妳跟良子。」「是,多謝主上關心。」「不過,我想他更想看到曾孫女吧?」「主、主上!」
凜又摀著嘴笑,然後喝了口茶,「那妳跟豊基那邊有聯絡嗎?」「有的,我們家常常和豊基二叔往來,還有弼基三叔、博基四叔,他是牧野健之助さん的養子,康子二姑姑,文子三姑姑都有,三姑姑是慶光院夫人。」「豊基,從軍嗎?」「是,他是海軍軍人,不過,叔叔只比我大幾歲而已,娶的是前田家的櫻子姐姐。」「啊,才娶不久不是嗎?」「是。」「呀,妳真的要加快速度了,主家可不能比分家慢喔。」「是…」
凜咳了咳,「好了,我也不再兜圈子,所以,近衛家,都沒有找過妳們?」「是,豊基叔叔是海軍軍人,近衛家督本身跟海軍處的不是很好。」「縱然如此,妳最近有跟承嗣聊過嗎?」「我…比較忙一些,宮內省的事情還有課業,有點,讓我忙不過來,所以,承嗣爺爺要找我,真的很難。」「妳覺得,他是怎麼樣的人?」「他很風趣,雖然偶爾會一板一眼的,但也是個好人,上次主家的事情,他也有幫忙講話。」
凜嘆了口氣,敲了敲桌子,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乃梨子其感到奇怪的看著他,「主上,承嗣爺爺,怎麼了嗎?」「我有點擔心他,到底是受到他人蠱惑,還是他真的自己有這樣的想法?」「甚麼樣的想法呢?」「跟邪魔歪道接觸。」「這…不太可能的,承嗣爺爺他,為人很正派,要不然,毛利家怎麼會將順子奶奶嫁給他?」「那是因為他有皇別攝家的血統,也是貴族院議長。」「主上?」「他弟弟,承哲是指揮對不對?」「是的,其實,我們和承哲爺爺往來的也比較多,透過爺爺的指導,我和良子從小就開始慢慢接觸著歐洲的古典樂,打了點音樂的基礎。」「嗯!很多重要皇室或國際的音樂會,都麻煩承哲了。」「是。」
凜想了想,又對乃梨子說:「妳要留意,我想,承嗣知道妳很聰明,應該不會和妳多談,上次,他和彰子也是不歡而散,和隆圓也不能多說,我只能跟妳說,他腦子裝了一些他不該裝的東西,恢復那些不可能,也不該有的虛偽國家光榮,讓他的雙眼,被那些東西蒙蔽了,有空,多跟隆圓和彰子談談,甚至要密切合作,一個承嗣,就算了,不能再把其他五攝家還有藤原家的人拖下水。」,乃梨子想了想,頓時非常震驚,伏下身子,低身應道,「是,主上。」
當凜還打算說甚麼的時候,乃梨子說了一件事,「主上,您可還記得忠秀?」「忠秀?島津忠秀?那不是忠之的叔父?也是目前當主島津忠重的兒子。」「是,他的太太,就是昭子姑姑,承嗣爺爺的長女,兩人都有孩子了,長子忠敬在去年年底出生的。」「那不就是忠之的堂弟?」「是。」,凜立刻拍拍手,有女官走進來,「請主上吩咐。」「請忠之來一趟。」「是,主上。」
島津忠之來的很快,「臣島津忠之,拜見主上。」「請起,忠之,我問你,你和忠秀相處的如何?」,忠之一向坦然的臉上帶了點困擾,「我…我和叔父不熟,叔父在農林省工作,我們的興趣不一樣。」「忠秀的興趣是甚麼?忠重不是在海軍嗎?現在是大佐吧?」「是,不過,叔父沒有進入海軍。」「為什麼?」「他的興趣不在那上面,那個,忠重爺爺是有留學於不列顛尼亞的,所以,對於孩子們的興趣比較重視,沒有強硬的一定要跟著他的腳步走,而忠秀叔父對於漁業很有興趣,所以往水產的方向走的。」「啊,是這樣,他娶的是近衛家的女孩子?」「是,對,以梨的輩分來說,是她的姑姑昭子,但是…」,忠之話沒有說完,臉上帶了濃濃的愁思。
「但是怎麼樣?」「希望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叔父和嬸嬸,是貌合神離。」,凜皺了皺眉頭,就連乃梨子都很驚訝,「怎麼樣的貌合神離?」「或許是興趣差太多,叔父和嬸嬸,沒有共同的話題,叔父…或者應該說我們島津家的男孩子都很笨,太憨直,所以,和女人處不好,爸爸常說,能娶到媽媽是他的福氣,能夠包容他的愚蠢。」,凜笑了出來,「有時候,憨直不見得不好,我想,以忠秀的個性,和他的老丈人也合不來吧?」「是,本來叔父高中畢業後,那時,承嗣公本來是認識忠重爺爺的,想勸爺爺,讓叔父從軍,不過,爺爺還是以叔父的意願為主,大概那時,承嗣公就有意招叔父當女婿的,畢竟,下一代的島津當主就是叔父。」「忠之,你有在這邊,見過承嗣嗎?」「見過幾次,不過,我們家不是嫡系,次數不多,父親本身是在鐵道省工作的,雖然也有議員稱號,但和承嗣公的等級差太多了,所以,我們很少往來。」
看著面前的乃梨子和忠之,凜鄭重的問:「朕,現在要問你們,近衛家的家督,到底有沒有找過你們?有沒有問過你們有關異形的事情?有沒有說過聯合誰來恢復軍人的榮光?」,這三個問題把乃梨子和忠之嚇呆了,不過凜沒有怪罪他們的失態,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他們的回答,好半晌,忠之才回過神,拉著乃梨子伏下身,「啟稟主上,忠之/乃梨子,在主上面前,絕對不敢打誑語,近衛家督確實沒找過我們。」「忠靜和良子呢?」「他們遠在不列顛尼亞,家督喜歡的是卡爾斯蘭,所以沒有特別的聯絡,而且…他們是次子和次女,在家督的眼裡,影響力比較不大。」,最後那句話,當然是違心論,畢竟,就算是華族,到了現代,也不會有人在意嫡次,只有老一輩的人還會糾結於排行。
「好,你們要記著,未來,近衛家督不管跟你們說甚麼特別的話題,都不能接,除了是討論家庭或親人的事情,有關政務和軍事的,一律要迴避。」「是,主上。」「把我的話傳給隆圓、彰子、忠靜還有良子,一定要謹慎小心,再來,忠之,主家那邊,你多留意,忠秀畢竟遠了一點,在農林省,他又淡漠了一點,對於這樣的事情,肯定不在意,你幫他注意一下,和昭子的事情,只能說兩人有緣無份,未來要是真出了甚麼事,也是他們的命,就不要擔心了。」「是,主上,忠之明白。」「切記,一定要小心,還有,皇族找你們談話的時候,也要小心,伏見宮分家的那幾個孩子都要留意,久世宮邦治、隆香宮邦行還有繼承桃園宮的言仁,這幾個人思想都很奇怪,遇到的時候,記得一定要明哲保身,不能把自己陷進去,必要時,一定要大智若愚。」「是,主上。」「我看,這件事,只怕,是個起頭而已。」,凜擔憂的看著下著雪的窗外,讓忠之和乃梨子先回去。
隔日,她又見了一個人,「正純,這個時候找妳來,武子恐怕會很生氣吧?」「生氣?主上的意思是?」「誤了妳們採辦年貨的時間。」,遠支皇族源正純紅著臉擺擺手,「不、不會的,今日,武子帶著兩個孩子去逛年霄市集,我也幫不了甚麼忙,頂多看看她們買了些甚麼回來,跟著去不過是幫忙拿東西而已。」「過年的時候,要陪太太回娘家嗎?」「沒有,畢竟…武子…呃…已經出嫁了,雖然我也沒有了親人,但是大谷家還是覺得出嫁的女兒,不需要太常回去,怕附近的人對武子有責難。」「武子的想法呢?」「她倒是還好,我們,盂蘭盆節才回去過,再來的話,年後再去一趟,剛好,陽復前一陣子才感冒,這會兒好了一點,這段長假,就讓她養養身子。」「陽復?啊,是宣秀,她快上大班了?」「是,過了春假之後就是大班,早綠,小丫頭宣敏,要上小班了。」「時間過得好快,過年的時候,要帶進來,給我和櫻看看。」「是,主上。」
看著正純成熟的臉,凜思索著,到底該不該讓她知道政事,畢竟,她是個很單純的人,目前,就是在學習院的女子高中部擔任歷史還有哲學老師,和舊姓大谷的武子夫人,過著簡單也算富足的生活,但是,這牽涉到國家的動盪,因此,她還是開了口,「正純,我問妳,妳透過大谷家,跟其他姻親的往來多嗎?」「我…還好。」「還好?」「其實,不多,我其實還是和幾位內兄往來的比較多,以及西本願寺往來的僧侶,其他姻親,很少。」「九條家呢?」
正純一聽,露出了苦笑,「主上,那是不可能的,我幾乎不會跟九條家往來。」「可是,鏡如的妻子不就是九條家的女孩?」「是,大嫂確實是從九條家來的,還有淨如的妻子紝子,也是九條家的女孩,是之前左大臣道孝的七女。」「好多啊,九條家跟大谷家往來的好頻繁。」「這有點像島津家,島津家和德川家、松平家以及二條家也有不少聯姻。」,想到乃梨子和忠之,凜笑了出來,「妳說的對,妳可知道,道孝的女兒還嫁給誰?」「其實,大谷家也算是皇親國戚。」「為什麼這樣說?」「雖然這樣講有點老王賣瓜的味道,但是,外面的人都這樣傳,因為,左大臣的四女,嫁的就是四辻宮家。」「甚麼?四辻宮?」「是,之前的四辻宮良仁親王,娶的道孝四女節子。」「可是良仁他早逝,現在的家主不是他的長子,寬仁嗎?」「是的,雖然我和寬仁的年齡差不了多少,但是論在大谷家的輩分,他是外甥,所以,大家才會說,大谷家有個皇族女婿,親王外甥。」
凜緊張地站起身,「怎麼會…牽扯到四辻宮呢?」「主上出了何事?」「妳知道四辻宮的由來,那是最老的宮家,幾乎不曾斷嗣,算輩分,他也是我的姪子,這孩子,雖然比我大,但是也沒有惹麻煩,我還覺得他挺文靜的,今年他還跟我說申請到了去比利時卡的研究所進修,我還稱讚他了。」「寬仁他,並沒有和大谷家有太多的往來。」「但是他身上有九條家的血液。」「可是,主上,道孝公和眼下的二條基弘大人是兄弟。」「啊,這條線扯的真是…」「主上,大谷家都是出家人,政治上少有往來,啊,尊由跟近衛家往來的不少。」「近衛家!」「對,他和近衛承嗣相談甚歡,光明,我是說淨如的長女正子,尚未婚配,而承嗣的長子承久也是單身,兩家正有意聯姻。」「怎、怎麼會如此!」
看著凜越聽越緊張的表情,正純有點不安,畢竟他也是皇族後代,對於天皇說的話,多少很敏感,「主上可好?」「其實不太好,近衛家,拉上島津家,現在又有大谷家。」「畢竟,這些都是門當戶對的婚姻,縱使,不是所有人都是幸福的一對。」「妳也聽說了承嗣長女的事情?」「是的,這個,流傳的有點廣了,只是,大家都看在島津家跟近衛家的面子上,沒有多說。」「因為承嗣長女這樣的問題,島津宗家和庶家,應該對近衛家有點感冒?」「是的,就我了解是這樣,雖然佐土原島津家的前任家督文麿二女文子,就是現在九條家家主道秀的妻子,他是去年接的位置,是道孝公的嫡孫,長子道實早逝。」「這樣講,我一下搞不清楚,來,妳畫給我看。」「是,主上。」
正純在小茶几上,女官們鋪好紙,他就在紙上一一寫下剛剛的名字,凜仔細的看著,「這裡面,鷹司家挺少看到的,啊,因為當時鷹司家人絕嗣,是從德川家跟松平家選孩子繼承的。」「是,一直到現在,鷹司家和這兩家往來的還是比較多,再加上,鷹司家督本身對於政治根本沒有興趣。」「對、對,他帶來的鳥,簡直就像他的孩子,還跟我的狗吵架呢,那天真有意思,兩隻動物嘎嘎的互相說話,他還感到很抱歉失禮,我反而覺得很開心,要他下次再帶他的孩子來玩,而且跟他談鳥類,可是滔滔不絕的,透過他,我才知道在御苑都有哪些鳥類居住在此。」「是的,鷹司家督對於鳥類的研究非常深刻,我與他有幾面之緣,他用鳥的習性來談禪,別有幾番道理。」「那一條家呢?」「一條家是從大炊御門家過繼的,是海軍軍官,目前還是駐紮在高盧,兒子是一條實文,娶的也是松平家的女孩。」
凜鬆了口氣,「還好,一條家、二條家跟鷹司家算無事了。」「主上,是大谷家出事了嗎?」「不是,他們是西本願寺,又不是比叡山那邊的頑固和尚,怎麼會有問題?只是,這一層層的關係連出去,讓我感到恐懼。」「是…黨爭嗎?」,凜拍了拍正純的肩膀,「不是古書中的黨爭,是別的,還好島津家是海軍,一向有自己的想法,雖然忠秀和昭子的事情,恐怕是醜聞,但對政局來說或許也是件好事。」「所以,主上是在懷疑近衛家?可是,他是藤原五攝家最高貴的一支,另一支就是九條家,原先的松殿家是獨立一支,後來的鷹司家、二條家還有一條家,都是從這兩家分出去的,這中間,松殿家和二條家又很親和,只是,現今的松殿家已經不參與政治,目前的當主,松殿基實,她和二條家的長女乃梨子同輩同庚,只是她很小就在國外學習,並沒有在學習院念書,業已娶親,是園伯爵基久的姊姊,前一位伯爵基建的長女謙子的夫婿。」「嗯!我想起來了,松殿家也很低調,不過,她們夫妻倆的興趣挺特別的,我記得,乃梨子跟我說過,基實和她還有良子以及島津兄弟玩得很好,松殿家也是藤原分支中,不會和其他藤原成員同時去主家拜訪的家族,都是分開來去的。但幸好際遇跟教育的問題,分出去的和這兩家和九條家以及近衛家都不太接近,我不能跟妳細說,因為這會打擾到妳的生活,但是,妳畢竟是皇族之後,多少應該可以了解我的意思,妳知道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就是喜歡做些不應該的白日夢。」「要、要危害主上?」「我想,他們還沒有這樣的膽量,這是現代,不是以前,他們,恐要挾諸侯以令天子。」「這…這是謀反。」「不要急,不要急,他們八字都還沒一撇,我也只是多想幾步而已,看看這些姻親關係,能讓他們找到多少黨羽。」
正純這時候皺著眉頭思考著,「主上,不瞞您說,這是我的一個笑話,我本不好講出來,讓您笑話我見識淺,但現在,恐怕有點關係。」「妳說吧,人總是有不擅長的地方,像我,對於電器類的東西就很不太會操作,到現在,我對於相機的原理,還是感到很驚訝。」「是,那是在鏡如的別莊,受邀的有近衛家督,伏見宮的三位王子,幾位陸軍的軍人,還有不少文官在座,當然,大谷家的兄弟們也在,我記得,當時只是一個小茶會,因為相聚,武子又是最小的妹妹,所以我們也去了,但是,我實在跟不上他們的話題,我只聽到甚麼飛行腳,還有甚麼異誘餌,以及交換科技之類的,當時我聽到飛行腳,還傻呼呼的說,我都不知道陸軍的科技這麼高端,有這麼特殊的鞋子,還能在天上飛,頓時,他們都笑壞了,伏見宮的三位王子,後來還把寬仁請來一起聊天。」
不過凜沒有笑,她的眉心成了一個川字,「居然講到了飛行腳,又有陸軍的人,伏見宮那邊那三個傢伙!」「另外,剛剛提到了閨閥,主上,承嗣的外祖家,是前田家,中宮陛下的侍從長,應該是承嗣的親戚。」「啊,利紀,對,她是利嗣的長女,繼承前田家,她的兩個姑姑是承嗣的父親,厚哉的前後任太太,她和承嗣也算是表親,或許,她會更清楚,妳留一下,來人,請利紀來。」
女官們覺得很奇怪,好端端的會找櫻的侍衛長,原先的女官長西鄉夫人退休了,改由三條西夫人擔任女官長,雖然有點質疑,不過,天皇的命令誰會不從,因此,她當然讓小女官速去找人,沒想到,利紀正在會客,但是,不管那個客人是誰,都大不過天皇,因此,在得知是誰要找利紀之後,小侍衛立刻讓女官進去了,她敲了敲門,利紀應了聲,女官開門走進去,「您好,找我有事?」「前田大人,主上請您過去一趟。」「請我?」「是的。」「有甚麼原因嗎?」「主上沒說。」
沒想到她的客人卻點點頭,「那正好,利紀,我…也不請自來,女官大人,我是大久保忠道,請幫我向陛下通稟,有事求見。」,女官們都知道各個華族成員,那是初初進宮時,就必須牢記在心的,不過她面帶為難的回答,「這是沒有問題的,大久保大人,但是,陛下正在見客,見客到一半的時候,要我們請前田大人,只怕,您要稍微等等。」「無妨的。」「那請兩位隨我來。」
當女官通報的時候,凜微微一愣,「忠道?來見利紀,現在又想見我?」「是的。」,就在凜思考的時候,正純在一旁提醒她,「主上,前田家和大久保家是世交,前田家是加賀藩大家,大久保家是加賀守。」「啊,還有這層關係,好,三條西夫人,妳請她們兩個一起進來。」「是。」
得到允許的前田利紀和大久保忠道,進入凜的書房,立刻依禮拜見。「臣,前田利紀/大久保忠道,拜見主上。」「免禮,請坐,怎麼,忠道今日來找利紀敘舊?」「這…實在是有要事相商,所以,才會貿然來見利紀。」「很重要的事?」「是的,很重要。」,看出大久保忠道要密商的樣子,源正純要立刻告退,「既然如此,主上,我先退下。」「不,正純,妳留著,聽聽也無妨。」「這…主上,源大人,還是不知較好。」
凜皺著眉頭看著她,「為什麼?她不是外人,是皇族。」「主上,源大人是一清如水的書生,總不好,將髒水潑到她身上。」,凜想了想,突然說了句,「跟親戚有關?」「是。」「好,正純,妳先回去,陪著武子辦年貨,記住,我今天找妳進來,只是與妳閒聊家常,問問孩子,可明白?」,即使她是個書生,源正純也明白凜還有忠道話中的保全之意,更了解三人現在讓她離開,是為了她不要被懷疑,因此立刻借了台階而下,「是,主上,正純明白,過幾日,待孩子們好些了,定會來拜見主上。」「好,妳快去吧,只怕妳們家的人等妳等急了。」「是,臣告退。」
等正純出去之後,門上鎖了,凜立刻看著大久保忠道,「怎麼回事?」「臣,應該早日向主上告知的。」「出了甚麼事?」「近衛筆頭,手伸的似乎有點長。」「甚麼?利紀,忠道在說甚麼?」,前田利紀嘆了口氣,「主上,這也是我的過失,承嗣他似乎交了不該交的朋友,連伏見宮的三位王子,都跟那些人走的很近。」「那些人是誰?」「陸軍的西上秀樹、井田征太、樋原建治、來村平太、鵡樋旭,還有外務省的大田勝太。」「這都是些甚麼人?」「對於軍隊還有政事,有著不應該的想法的人。」「甚麼樣的想法?妳怎麼會知道?」「前兩天,承嗣找我去,我沒有多想,沒想就有這些人在座,他們正在商量,如何推翻現任的陸軍大臣足利義剛大人。」「他們,怎麼會跟妳說這麼機密的事情?」「因為,我和承嗣是表親,他並不避諱我,因為他知道,我和忠道是世交,想要透過我挑起陸軍和海軍之間的嫌隙。」「為什麼要這麼做?」「在他們的眼裡,陸軍已經變的像海軍一樣,軟趴趴的,毫無戰鬥力,和海軍一樣,四處打好關係,光懂得送往迎來,完全不具備軍人的氣質,更不…弒殺。」
凜不明白的看著利紀,「弒殺?甚麼意思?忠道,現在陸軍的指導是怎麼樣的?」「從主上繼位,陸續更換軍官之後,現在的陸軍指導士兵,在戰場上作戰,當然一定是以殺人為目的,畢竟,我不傷人,人必傷我,只是,殺人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最後實行的手段,一般,都以傷人為主,讓對方動彈不得,也不會對己方造成傷害,這已是國際間的共識,在我們這幾期,從不列顛尼亞、赫爾希維亞還有利比里昂回來的軍官中,都有這樣的認知,足利大人,也是這麼想的,人命,比甚麼都重要,即使在戰場上,瞬息萬變,能不傷人又制人,才是重要的,雖然有些過於寬仁,但是,這也是一種認知,至少,在晚上入睡時,我們比較能夠心安理得,手上的血也能少一點。」
「那利紀,那些人對於這樣的觀點不能接受嗎?」「不能,他們覺得這根本就是軟弱,不是陸軍,就連現任的足利大人,他們也覺得和他國往來的太頻繁,而且軍隊的正常操練中,有四分之一在於各地救難,例如其他縣市有天災,陸軍所屬的各個單位該如何立即出動,和各個縣市政府協調合作,基地的哪個部分可以開放,讓災民暫住。」「這樣不好?從上次異形戰後,國內有不少天災,都是靠陸軍和海軍通力合作,才沒有造成以前災荒過後,民有饑色,野有餓莩的景象,因為有工兵隊在,所以才能快速進入災區,將災民救出,減少了死亡人數,也不至於讓百姓骨肉分離,這樣的軍隊,他們認為不好?難不成要四處燒殺擄掠?那叫匪,不叫軍!連浪人都還有禮義廉恥之心,尚有些許天良,這些人都天良泯滅了?」
利紀和忠道不說話,只是靜靜的低著頭,聽著凜的發洩,「還有嗎?」「再來,只怕是忠道要跟您說更重要的事情了,主上。」「主上,幾日前,我基地的軍醫,他只是個少尉,還在實習,那天和指導他的上尉來向我報告,說陸軍省軍醫那邊,有人暗暗的在招募實習的軍醫加入。」「要做甚麼?」「一些…實驗,他們也沒有很明說,但是,那個少尉去參加過幾次,發現那些檢驗體,都是來自於我們的身體。」
凜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用我們的身體,已經是個很委婉的說法,也是不要嚇到她,「怎、怎麼會!」「那名少尉嚇壞了,不過,他還算聰明,當下沒有聲張,事後,在查明指導上尉來自於何處,沒有參加過那樣的實驗之後,他立刻報告了。」「那名上尉畢業於那裡?」「他在學習院高中科畢業後,就到了利比里昂的霍普金斯大學念醫學,不是卡爾斯蘭或者本國醫學大學畢業的。」「那名少尉是嗎?」「是的,他是在大阪大學醫學部畢業,拿陸軍的獎學金念書。」「所以,那些人要的就是本國醫學生嗎?」「是的。」「現在的軍醫總監是誰?弘岡道明?」「是,接下來預定是小井智科。」
「小井智科?也是本國的?」「是,本來,足利大人,不想用他的,但是近衛大人很堅持,前軍醫森大人,平井大人還有中村大人也很推薦,不過,芳賀大人卻非常不贊成,不過,因為芳賀大人在軍醫處,一向是孤掌難鳴的,足利大人向芳賀大人請問過幾次,也問過當時還健在海軍老軍醫,實吉大人還有他的兒子,畢竟這是醫學,不光是軍人的問題。」「怎麼會向實吉軍醫請教?」「啟稟主上,其實,我們這些晚一點進入陸軍的,對於海軍的高木軍醫還有實吉軍醫都是很仰慕的,在我們眼裡,他們才是真正鑽研醫術又有醫德的人,我不知道足利大人有沒有給您看過,在您小時候,有一種病叫做腳氣病,那在國內造成很大的危害,尤其陸軍也是,那時候,我們正和歐拉西亞一起合作,對抗著扶桑近海的怪異現象,當時也侵犯到歐拉西亞的土地,我們派兵過去,戰死人數跟死在腳氣病的人數一樣多,相反的,海軍死在腳氣病的根本只有個位數,但是當時的森軍醫根本不接受高木軍醫的想法,而且他對於把持於陸軍軍醫總監的指派,軍醫高層那邊,對於醫學上錯誤的概念一向很多,弄錯了也愛強辯,而且想法又很奇怪,常常要哄騙低階士兵吃一些奇怪的藥物,弄得士兵的表現普遍落差很大。」「這有證據嗎?其他基地呢?」「都有,大部分的司令官都敢怒不敢言,有幸運的基地,像我這邊,靠近神戶鎮守府,有病的話,官兵都偷偷跑去那邊看病,問題就少多了。」
凜瞇了瞇眼,「我一向尊重醫生,因為他們曾經花了大的心力救助還弱小的我,沒想到,國內還有這種無良的人,所以,妳這邊的軍醫,現在是甚麼樣的情況?」「在醫務局指派來的軍醫,我都會先調查一下他的背景,然後,看一看他發表的論文,我有幾個朋友,是一般的開業醫生,請他們幫我鑑定,如果還不錯,有點頭腦的,我就會讓他繼續駐紮,如果有些怪異的舉動,我會找藉口送他回醫務局,這樣的方式,已經是我們這些人不成文的做法了,或許,醫務局已經發現我們不接受他們指派的軍醫,決定改用哄騙的方式吸收黨羽。」「森軍醫的黨派,當初是這樣嗎?」「不是,只是純粹是自己醫學上的見識淺薄,還有一點人事黨爭而已,而小井因為走的是森軍醫的那一派,所以才有上升的機會,他的同黨還有目前在軍醫學校教官的南野完治、石井世佳還有中井島綾初,我想,這幾個跟近衛筆頭他們一定有接觸,我聽那個小少尉說,想透過這些實驗,增加軍人的作戰實力,例如體格、戰技的提升,最大的就是體能,還有,降低軍人的疲累時間,最好,是不會累的。」
到這個時候,凜已經平靜下來,「不會累的,還是人嗎?」,利紀和忠道只能低著頭,不敢看凜,「忠道,妳先不要回去基地,這些人,危害到的,已經不光是扶桑本國了,這是國際事件。」「這…」「可是他們並沒有向外聲張。」「這個時候,沒有異形,為什麼還要這樣加強軍人的作戰能力?」「啊…」「有些人,就是愛作夢,妳們捫心自問,和平的過一生,還是要馬革裹屍,讓子孫們難以評斷妳們的生前的作為?」「臣等唯願和平一生。」「我也想,內閣想,甚至現在軍人也想,即使作為軍人的服役期間,僅止於救助百姓,我認為那樣的作為,也是非常榮譽,這樣才是真正的保家衛國,因為,妳是真正的用了雙手,去救助了妳的同胞,而不是用血去堆積的安全。」「是。」「我本想慢慢處理,現在看來不能拖了,這些檢體的來源,一定跟各國失蹤人口有關,我們這邊也是一樣,這樣,拼圖就逐漸完成,近衛他們,想透過陸軍,來控制所有軍隊,首先,要先從軍人的體格和思想開始著手,而近衛在貴族院,伏見宮那三個傢伙,在政局上推波助瀾,接下來,扶桑只怕就要跟某些不該存在的東西接觸了,真是打的好算盤!我要是沒問過,都不知道下面這些人的骯髒齷齪!明日,我要見足利,還有現任軍醫總監弘岡,以及所有陸軍基地司令,陸軍,真是太久沒有被罵過了。」
大久保忠道和前田利紀互看一眼,向凜勸說:「主上,此舉怕會打草驚蛇。」「為什麼?如果不找他們來,就來不及了。」「這太明顯了,雖然,臣敢保證,所有陸軍基地的指揮官,跟臣都是一樣的想法,因為,我們都不是老式派系出來的人,也都留學歸國,跟各國有更深的往來,但是,光召她們,實在危險,要不然,您可以將海軍一起加進來。」「加海軍?」「是,以年前向您請安的方式,慰問要駐守的軍官,然後讓大臣帶著軍醫出席,責成一些事情,這樣比較不惹眼,況且,有海軍的話,也可以一起幫忙監督。」
凜贊同的點點頭,「妳們兩個說的對,我的作法確實不好,要是他們湮滅證據就麻煩了,好,下午就打電話,明天見。」「是,臣明白了。」,當天,侍從們就打了不少電話,而凜也跟身邊的女官交代,「我今天找利紀來,是聽說大久保忠道來見她,我很久沒有看到忠道,所以兩個人一起見了見,說了點以前加賀藩的風光,見了她們,正好想起該見見各地的指揮官,讓她們來向朕問安,我也可以問問她們當地駐兵的情況還有士氣,明白嗎?」「是,我們明白了,主上。」
後記
接下來的文,大概都跟這篇一樣
很硬,因為都是參照史實而寫的
這裡面很多人,我都是自己換了名字
不過,知道這段歷史的人
大概知道是誰
我就不要多說了,近衛就是那個誰誰誰誰
良仁親王就是那個誰誰誰誰
只要從他們的妻族去反推就知道了
建議是看過就算,尤其是軍醫那一塊
不要噁心自己
而森軍醫是真人,也就是森鷗外
著名的日本作家,但也是很早期的陸軍軍醫
我是從一本散文書上才知道他跟腳氣病淵源這件事
進而去搜尋,日本那邊把這件事壓得很低調就是了
而日本的陸軍軍醫也有很多不需要出現的事蹟....
所以相比而言,海軍真的被美化了許多?
而我這邊也改了中心的想法
強襲的創作是絕對不會碰這個區塊
因為身分的問題
但我可以,所以沒有關係,只是把當時的日本陸軍
戾氣簡化了非常的多
搞得很像軍民一家
應該是說把現在軍人的用途,提前用在那個時候
以前的軍人應該很少參與救災之類的
但現在全球的一般國家,逢到天災,都會出動軍隊
長門最著名的事蹟就是關東大地震率先跑去救災
所以,這點,我在後面讓艦娘們充分展現
而就是從這邊開始,我覺得凜不像凜了
反正,從很早期開始就不像了
現在的她,有點像是我想像中的中國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