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咒怨》
第二十五章、絕境
鮮血從秋暮曉的胸口噴出。
她呻吟一聲,跪倒在地,摀著傷口不停發抖。
「撐著點!我馬上幫妳治療!」我撿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魂域,準備替她療傷,登時又是一道斬擊射來,將我給擊飛出去。
「該死……」我撐起身子,摀著右肩的傷口看向前方。
地上滿是碎裂的肉塊,那全是凶鳥的屍塊,金劍璽他人豎立在那些屍塊中,全身上下都沾滿鮮血,但我知道他身上其實一點傷都沒有。
「妳竟敢對我下手?」金劍璽一個步伐,立刻瞬動至秋暮曉面前,「真是有欠調教啊,曉。」
他重重賞了秋暮曉一巴掌,直接把她給打倒地上,她左臉頰紅腫,嘴角都滲出血了。
「你幹什麼?」我怒吼。
「不聽話的女人就是要給予教訓,這不正是男人應有的義務嗎?」他冷傲地說。
「你這畜生別欺人太甚!」我奮力他投擲匕首。
他隨手甩劍,匕首瞬息碎裂,不過那只是我唬弄他的虛招。趁他露出破綻,我奮力蹬地,神駒戰靴所產生的爆炸將我彈向前去。
我對著他的臉奮力揮出拳頭,他卻瞬間消失不見,我就這麼打了個空。
「人呢?」我四處掃視,隨後一陣痛楚從背後傳來。
我倒在地上,任憑鮮血染濕我的後背。
金劍璽用腳翻起我的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說:「真可悲,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可惡……」我忍著痛楚,想辦法站起身,他卻將腳踏入我的腹部。我痛苦地發出嘶吼。
「住手!」秋暮曉的聲音傳來,「我認輸了,你不要再傷害他。」
「認輸?」金劍璽笑了一聲:「妳不需要認輸,因為妳從來就沒有佔上風過。」
「那這樣呢?」只見秋暮曉將匕首的碎片抵在自己的頸子上。
「喂!妳是頭殼撞到嗎?快把刀放下!」我驚慌大喊。雖然情況很絕望沒錯,但還不至於需要以死相逼吧?
秋暮曉用另一隻手擦去嘴角的血,以堅毅的口吻說:「東研會統治世界的方式,是透過心象儀增幅眠蚰的域來癱瘓各國政權。只要我死了,他們的野心就無法實現了。」
「別說傻話!一定還有其他辦法!」我一邊大喊,一邊掙脫金劍璽踩在我身上的腳,但無奈身上受得傷太重,體力盡失,金劍璽根本無動於衷。
「沒有其他辦法了,聖律者的想法才是正確的。」秋暮曉對我露出無奈的笑容說:「雖然才認識你不到一晚,但我很謝謝你,明明知道我的敵人很多,卻還是願意保護我。」
心一陣悸動。
不,不是妳說得那樣。
我拚命纏著妳,只是為了能夠掙脫黑犬計畫,甚至還打算利用妳啟動心象儀,藉此來滿足自己的私慾……
對,我只是個自私的爛人而已,沒有妳想得那麼高尚,別為了這樣的我而犧牲自己啊……
「妳不想要阻止九月之環了嗎?」金劍璽問。
秋暮曉突然愣了一下,一會才回過神來說:「你提這個幹嘛?你不是不相信九月之環?」
「歷史上從來沒有九月之環的觀測紀錄,在東研會創立之初,也從來沒有這種說法。所以沒錯,我是不相信,甚至我還認為這是你們為了從我這奪回主權而捏造的謊言,但是……」金劍璽將劍鋒指向秋暮曉說:「若妳祖母真的是抱持這樣的理念而創會,那妳就這麼死了真的好嗎?」
「住口。」秋暮曉雙肩微微顫抖。
金劍璽說:「妳祖母為了九月之環而成立東研會,設計了心象儀的藍圖,後來這份意志傳到妳母親身上,研發了心象儀,可以說她們這一生都是為了阻止九月之環而活。」
「住口……」秋暮曉低下頭,全身都在發抖。
「現在身為秋暮家唯一倖存者的妳,是她們信念的延伸,也是她們曾為了這世界努力過的證明。」金劍璽冷聲說:「妳自殺的話,死的不僅是妳,連她們的生命意義也都會跟著死去。」
「住口!別再說了!」她大聲喊叫,淚水頃刻間潰堤而出,她跪在地上無力的哭吼聲。
媽的!這人渣都在跟小孩子胡說什麼啊?
憤怒的烈火從體內湧現,我握起拳重重朝金劍璽腿上揍去,總算是把他給嚇退了。
我站起身來,擦去嘴角上的血說:「我要殺了你!」
不料才剛向前踏出一步,頭便是一陣暈眩,隨後我摔倒在地。
該死!是失血過多嗎?我居然連走路都沒辦法……
「是時候結束這齣鬧劇了。」金劍璽說完,朝我這走來,
我全身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舉起劍。
一切就到此為止了嗎?可惡!真不甘心……
就在這時,金劍璽突然莫名奇妙往後跳開,緊接著一支長槍從天而降,以四十五度角插在我前方的地上。
「都有帝鑄熔的兵器了,居然還打成這樣,真讓我失望呢,葬木蠍。」
冰冷的女人聲從我身後傳來。
這尖酸刻薄的語氣,不用轉頭看也知道是誰!
「妳也太慢了吧!監視官!」我既興奮又憤怒,這女人之前到底都死哪去了?
「因為事態發展很有趣,所以我就先觀察一下。」身穿黑袍的她來到我身前,將插在地板上的長槍拔了起來,「不過似乎是我太高估你的實力了,居然會變得這麼狼狽。」
「要不是我身上有傷,老早就打贏了,根本輪不到妳出場。」我氣憤地說。
監視官將我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把一塊魂域塞到我手中。
「我還要忙,傷口部分你自己治療。」說完,她伸手將我推開。
「妳想一個人跟他單挑?先告訴妳,他還挺強的,妳確定……」我還沒說完,監視官怒瞪我一眼,空氣瞬息凝固,冰冷的殺意刺入我的皮膚中,馬上就讓我閉嘴。
「我已經召喚巨鷹過來了,你帶著秋暮曉走吧。」她冷聲說。
「巨鷹?」正當我納悶,一陣狂風從上掃來,我抬頭看去,就看到一頭巨大的老鷹盤旋在上頭。
「動作快點!愣在那幹嘛?」監視官低吼。
於是我慌張地繞過金劍璽身邊,跑到秋暮曉面前。
似乎是因為金劍璽那番話,她眼神黯淡無光,跪在地上靜靜流著淚,真是讓人心疼,這麼年幼就背負著如此沉重的信念,但無奈現況緊急,我什麼安慰的話都不能說,只能先把她抱起來,然後朝著屋頂邊緣走去。
等巨鷹降落下來,我跨過圍欄,抱著秋暮曉跳到巨鷹身上。
監視官這時對金劍璽說:「你還真紳士呢,就這樣放他們走。」
金劍璽冷笑一聲:「高手的勝負往往決定在一瞬之間,面對妳這種強者,我哪有時間把心放在其他事上。」
「聽到了沒?葬木蠍。」監視官說:「身為武者,就是要像我這樣,什麼都不做,就可以鎮住對方。」
「是,妳最厲害了,千萬別輸啊。」我嫌棄地說。
巨鷹振起羽翼,逐漸往高空飛去。
秋暮曉咳了幾聲,鮮血從她口裡濺出,我趕緊讓她在巨鷹背上躺下,用魂域治療她胸口上的刀傷。而刀傷其實不深,顯然金劍璽有拿捏力道,但他竟敢把女孩子打到嘴都破了,我死也不會原諒他。
此時,秋暮曉抓住了我的袖口,以虛弱的口吻說:「對不起,我剛剛那樣是不是很傻?」
「嗯,是很傻。」我忍著胸口的酸澀說:「捨命犧牲這行為一點也不高尚,甚至還會給人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也是呢……抱歉,我只顧慮我自己,還背叛了我母親與祖母的信念。」她望著夜空,淚珠再次從眼角上滑落。
現在有時間讓我能說安慰話了,我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她所肩負的太過沉重,再多的言語都無法撐起。
兵器交鋒的聲響從下方傳來,聲響巨大,宛如雷鳴,且毫不間斷,說明戰況激猛,但隨著巨鷹進入雲層,聲響也越來越薄。
雲層上,風很平靜,九月高掛,星海明亮。
貓耳女孩靜靜地睡了。
我為她蓋上長袍,將巨鷹背上的繩索固定在她身上,確認一切都安全後,我在巨鷹的頸根後坐下。
「瞧瞧這多安詳,真羨慕你,能隨時上來享受。」我拍拍巨鷹的頸根說:「真想跟你一樣,能夠載著人上來體驗這份寧靜。」」
巨鷹直直盯著前方。月光下的雲海漫無邊際,似乎沒有盡頭,但我心裡明白,這份寧靜不會持續太久。
我仰躺而下,星海中的九之月盡收眼底,疲勞感趁勢湧了上來。我陷入的沉睡,並墜入過去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