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The red coronation
血腥加冕
NO 27 聖堂之毒
蒙格里安王宮內。王后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顯得若有所思。而瑪格則是細心地為王后整理文件和文具。才剛從北境回到了蒙格里安,王后不多加休息便又開始料理國事。儘管剛經歷了喪父之痛,但是王后還是打起精神繼續維持著王國的恐怖平衡。
「瑪格,羅薩貝爾睡醒了嗎?」
王后問道。
「醒是醒了,現在應該是準備家教的補課吧,快到上課的時間了。」
瑪格有點疑惑,回答道。
「嗯,那就好。」
「姐姐怎麼突然問起羅薩貝爾呢?」
「我想,我已經下錯了一步最重要的棋。」
王后嘆了口氣,突然讓書房的空氣冰冷了起來。然而儘管瑪格跟著王后這麼多年,政治這檔事也看多了,卻怎樣也猜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弓起身子問道,好讓王后有個紓解的管道:「妹妹願聞其詳。」
他趕緊將王后的茶杯斟滿紅茶,正當他要加入方糖時,卻被王后給制止了。
「父親薨逝得不明不白、北境各國又在大公國青黃不接之時加尊我名號,以及妹妹決定自己接掌大公國……」
「直到現在,所有的事才完全串連在一塊。」
王后的右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緊接著說道:
「斯蘭登伯國的那傢伙將用他的么子向羅薩貝爾提親。」
王后將一封信遞給了瑪格觀看。在所有的事塵埃落定之時,才悄悄地、傲慢地捎來這封密信,可見這些事情完全不是巧合,而且盈溢著惡意。
「斯蘭登伯爵?」
瑪格瞪大雙眼,一向聰明伶俐的他馬上就知道這其中的暗潮洶湧,然而王后所處之處已經水淹泰半。
「那該怎麼辦?」
瑪格比起王后還緊張,想想斯蘭登伯爵的嘴臉,連瑪格也同樣搖頭。
「現在希爾達已經上位,而我也只能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賭上一把。我能穩住這江山也是得靠北境的支持,若希爾達能夠維持住大公國北境霸主的地位,我便能有所倚靠拒絕這門親事。」
「我早該注意到這件事的,這大公國就不應該讓希爾達來繼承。」
「如今只能亡羊補牢,我必須查清楚這一連串陰謀詭計的主謀。雖然戈爾是嫌疑最重的,不過能有膽量聯合斯蘭登,我猜另有其人撮合。」
「還有父親的死因,雖然沒有人查得明白,但是我能感覺到茲查似乎有所隱瞞,而父親身邊從斯蘭登那邊出產的食品,就是方糖了。這是唯一我可以合理懷疑的東西。」
王后獨自將方糖拿起來舔食,一口吞盡。
瑪格雖然是懂得其中的蛛絲馬跡,不過仍想不通王后要如何繼續下一步。
「那姐姐要怎麼追查起呢?」
瑪格好奇又大膽地一問。
王后失笑,對著瑪格回答道:「要在父親的喪禮期間處理這種事,實在是相當可悲。而我已經安排好一切,必須先調查清楚父親的死因。」
王后說到這,下意識地微微咬著牙,雙目渾圓雪亮。
***
理查從噩夢裡驚醒。他將發麻的左手從希爾達柔軟的肌膚底下抽了出來。
他看著仍在熟睡的希爾達,微笑地摸了摸希爾達的臉龐,便起身將希爾達的棉被給蓋好。
自從希爾達上位後,理查就一直受到同一種的噩夢所驚擾。那噩夢繪聲繪影,就宛如將破殼而出成為現實。如今已經被壓迫到理查穿好衣服後,便悄悄地離開府邸準備有所行動。他已經忍受不了自己的身心被如此真實的噩夢所侵擾。
他駕著自己的愛馬徐徐走入城郊的密林裡後,過了不久便以穿著斗篷的神祕騎士的打扮現身。而他的目標別無二者,雖然父親的辦公室非常地神秘,也防護得相當嚴實,不過早在理查受命在那個地方面見他的父親之時,他早有所圖謀。雖然被矇住雙眼和摀住了耳朵,但是其他的體感卻沒有受到限制。
理查用盡了所有的感官,分析著馬車的移動方向與距離,連一點路面的震動也不放過,甚至可以猜測得出經過了哪一個地區。而耳朵除了被毒藥灌聾,其實也能聽見細微的風吹草動,經過的每個關隘和要塞的各種聲響理查都烙印在自己的腦海裡。
受到菁英式諜報教育的他,父親似乎太小看他的分析能力。他一回到自己的府邸,便已經畫出了這個秘密辦公室的地圖。他依照了地圖上的路線,終於找到了辦公室所處的要塞。
「原來如此。」
理查掀起了斗篷看了要塞高聳的城牆一眼,那陽光從城垛的箭眼處透射出來,扎得理查的雙眼睜不開。如果理查是敵將,恐怕剛剛那炫目的陽光就足以讓他致命。
眼前的要塞,就是與大公國西南面接壤,並掌控王國咽喉地區的不破金鑰——大羅瑟
正因為理查知道父親今天將赴洛登公國出差,所以才決定前往此地。儘管已經破解了大公國最神秘的謎團,但是如何進入卻又是一個比登天還難的難關。但是,理查毫不加思索地想賭一把,他褪下了斗篷,從大羅瑟的水源處開始溯流而行。
當時在被矇著眼耳請過來的時候,理查就有發覺水流動的聲音,此外地面上感覺格外濕滑而且有些崎嶇。他當時還故意走偏,讓左腳踩到了河道邊緣,而內襯褲管濕了一圈。往河道上游走雖然越走越黑暗,不過腳下的岩石河床卻越來越有人工處理過的感覺。他小心翼翼地算著自己的步數,走到了最後一個轉彎過的地方。
大概已經到達了這條地下河的中游,此時茲查將火把照耀在身旁潮濕的岩壁上,其上有著經過人工切割過的平整痕跡。從切割的痕跡看來,那是一道只能供一人能通過的小門。而他推測這道石門的通過方法就如同他們組織底下最泛用的方式—別開從外入內的門。
先前應該有人提早開了這個石門,所以理查才能安然通過,不過現在從正面硬闖,自然是得小心提防。他看著河水底下有著一條小水道延伸到岩石之後,所以理查便準備從下方游進去。這也是卸除外來侵入者的武裝方法之一,不過理查這次穿著輕便的皮甲,並無大礙。
隱藏一個地方最好的方法,那就是盡可能地減少人員的進出。
理查從水道一路游到了內部的池子內,但他卻並不擔心有人發覺他的入侵。因為依照父親的習慣,這裡頭是不會有活物看守的,因為這只會徒增出外走動時被發現的風險。不過沒有活物看守,卻並不代表沒有防禦機制——幸好理查進到這裡頭時就被去掉蒙蔽物,因此照著先前的路徑和觀察,他便很快地走到了父親辦公室的大門。
這是由山洞所搭建的石室長廊,也因此雖然路徑單一,但是卻有些蜿蜒。這也代表遇上陷阱和看守,想躲是難上加難。理查走到了父親的辦公室,但是他卻止步於此。在他準備將門打開的當下,他不停地思考著他所要的答案究竟會在哪裡。理查停了數秒的時間,他放棄了開父親辦公室的門,而是往更深處走。
那是山洞的最末端,也是一個像是壺的空間,然而這裡就是更龐大的情報儲存之處。在整整齊齊的鐵櫃堆的深處,有著煉金術所專用的各種實驗器材,還有關於一些藥材的書籍。
「終於找到了。」
理查點起了這壺洞的燈火,來到了放置這些器材的大桌上。他環顧四周,仔細地尋找著那瓶粉末的下落,而那瓶粉末,就正好被歸檔在一個木製藥櫃裡,而裏頭的所有藥瓶,都是記錄著每一齣政治悲劇的手段。
那一只玻璃瓶理查還認得,因為他故意在茲查沒有回頭時,用身上的戒指刻出了小小的刻痕來。上頭已經被貼上標籤——百花聖堂之毒
理查曾經在藥草書上看過這一個詞條,裡頭記載道:
百花聖堂之毒,又稱拉維茲聖毒。
此毒源自於王國最西處的修道要塞—拉維茲修道院。此乃六百年前所秘製的修道藥品,以其中兩種配方最為有名。為了更接近神,古修道者在一**中取得***,提煉並經由數十年的煉金實驗後,精製而成的用藥。
修道者若在儀式中服用後,能夠獲得如同置身天堂一般的欣快感,並且感受到無上的神聖,欣然臣服於神恩而更加堅定自身的信仰。不過在使用上嚴格受到限制,因為它也會為修道者帶來惡魔的考驗。曾有修道者逾越規矩後墮落腐敗,化身為惡魔的馱獸肆虐當時的拉維茲。
其後就因為如此強烈的詛咒,因此被列為禁藥,永不得使用於修道之上。目前製備的詳細書面紀錄已經亡佚。高濃度的劑量能瞬間癱瘓人體甚至致死;若劑量降至最低,則有慢性中毒死亡的可能性,其體內毒性無法從一般手段測得。
若劑量調配巧妙,則有慢性中毒死亡的可能性,其體內毒性無法從一般手段測得。
終於找到了威廉大公的死因,那白色的粉末一點一滴地羼在白色的方糖裡,若有精密的劑量計算,大公當然在劫難逃。然而接下來的抉擇,就像讓理查吸入了那瓶毒粉一樣,差一點握不住那一只輕盈的玻璃瓶。所有的可能性就像是蜘蛛絲一般開始纏繞著理查的腦袋,快要將他的頭腦綑綁、窒息。他下意識地咬著嘴唇,力道強勁得把嘴唇咬出血來。
理查的三種選擇,都將影響到自己甚至是整個大公國與王國之間的命運。他擦了擦嘴唇,卻突然顫抖中帶著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