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2019-04-09 00:57

[達人專欄] 《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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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吹拂著臉龐，我閉起眼感受皮膚傳來的觸感。

　　今天風是涼的啊……是因為最近氣溫變低帶來的影響吧？但是對我而言這樣的溫度正剛好。

　　睜開眼低下頭看，再往前踏出一步就會跟這殘酷噁心又醜陋的世界告別。

　　不是——

　　難看的其實不是這個世界……是我才對。

　　——「為什麼！明明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朋友的！你就因為那些謠言——」

　　——「原來我……在你眼中只不過是利用的道具嗎？現在沒價值就踢一邊了？」

　　——「我會恨你一輩子。」

　　嗯，我知道。

　　我知道那樣做肯定會被你討厭，因為「曾經」我是那麼的了解你的個性。

　　——「比起那些小事，你還是不要跟我走太近比較好……你讓我心情很差，噁心。」違心的言論，無法控制地從過去的我口中說出。

　　噪音好多，只要一想到那時的事情腦中的雜音就……無法遏止的蜂湧而現。

　　如果從這邊下去就能從這些聲音當中解脫，你也能徹底擺脫我所帶來的不幸，回去原本的世界不再受我拖累。

　　我從懂事起就無依無靠，對我來說能「眷戀」的事物早就被我自己親手丟棄，最初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一切恢復原狀，沒想到還是一樣糟糕透頂，但至少最後能替你將砲火轉移到我身上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再見……謝謝。」這是對誰說呢？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我自己吧？

　　風變大了，吹得我眼睛都快睜不開。

　　耀眼的陽光從大樓縫隙中透出，呵……這不是還有一個美景嗎？

　　最後還能見到，真好……真希望你也能看到。

　　對不起，這句話就給你吧？能傳達到的話——

　　——就好了。

*

　　「今日凌晨五點，一名男子從尚在施工中的大樓跳樓自殺，目前警方正和建築負責人了解詳情——」

　　電視新聞傳來播報記者毫無感情的聲音，他只是傳達消息，死的是誰？發生什麼？原因為何？全部都不關他的事情。

　　同樣不關我的事。

　　只不過是現今社會每秒都會發生的事件，每天自我結束生命的人比比皆是，唯一差別只在於有沒有被報導出來。

　　報導？那只是圍觀群眾最喜歡的八卦平台，能夠正大光明吃瓜聊天並以此為樂的東西。

　　謠言，就跟謊言同樣令我厭惡。

　　記憶裡的畫面回想起來一個個都讓我作嘔，曾經的友情就因為那點謠言消失殆盡。

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要遠離我？就因為我害你被傳性向不正常？還是因為和我做朋友會讓你被其他人霸凌？

　　最初你說的關心、理解、信任，僅僅一瞬間就消散蒸發成虛無。

　　手機訊息提示音響起，將我拉回現實，上頭的名字是我不願再憶起的人。

　　抱持不爽的心情，我正準備按開訊息查看，電視的搜查進度也報到今早的跳樓自殺事件裡頭的主角將我的注意力吸了過去。

　　「騙人……的吧？」

　　聽到名字的剎那，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但電視上報導死者名字的字幕又不得不讓我認清事實。

　　「想尋死的應該是我吧！？憑什麼……憑什麼你先自我了斷的啊！」我雙手緊抓著電視，朝著裡面被馬賽克的遺體大聲咆哮，彷彿這樣做他就能聽到。

　　「那時的事情你什麼都還沒解釋清楚——我說了會恨你一輩子！你這一輩子還沒還清啊混蛋！」

　　不悅帶來的怒火從心底一湧而出，我忿恨的拿起手機看那條還沒看的訊息。

　　——「對不起。」

　　沒有著名、沒有日期，就這麼精簡的三個字我卻能清楚知道這封訊息是出自於誰的手。

　　「白癡，說什麼對不起……我想聽的才不是這個……」將手機丟到一旁，我將頭埋在手臂裡緊緊縮成一團，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

　　「你怎麼就這樣自己逃了啊……太狡猾了吧……」

*

　　「你看了嗎？昨天的新聞？」

　　「看了，你是想說有人跳樓自殺的那個吧？」

　　「對對對，那個人好像是我們班的。」

　　「一直請假的那傢伙嗎？沒有跟他說過話呢……不過聽說他有混黑道還有恐嚇別人勒索，好可怕啊……」

　　「真的……好險好險，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我們班如此一來也算少了一個不定時炸彈。」

　　……同班同學的議論紛紛的聲音，明明都只是聽說而不是事實，卻說得好像親身經歷了解他一樣。

　　真是噁心。

　　曾經我也是被傳謠言的那個人，不知何時當初造謠中傷我的言語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其他人的八卦。

　　人真可怕……我也是這麼可怕的生物裡其中一員。

　　如果這樣來看，或許你不是墜落地面，而是飛向天空……那個不存在謊言、流言能傷害的世界。

*

　　——「下輩子我再還，但我可不會還清的。」

　　「說什麼東西，給我還清啊……」我站在頂樓的邊緣，在風中好似聽見他的聲音，我微微勾起嘴角。

　　「你等著，我立刻去找你討債。」

　　踏出腳的瞬間，身體失去立足點。

　　我的身子開始往下墜落，但我卻能夠清楚感受到一股情緒……那是代表一切都可以解脫的輕鬆。

……
…

　　「今天傍晚，一位男性從無人居住的老舊公寓頂樓一躍而下，據醫生觀察是腦袋撞地已被判定立即死亡無法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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