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您好，陶織女士。」路癡對陶織點頭打招呼。
不得承認的是，儘管看上去就是一副社交邊緣人的模樣，路癡在與人應對進退的時候都表現得還算不錯。
「嗚喔喔！居然叫老娘『女士』！」陶織誇張地像個瘋婆子般大叫。「彌亞，你老婆比你禮貌千百倍以上啊！」
更正，不是「像」，而是她本身性格很多時候都呈現一副瘋婆子的模樣。
「注意妳的措辭，瘋婆子。是『女朋友』，不是老婆。」彌亞糾正這個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的裁縫。要是有哪個裁縫師有本事將陶織那張伶牙俐齒的嘴稍微縫補一下，彌亞絕對會不惜重金委託那個人。
「隨便，反正對多數商賈來說兩者差不了多少。」陶織聳肩。「她不願意量身訂製衣物會不會是因為你太小氣要她自己付帳？」
「別亂猜。」彌亞挑眉。就知道妳會這麼說。「我可是先跟她表明治裝費都由我這裡支付的喔！」
「這樣……」陶織若有所思地將目光移到路癡身上。「孩子，老娘問妳，妳是不是有什麼衣物不穿？比如不肯穿袒胸露背之類的服裝？」
「可以的話希望不要穿那類的。」路癡在陶織的注視下身體明顯一僵，如同被猛獸盯上的小動物般只有被任憑宰割的分，看上去完全位居下風，至於實際如何……就看妳會替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了，路癡。
「為什麼？」陶織往路癡的方向跨進一步，黑鏡框後的雙眼直勾勾盯著路癡瞧，彷彿打算透視她的內心深處。「每天都有好幾個舊貴族小妞和老娘要求訂製那類的服裝，即便是在這種冷得讓人穿上大衣都還覺得不夠的日子，那些服裝老娘一天依然可以賣個好幾套。衣物並不只是用於保暖的物品，甚至可以說是拿來凸顯個人特色或身材的手段。像妳這樣的人若不趁現在好好善用自己的優勢，日後可是會後悔的哪！」
「沒有冒犯的意思。」路癡恭謹地應道。「我不認為穿那種袒胸露背的服裝能彰顯什麼個人特色。事實上在我看來，由於絕大多數舊貴族仕女都流行那樣的穿法，比起凸顯一個人的特色，穿那種服裝更像是一種趕流行的展現。『每個人都與眾不同』，但這句話的意思也同時能解讀成『每個人都一樣』。」
「……」似乎沒料到會被反駁的陶織瞪著路癡一言不發。彌亞可以感受到在她那顆覆蓋著微捲髮底下的腦袋瓜正以令人膽寒的方式急速運轉著。
我說路癡，妳如果再講下去事情就不妙了哦！
「陶織，這傢伙的個人特色就是妳目前看見的這樣。」為了讓陶織更認識路癡這個人，彌亞好心補充說明。「簡單來說就是褲裝風格。」
「對裙子沒興趣？」雖然聽起來像是在回答彌亞，但卻是看著路癡在說話。「還是本身比較喜歡穿褲子？」
「穿著過於暴露的服裝會讓我沒有安全感。」路癡坦白。「我本身不是很喜歡像舊貴族仕女們那樣穿著只為了露肩曬腿卻不方便活動的服裝。」
「哦？」陶織聞言，黑框眼鏡後的雙眼突然閃閃發光。「所以主要考慮方便活動的問題嘛！那如果硬要妳穿幾乎等於沒穿的短裙但可以在裙下加穿一條短褲，妳認為如何？或者像老娘在穿的這種短褲可以接受嗎？」
「拜託別逼我穿那樣的服裝……」被風吹亂的深藍色髮絲颳到頸部與臉頰上，卻難掩路癡的面無血色；倒不如說，比起適才走在寒冬街道上的時候，她現在的臉色看上去更形慘白，與此同時，她的額頭則不自然地冒出些許汗珠。
我說路癡，穿個暴露一點的服裝居然能讓妳緊張成這樣？就連我都不禁覺得妳有點可憐了……但可別指望我現在就站出來替妳圓場哦！應付得了陶織，才有本事於我不在場的狀況下與那票商賈們交談而不居於下風，就讓我看看妳的應答能力到什麼程度吧！
「不穿可以，但妳要給老娘一個好理由。」陶織將雙手盤到胸前。「服裝的暴露度這種事時間久了就會習慣，等妳習慣後說不定還會感謝老娘今日有逼妳穿那樣的服裝哩！」
「……我不是這個城邦土生土長的居民。」路癡垂下目光。「在我原先居住的家鄉那兒，人們最常穿的服裝是寬大的袍服，像現在舊貴族們穿的那種服裝，我在來到這個城邦之前未曾耳聞。在我的觀念中，只有最親密的人才有資格看到自身的肌膚；雖然沒有到必須蒙面的程度，但原則上會希望胸膛、腰部、大腿等處能不外露就盡量不要露出來。」
「孩子，妳是外邦人哪？抬起臉讓老娘看看。」陶織在提出要求的同時未等路癡同意便逕自出手抬起路癡的下巴，將她的臉龐像個藝術品般細細端詳。「……帝斯坎特？」
「……！」聽到那座城邦的名字後，路癡的瞳孔放大。「這樣就能看出來？」
「嘛，老娘曾為了研究服裝踏遍整個大陸，就連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都去過，住哪個地方的人有哪些特徵這種事稍微觀察一下就能明白。」陶織鬆開手。「確實帝斯坎特居民有妳所說的那種觀念，這次就不勉強妳了。」
「感激不盡。」聽到陶織的應允後路癡明顯鬆了一口氣。
「不過妳適才對老娘說的長篇大論，可別以為老娘會就此善罷干休喔！」陶織話鋒一轉，霎時讓適才營造出來的和平如同被吹皺的湖面般再起波瀾。
「欸？」路癡愕然。「怎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陶織捧腹狂笑，此舉引起部分路人側目。「彌亞，你老婆真有趣哪！我已經開始期待替她量身訂製服裝了！」
「就說不是老婆了，是女朋友！」彌亞糾正道。
唉，如果陶織現在還是這樣稱呼路癡，日後要將她的說法糾正回來可就麻煩了。
(第九章-完)
(待續-預計下週六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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