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我先去餐廳,按照老人給我的圖示取了一些不算太恐怖、又比較能長時間保存的食物回來房間,並且稍微照老人教的方法,用味道強烈的精靈食物去搭配味道淡的低命能食物,雖然算不上好吃,但是只求裹腹的話倒也還過得去。
看著桌上擺放的這二類食物,突然間有了一個主意,說不定可以讓昨天晚上想到的方法變得可行,於是當下就作業了起來。
忙完後時間也差不多了,帶著卷軸出門準備去見妮歐薇妲的時候,看到老人房門緊閉,想來依舊在閉關。心裏忍不住暗想:「如果真的沒有自保的方法,我最後是不是也會變成像他這樣?」
我搖了搖頭甩開這個疑慮,轉身往上城區去。
一進輔佐官室,正好一名精靈迎面走出來,我以為要撞個正著,但是這名精靈不知道怎麼一閃就到了我的身後。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也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然後對我微微點了點頭就快步離去。
妮歐薇妲纖手輕招、要我入內,然後對我說:「方才那位是輔佐官『米利提亞(Militia)』,負責軍旅之事。」
雖然我先前就注意到輔佐官室一共有六張桌子,也聽老人提過城主的輔佐官共有六名,但是每次來訪都只見到妮歐薇妲,一直到此時才看到第二人。
妮歐薇妲說:「你來得正好,你能閱讀以及具有相當程度的知識一事,我已經向城主報告過了,因此城主同意讓你和日輝城的軍士一起接受訓練。」
(……嗯!?)
這消息實在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這次來見她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問她能否教我一些防身的方法,沒想到現在居然要接受軍事訓練。我雖然曾經服過兵役,不過當時學到的東西在這邊能否適用實在值得存疑。
我吶吶的不知如何回應,妮歐薇妲一指我手上的卷軸,說道:「你在研讀卷軸的時候,應該會發現自己欠缺許多必要的知識,這些知識只開放給高等精靈自由閱覽,精靈以外的學者需要取得相對應的權限,才能讀取特定的文獻。」
「如果你有心精進的話,就必須跟精靈一樣接受教育訓練,在學術或其他領域作出貢獻,才能繼續深造。參加訓練一事,城主只是給予許可,至於接不接受還是交由你自己決定。」
說完,一雙明亮的眼睛直盯著我,看來我只能再次欣然接受城主的安排了。
(真是巧啊……才剛被墨布斯教訓過,立刻就有接受軍事訓練的機會了……)
我對妮歐薇妲說:「我願意接受訓練。」
妮歐薇妲微微頜首,說:「那麼三日後同樣的時間來輔佐官室,我帶你去校場。可有其他問題?」
我思考了一下,問道:「請問……您為何以『普羅帝根』為名?」
妮歐薇妲眼睛一亮,回答:「我過去曾研究過魔族所創造出的魔物,並且取得相當的成就,所以被冠上此名。」
語氣中可以感覺出她頗以此為榮。這個答案原本就在我意料之中,所以只是點點頭,接著問道:「曾經被你勸告不要進精靈城的那人,他身上的病症是怎麼一回事?」
妮歐薇妲說:「你見過他了是嗎?」
我驚訝的瞪大眼睛。妮歐薇妲說:「我方才聽到米利提亞說聚星幫有不少人來到這日、月、星地區,他也在其中,並且特別探查過月映城被破壞的經過和你的事情;似乎對你很感興趣。我想以聚星幫的能為,必定會設法找你面晤,加上你先前突然詢問他的事情,我推測應該已經有過接觸。」
我默然不語,原本以為一切都是城主的安排,現在聽起來似乎只是巧合。只是這位異人為何會對我這麼感興趣?他曾說過可能有一個不情之請,又會是什麼呢?
妮歐薇妲說:「他身上的疾病會讓他散發出一種毒素,使得命能無法被活化、運用,也就是讓命能變成單純存在生物體內的狀態。對於史萊姆和植物來說還好,頂多就是不能活動、生命徵象降低一些而已。但是對於大部份生理活動都需要消耗命能的動物來說就很危險了,越是強大的動物往往需要消耗越大量的命能來維持生命,那種毒素的威脅也就越大,甚至可說是致命的。」
想到他全殲魔軍的故事,以及圍毆賭棍的武士很快就死盡死絕,而賭棍卻逃過一劫的事,看來都是這種毒素造成的。反過來想,因為我原本就完全不需要命能,所以不會受到這種毒素的影響。
(難道這就是他對我感興趣的原因?因為我是唯一不怕那種毒素的人?)
妮歐薇妲補充說:「染上這種疾病的人,身體就是產生毒素的工具,自己也會因為毒素而喪命。但是從他們的屍體可以提鍊出較弱的毒素。相傳聚星幫初代幫主對付仇人所使用的就是這種弱毒。」
我問道:「這個毒素沒有解救或應對的方法嗎?」
妮歐薇妲說:「沒有,只能以『里墨斯呼吸』來保命。」
(那不就是『史萊姆呼吸』嗎?)
我忍不住失笑,問道:「什麼是『里墨斯呼吸』?」
經過妮歐薇妲的解釋,原來『里墨斯呼吸』是類似『龜息大法』的一種功夫,可以大幅降低呼吸、心跳的頻率、減弱各種生理活動,變得跟史萊姆一樣、只需要消耗極少量的命能就能夠維持生命。
妮歐薇妲也提到減弱版的毒素,可以使中毒者陷入近似『里墨斯呼吸』的狀態,雖然並不致命,但命能較弱的人會手腳發麻,命能較強者則會癱瘓。沒修行過『里墨斯呼吸』的人,也可利用這種弱毒來對應真正的毒素而逃過死劫。
但是在這種狀態下無法移動,也不能使用武力自保,照樣得任由墨布斯宰割。想到此處,我忍不住問:「為什麼那少年身染此病還能存活?」
妮歐薇妲說:「關於這點,我也十分感興趣。因為幼兒不可能學會『里墨斯呼吸』,成人又不可能一輩子活在『里墨斯呼吸』的狀態下,所以染上這種疾病可以說是必死。在遍查各種生命的典籍後,我得到一個推論:他很可能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什麼意思?難道他是什麼非人的種族嗎?)
我正想追問,妮歐薇妲輕輕搖了搖頭,說:「要說明這項推論,需要許多進階的知識,必須等到你達到相應的權限,我才能解說給你聽。」
接下來我又提出了不少問題,包括龍、上古精靈、暗精靈,還有看守者等等,也都因為「權限不足」而被輕輕帶過。我感覺到精靈就是透過這種情報管控的方式,讓一般人──半精靈──和他們保持高度的文明落差。
我沉吟了一下,問道:「請問您是如何解救被魔物圍困的阿托斯軍?」
妮歐薇妲先是眼睛一亮,接著猶豫了一下,然後說:「要完全了解真相,需要對魔物有相當程度的了解。目前只能告訴你,我在前往救援阿托斯軍的途中曾經遇到你方才提起的那人,我安排他前往月映城接受協助,同時向他討取一些血液塗在箭上。看到阿托斯軍的時候,我在箭桿上寫『以此箭刺傷自己,可保性命』,然後射入阿托斯軍。他們照做之後,『穆托.穆斯』就不再攻擊他們。」
我問:「是因為魔物察覺他們身上有毒,所以才放過他們嗎?」
妮歐薇妲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道:「精靈問學的原則是,如果你無法了解導師的解釋,就要回頭再求精進。」
這點先前曾聽『門蘇拉』提起過,心想再問下去應該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於是沉默了下來。
看到我不再發問,妮歐薇妲說:「那麼三日後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