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來臨,陽光照進了她的房間。
「哥哥......秋郎......」
初醒的少女,只看見哥哥趴睡在她的身旁。
而闔上的眼不只泛著淚光,帶有餘溫的痕跡,彷彿夢中都在哭泣。
於是她伸手擦拭袁秋郎的淚,但自己臉上也不自覺流下淚水。
也許是受到血脈聯繫的影響,看著強忍悲傷的秋郎,她的心頭也不禁揪痛。
「沒事了,不管妳做了什麼噩夢,妳都還有我......」
然而即使在夢中,袁秋郎仍然安撫著吳森蘿,讓她的痛苦隨即平穩。
溫柔的笑容再度揚起,袁秋郎緊鎖的眉皺也逐漸舒暢。
望著窗外的鳥語花香,吳森蘿的緊張也逐漸緩和下來。
但是這般溫馨的場面,真的還能繼續維持嗎?
想著想著,緩緩開眼的袁秋郎卻又突然闔眼,趴倒在床。
「哥......等等,怎麼沒有呼吸了?」
這次伸手撫摸,卻是恐怖的瞬間。
然而在少女夢醒後,卻得面對毫無希望的未來。
轉眼間,場景便已經從熟悉的家中轉移到醫院裡。
「秋郎,你沒問題吧!?」
躺在病床的袁秋郎睜開雙眼,對自己的異狀感到訝異。
因為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半年沒昏迷的他,竟然會在那時候病倒。
又是一個意外,甚至連自己也沒感覺,就被送入同張病床上。
熟悉的感覺與恐懼,也從這時不斷湧出,讓他不禁咬唇。
從訣別前的沉重,到承諾時的五味雜陳,甚至離別後的哀戚。
這些複雜的感覺,在短暫的時間內湧出,一口氣就攻陷他的思緒。
頭一次,大量的悲傷湧入腦門,卻是鬱悶地有淚流不出。
這讓他只能呆呆地凝視窗外的風景。
「嗯,沒事。」
「真的嗎?」
他沒想過世界如此廣大,竟無一片落葉能引導自己的生。
因為染上絕症,同時被生養的父母拋棄,孤單一人等待凋零。
孤獨一人的他,默默地殘存角落,直到自己的記憶被壓迫感洗淨。
原本他是這樣認為,直到那名少女微微一笑,拯救自己在苦海中。
「不,我現在還是很害怕,只是看到妳以後,我也就無恙了。」
何須落葉做倒數,有人陪伴便足矣。
醫生的結果出來了。
「情況比預想中的還嚴重。」
與吳凡生想的一樣,袁秋郎的病情嚴重惡化,大限之日也即將來到。
要不是突然折回,經歷這件事情的吳森蘿,也不會明白他患病的真相。
只是在那當下,她沒哭泣也沒逃離,而是冷靜處在袁秋郎的身邊。
可能對她來說,即便是死亡,她也不容許自己再度擅離了吧。
「原本是想在約會前準備的,不過從這樣子看來,我們暫時是出不了門了。」
事到如今,面對彼岸多次後,袁秋郎也無所謂了。
只要有愛人陪伴,就算面臨比死亡還恐怖的存在,他也不會再退縮。
就如那盒便當一樣,只要與愛人一同,在哪裡享用都很燦爛。
「我啊......」
「我知道,便當比預想中的還好吃呢。」
因為跟本能上的膽怯比起,吳森蘿的哭臉才是他真正恐懼的事物。
這股感情非常激昂,足以超越生命的意義,也克服無意義的恐懼。
甚至在臨終前的一刻,只要竭盡全力綻放,還能夠橫越所有障礙。
即便會在那瞬間凋零,他們也會將那一刻永留於心。
「是說,時間不早了,我們結婚吧。」
「嗯,這是個好時機呢。」
甚至在到達這個瞬間前,會讓人們變得義無反顧。
同一時間,吳凡生仍是站在門外,因為羞愧而不敢進門。
就在這時,袁秋郎的主治醫師,以嚴肅的表情來到病房門前。
看著他臉上掛著與自己同樣焦慮,這也引起吳凡生更多疑惑。
於是面對這種尷尬的情況,吳凡生選擇先開口了。
「是找袁秋郎的嗎?」
「是的,請問您是袁秋郎的親屬嗎?」
然而面對醫生的問題,他愣了下,但也沒有想太多。
由於兩人間夾著吳森蘿這個妹妹,並不是真正的非親非故。
但是坦承關係,就算口述也過於饒舌,況且人家也不見得會相信。
不過數秒的時間,他還是選擇了對誰都好的答案。
「不,我是他的朋友,現在他跟我妹妹都睡著了,您有事就跟我說吧。」
沒錯,畢竟在自己心裡,他已經沒有資格被稱為對方的兄弟。
同時,醫生並沒有起疑,反而看一下室內的景色,並稍稍點頭。
隨即,醫生繃起嚴肅的臉色,以穩重的口氣交代接下來的話題。
而這一則消息所帶來的,既是噩耗,更是喪鐘的倒數計時。
「事實上,他只剩下一個月能活了。」
若是有但願,他還真希望天意別這樣捉弄人。
因為這真的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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