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19-05-23 01:26

【RPG公會】海口的重逢

作者:艾茵‧埃特納



  ⬛ 寶 爺  =  阿拉德
   艾 茵  =  阿芙拉




  【阿斯嘉特南門,某處巷道】


  夜晚,少年辦完了正事,回到了阿斯嘉特城南門的巷道之中。已經有些疲憊的少年,懶得再次開啟魔法傳送陣,這麼一小段路,少年決定還是雙腿力行,走回學院去吧。

  乘著夜風,有一個女人的身影忽現而過,她的髮色十分惹眼,讓少年忍不住將注意力放在對方的身上。


  那個身影有一頭夜色下特別招人注意的銀白色長髮,比月光更亮。她的頭上戴著一頂三角帽。大搖大擺走在路上的海盜在阿斯嘉特可能不少,但女性不多,在綜合上述幾個特徵之後,細數阿拉德認識的更是僅有那麼一個。

  彷彿察覺了身後有一道直視著自己的目光,那個女人回過頭來,一雙藍眼睛夜裡亮得奇異,她朝著少年露出了一個笑容。

  但她的腳步不停,似乎得等少年出聲喊住她。


  「阿芙拉───小姐!」阿拉德邁步向前,「是阿芙拉小姐吧?」不知道幾年沒見過面了,阿拉德心想著,也許自己已經不被對方認出來了,不過阿拉德很確信,海上的女海盜阿芙拉似乎跟多年前一樣,沒甚麼變化。

  「忘記我了嗎?我是阿拉德──阿拉德‧康普拉。」少年緊追在後,覺得這樣實在有些失禮,於是補上了久違了幾年後的自我介紹。

  如今十四歲的男孩,已經是十八歲的男人了。


  少年並沒有被遺忘——被呼喚的海盜回過頭來,再次對他笑,然而腳步並沒有停下,而是轉到了路旁邊的一個攤販。

  是個賣三明治夾各種新鮮餡料的現煎鐵板烤肉攤。她很快就點完東西,倚著攤位設置的椅子跟小桌,指指攤位,「點個吧?」

  讓少年點好了餐,然後再指指面前的空位要他過來說話。


  看到對方在轉角時的對話,少年露出會心的苦笑。對方似乎還是老樣子,讓阿拉德有些放心。雖然是好幾年前的記憶了,不過阿拉德仍然對海盜不按牌理出牌的印象有著深刻的記憶。

  阿拉德不客氣點了一個包著現烤牛肉排的三明治跟紅茶,很自然地在女人的對面坐下了。
幾年不見的少年,仍然沒有追過對方的身高,阿拉德注意到了這回事,但他沒有表示甚麼。

  「好久不見了,阿芙拉小姐……抱歉,在街上這樣呼叫……太久沒遇到曾經遇過的人了,有點情不自禁。」少年露出禮貌地微笑,只是他的微笑多了幾分疲憊跟滄桑。(硬要


  直到少年坐下來,阿芙拉才單手托著下頷,向前倚靠著桌面:「幾年不見?三還四年?我不介意你這麼大聲嚷嚷,倒是你變得禮貌了呢,阿拉德。」語氣不顯生疏。

  時光在海盜的身上不起作用,她仍然如阿拉德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那樣的張揚與年輕,似乎連惡劣的個性也沒改變過多少;反觀是少年有了顯著的變化,不論是外表或是氣質,也許能稱之為……成長?

  「聽起來你像是這一段時間都不在阿斯嘉特?你不是在學院唸書嗎。」還記得阿拉德的學校地址就在這座城內。

  「遇上什麼了,嗯?」那樣的氣質與眼神不是學院象牙塔裡的孩子該有的。


  聽到對方這麼說,阿拉德露出苦笑。「單刀直入嗎……阿芙拉小姐還是跟以前一樣。」

  阿拉德望向周圍,露出懷念的表情,「其實我也只不過是離開這裡半年左右……不過體感上,應該至少有五年以上了吧……那是我自己計算的,之後已經沒有心力再去衡量日子過了多久……所以,感覺好像許久未見吧。」

  少年停頓了一陣,又轉頭望向對方,「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我被困在了敵人的魔法空間裡,那裡的時間流動的方式跟外界不一樣……哈哈……」少年補上幾聲別讓氣氛變僵的乾笑,「我畢業的論文裡頭的魔法出了一些問題,所以就落得現在這樣的處境了。」阿拉德試著抽離自己的立場跟感情,輕描淡寫地向對方陳述著。「不過,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了。」

  阿拉德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明白地向別人告訴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這些事情對少年來說既痛苦也十分不堪,雖然沒有提到甚麼半年以來都無法入睡之類的詛咒,不過好面子的少年幾乎已經對眼前的女海盜十分坦承。

  也許,是因為眼前的女海盜,曾經見過更加不堪,那個幼稚、不成熟的過往吧。

  「我的事情,大概就這樣……那阿芙拉小姐呢?最近過得如何?」


  「你難道不是因為我跟以前一樣才毫不猶豫地跟上我的嗎?」阿芙拉反問,要是經過這麼一段時間而變得不同,阿拉德或許還會遲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樣啊。」女海盜給予阿拉德的回答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平靜而冷淡,沒有什麼「哇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聽起來很危險你還好嗎」之類,情緒浮誇的回應。

  然而,也許這才是阿拉德所認識的阿芙拉。從來不屑給予虛偽的同情或是刻意溫情的話語安慰。

  就像面對當初幼稚可笑的十四歲少年,阿芙拉沒有取笑,反而激勵他去努力;現在面對飽經磨難的十八歲少年,她表現地仍是一樣,儘管有些不近人情。

  「因為事情告一個段落而回來了,那麼接下來呢?」她問,「有什麼計劃嗎?只是告一個段落,代表遠遠還沒結束吧?休養?還是再繼續追捕你的敵人?」

  比起沉溺於剛剛擺脫的困境,阿芙拉更要少年著眼於現下。哪怕痛苦還殘留餘韻,然而此刻更是一個機會,是屬於少年自己的路。

  不再讓少年不斷回想重溫記憶向所有人報備自己的安好,這是獨屬於海盜的溫柔。

  「還是你知道的那樣。出海、尋寶、喝酒、揮霍日子。倒是這半年間,這個城市又不平靜了。」她笑,習以為常。


  「儘管外貌跟之前相同,也許心境會有變化也說不定吧?」阿拉德聳聳肩,無奈回應著對方。

  「不過看起來阿芙拉小姐這幾年都沒什麼大事,總之……能夠平安就好了。」同時,兩人點的餐點也端上了桌,越過了餐點,阿拉德觀察著三、四年都毫無改變,仍然是清秀模樣的男裝麗人。

  「……這餐就我請客吧,當作慶祝兩人的平安。」阿拉德說著,跟過去比起來,少年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稚嫩又手足無措。他只是喝了口紅茶,「至於我的計畫……為了阿芙拉小姐的安全,就不多說了。」看起來毫無保留的男孩也有了一兩個自己的秘密。「並不是小看阿芙拉小姐,只是不想幫你招惹麻煩……或者是不想幫別人惹麻煩。」阿拉德露出狡黠的笑。


  「大概就是感覺又揮霍了幾年的日子。無趣的事情變多了,有趣的人變少了。」海盜口中的有趣,大概不是常人所定義的有趣吧。就像少年也是海盜覺得有趣的一員。

  「呵……」纖長的白皙手掌越過了兩人之間的桌面,指尖輕輕划過少年減去稚嫩,開始展露出稜角線條的臉頰,順著弧度落在下頷,挑起,望著少年狡黠的神情,她笑出聲:「長大了,還會保有秘密耍帥了?」


  原本還沉熟穩重的少年,被對方這樣突如其來的伸手觸碰給完全動搖,阿拉德驚訝又靦腆地挺直身體,反射地避開了對方指尖帶來的刺激。當年細皮嫩肉的小鬼儘管如今還帶著色素稀少特有的白皙膚色外,質地已經粗曠地找不到稚嫩的痕跡。「……阿、阿芙拉小姐,請別戲弄我了。」少年皺起眉頭轉過臉,「才不是耍帥,我是認真的……」阿拉德碎念著,調整著坐姿。

  「要是太小看我的話,可是會吃虧的。」阿拉德如此宣告著,帶著些許的自傲。


  「你這樣看起來可不像你說的。」會露出這般靦腆害羞模樣,說是變成男人還尚早了一點,阿芙拉笑著收回了手。

  「哦?會吃什麼虧?說來聽聽,嗯?」逗弄著少年露出符合年紀的模樣。


  「我好歹也是禮貌的紳士,也只能提示跟警告到這裡了。」阿拉德高傲的回覆著,「點的食物都要凉掉了,你可不是來跟我鬥嘴的吧?」

  阿拉德指著食物,然後拿起了餐具,能把三明治吃得像是一個牛排一樣是少年的裝腔作勢,若是平常的他,大概就只是隨意的包起餐紙就張開大嘴吃了。

  不過在對方打量的視線之下,阿拉德只好繼續維持自己心目中成熟紳士的典範了。


  「還賣起關子了。」阿芙拉轉而拿起面前送上來的鮪魚三明治,「我沒有跟你鬥嘴,小孩子才愛鬥嘴。」她說,是說誰不言自明。

  「三明治也要用刀叉,是你那邊的規矩嗎?」海盜看出了少年強裝的模樣,還刻意地問,要讓少年端不住成熟的架子。

  「我不怕危險。但既然是阿拉德溫柔的好意,我就相信你了?」忽然又說回到剛才的話題。


  「嗯,謝謝。」阿拉德沒有理會對方的調侃,美味的享用著漢堡排三明治,可以好好悠閒地吃著晚餐已經不知道是幾天之前的事情了。

  安靜地進食了一陣子,阿拉德望向女海盜。「阿芙拉小姐,我有事情想問妳。」

  阿拉德放下餐具,十分正式而嚴肅地望向對方,「妳還有打算解開自己身上的詛咒嗎?」


  東西吃了一半,阿芙拉端起自己的紅茶,一邊挑起眉梢,隨意地道:「問吧。」

  意外地抬起視線看向阿拉德,「我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件事。」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優雅地啜飲了幾口,才放下杯子,「想啊,但不急。」語氣隨意地好像詛咒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說吧,你在想些什麼呢?」總算認真一點地看著他了,「說實話,我才要聽哦?」


  「雖然沒有十足把握,但我想幫助妳。」阿拉德認真望著對方,彷彿像是一直將這件事情惦記在心底似的,「雖然沒有聽說妳是在哪個海域發生的事情,但我回去有調查一些文獻,在五六百年前的北海,也曾經有過類似的傳說跟詛咒……

  「詛咒的話,除了層級更高的施術者的解咒之外,就只有當時的施術者能夠解咒,或者是轉移詛咒,聽妳的說法,感覺當時的遭遇應該是遇上了神靈等級的存在……所以解咒的話,大概是沒辦法辦到了……」阿拉德一邊理著他的推論,「不過如果是轉移詛咒,也許可以辦到……我在大丹有學到擬似替身的方法,至少依照這個邏輯,如果我能製作出阿芙拉小姐的替身,詛咒就有辦法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這樣的話,阿芙拉小姐就可以從幾百年中的禁錮中解脫了吧?」認真地解釋完理論,少年抬起頭望向對方。

  也許一開始,阿拉德就已經將阿芙拉當作是「總有一天要解救的對象」之一了也說不定,不曉得這是高傲還是自作主張,少年的眼光閃爍著積極的光芒。


  海盜沒有第一句話就以「這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來否定了少年想要嘗試的心情。就這麼凝視著阿拉德,聽著他侃侃而談他的推論。

  第一次,被自己視作孩子的對象說出了:「我想要拯救妳。」這樣意味的話語。

  「我好像從來沒詳細告訴你關於詛咒的事情。」阿芙拉說,她當初不過輕描淡寫地一提,有些意外於少年執拗的程度。

  「為什麼想要幫我?」才問出口,阿芙拉就笑了起來,「我忘了,阿拉德一直都是這麼善良的。」

  阿拉德真的知道他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解開詛咒的真相,對於一個十八歲的少年來說,既殘酷又殘忍。


  「這跟善良無關……」阿拉德皺起眉頭,「不過,幫忙應該不需要理由吧?而且……當年若是阿芙拉小姐沒有救我一命,現在我早就是海上的亡魂了。」阿拉德懷念著當時無力的自己。

  「所以,我一直想著有一天,可以幫上阿芙拉小姐的忙就好了……」阿拉德有些靦腆地說著。似乎也覺得被對方詢問原因,有些難為情吧?


  「就這麼一件小事,還記到現在。真是死心眼。」阿芙拉笑著伸出指尖,戳在阿拉德皺起的眉頭上,「你還記得你當初說過的話吧?創造一個讓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世界。我還在等你證明給我看。」

  「我如果直接拒絕你,你肯定不會接受是吧?」按照對少年的認識,肯定不是那種甘心一句話就放棄目標的人。


  「這並不是死心眼,我想對阿芙拉小姐來說,這件事情應該不是一件小事才對吧?」少年不死心地追問著。

  「為什麼要拒絕,妳是覺得我辦不到嗎?還是怕麻煩我……阿芙拉小姐,妳剛才已經先回答過了,妳想要解開詛咒……不是嗎?」


  「我說死心眼,是說你呀。」一直記得海盜救過自己的這件事。

  「雖然不是小事,但也說不上急迫。」海盜顯得不在意,又用指尖戳了戳執拗少年的額際,把他推直背脊,「停——」

  「這件事情呀……由你來做,」海盜看著他而笑,「不適合。」


  「唔、」維持認真而嚴肅的少年這回終於意識到對方正在觸摸著自己,順著對方的使勁阿拉德靠到了椅背上。「不適合?我不懂,不過……阿芙拉若是覺得不急,現在也過得不錯的話……的確是可以之後再提吧?」

  阿拉德嘆了口氣,望向對方,「我真是搞不懂妳。」


  「你真的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只是……」阿芙拉看著面前老成嘆氣的少年,抬手壓在對方的腦袋上摸了摸那頭柔軟的白髮,「阿拉德有一顆太過溫柔的心,這件事情會讓你很為難的。」

  海盜露出了稀有的,甚至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神情。

  「學會喝酒之前,小孩子就不要煩惱太多大人的事情了吧。」轉眼海盜又露出了那樣惡劣的笑容了。


  阿拉德皺起眉頭,握住了輕撫著自己髮絲的手腕,強硬地放回了桌面上。

  少年眼中帶著些許不滿:「別把我當小孩,我不是小孩子……阿芙拉小姐,即使妳刻意用這種挑釁的字眼,我也會追問的……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意識到自己的手接觸對方的肌膚太久,少年沉默了幾秒,又假裝毫不在意地鬆開了手。


  海盜相當順從地讓少年抓住自己的手。手腕十分纖細,難以想像能夠揮舞得起一把超過兩尺以上的長劍。肌膚帶著夜晚的涼意,就像少年不滿的熱意與海盜滴水不漏的涼感相互碰觸。

  發現阿拉德又默默鬆開手,阿芙拉不給面子地笑出聲,招手向攤位點了兩杯啤酒,然後在服務生端上來的時候將其中一杯推給阿拉德。

  「喝完我就告訴你。」


  「只是啤酒而已,我還以為鼎鼎大名的阿芙拉小姐會拿精靈酒出來招待呢?」受到對方不斷的挑釁,阿拉德也忍不住回嘴。

  阿拉德拿起啤酒,就這樣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地喝光。似乎是很久沒有喝過酒精的飲品了,阿拉德的臉稍微紅了起來,但少年卻不自覺,自從半年多前因為喝酒被魔女惡整過,阿拉德就再也沒有碰過酒精。

  將嘴巴上的泡沫抹開,阿拉德望向對方,「滿意了嗎?」


  阿芙拉不回應阿拉德只是笑。要一個三明治路邊攤餐車拿出精靈酒會不會太強人所難,大概得看老闆是不是個精靈。

  「好吧好吧。」看阿拉德一雙眼睛明亮,有些賭氣的模樣似乎又跟當年那個少年重疊了。

  阿芙拉托著臉,看他:「給你問。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不適合是甚麼意思?還有我剛才提出的方法……難道你覺得不適合嗎?」阿拉德直接問道。雖然臉稍微紅了起來,但畢竟只是路邊攤的啤酒,少年的思路依然清晰。

  「還有……讓我為難,又是甚麼意思?」即使成長了,少年依然對著不理解的事物鍥而不捨著。


  「我剛剛說了,因為阿拉德太溫柔了,所以不適合。」阿芙拉托著臉,想想從哪裡開始解釋。

  「我當初是怎麼跟你說的,你還記得嗎?這是用生命換來的詛咒。它只延續了我一個人的命。」過了幾年,阿芙拉也不太記得自己當初隨口一提的到底是怎麼說的了。

  「我不是米德嘉爾特大陸的原始住民。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所以這份詛咒跟你研究的,可能很不一樣。」

  「嘿,有點耐心。你的問題太多了,一個一個來。」海盜悠哉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異世界的住民……?」阿拉德倒是第一次聽說,「我沒聽說過……所以,有可能是不同的理論跟系統……遵從不同的魔法原則嗎?」阿拉德睜大眼睛,一邊思考一邊喃喃自語著。

  「請繼續說吧,抱歉。」阿拉德似乎不介意對方慢慢地說清楚,但是好奇心跟關注卻是越來越濃郁。


  「我不確定,對於魔法理論跟系統,你才是專家不是嗎?」海盜托著臉,笑著看似乎又燃起了求知慾的少年。

  「萊斯柏德,我來自這一塊大陸。」阿芙拉問:「你知道這裡嗎?」

  「那是一塊被海水圍繞的大陸。整個世界只有這麼一塊大陸。她並沒有分裂。然而也走向了自然的滅亡。」

  「在萊斯柏德,我們崇尚自然的武力與肉體的強橫。我們是海之子民。向大海而去,求生赴死。魔法,我們不稱之為魔法,而是秘法或是秘術。這種力量來自神靈遺澤,只出現於遺跡或是上古的器物。會有怪物與巨獸守護,傳說中這些巨獸有的是神靈麾下的僕從,有的則是被懲罰的奴隸,也有是神靈的寵物。或是因為不小心得到力量而異變的怪物……」

  阿芙拉向著面前的少年描述,鋪展開了一個異於此界的神秘風貌。


  「不曉得,關於異世界的研究非常少……世界與世界之間,雖然因果是有一定的關聯,不過若是距離的位面太過遙遠,的確一些根本法則都會完全不同……」少年沉思起來,「聽妳的說法,應該是科技層級與魔法層級都還沒有發展……還存在著神秘地帶的階級,啊,抱歉,我並不是在批評妳的故鄉……

  阿拉德望向對方,然後又低頭,拿起紅茶,喝了一口,看起來似乎是要準備長篇大論。

  「雖然異世界的研究不多,但是有一些相關的紀錄,有許多自稱是異世界的來訪者的一些訪談,幾乎每個世界的共通點……就是在亙古根源都有過【諸神世紀】,也就是說眾神存在與活躍的時代,但是在這之後……神幾乎會因為不同的原因或是理由而消失,剩下的就是其他族群活躍的時代,神話時代殘存下來的【神祕】的多寡以及開發程度,就會變成魔法等級的強度……

  阿拉德換口氣,伸出手比劃著,「看起來從諸神傳承下來的【神秘】在阿芙拉小姐的世界,還沒有被加深利用……

  說到一半,阿拉德突然發現對方根本還沒把事情說完,就自己開始思考跟推論了,少年不自在地移開眼神,「抱歉,請阿芙拉小姐繼續說吧……


  阿芙拉只是笑,不打斷少年的話,後來才搖頭否認:「你說的也不完全對。事實上,萊斯柏德有跟這裡很相近的文明發展。同時我們也有火槍與刀劍。我們有統一的政府,並沒有皇帝,或者是你知道的國王。萊斯柏德的皇室被政府黨派以民為主的旗幟起義推翻。剩下了貴族。」

  「失去國王庇護的貴族,不得已之下選擇與政府合作。簽訂航海契約。成為政府派出海上探險的一員。貴族所擁有的資源是政府迫切需要的。皇室與貴族掌握了那些源遠流長屬於神靈的一部分秘密。魔法屬於貴族,而不屬於平民。」

  「我曾經也是貴族。」阿芙拉說,抽起了放在手邊的長劍給阿拉德看看上面的家徽,卻又輕描淡寫地道:「但是政府一直視我們為眼中釘,後來撕毀了與貴族定下的契約。我的家族包含僕婦管家傭人有幾百個人口被一夜屠盡。」

  「我被打上奴隸的烙印,賣至遙遠的另一海岸。原本是要我在那邊當苦勞直至死亡,後來我跑了,去當了海盜。」說著,阿芙拉撫上腰際的位置。

  發現講得似乎太偏遠了,於是阿芙拉很快把話題給拉了回來,「總而言之,因為海洋太過遼闊,很大一部分的領域,我們未曾探盡。世界卻已經開始面臨滅亡,海水上漲,海中巨獸吞沒漁夫,陸地逐漸稀少,到最後剩下的土地完全不夠人類生存與種植作物。」

  「傳說中,在世界的邊境有個可以離開萊斯柏德的神秘通道。我就是從那裡跨越了世界的位面來到米德嘉爾特的。」


  「原來如此,以米德加爾特的說法,應該是南方的科技程度跟政府體制的發展很快速吧……」阿拉德點點頭,但隨之,聽到對方開始說明自己過去的經歷,少年的表情轉為凝重。

  到現在衣食無缺,甚至連家人都還待在故鄉的阿拉德,完全無法想像對方的處境。他沉默地聽完對方的話。

  「……那,關於阿芙拉小姐遇到的事情……那個詛咒呢?」


  「這麼說也沒錯。萊斯柏德,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人間最後一塊淨土。」阿芙拉發現少年的表情變化,連眉頭都要皺在一起,就用自己的酒杯冰了阿拉德的臉,「苦著一張臉的。」

  「啊、那是我當海盜之後的事情了。」彷彿現在才轉到正題,她露出回想的表情,「應該是我二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還太年輕又自負。」

  「現在想起來,有太多的預兆,但我都沒當作一回事。落得如此下場也是情有可原。」她又喝了一口酒,「我們去尋找的是『拉莫特的箱子』。」

  「這個箱子有個傳說。拉莫特是個人名,他的全名叫拉莫特.洛克。傳說中,拉莫特擁有巨大寶藏,寶藏富可敵國,甚至是超越了整個大陸的財富,但是最後他卻攜著寶藏消失在世界盡頭。『拉莫特的箱子』是他所擁有的寶藏裡面最值錢的,甚至比其他都還要值錢。你就能理解為何人們都想要找這東西了?」

  「後來我的確找到了。藏在世界的中心。那裡是一塊樂土。教會所說的至高的天堂。卻是死亡的地獄。」

  「寶藏藏在一個水下洞穴。洞穴中有一個寶藏箱。那個箱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項鍊。接著就遇到守護寶藏的水怪襲擊。我全身的骨頭都被打碎了。但是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水潭邊,而我也毫髮無傷。整艘船只剩下我。」

  「你現在會召喚火球吧?召喚一個,或是傷害程度高一點的。」阿芙拉忽然說,摸不清意圖。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幹甚麼?」聽到對方突然點名需要自己的看門絕活,阿拉德有些困惑,但也有些滿不在意。「傷害程度高的……那好,你不要接近喔。」

  也許是為了炫耀,阿拉德並沒有使用他已經使用成習慣的白焰,而是集中注意力,召喚出在火球術之中溫度最高、最難以控制的藍焰火球。

  藍色的火球與空氣摩擦出火花,阿拉德為了避免波及人,另一隻手又召喚出了魔法防壁……同時施法與藍焰火球,這些都是四年前的自己完完全全無法辦到,如登天難的技術。

  「他有接近三千度以上的高溫……阿芙拉小姐,這個火球連我的魔法防禦都支撐不久,你打算要做甚麼?」


  海盜此時此刻才終於明確感受到了少年的成長。不論是外表、氣質,還是所擁有的魔法都有了顯著的進步了。少年真正踏行在變強的道路上,不偏不倚。曾經在小船上稚嫩的少年,如今也是能獨當一面的魔法使了。

  「你變強了,阿拉德。」阿芙拉揚起笑弧,真心誠意地稱讚。

  「你只要控制好別傷到旁人,讓城衛隊來找你就行。」阿芙拉說著,卻將手伸向了那顆散發著灼燙高溫的炫藍火球。普通人要是把手指伸過去,大概要燙到連皮肉骨頭都化成灰吧。

  還沒碰上就發現海盜的指尖都被溫度給燙紅,證明此時她的身體似乎與常人無太大差異,仍然會被灼傷,阿芙拉收回手,「今天沒戴手套。給你看看。」

  在少年的面前,那隻白皙的屬於女性的手,開始出現異變。那是一種看了讓人怵目驚心的變化。一片一片閃爍著幽暗光芒的詭異暗藍鱗片從手背生長而出,逐漸蔓延至指尖與手腕,燙傷瞬間治癒,纖細骨節抽長漸寬,指甲迅速增生,鋒利如黑色尖刃,隱隱約約有一點妖異暗紅,似有帶毒……

  海盜幾次收握拳頭、活動手指。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的手,而是某一種不知名生物的利爪。

  她再一次伸出手,用著那隻異變的手握住了藍焰火球,捏在掌心裡,火焰燒灼,鱗片熠熠發亮,她卻毫髮無傷。
  

  「……!」阿拉德有些訝異於對方的變化,驚訝的模樣顯於形色,也許是怕覺得失禮,阿拉德很快地低下頭凝重地望著。

  「阿芙拉小姐……詛咒,讓你轉換成另一個物種了嗎?」阿拉德手掌鬆開,讓施展的消失。「應該……真的沒弄痛阿芙拉小姐吧?」溫柔的少年忍不住又問,他目不轉睛地望著那隻奇異的手。


  「是啊。」火焰消失了,阿芙拉也收回手,在眼前來回翻看,接著伸到了少年的面前,「要摸看看嗎?」

  「小心一點。指甲跟鱗片很利。別自己傷了手。」她說,然後笑著搖頭:「沒有,會因為受到的傷而強化,最後就可以抵擋更炎熱的高溫。」

  「只有一部分的變化還在我的控制範圍,如果徹底改變的話,我就會失去理智了,變成沒有人性的怪物。」
  

  「如果阿芙拉小姐遇到創傷……就有可能會因為詛咒的關係轉換而暴走嗎……阿芙拉小姐,你不應該做海盜……這麼危險的事情,萬一遇到強大的敵人,你有可能會因為負傷而變成……

  怪物?阿拉德不知道該如何定義。

  少年皺起眉頭,「所以……這樣不是更應該急迫解開詛咒嗎?」


  「不是。」阿芙拉搖頭,「不好奇?給你做魔法研究也很有意思吧?」她轉了轉手腕,掌心朝著他。

  「我可以自主控制變化的程度。受傷會變強是因為我不斷的在進化。但限定於這樣的型態。」她說,「以現在來說,我仍然還在人的範疇。所以有心的話,現在的我是能夠被殺死的,不過還有個前提就是。至於受傷的痊癒速度則會受到異變程度的影響。」

  阿芙拉抬起利爪往自己的右手一劃,裂開一道長痕,鮮血遲了幾秒瞬間湧出滑落,然後又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緩慢復原,「我的血有治癒效果,也是這個緣故。」

  少年又看著那隻手漸漸退去鱗片與尖爪,骨骼縮小重新恢復成了人類女性的模樣。而右手的傷口則因為變回原樣,恢復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我做了一輩子的海盜,也只打算作個海盜。」阿芙拉不讓阿拉德再勸說,而是繼續道:「然而,還有一件事情。」
  

  「嗯……」阿拉德點點頭,不會再勸說對方,畢竟自己身為魔法使也走跳在危險之間。

  少年沈默,繼續聽著對方說明。


  海盜越過了面前的餐桌,忽然伸出手將抓住面前的少年,將他攬進懷裡,在少年開始奮力掙扎之前,搶先一步道:「你聽。」

  阿拉德耳畔所貼著的那個胸口非常的安靜,出乎意料地安靜-—這麼安靜的只有一種人,亡者。
  

  「欸?妳、唔……」阿拉德被對方的指示中斷了掙扎,在對方胸前才終於冷靜下來聆聽著,在少年耳中,只傳入街道外的吵雜跟攤販活動的聲響,最後……阿拉德只聽見了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跳聲。

  「……沒、沒有心跳……」阿拉德緩緩開口說著。


  阿芙拉從少年的頭頂上方發出哼笑聲,這個時候安靜的胸腔裡似乎又能聽見微弱的跳動聲了。

  「我沒有心臟。」她說,鬆開了抱住阿拉德的雙手,「現在在這裡面的,是我製造出來的替代品,你可以理解吧?用魔力製造出來的替代品。解除詛咒的話,裡面就會空了。」

  「我真正的心臟不在我的手上。」
 

  「漂泊的荷蘭人……」阿拉德喃喃自語著他曾在書上看過的傳說,少年狼狽的退後幾步,還有些未平定的望著對方。

  「那,你的心臟……還在另一個世界嗎?」


  「漂泊的荷蘭人?」阿芙拉問,望著少年忽然失去從容冷靜的表情,伸手捉住他讓他站好,「不,在這個世界。但在一個我也不知道行蹤的人手上。」
  

  阿拉德站穩腳步,急忙拉開自己跟女士的距離,「在誰的手上?找回心臟的話……不是就可以試試看我的方式解開詛咒了嗎?」

  阿拉德不死心追問著。


  「在我的首領手上。那是一個很閒散的組織。有需要時,我為她賣命,最後她能替我實現一個願望,非常龐大的願望。但是她無影無蹤,我也找不到她。她也不會還我。」

  「找回來,一切就都結束了。」阿芙拉說,「既然找不到她,這件事情就不急。」
  

  「是甚麼樣的人物,能夠帶走你的心臟,又能夠實現你的心願……」阿拉德緊迫地追問著。

  「…………」但說完,阿拉德又嘆了口氣,「總之,妳很滿足於現況,是這樣沒錯嗎?」

  「那麼看來就是我多管閒事了。」阿拉德無奈地表示著,似乎在一瞬間,似乎已經看開。


  「是我給她的。當時覺得留在身邊沒用就給了。」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阿芙拉聳肩,「我也不知道。但不是我跟你這樣的人。也許是超越神靈的位階吧。」

  「我也沒什麼心願,至少目前還沒想到什麼是我想要又得不到的。」語氣自負,看著少年嘆氣似乎理解了什麼,她又笑:「你要這麼說也沒錯吧。」

  「至少我想,活到看見你改變這世界的時候。」
  

  「……」聽到對方這麼說,阿拉德陷入了沉默,「我明白了。」阿拉德露出無奈的苦笑。

  「竟然說沒有甚麼心願……阿芙拉小姐的事情,的確是我見識太淺,又過度自作主張了。」少年的話語裡夾雜著些許不滿。少年望向遠方,「改變世界……嗎?」

  少年輕聲玩味著這句話,然後緩緩地轉身。

  「今天很高興遇到妳,阿芙拉小姐……感覺飄零在海上的那段回憶,非常的遙遠。」

  「不過見到妳,就好像確認了那段遭遇並不是我的白日夢。」少年輕輕勾起嘴角。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待在學院,如果妳要找我,就到學院前吧。」


  「等哪天我找到一個很想要又得不到的寶藏,那大概就是我的心願了。」海盜露出了肆意張揚的笑容,追逐永不停歇。

  「阿拉德有這份心意已經讓我受寵若驚了?」阿芙拉笑起來,似乎不以為意,這樣子努力對著別人展露好意的少年呀,「才是我認識的阿拉德。」

  「你還留著胸針的話,也能聯繫得到我。不然就到酒館來打聽我吧。再帶你去海上兜風。」雖然一直取笑阿拉德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她很明白事實截然相反。

  阿芙拉離開餐桌邊,望著面前已經逐漸成長為成熟男人的少年,喊住他:「阿拉德。」
  

  「嗯,那個胸針我一直有好好保管著,雖然大概上面積了一點點灰塵吧……」少年有些心虛地回憶著因為離開學院半年而變得堆滿灰塵的房間。

  正打算禮貌告別,少年被對方的出聲叫住。

  「嗯?」


  阿芙拉幾步上前,雙手捧起了少年的臉龐,低聲呢喃著模糊難解的語言,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吻。

  「再見,阿拉德。」
  

  「……呃!」少年踉蹌退了幾步,「阿芙拉小姐!你……從剛剛開始就……一、一直戲弄我!請、不要這樣子!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了!」少年終於沒辦法再忽視對方一再地逗弄,紅著臉,氣呼呼地抱怨著。

  少年怒視了一陣子,又甩甩頭轉身過去,「……算了。」阿拉德摸摸額頭,有些困窘又羞怯,「請妳別對每個男人都露出這種輕浮的態度,這樣很危險的……萬一對方心存惡念……」少年擺出說教的嘴臉碎念的,然後甩起斗篷,就這樣轉身離開。

  「……再會。」


  「傻小子。」阿芙拉大笑出聲,搖搖頭不出聲解釋,目送少年碎碎念著轉身離去。

  海盜頭也不回地離開。


End.


  Photo:寶爺
  Title:寶爺






  呼呼呼!謝謝阿寶邀串!
  這是三年後阿拉德與阿芙拉重逢的串!
  隔了三年當初的少年也變成了一個擁有肩膀承擔責任的男人了!
  感覺時間過的真快啊啊~
  看好你!阿拉德少年!
  三年前後都碰過面,感覺也像某種緣份,特別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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