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半常駐活動——怪談】
[內含驚悚成分 請斟酌觀看]
台北的雨天總是給人一股沉悶濕冷的感覺。
「今天傍晚會有短暫性的雷陣雨,請北部地區多加留意,另外……插播一則新聞……早一群登山客在……發現一具大體……」
收音機傳出播報員的聲音不知道是訊號不好,還是機器過於老舊不時發出沙沙聲響。
在收音機旁邊坐著一位翹著二郎腿的老伯,坐在彩卷店前納涼。
我雙手插在口袋中,從彩卷店走出來經過他旁邊,抱著僥倖的心態,將口袋裡的獎卷再看一遍號碼,仍然是沒有中獎。
「嘖,沒一個號碼中」
將彩卷揉成一團隨手丟到路邊的花圃裡後,拿起口袋裡的香菸盒。
拿起時發現菸盒有點輕,往裏頭瞧了瞧,果真沒有半根煙在裡面,便把菸盒也扔進花圃中。
雙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居然連個十元硬幣也摸不到。
「他X的」
一邊抱怨著最近運勢不順一邊往回家的路走,想去拿錢再到最近的便利超商買包菸。
天色漸漸轉趨陰暗,細如髮絲的雨很快在城市中落下,瀟瀟淅淅,帶著股令人煩悶的濕冷。
我決定走巷子抄近路回家,正當走到十字路口,就看見一個穿著黃色塑膠雨衣的男人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側身面對著自己。
對方穿著騎車常見的黃色塑膠扣雨衣,站在路中央一動也不動。
他大概是從轉角過來的面向正前方,所以我只能看到他的側面,無法看到他的臉,但已經讓我感到渾身不對勁。
「答」水珠掉在地面上。
不知道他是在那裏站了多久,雨衣上全都是水珠和水痕,雨水還在持續滴落,在他腳下形成一個小小的水漥。
這場雨還在持續著,在眨眼間,他的面部轉向了我。和雨衣相連的帽子將他的面部隱藏在陰影之中。
當我想要衝上前大聲斥責這個裝神弄鬼的傢伙時,那人卻憑空消失在路口。
感受到喉嚨間像是哽到,有一堆髒話無法飆出,背後卻彷彿被幾千隻細小的蟲子爬過般毛骨悚然。
「X的,什麼怪人,這年頭神經病有夠多!」
發現終於能開口後嘴邊開始咒罵著對方,還笑他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是想被撞嗎?
讓自己有勇氣能抬起腳走過時常會經過的路口。
回到住所後,過了幾天我仍無法忘記那天所看到的怪人。腦中有時會閃過那件黃雨衣的邊角,讓我不得不找點事情做。
隨意的滑了滑手機,點開通訊軟體,想約個人去喝酒,指尖停在了前女友的照片上,對方顯示離線狀態。
這死女人,早該把她的帳號給刪了。
想到她背著自己和自己朋友亂搞就有氣。
真她X的是個婊子。
還有那個垃圾也是,不只欠錢還整天肖想別人的女友。
手指點擊女友的頭像,朝刪除滑過去。
在聊天室約了幾個朋友喝酒後,我摔上自家大門,外頭的天氣有些陰暗,天空烏雲密佈彷彿沉重到快要塌下來一樣。
很符合自己現在的心情。
路上人來人往,大部分是趕著下班的人,也對現在已經快晚上了。
還好現在自己家裡還有不少錢,不用再跟那些社畜一樣做牛做馬的上班被老闆當畜牲奴役。
才過了會,天上果然開始飄起綿綿細雨,我拉下帽沿繼續往前走,雨水滴落在鼻尖不知怎麼的感到異樣的冰冷。
回過神來時,路上匆忙的行人都不見了,以往都是汽車和機車互相爭搶的馬路,車都消失了。
異樣的違和感充斥在空氣當中,混雜著雨水澆淋在我的身上。
太安靜了。
「吺」
安靜到只能聽見雨水滴落在水坑的聲音。
直覺般,我緩慢的轉過頭去。
那個穿著黃色雨衣的人就站在離我不遠的位置,他正對著我,依舊看不見他的臉孔,彷彿雨衣內部是中空的只有漆黑的空洞。
滴落在我身上的雨水在此刻化成如同血般的紅色,地上充斥著血水,混雜在空氣中的鐵銹味令人窒息,就像走進了血池地獄般。
此時此刻我的腦中亂成一團,一股想逃的衝動油然而生。
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判斷,轉身拔腿狂奔,只為了逃離那個怪人,逃離這場詭異的雨。
我直接竄進捷運站的地下入口,進到捷運站內。
在捷運站依然沒有看到半個人。
空曠的地下空間只有我孤身一人,特別陰森。
跑得有些乏力的我雙手抵住膝蓋彎腰,大口呼吸著沒有怪味的空氣。
地板上的光線被黑影緩慢的遮蔽,上面有東西遮擋住它。
下意識抬頭往上一看。
天殺的我不該這麼做的!
天花板上飄著無數隻被打開的雨傘,傘面紅黃綠三種顏色相間,宛如氣球一般,失去重量的在捷運站的空間內緩慢的飄動,偶爾遮擋住捷運站中的燈光。
光怪陸離的景象配上無人的地下捷運站,不禁令人認為這只是個夢。
但接下來的腳步聲打破了我這可能的妄想。
是濕淋淋的雨鞋踩在光滑地面上的聲音。
那個穿黃色雨衣的傢伙站在距離我不遠處的樓梯口,朝我步步近逼。
場景開始變得陰暗。
血腥味又湧了上來,在空氣中肆虐。
該死的這傢伙怎麼跟上來了?
我倒退幾步撞上驗票口,腰部被驗票口的閘門給擋住,著急的掏了錢包,拿出悠遊卡刷過去。
謝天謝地那該死的閘門終於打開了。
我趕緊衝出進去,轉身看那傢伙還保持著原本的速度慢慢走,心中竊喜,趕緊跑下樓梯,找了個月台的柱子躲起來。
只要那個怪人找不到我他應該就會消失了吧?
突然的,月台的警示燈亮了,隨著一陣風吹過月台,捷運緩緩駛過,從車窗的玻璃看去車廂中仍是空無一人的狀態。
列車停在我前方的月台上,捷運的車門正對著我躲藏的柱子。
月台發出開門的音效,然後車門打開了。
不,不可能!
「草!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我驚恐萬分的看到那個黃雨衣的怪人從車廂裡走出來,直勾勾的面對我。
恐懼到一定程度,在街上混了這麼久讓我本能地想先聲奪人,抬拳頭揍想他。
卻發現手臂如千斤般沉重,身體無法動彈更是連抬腳逃跑都做不到。
對方走過的每一步都有帶著腳印的水痕,他一步一步的朝我逼近。
不、不,不要過來!
隨著距離拉近,絕望感在心底蔓延。
他就站在我前方三步之內的距離,我終於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臉。
那是……我?
接下來我只記得自己沉入水中快要溺死的那刻,在水面上站著一個人,手撐著紅黃綠相間的三色雨傘。
「新聞快報,新北稻田殺人案的兇手已經被找到了,綽號名為阿宏的幫派份子……,在15號雨天時為了曾姓男子的二十萬元積欠簽賭債務而引發殺機,……以雨傘重擊該男子的頭部後將曾姓男子推入稻田中,以致於對方溺斃」
「22日時被登山客發現屍體和雨傘一起被棄置在附近山區的樹叢中」
「前日,該名男子疑似因為殺人心理愧疚導致精神失常,衝進捷運站內……說有個黃衣人追著他……干擾其他民眾,最後暈倒在月台上,送醫……被帶往派出所」
「檢警懷疑事情有問題,搜出他過去的前科檔案,並比對指紋確認他就是殺害曾姓男子的兇手,另外還有……疑點……需要釐清……警方會繼續偵辦此案」
翹著二郎腿的老伯一旁桌上的收音機在播放最新的新聞,可能是訊號不好,聲音有些斷斷續續。
「唉,現在的少年郎,系在夕……」
我回過神來已經是在牢中看著滿是污漬和刮痕的水泥地板,看到身上的囚服才回想起自己已經被判刑入獄的事實。
外頭仍然在下著雨。
「吺」水滴落的聲音迴盪在監獄中的狹窄牢房內。
我抱著頭不敢直視前方的牆壁。
「吺」
原本只是堵在他往常會去巡田的的路上,想讓他還錢而已,沒想到那傢伙死都不還,硬是要狡辯。
後來我們爭吵起來,還透露他劈腿自己的女友,氣不過才痛下殺手的。
真的很對不起。
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吺、吺」
水滴的聲音仍在持續。
抱著幻覺會消失的僥倖心理,我抬頭面對前方。
穿著紅色裙子的女人貼在牆上,蒼白的臉面無表情,四肢像是在掙扎般扭曲。
「吺」
它的臉正對著我的臉,血水從無神的眼睛中流出,像是流淚般劃過脖子上的勒痕,滴落到地面上淤積的紅色血池中。
「吺」
「我也不想啊,人都已經失蹤了,誰叫你吵著要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我已經說對不起了,為什麼你還不肯放過我?」
「吺」
THE END
這是一則愛的故事優~請相信我(ゝ∀・)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