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個死小孩看出我們在觀察藍背心，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助攻了一把，連我都來不及阻止。」
陸子真咬著牙向伙伴們簡述方才的過程，而一旁被點名的「死小孩」正乖巧的站在他身邊，疑惑對方怒點似的微微偏頭。
如果看得到這傢伙的表情，大概會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死樣子！
「妳有把聯絡資料給出去嗎？」尹若清板著臉問。
「有。我們剛剛是彼此交換。」
「姑且不論對方可能有危險性，妳這樣隨意將個人資料給出去是非常危險的。」尹若清訓人的時候不若陸子真那麼浮躁，就像是一個嚴厲的大哥哥，在告誡你一些保護自己的道理。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廖苡禮輕聲道歉，「不過我想，後來不接他們電話應該就沒事了。」
「凡事謹慎一點得好。」陸子真一邊嘖嘖，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妹仔，我們也交換一下聯絡方式。」
「咦……」
「如果他們再來找妳，妳不知道該怎麼辦，可以叫我們來幫妳。畢竟妳這次是為了幫我們而惹麻煩。」陸子真在手機上打出一串號碼，「這是我的電話，妳記一下。然後我跟妳拉個群組……」
於是，才被告誡過「不可以隨便給出個資」的苡禮妹妹，又被陸子真拐著把自己的聯繫管道給賣了。
一旁的尹若清：「……」
有這樣瞬間打臉了嗎？伙伴之間的信任都要沒了……
待志工活動結束後，為了讓小妹妹在通勤時徹底避開藍背心，四人拉著廖苡禮到附近的速食店填飽肚子，最後在一片和樂融融之中結束這充實的半天。
一直到回了住處，陸子真才再次想起他們此行觀察廖苡禮小妹妹的主要目的。實在是相處得太自然，幾乎忘了觀察有什麼異樣……但也算誤打誤撞有了收穫——雖說當下真的是出於擔憂而跟她交換聯絡方式，根本沒想那麼多，但就結果而言還是豐碩的。
陸子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新拉的聊天群，趙含依見狀不禁好奇：「你之後是打算開始從網友交起嗎？」
郭亞安了然的「喔」了一聲，顯然是想起自己與陸子真相識的情形。
「不……我得再想想。她大概比之前的個案，甚至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要難接近。」陸子真收起手機嘆息道：「你們之前也都把自己防得很死，但總有一些地方，是因為有巨大的傷口而露出破綻。往那些破綻捅一捅，總能找機會接近你們。」
「……」被某人捅過傷口的三名伙伴沉默不說話。
「但這孩子，我根本看不到她。」陸子真若有所思，「唯有她那時候衝進藍背心裡被我拉回來，路上還與我拌嘴的時候，我才勉強從她身上品出了一絲人味。」
「被你這麼一說，確實……應該說她對環境的適應性特別強，強到會抹去自我去迎合周遭人的感覺，所以會覺得她好相處。」趙含依仔細想了一下先前的情況，低聲喃喃：「跟以前的我有點像。」
「是有點，尤其你比較小的時候。」陸子真點頭同意，「我覺得，再次對廖苡禮出手之前，應該要先向廖苡萱套點話。我想再到醫院去看看她，你們要一起嗎？」
「太多人去不會打擾嗎？」尹若清問。
「之前她跟我說過，她在醫院關太久交不到什麼朋友，我就提議之後帶朋友給她認識。她滿高興的，說去之前跟她說一聲就好。」陸子真打開聊天視窗，發了幾條訊息過去，很快便得到回覆。
「明天下午過去如何？」
「呃、她不覺得唐突就好。」正好大家這個週末都沒有其他安排，而且他們都挺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姐姐大人。
畢竟之前自家小隊長吃鱉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究竟是什麼樣的奇葩能把陸子真這個人精磨得開始自我懷疑？真是非常令人好奇。
隔天，一行人準備好輕便的探病伴手禮，浩浩蕩蕩來到廖苡萱的病房，沒想到開門進去，就見到她帶著氧氣罩，身上還插著一些先前沒看過的管子。
「……！？」什麼情況？昨天沒人跟我說會這樣啊……
其他人愕然看著陸子真。這是適合認識新朋友的身體狀況嗎？！
聽見動靜的廖苡萱緩緩睜眼，看見陸子真以及後面的三個新面孔，她的眼神流露出些許笑意。
她軟趴趴地抬起手示意大家可以走近，一行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戰戰兢兢的圍在她床邊。
「我……剛剛……支開爸媽了……」廖苡萱費勁的從氧氣罩中擠出幾個短句，「但……還是……」
「好了好了，妳別說話。帶這個東西說話很費力吧？嚇死人。」陸子真緊張兮兮的阻止，「妳就在心裡想。我聽得見。」
「……？」
「真的啦！妳快隨便想點什麼試試。」
廖苡萱試著把她剛剛想說的話在心中講完，陸子真了然點頭，然後向伙伴們翻譯道：「她暫時把她家長支開了，但我們還是待不了多久。」
聽完陸子真的即時口譯，廖苡萱皺著眉頭抗議了一下。
「喔喔，她開頭還有道歉，她說昨天晚上病情突然惡化，現在有穩定一點。嗯？什麼？很抱歉第一次見面就沒辦法好好相處？我說妳幹嘛一直道歉！這又不是妳的錯。」
「好好休息，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
「身體最重要。」
「嗯！」
其他三人紛紛跟著表達關心，廖苡萱一一看過他們的模樣，眼底重新染上笑意。
「那我們真的就不打擾妳太久。等妳好點了再跟我說。」陸子真拍拍床墊，收回伴手禮，「既然我們這次是秘密探病，就不留下東西了。」
廖苡萱眨眨眼表示同意。
「那我們就先走囉！下次再帶他們過來。」
病中的少女微微抬手，在氧氣罩下用口型說了一句「掰掰」。
四人輕手輕腳離開病房，進電梯前，剛好與抵達樓層的焦急夫妻擦肩而過。
「那兩位是……？」
「嗯。是她父母。」
「沒見到苡禮呢。」
「她好像一向不跟父母一起行動。」
進電梯後，四人低聲交談。
接著是一陣糾結的沉默。
陸子真想起先前廖苡萱所說「即便是約好時間見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赴約」的無常感。
那時只是聽著心裡難過，沒想到真切體驗到的時候，衝擊是這般大。
「唉……」
惡魔的使者們不約而同仰天長嘆。
看來這次，是個必須與時間賽跑的個案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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