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那康叔叔他們也是黑道?」一直躲在媽媽身後的白蕊非常小聲的在耳邊說著。
康生發現白蕊說話了,便看向她。白蕊感受到康生的視線,又急忙躲進周太太的身後。
「康先生……我女兒說,你們也有槍,難道也是黑道……」周太太顯得難以啟齒。
只見秦森仁聞言後,便竊笑著。似乎嘲笑自己之前的喊話,竟然不敵一個十歲小女孩的童言童語。
「我先解釋吧……我承認我的槍是跟走私商買的。但這是用來對付黑道的,身為肉品加工廠的老闆,黑道三不五時會來勒索巨額保護費。不只我,很多大公司老闆都有槍的,都是為保護自己。」秦森仁話語間所透露的無奈,好似過去和黑道的對峙歷歷在目。
話題又轉到關於槍的問題,在明白秦森仁和吳忠國都有正當理由的眼下,令平常冷靜的康生,眼神竟顯得徬徨了起來。
這時,只見康生和吳忠國竟餘光相視。前者好似暗示希望對方有所分寸;後者嘴角揚起,心裡彷彿正在幸災樂禍。
「再來是小弟我啦。其實我是一名軍人。」
就在吳忠國表示自己的身分後,除了康生和還不懂是世事的白蕊,其他人都難免感到訝異。
「難怪會穿的跟綠蠵龜一樣……」年輕的陳先生打量了一下吳忠國。
「喂,別忘了,是小弟我這隻烏龜救了你。」
白蕊聽見,也從媽媽的身後探出頭。只見她看了一下吳忠國便微笑了起來。
「媽媽,怎麼有人說自己是烏龜?」白蕊又在媽媽的耳邊細語。
「妹妹,我有聽見哦……」吳忠國看著白蕊。
「對不起,小孩子亂講話。」周太太立馬道歉著。
白蕊聽見後,嚇得又趕緊躲進媽媽的身後,不敢再出聲。
這時,只見離大家較遠的秦森仁,也邊走進大家,邊打量著吳忠國。
「你是軍人?那就有個問題了。我也當過幾年的職業軍人,你手上的槍確實是軍用手槍。可是出了營可以帶著軍用槍械,唯一解釋,就是你在這裡執行任務。我記得有看過你出現在中庭,你不是外面的人。」秦森仁充滿質疑的問著。
康生聽見秦森仁說他也曾是軍人時便看向了他,這才明白了秦森仁的槍法雖算不上高明,但明顯經過專業訓練。康生也知道秦森仁方才擊中電控鎖的那一槍,是因為和大家一樣,都無法接受浩劫的來臨,而一時憤慨,失了準度。
這時吳忠國又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康生,好似在挑釁著他要說出真相。康生發現了,又是露出犀利的眼神。
「這個……在周太太的面前,我說不出口……」他欲言又止。
「是因為連環失蹤案嗎?」年輕的陳先生聞言,很快就聯想到了連環失蹤案。
但陳先生言畢,立刻就發現了其他人對自己的怒視,一旁的王先生還用手臂輕碰了他一下。
陳先生這才想起來,和自己住在同一棟的周太太和白蕊,是第六名受害者的家屬,才發現自己太直接、太失言了。
「……」頓時每個人陷入沉默,暫時不發一語。
在場的人不免臉上一絲遺憾,也都知曉周太太的大女兒是失蹤案的受害者之一。
事實上,周太太的老公因病於五年前去世。身為單親媽媽,這五年獨自扶養兩個女兒的辛勞自是不在話下。
一年過去,她也知道女兒和其他受害者一樣,恐怕都遭遇不測了。
六個受害者家庭,除了周太太外,其餘五戶都搬離了百世可樂。認識她的,也明白她因為是單親媽媽又加上房子貸款,迫於經濟能力,只能強忍心中的悲痛繼續留在傷心地。
「姊姊……」周太太身後的白蕊,也哭了起來。
「大家別這樣,我們沒事,請你繼續說……」周太太見大家沉默,便自己化解了這片尷尬。
「好,小弟繼續說。我叫吳忠國,精忠報國的忠國,是陸軍少尉。我會在這裡,確實跟失蹤案有關。一年前,因為警局束手無策,案情陷入膠著,總統就決定動用國軍長期訓練的精良偵查部隊,代替刑事局監視這裡找出犯人。我們也鎖定幾戶可能的受害者。但沒想到,犯人竟然都沒犯案了,總統又怕我們一撤離,犯人就會有動作,所以我這一待,都快一年了。」
「難怪常常見你主動找女性住戶聊天。」秦森仁說著。
「還真是辛苦你了,吳少尉……」康生見吳忠國沒有出賣他,便有點用力的拍了一下吳忠國的肩。
「哪裡,小弟不敢當。」吳忠國表情苦了一下。
「我記得,康先生好像被我們誤會是犯人,對吧。」王先生抱歉的說著。
「這點你們放心,根據刑事局留給我們的資料,康先生只是長得很像無惡不作、人神共憤的殺手,但實際上是個毫無前科又愛家人的健身狂好男人。」吳忠國形容康生時,刻意加重了語氣。
其他人聽見吳忠國如此形容康生,都不免苦笑了一下。
「媽媽,健身狂是什麼?是神經病的一種嗎?」白蕊又是一句童言童語。
「不是啦,你不要亂講話。」周太太斥喝了一聲。
「白蕊,沒關係。珊珊阿姨也常常說我練成這樣,是在發神經。」
康生這對著白蕊的自我解嘲,終於換來白蕊那天真的會心一笑,周太太和其他人也笑了一下。
「……」吳忠國見狀,嘴角的笑消失了,整個人也悶了起來。
「那康先生呢,我記得你也住A棟,但我看你好像跟吳少尉從同一個方向來的,還拿著跟他一樣的手槍。而且……你們看起來,好像很熟。」一向直言的陳先生,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時,只見吳忠國嘴角又是揚起甚至更盛之前,一副就是等待康生出糗的樣子。
但沒想到康生竟也揚起嘴角,絲毫不擔憂。期待他出洋相的吳忠國發現了,嘴角的笑立刻又匿跡了。
「是這樣的,因為我老婆跟吳先生聊過,知道他住E棟十樓。發現他家晚上也開著燈,又跟我老婆聲稱,他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跟別的男人跑了,所以一個人住,又發生這種事,怕他想不開自殺,就要我衝過去把吳少尉帶到我們家一起住。吳少尉開門後,我發現裡面有監視設備,才跟我說明一切。」康生言語間,顯得自然又順暢。
吳忠國看在眼裡、聽在耳裡,都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來肌肉發達腦袋不靈活的前職業殺手,編起故事來,竟然是如此毫無破綻、行雲流水,害他沒戲看了。
「老婆跟男人跑了,這只是掩飾身分吧。」陳先生疑惑的說著。
「啊?這……對對對,其實我還未婚,然後聽到你們求救,我就趕緊拿把槍借他,一起來救你們……」吳忠國一時狀況外,反應不太過來。
吳忠國似乎怎麼也沒想到,本來是要看康生交待不清楚而陷入窘境,結果竟反變成自己顯得尷尬,一整個被康生牽著鼻子走。
看來他不只格鬥在公寓輸了,甚至連唇槍舌戰也輸給了康生,臉上盡顯不不服氣,愛揚嘴角的他,這下可揚不起來了。
「話說回來,失蹤案的凶手真的是我們社區的嗎?吳少尉。」年輕的陳先生還是忍不住問了他。
「六名失蹤者都是這個社區的,而且都是在外失蹤。如果凶手是外面的人,那這位凶手選目標的運氣,都不知道可以中幾次彩券頭獎了。以上是刑事局的判斷,但小弟我也是這樣認為。」吳忠國有些不耐煩。。
隨著失蹤案的話題越來越深入,不只是回答的吳忠國有點受不了,一旁的周太太的神態顯得更是煎熬。
「那你們為什麼不乾脆一家一家搜,這樣絕對可以找出凶手吧,是不是?」王先生的口氣顯得責備了起來。
「嘿!你以為說搜就搜啊,沒有實際犯人在社區的證據,法官不願意簽搜索票啦!」面對不分青紅皂白的責備,吳忠國頓時口氣差了起來。
「陳先生、王先生夠了,重點應該放在要不要離開這裡。而且犯人說不定已經成為殭屍或者被吃掉了。」秦森仁也看不下去了。
「就是嘛,不討論殭屍,反而在乎一些已經無關緊要的事,你們有考慮周太太的心情嗎?有病是不是?」吳忠國對陳先生和王先生的忍讓終於爆發了。
「王先生,莫忘初衷。」康生也提醒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