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龍,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滾出我的辦公室!」
瘦小的男子痛斥著眼前固執的特遣隊成員,與嬌小的身體不成比例的氣勢,隨著咆哮迴盪在狹小的空間中,如果他們能知道的話,其實也傳遍了整個翼區
「我,我不能,拜託……拜託……」
身著重裝的男子體態高大,不難猜想裝備底下埋藏的結實軀體,身高186的他在平時一定能讓人感到安心與可靠吧,此時的他卻脆弱無比,彷彿一失去裝備的支撐,他顫抖的身體便會崩解四散。
「你在期待什麼?不對,你以為你能夠做到什麼?彌補她們嗎?重新像過去一樣玩扮家家酒嗎?重新當一個父親?」
隨著”父親”二字脫口,雙手雙指彎曲了兩下,好像他的語氣尚不足以表現這件事的荒謬。
「我,我不是,我只是想—」
「想?你還敢”想”?你沒有資格想,我們沒有資格想,整個基金會,沒有人,我再說一次,沒有人可以想!」
狂怒之後,是看不見盡頭的5秒,整個房間,甚至整個Site,只聽得到特遣隊員的啜泣聲,平時的神氣消失無蹤,只留軀殼下的卑微流過雙頰,匯流,滴落。
也許是受不了這壓迫的沉默,也許是不想浪費時間
瘦小的男子還是以咬牙切齒的語氣撕開了寧靜。
「你給我聽好了,”黃威潤”不存在,從來都不存在,他的女兒從來沒有父親,他的妻子從來沒有丈夫,無論你以這個身份,還是人格生活了多久,都沒有意義,他們不過是做了一場夢,和一個不存在的人度過了美好的幾年,你猜怎麼著?現在,夢醒了。」
「就算你現在真的和他們一起生活了,有什麼意義?他們要面對一個有著他們思念對象外表,但是名字不同,性格不同,還隨時可能喪命的人生活?然後無時無刻想起,他們珍惜的那個人不會回來了?放棄吧,放過自己,也放過他們吧。」
「如果你明白了,可以請你滾出我的辦公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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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龍踩著虛浮而沉重的腳步離開了Site主管的辦公室
-和最愛的女孩分離的那年,他沒有哭,因為他的倔強,他不能接受,接受付出了六年的女孩就這麼離開他的雙膀。
「妳不是說,要讓我守護一輩子嗎?」
許多人掠過他身旁,也許有人留給了他一份同情的眼神吧,但又怎麼能指望現在的他能發現呢?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母親離開人世的那年,他沒有哭,因為他的承諾,他會堅強
「這才是我的男子漢。」
房間的門自動滑開,他沒有足夠的堅強去支撐他妄圖開燈的手臂,他倒下,僅剩的、唯一的溫柔,是接著他的床墊,也許有些硬,也許有些太小,但好歹是一絲溫柔。
如同扳機般,最後的一絲溫柔,擊碎了他最後的堅強,擊碎了他寬闊的臂膀,擊碎了神氣驕傲的青年。
他潰散在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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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聖誕晚會>
角落的Site主任在大家歡快的放肆自由時,依然警惕著風吹草動,老練的眼神藏著的虛無,想來也無人能看透,除了那些O5的老怪物。
「還是這麼緊繃啊?」
白髮的秘書幽然的摸到他身旁,嚇嚇別人還有可能,但對這個共事15年的老朋友可還缺點巧思。
「總要有人注意,這樣他們才能好好享受—」
「好好好,無名英雄論嘛,我知道,你真的講不膩欸。」
「某個15年過去,外表都沒變化的蠢蛋可沒資格說我,你照鏡子都不會看膩嗎?」
他們相視而笑。
「……這樣真的好嗎?」
秘書看著人群,眼神有些複雜,也許是同情,卻更像是憂傷。
「這樣對他最好……對所有人都好。」
「那為什麼你要一個人記得這一切?」
「總要有人記得,這樣—……算了。」
看著歡樂的員工們,主任久違的笑了。
目光的盡頭,是名為周如龍的青年
臉上的表情天真無邪,好似七年前的模樣
他的笑聲,迴響在聖誕夜的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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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作者,這篇文章算是一頭熱寫出來的
靈感來自於「重生計畫」,那一篇文檔的大意是:
曾經有一群被遣散的特工,為了保證基金會與他們的人身安全,他們被重新建立了一個人格,過上新的生活。
直到重生計畫開始。
這些特工原本的記憶與人格被喚醒,
建立的臨時人格徹底消失。
而其中一個特工對她在這些年生下的女兒完全不記得,
也完全不關心。
我便想著,如果有相反的情況呢?
如果這位特工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呢?
於是這篇文檔就誕生了。
聲明,此文檔尚未正式發表於基金會繁體中文站點
僅為草稿,尚待修飾潤字,所以有什麼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我非常歡迎正反意見
那麼在此下臺一鞠躬